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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桃花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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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第4/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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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些时日新年祭天,缠绵病榻的国君亦有些好转,便请了真人主持祭祀典礼,祈求大齐来年风调雨顺。

    除夕夜,齐都落了场大雪,皓皓雪花似鹅毛铺天盖地,雪下了整整一夜,第二日祭典时,苍茫天地间唯余一点红色宫墙,我穿上绣了金凤的繁复吉服,踏着白雪,在长街留下长长的脚印。长明宫正殿前有宽阔高台,文武百官朝服加身高声唱喏,无一不是对大齐、对国君的美好愿景。我跟在一众世子身后恭敬叩首,一列寒鸦自天边遥遥飞过,八十一级云阶上,只能望到穿着肃穆的白衣真人立在一身玄色冕服的国君身侧,漠然睥睨芸芸众生。

    大礼祭国,小礼念家。王室血缘转道宗祠,又是一番跪拜。忙碌到中午,我腹中早已空空如也,待到住持唱完最后一句佛经,我揉着酸痛的膝盖正要告退,摆了贡品的长案前,一派庄重的国君忽然开口:“九儿。”

    我站住脚步,不明所以地踱步过去。国君看我一会儿,温和地笑道:“方才真人替我大齐的国运另占了卦,你也来听听。”

    我更加不明所以,心想这难道不该是世子们的事情,怎么要我来听?况且我即使听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大齐也从来没有女子从政之事。

    祠堂仍燃着香火,白衣真人自内室捧出一顶紫铜香炉,端端正正摆在长案正中,镂空的铜盖浮起袅袅青烟,他观摩片刻,抚着长须道:“王上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大齐自是国运昌盛。”

    果然是修为高深的真人,连卦象都解得这样高深莫测。

    国君似乎很是受用,苍白面色犹有笑容。

    我掐着袖口一截凤尾流苏,琢磨什么时候才能去用午膳。然而还没决定究竟是用点心还是羹汤,近旁随侍的小童忽然“哎呀”一声,我懵懂抬头,就见明黄的香案上,原本腾起的青烟倏然四散开来,像要汇成什么神秘图腾。

    殿内原本无风。

    白衣真人似是怔了怔,忽然转头望向我,神色凝重:“帝姬似乎,命数有变啊。”

    我不明所以地回看他。

    白衣真人抚了抚须,又打量几眼缭绕青烟:“帝姬近日可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说起来,我似乎只去不该去的地方。若说最近,恐怕只有前尘镜与流光剑的幻境。我蓦然觉得不安。

    白衣真人揭开香炉顶盖,就近拿了一杯凉茶浇熄火烬,向始终一言不发的国君道:“听闻王上有意立祺福帝姬为未来王后。”冷风吹开未关严的窗棂,他眼底闪过微光,“只是时移世易,帝姬已不是齐国之福,王上若执意如此,还请三思。”

    一夕间,我从大齐的福星变成灾星。曾经备受欢迎被六个世子接连求娶的我,前来送礼的王公贵族几乎将前殿的门槛踏破,如今却连半个人影都不曾见过,反倒落了个门庭冷落的下场。

    那日后,国君虽含笑将我安抚回宫,却再也未提与贺连齐大婚之事。当夜,一队禁卫军戍守在我宫外,桑俞连伞都顾不上撑,任凭雪落了满身,跌跌撞撞地问他们为什么要囚禁我,得到的只有“末将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桑俞姑娘不要为难”这类搪塞的话。

    桑俞怕我看到她哭惹得我更伤心,只好趁夜黑风高偷偷哭泣。有一夜我睡后,她披头散发幽幽躲在廊下哭得正欢,正撞上独自一人守夜的侍卫。自此之后,夜中守卫足足增加了一倍。

    相比她,我反而淡定许多。这其实没什么奇怪,我本就不是贺家血脉,身份来得不明不白,不是十余年前白衣真人一句话,又怎能享有天家富贵。如今不过是将不属于我的一切交还回去,又何来伤心。

