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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桃花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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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第7/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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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一顿,狠狠瞪他:“怎么,你不愿意?”

    下一瞬,一碗水已被饮得干干净净,他淡色的唇泛出不自然的潮红,直直望进她眼底:“怎敢,自然是心甘情愿。”

    说是师父,可迟暮年纪比江凌还要小两岁。

    无心插柳,江凌寻到墨家后人,国君十分高兴,特准她以江凌师父的身份入太学教一众王孙机关术。墨迟暮欣然领命,每日在堂学兴致勃勃地剥着瓜果,指挥一干手不能提的纨绔打磨各种机关奇巧,却也不言明这些机巧有何用处,觉得合格便收上去,觉得不合格便重新做,俨然把一众纨绔当作免费劳力。

    纨绔们大多觉得,机关术数又有何用,还不如多去青楼看看姑娘。唯有江凌,每日学堂必定早早前去,放课后也是最晚离开,堂上间或还有一两声疑问,譬如前日师父还说此类机关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何今日却说它无关紧要,又譬如这一开一合用的是轴承之力,非师父所言的流动之力。常常将迟暮噎得哑口无言,在她愤愤瞪着他时,他常常抱以温柔笑意,用口型说几道美味佳肴,她便会乖乖消气。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国君不知听哪位言官谏言强国者必先使其子孙身强体健,便在宫中办了一场蹴鞠比赛。迟暮同学生们年纪相仿又关系甚好,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国君教化开明是件好事,可他亲生儿子分明行动不便,开展这类活动,真是不知让人如何是好。

    当日,国君特意命人在花园辟开一块宽阔场地,王孙贵族抽签分成两队,迟暮一身劲装,束起袖口裤脚,一场竟也踢进两三个球。赛场热火朝天,连内监都在一旁不住喝彩,观战的人群中,唯有一人神色淡淡,手边摊开一卷古旧书籍,却许久都未曾翻过一页。

    待一场结束,迟暮抹着汗来到场边,接过江凌递来的手帕,才想说什么,恰好碰到几个绑着蓝色头巾的王孙嬉笑着过来,其中一个年长江凌五六岁、却事事被他压一头的亲王左右看看,细小的眼睛眯起来,笑着问:“世子,怎么不跟弟弟们一起玩啊?”

    一旁年纪小一些的贵胄附和:“世子哥哥身份尊贵,又怎么肯屈尊跟我们一起玩呢?”

    江凌淡淡坐在一旁,漫不经心地拨了拨茶盖:“你们是说,也想让我去踢一踢蹴鞠?”有寒光自他指尖闪过,没人看得清他是如何出手,可下一瞬被贵胄抱在怀中的蹴鞠却直直飞出去,“叮”的一声钉进近旁的一株扶桑树干上。

    贵胄讷讷望着空无一物的怀中,面色吓得惨白,唯有当事人浑然不觉,随手将茶盏搁在小几上,微微抬眼:“你觉得,这种踢法,可行?”

    远处响起裁判的吆喝,原是下一场比赛即将开赛,年长的亲王面色铁青,狠狠瞪着江凌:“国君早就言明王宫禁用暗器,世子可是明知故犯,敢公然违抗圣意?”

    江凌眉目散漫,显然未将他们二人放在眼里,近旁侍候的内监早已吓得退出十步之外。迟暮将手里的帕子撂下,露出温和笑意:“我记得年前国君治了一位夫子的罪过,不知二位是否记得罪名为何?”两人面色倏然一变,迟暮微微偏头,是沉思的模样,“似乎是同他人议论世子的腿疾,恰好被路过的国君听到,便即刻入了地牢。”

    年轻贵胄兀自嘴硬道:“我们……我们可没有……”

    她垂眸看一眼手臂上的朱色缎带,再看一眼对方的青色缎带:“二位自然没有,就像方才也无人在廖春园用暗器,二位不过前来同世子问安,一同喝了壶凉茶,论了论国事。”伸手一指远处,“下一场要开始了,二位不如先上场?”

    两人对视一眼,拉扯着匆忙走开,迟暮眼底闪过微光,从袖口摸出个物什握在掌心。须臾,一只黑虫从指缝飞出来,在她眼前盘旋两圈,朝二人离开的背影飞去。她满意一笑,身侧响起温柔嗓音:“你又做了什么?”

    她转过身,露出得意神色:“只是让他们浑身发痒,要不了命的。”

    园里有飒飒微风,一只扶桑花斜斜开在枝头,他安然坐在树下,眸中含了温暾笑意:“蹴鞠可好玩?”

