返回

攻玉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 39 章(第3/7页)

首页    存书签 书架管理 目录


搜索,用户注册与阅读记录,书架等功能重新开放

百度搜索新暖才文学网,即可找到我们,网址为拼音缩写https://www.xncwxw3.com
(前面加https,http可能无法访问),
即将改版,更多精彩小说请点击"首页-分类-其他小说"

新暖才文学网网址找回安卓APP,防止网址丢失!

的记录,一份是容氏的,一份是田氏夫妇的,蔺评事和严司直想先听哪一桩?”

    蔺承佑请他就坐:“先从容氏开始吧。”

    洪参军撩袍坐下:“容氏是前年十月初二夜里死的,当晚无人报案,次日早上戚氏才派人通知里正。

    卑职早就听闻戚氏经常虐打容氏,疑心容氏的死与她有关,但查了一圈下来,伙计和邻居都说事发当晚并未听见容氏呼救,仵作验尸后也发现,容氏的死因正是溺水。

    此外还有人作证,说容氏死前那段日子总是向隅独泣,像是早就存了死志。

    “卑职无法判断容氏究竟是自尽还是被害,只得向董明府汇报此事,董明府说戚氏嫌疑不足,田允德也并无要追究的意思,加之容氏在越州已经没有亲眷了,再查并无意义。

    卑职只好就此结案。”

    严司直讶然道:“田允德并未追究?

    小妾突然没了,此人竟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吗,容氏死的时候他在何处?”

    洪参军说:“田允德去越州了,回来之后听说容氏的死讯,当晚就病倒了,或许是病得太急,始终不曾追究容氏之死,后来还是戚氏拿了些银钱,吩咐伙计把容氏的尸首领回来埋葬了。”

    “越州——”蔺承佑和严司直一惊。

    洪参军错愕:“怎么了?”

    蔺承佑屏息问:“田允德去越州做什么?”

    “去采买缭绫。

    听说他早年家贫,靠贩卖缯彩起家。

    虽说近年来生意越做越大了,但每年还是会亲自去越州选布料。”

    原来田允德一直与越州有往来!

    “田允德本就有头风,病倒之后医工说是伤心过度所致,也有医工说是吓病的,总之一起病就来势汹汹。”

    洪参军慢慢回忆,“也不知田允德害怕什么,日夜做噩梦,据店里伙计说,田允德有一回病糊涂了,突然睁开眼睛说有鬼影在院子里徘徊,众人一听,那不就是容氏么,自此彩帛行闹鬼的事就传开了。”

    蔺承佑神色微变:“等一等,闹鬼的事是在田允德病倒之后传出来的?”

    “是啊,正因为田允德病中总说院子里有鬼,戚氏特地跑到井前骂了好几回,说什么‘生前狐媚害人,死后还敢兴风作浪’,后来不知怎么的,连戚氏也害怕起来了,某一日还跑到附近的庆国寺请了一道符贴在院子里。”

    蔺承佑像是魇住了似的,一动不动望着桌上的案宗,本以为闹鬼在先、田允德病倒在后,看来全弄反了。

    既然闹鬼的传言是在田允德回来之后才传开的,那么一切就得从头捋一捋了。

    先是田允德去了趟越州,回来后就一病不起,恰好赶上小妾出事,人人都以为他过于伤心所致,但田允德病中无心追究容氏的死因,甚至连容氏下葬都未理会。

    会不会他们都想错了,田允德的重病根本与容氏无关,而是与那趟越州之行有关。

    “田允德在越州一共待了多少日子才回来?”

    洪参军愣了下,似乎没料到蔺承佑有此一问。

    他忙用粗短的手指飞快翻阅记录,还好曾经核实过田允德的行踪。

    “哦,他是八月二十七走的,十月初七回来的。”

    蔺承佑垂眸道:“才四十天。

    从长安到越州,路上少说要二十日的工夫,田允德既然要采买缭绫,怎会刚到越州就返程?

    他往年去越州要花多少时日,洪参军可曾核查过?”

    “这……”洪参军方阔的脸庞上浮现一丝赧意,“卑职愚鲁,没查问田允德往年去越州的情形。”

    “不过……”他寻思了一番道,“在下去店里盘问时,听到店里有位伙计说,‘容氏就这样死在后院,真要吓死人了,幸亏主家提前回来了,否则店里生意都不知怎么做了。

    ’由此可知,田允德比往年回来得要早。”

    蔺承佑漫不经心敲了敲桌,容氏是初二死的,田允德初七就回来了,死讯不可能这么快传到田允德耳中,他提前返程只能是为了别的缘故。

    难道田允德在越州遇到了什么事,又或是遇到了什么人?