    唯一所幸,是国君好歹顾及往日情分,也或者是担心被冠上冷血无情的名声,除过不能出宫门,其余与平日也并无分别。

    能自由出入我宫闱的除过侍卫便是白衣真人,三日后清晨,他独自一人前来我宫中,说是受祁颜之托,来瞧瞧我如今情况,以及替我诊一诊病。

    我假冒秘术师时也曾替顾绍桓诊病,装模作样许久却没瞧出什么,亲眼见白衣真人诊病方知,秘术师原是有诊病的法器。他从袖袋拿出一块巴掌大通体碧绿的青玉盘,口中低吟几句咒语。玉盘蓦然白光大盛,发出咯吱响声,盘上断裂的玉纹仿佛赋予生命一般,逐个排列又依次断开。白衣真人皱眉端详一阵,郑重地同我道:“祁儿曾与我说过帝姬的病症,老朽未亲眼所见,不好妄断。如今可见,帝姬是中了失魂。”

    我点点头,表示并不意外:“那有没有可解的法子?”

    他抚了抚长须,却不答话。

    我看着他,问:“先生是否有难言之隐?”

    他似在深思,末了,抬起眼:“帝姬中术已深,恐怕……命不久矣。”

    我愣了好一会儿。每当觉得事情已经坏到不能再坏的时候,命运总会再加一根压垮你的稻草。我曾是国君亲命的祺福帝姬,大齐的福星,未来的王后,六位世子竞相求娶,王亲贵族勉力讨好,却在一夜间一无所有,甚至连性命都不保。而这些事,只发生在短短几日。

    我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白衣真人将玉盘收起来,面色和善地同我道:“不过或许有一个法子,能救帝姬的命。”

    我抬眼看他:“先生不是在宽慰我?”

    白衣真人笑得高深莫测:“老朽早已与祁儿说过,传言七件神器能起死回生,为人续命,且早就让他去寻。如今,大约已找得差不多了。”

    我错愕地看着真人,莫不是祁颜从静水崖拿回的画轴?可这些事,祁颜为何从未同我说过?我怔怔道:“先生从那时起,便知我命不长久?”

    殿外冷风呼啸,吹落枝头积雪。白衣真人抚着长须,若有所思道:“只怕他想救的人,不是帝姬。”

    直至日暮西斜,我才恍然发觉白衣真人已经离开。后来他又说了许多话,我却一句都未曾记住,脑海里唯一所念,是他语声深沉的那句——只怕他想救的人,不是帝姬。

    白衣真人说,祁颜如今为筹划大计,不能前来看我,希望我兀自珍重。祁颜筹谋的那些事,我或多或少也能猜到,国君将大行,许我与贺连齐大婚,已是定了要传位于贺连齐的心。只是遗诏未颁,祁颜总还有机会。

    我拿过桌上的茶杯,送至嘴边时才发觉手在抖,茶水洒了大半,淋在梨花木的桌面,像极了那日被祁颜洒出来的羹汤。那时在云顶石台上,他同我说,他不会让别人得到我,同我说只要看到我就再也生不起气来。他若真是心系他人,又怎么会说出这样情深的话。

    顿时觉得不能相信,假如他真的骗我,那我也要听他亲口说出来。我猛地将茶杯撂回桌上,抓过一件狐皮大氅,披在身上跑出殿外,原本还在犹豫怎样才能见到祁颜,倘若把那道撕碎的符纸再撕几次,还会不会有效用。我决定返回寝殿去拿妥帖收在妆匣里的荷包,却看到庭院角落里一株枯死的白桃树下,白衣真人正站在那儿,不知仰头在看什么。

    两只寒鸦落在宫墙,哀怨鸣啼几声。白衣真人似才回神,抚了抚身上落雪,拿出一管玉笛若有所思地摩挲。

    我怔怔看着他将玉笛握在手中,怔怔看着他看向我,怔怔看着他走到近前,不动声色地问我:“帝姬可是还有别的事?”

    视线自袖口移上来,定在他慈祥的面容上,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在冰天雪地,不自觉带了些颤抖:“先生可知道,数年前渝州颜家的庶女,颜安?”

    他笑意凝结一瞬:“颜安?”玩味地重复这名字,“容老朽想一想……哦,你说的是那位姑娘。说起来,我同她倒是有一面之缘。”

    我咽了咽紧涩的喉头:“一面之缘?”

    白衣真人远目天边暗淡日光,仿佛陷在什么回忆中:“她曾经一步一叩首,从决明山脚叩上静水崖,求我指点她幻法秘术,只为保一人生生不息。”

    我却全然不关心这些,目光只紧紧盯着他指缝中一截温润的玉:“那这管玉笛……”

    “帝姬说这个?”他露出了然神色,重新将玉笛握在手中,轻轻摩挲,“便是当年她为表感激赠予我的。”又看向我,眸色探寻,“帝姬,可是见过这笛子?”