    她蓦然想到什么,视线扫过他衣袍下摆,嗓音黯然一瞬:“阿凌你……”

    他却浑不在意似的,仍是那副温润神情:“无妨,我本就不喜欢这些。坐在这里看你踢球,就很好。”抬手将她招至近前,拂掉她肩头落花,“快去吧。当心受伤,师父。”

    她将信将疑,远处队友一再催促,才一步三回头地回到赛场。这一场,迟暮果然赢下比赛,她欢欣鼓舞地下场,却看到曾经停着轮椅的地方,只余几瓣落花,再无人影。

    那一夜,宫中扶桑花渐次开放,迟暮久久不能安眠,索性披了外衫去廖春园趁夜赏花。远处宫灯明灭,碎石小路旁大片大片的艳色花海,她蹲下身撑腮望着绽开的花盏,想,用这些落花晾干,给阿凌做一个花包枕头也很好。一丛假山后倏然一阵窸窣,她愣了愣,提起裙摆悄然行过去,却看到一株开遍扶桑花的枝头下,江凌费力地撑着轮椅,风灯投下斑驳光影,映出一个半大的球体。江凌举止向来一派从容,即使在战场亦能轻取敌人性命,如今却……

    她蓦然死死捂住嘴巴,看他艰难地靠近蹴鞠。鞋尖踢到球面,蹴鞠一下滚出好远,他扶着轮椅行过去,一时不慎摔倒在地,咬牙撑住轮椅站起身,拍干衣角草灰,又将蹴鞠踢出去。整整一夜,他不知摔了多少次,她躲在假山后,将嘴角咬出血迹,直至天明。

    扶桑花落了满地。

    而后,迟暮一改平日嬉闹的性子,除过去学堂,便成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闭门不出。江凌来找过她两回,她都避而不见,甚至拿食物诱惑她,她也只是一副兴趣缺缺、无所动容的模样。直至两月后的一个深夜,苍穹一轮圆月,蝉声鸣响,紧闭的书房门“砰”的一声打开,迟暮散着头发冲进江凌卧房。他正端坐在灯下看书,听到响动疑惑抬头,正对上她兴奋的眼,他上下打量她半天,蹙起眉:“师父这是……”

    大约是跑得太急,她仍不住喘息,眉眼间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她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嗓音有些颤抖:“这个,你试一试。”

    他才看清她怀里小心翼翼抱着的东西,似乎极沉,惹得她汗水浸湿鬓角,几缕耳发贴在脸颊。

    “一副青铜腿套,套在腿上便能代替你行走。我曾答应你的,还你行动自如的双腿。”她将鬓发别在耳后,腿套向前推了两分,她眸色惴惴,将几分失望掩在长睫下,“只是结构复杂,需要的部件太多,我用了学生们做的,也只勉强做到这种地步。至于是否真的成功,还要你亲自试试。”

    江凌神色如常,唯有一双眼睛像落了星光。他一点一点扣好腿套,原本十分简单的搭扣他却扣了很久。迟暮上前一步扶住他的手臂,却被他抬手拒绝。修长手指扶上扶臂,微一用力,他在她殷切目光中,缓缓站起身。

    墨家机关术精妙绝伦,所需部件甚多甚密,墨迟暮花了几个月的光景研制,也仅能让江凌歪歪斜斜在这室内走动。可即使如此,他却像才学会走路的孩童般,一遍一遍迈动双腿,不舍停下。

    她看着他笨拙的动作,眼底有难掩喜悦:“阿凌,我定会让你行走自如。待这腿套修改完善,我们一同蹴鞠。”

    灯火如豆,火光蓦然几下跳跃。他站住脚步,一贯含笑的眼眸沉寂如夜色,静静望着她:“人无十全。阿暮,原本不必强求。”

    她却摇了摇头,视线落在他的双腿,眸色坚定:“我就是要强求,阿凌,我要你是十全之人,再无旁人敢置喙你半分。”

    能做出会动的机关人容易,做出一副协助腿疾之人行走的腿套却很难。其原理大概等同于,新画一幅辽阔水墨十分容易,可要把江河图改为山脉图却难上加难。迟暮翻阅所有相关典籍,一边尝试一边钻研,效果却并不尽如人意。反倒是江凌时常劝她切莫太过劳累,凡事不必强求,绝对不允她通宵钻研,仿佛患有腿疾的那一个不是他。

    江凌二十岁生日那年,迟暮为他做了一只机关小兽庆生,小兽惟妙惟肖,形似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狼。大约是太过逼真,做好后还未送到江凌手里,小兽便不见踪影,迟暮在廖春园的湖边找到它时,它正卧在草地晒太阳。她才蹲下身,有阴影兜头罩下来,小兽已被人先一步捡起。她视线一点点移上去,赤色衣袍上一张风流面容,薄唇似笑非笑,一双狭长的眼正将她望着:“这是你做的?”