    这个意外不但让他终止了采买布料的计划,还让他回长安后一病不起。

    能让一个壮年男子惶惧到这等地步,那件事/那个人一定非同小可。

    洪参军又道:“田允德病了两个月就死了,死因是头风加重,此前一直有两个有名望的医工轮流给他诊病,两人均可作证。

    县里仵作验尸过后也说,田允德的死因并无可疑。”

    “戚氏呢?”

    “她是在田允德死后第三天的夜里自缢的。”

    洪参军神色稍异,“自缢前还写下了一封奇怪的信。”

    “信在何处?”

    洪参军忙从底下抽出一张笺纸。

    严司直移烛近前,只一眼就觉得颈后寒毛竖了起来,纸上密密麻麻全是字,每一行都是同样的话:我本狗彘,不配苟活;我本狗彘,不配苟活……

    蔺承佑盯着信上的字:“核对过字迹么?”

    “核对过了,确是戚氏的字迹。”

    蔺承佑又翻过去看信的背面,以戚氏的为人,想叫她幡然醒悟并写下这样一封信,怕是比登天还难。

    但如果一个人会邪术,那就另当别论了。

    蔺承佑一抬眼:“洪参军将这封信保存得如此完好,是不是也怀疑过戚氏的死因?”

    “是。”

    洪参军正色道,“戚氏性情跋扈,哪怕寻死也不会将自己比作‘狗彘’。

    但一来彩帛行的贵重器物并未丢弃,二来戚氏似乎早就有了寻死的念头,就在自缢前几日,她把自己的珠宝首饰分作几份,分别捐给了几间佛寺。

    我就想着,戚氏膝下无儿无女,田允德这一死,戚氏算得无依无靠了,一夕之间萌生出寻死的念头,乃至性情大变都有可能。”

    蔺承佑一哂:“可这排除不了仇杀的可能,那封绝笔信上的口吻太过古怪,分明有惩罚的意味,而且从戚氏对待容氏的态度来看,她岂是会主动忏悔之人?

    洪参军除了清点财产,可查过田氏夫妇与谁结过仇?”

    洪参军背上悄然出了一层汗,说实话,他心底原是瞧不上蔺承佑这种贵要子弟的,不过仗着门第和出身,处处指手画脚,其实论起如何办案,这些纨绔儿连皮毛都没摸到。

    当然这些话他只在心里嘀咕,面上未曾显露,而且为了不被指摘,今夜来前做了充足的准备,哪知蔺承佑思虑如此周全,一句接着一句的,很快就让人招架不住了。

    他赶忙打起精神应对:“查过。

    田允德为人圆滑,平日往来的大多是富室巨贾,听说相交融洽,从不与人交恶。

    戚氏就算与人起冲突,也无非是些生意上的鸡虫得失。

    倒是卑职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田氏夫妇身边连个亲人也无,更不曾招待过外地来的亲戚。”

    蔺承佑“咦”了一声:“有意思,田氏夫妇本是章丘人,十年前的冬月才迁至长安,章丘离长安不算太远,论理不至于与家乡的亲故音讯阻绝。”

    “卑职也是这么想的。”

    洪参军狐疑道,“田氏夫妇家资钜万,哪怕他们不想理会过去的穷亲戚,也挡不住穷亲戚过来投奔他们。

    卑职起初也不信这一点,但店里的伙计和左右的邻户均可作证,而且戚氏死后,并无亲戚过来操办丧事。

    卑职当时就想,不怪戚氏死前把贵重首饰捐给寺庙,原来世上一个亲戚也没了。”

    蔺承佑顺理成章问:“所以洪参军可查过田氏夫妇十年前在章丘的事?”

    洪参军脸上直发烫,查得本就不深,更何况过了一年多了。

    好在他肤色黝黑,脸红也不明显,他腆然道:“卑职给章丘府的司户参军写过一封信,向他们打听田氏夫妇在章丘的亲朋故友。

    但没等信寄过来,县里就出了别的案子。

    卑职分身乏术,想着查了这些日子,田氏夫妇的死因并无可疑,加上董明府催着查办另一桩案子,卑职……卑职也就丢开手了。”

    蔺承佑冲洪参军摊开掌心:“信在何处?”

    洪参军尴尬地咳嗽一声,只因嗓门太大,震得人鼓膜嗡嗡作响。

    蔺承佑笑容不变,口吻却冷硬了几分:“既是公函,章丘府没有不回的道理。”

    洪参军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讪讪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蔺承佑:“信带来了,怕蔺评事笑卑职粗心,没好意思拿出来。”

    蔺承佑抖了抖信封上的浮灰,看样子这一年多以来,这封信一直被搁在角落里,好在洪参军没糊涂到一股脑把信给扔了,真要再一次向章丘去信,少说也要十来日才能得到回信。

    章丘府的司户很细心,把田家和戚家的三亲六眷全列在纸上,左为田允德,右为戚氏,脉络清晰,一目了然。

    田允德的爷娘早已亡故,底下只有一个弟弟,因为田父是独子,田允德并无叔伯兄弟和子侄,而在十一年前田允德的弟弟因病亡故之后,整个田家便只剩下田允德两口子了。

    戚氏这边的亲戚也不算多,戚氏是幺女,上头还有两个姐姐,戚家素来清贫,爷娘早在戚氏出嫁前便相继病逝,两个姐姐也因嫁往外地,多年来未有音讯了。

    至于田氏夫妇可曾在章丘与人结仇,对方在信中写说:据户籍所载,田氏夫妇丁卯年七月便离开了章丘,自那之后田家与戚家在当地就成了绝户,乡闾邻里别说记得十多年前的事,连知道这两口子的人都不多了。

    严司直看完信之后,面色有些古怪:“本以为这对夫妻有意躲避仇人,原来家乡真没有亲人了。”

    蔺承佑忽道:“不对。”

    严司直和洪参军诧异道:“怎么了。”

    “日子不对。”

    蔺承佑点了点信上某一处,“信上说田氏夫妇七月离开了章丘,但据万年县这边的户籍记载来看,田氏夫妇十一月才抵达长安。

    七月到十一月,整整四个月的工夫他们去了何处?”

    屋子里顿时针落可闻,四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个大活人除了要吃喝之外,更要有个栖身之所。

    “再则,田氏夫妇口口声声说当年发家是因为戚氏变卖了嫁妆,但就信上所言,戚氏出身寒门,哪来那么大一笔嫁妆供她变卖?

    即便家中有些积余,经历一场饥荒,也都拿来换粮了。”

    洪参军一心要将功补过,恨不能将自己知道的线索都搜刮出来:“但据卑职所查,十年前田氏夫妇刚到长安之际,便在东市赁了一家店肆卖贵重布料。”

    蔺承佑看他一眼:“不觉得奇怪么,到东市赁间铺子并非易事,贩卖缭绫之类的贵布更需大笔本钱,如果嫁妆是假的,这笔钱从哪来的?”

    严司直狐疑道:“你是说——”

    蔺承佑眼前浮现田氏夫妇鬼魂的惨状,冷笑道:“我在想那四个月究竟发生了何事,若能弄明白田氏夫妇当年都做了何事,也许就能知道凶手的杀人动机了。”

    洪参军既惊又悔:“所以田氏夫妇真是被人谋害的?”

    蔺承佑回身一指戚氏那封绝笔信:“凶手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们,这封信与七芒引路印的手法如出一辙,使的都是牵魂拘魄的法子,把受害人如木偶般操控起来,再令其作出写信和自缢之举。

    我想如果开棺验尸,戚氏的衣裳外面应该留下了一些针眼。”

    洪参军脸色惨然,戚氏死了一年多,尸体早就腐败了,想再开棺找线索,又谈何容易,只恨他结案太草率,假如当时就把凶手揪出来,也许就没有后头那些事了。

    蔺承佑忽又道:“严司直,洪参军,若是你们举家逃荒,第一个会考虑投往何处?”

    严司直回过神来:“逢上凶年饥岁,估计也就能指望亲戚收留了。”

    “可田家已经没亲眷可投奔了。”

    蔺承佑慢悠悠在桌前踱了两步,“戚氏倒还有两个姐姐,对当时的田氏夫妇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去处了,可惜信上没说她们嫁去了何处,否则也许能知道田氏夫妇那四个月的栖身之所了。”

    他边说边在心里盘算,从章丘投奔到某处,再从某处到长安,等田氏夫妇再出现时,手中已然多了一笔做买卖的钱。

    这四个月的境遇,改变了田氏夫妇一生的命运。

    四个月……

    四个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