    迫人气势让她后退一步,她不动声色地打量来者半天,认出他是邻国的使臣谢卿,便俯身施了个礼:“越王安好。”看了看他怀中兀自挣扎的小狼,“还请将棉棉还给我。”

    谢卿举起小狼,在日光下端详半天:“此物本王甚是喜欢,不如你将它,送给我如何?”

    她掩下愤愤目光,答得不卑不亢:“越王若是喜欢,我可以另外做一个双手奉上。只是棉棉已有了主人,不好另赠他人。”

    谢卿不置可否,前后左右端详足够才将小狼重新抱回怀中:“送给那瘸子?”

    她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握紧,却牵出个似是而非的笑意:“阿凌虽有腿疾,却从不在背后诋毁他人。”

    谢卿挑了挑眉:“你是觉得,本王不敢当面这样说他?”

    她却不再回答,死死盯着小狼,重复道:“还请王爷将棉棉还给我。”

    他觉得有趣,微微倾身直视她不忿的目光:“本王偏不,你能奈我何?”

    几丛灌木飒飒轻响,她似乎懒得同他多言一句,垂眸不再看他:“我自然不能将越王如何,只是这机关兽……”

    他微微抬眼:“嗯?”

    她眉目间含了浅淡笑意:“可是会咬人的。”言毕手指轻响。原本温顺的小狼蓦然野性大发,蹿起来一口咬上谢卿的左耳。谢卿吃痛地放开手,小狼灵巧地松口跳入迟暮怀中,龇着带血的雪白牙齿,转头冲谢卿露出森然笑意。

    谢卿握着左耳,有鲜血沿指尖滴下来,他眸色深沉:“你……”

    她躬了躬身才要告退,身后蓦然一声喝止:“迟暮,同越王道歉。”轮椅轧过碎石小路,江凌不知何时在灌木后出现,行至她身侧,低低重复,“同越王道歉。”

    她停下脚步,抱紧怀中的小狼,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我没有错,为何要道歉?”

    他蹙眉:“听话,道歉。”

    她眼眶泛红,吸了吸鼻子,努力平稳声音,才道:“你知不知道这是给你——”

    后续的话却被他打断,他神色难得认真,一字一顿道:“墨迟暮,道歉。”

    一旁的谢卿抱着肩膀看戏。

    她眼底染上湿意,低低说了声抱歉,抱着小狼快步跑开。

    当夜,一向清静的墨居迎来贵客,木轮行过一棚缠了夕颜的花架,行过一张搁了青铜巧器的石桌,停在紧闭的卧房前。三声叩门声响起,伴随着一道温润嗓音:“阿暮。”

    室内毫无动静。

    江凌唇边隐隐有笑意,不知从哪里摸出个精致食盒打开,霎时香气四溢。室内蓦然有轻微响动,他却像是浑然不觉,只低低叹了声:“好香。”

    门板略有动静。

    他露出了然神色,对着空无一人的院落继续说道:“这万福楼的酥点,热食最香,等凉了可就……”

    房门豁然洞开,迟暮披了件藕色外衫立在门槛,狠狠瞪着他:“江凌你无赖!”

    他将食盒捧至她眼前,微微偏头看她:“那阿暮,是吃还是不吃?”

    温了一壶薄酒,腾出院中石桌,浮光月色醉人,她怒气冲冲地嚼着口中酥点,似乎将点心当成了他。半步外,他支额看她狼吞虎咽,时不时叮嘱一句“当心别噎着”“没人跟你抢”。她眼底怒火未消,才要说什么,蓦然一阵咳嗽。

    他忍住笑意,抬手给她倒了杯热茶,倾身过去轻抚她后背:“我方才,说什么来着?”

    她挥手拍开:“我不要你管。”

    足足吃完一盘酥点,她才心满意足地捧着茶杯喝茶。几只百灵落在近旁花架,婉转啼鸣。他忍俊不禁拂掉她唇边碎屑,却未收回手,拇指停在她颊边:“还生气吗?”

    无人应他。

    “越王是邻国使臣,若他在父王面前告你一状,父王为了两国和睦,必定要治你的罪。我也是不得已,这样说来,你还生气吗?”

    她神色微松,却仍不理他。他喃喃自语:“果真还在生气啊。”下一瞬,便倾身过去。

    小院幽暗,偶有夏虫嘶鸣,月色投在几步外,庭内静谧无声。许久,他喘息着放开她,喑哑嗓音响在浓浓夜色里:“这样,还生气吗?”

    她怔怔望着他眼底的倒影,才回过神似的,仓皇将他推开:“江凌,我可是你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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