    我含糊应了一声眼熟便不再说话,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颜安的玉笛是顾绍桓所赠,说是定情信物都不为过,颜安是何等珍视,至死都带在身边,又怎么会轻易送给他人。何况,颜安的魂魄入流光剑前,被顾绍桓死死锁在身边,倘若当真求过真人指点幻术,也只可能是她失踪的那段日子。

    可她用幻术化作颜欢时,分明还带着玉笛。幻境中所见不会骗人,白衣真人如此说,是并不知道我能同神器对话吗。电光石火之间想到一种可能,祁颜曾说,与颜安秘密联系的幕后主使,画像有些神似他师父年轻时的模样。

    白靴踏过积雪,他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前一步,慈目中似乎有微光闪过:“帝姬,是不是有哪里不适?”

    我慌忙摇头。抬眼就见白衣真人慈爱的笑容,心下稍安。大约是近日精神太过紧张,我才会胡思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空荡庭院里,白衣真人身姿挺拔,几乎要融入雪景中,动动唇想说什么,却猛地看见他右耳上渐渐现出半个缺角。我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饶是天寒地冻,我仍然沁出一身冷汗。

    白衣真人竟真的是顾绍桓一直在找的幕后主使。只是他又有什么目的,连祁颜都不知晓的目的……

    意识到事情不大对劲,觉得应该立即让祁颜知晓,勉力稳定心神,我抬头露出个笑容:“说话说久了,突然有些头晕。我先回去坐坐,先生请便。”

    我转身回寝殿,只觉脊背后有一束凉凉目光,比冰雪更甚。我脚步有些不稳,掐着掌心走出几步,身后陡然响起一声:“哦?你能看破我的幻术?”

    我没有回头,脚下步伐越发急促,几乎要跑起来。眼前倏然一花,白衣真人的身影从天而降,原本和煦的面容透出丝丝诡异:“帝姬当真是无忧无虑,可是苦了我那徒儿为王位运筹帷幄,将天下都算了进去。”

    我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先生该知道眼下父王将我囚禁,我这宫里什么都没有,唯独侍卫最多。若误会了先生想要对我做什么,伤了先生与父王的和气,总归是不好。”

    白衣真人目光沉沉:“你这古灵精怪的心思,倒是同她一样。”

    我愣了愣:“谁?”

    他好笑似的摇摇头:“我早就将前殿封了结界,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人听得到。”

    我心里一沉,他抚着白须,继续说道:“你既生了疑,不如由我来告诉你。贺连崇早已与他人有了婚约,为夺王位才蓄意接近于你。国君既已打定主意将你另许他人,你自然再没有用处。他便来求我在国君面前觐言,重新定了你的命数。你如今被囚于此,都是拜他所赐。”

    我身形晃了晃,二哥他为了王位?只是此情此景,任何事都不能信,任何人都不能信。

    我一边假装仓皇失措后退,一边借机找寻破结界的法子:“你不必费尽心思挑拨我与二哥的嫌隙,除非他亲口告诉我,否则,我一个字都不信。”

    “哦?”他仍是笑着,却让我觉得森然,“你不信,那我便让你亲眼看看,也死了你这条心,如何?”

    最后一缕日光沉入宫檐,远处渐次掌起明灯,映出皑皑白雪。白衣真人祭出青玉盘,半空中蓦然化出不同景物,如同祁颜前次所为。

    寒冬冷月,一片盘亘梅林,是长明宫外的箫笙苑。寒梅颤颤巍巍伸出一枝,贺连齐冷冷立在树下,剑尖直直比在祁颜的脖颈。遍地劈砍剑痕,落梅成海,看样子两个人是狠狠打过一架。两人身上或多或少带了些伤,却全然不顾伤势。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贺连齐,嘴角渗出血迹,眼底携了滔天怒意,似一捧燃不尽的熊熊烈火,几乎毁天灭地:“这便是你的为人师表?满口仁义道德,却连别人的性命都不顾——”

    祁颜袖管被削掉一片,却不见分毫狼狈。他漫不经心地用两指将剑锋推开,幽蓝剑光映出他深不见底的眸:“你救你的人,我救我的。如此看来,你我又有何分别?”

    贺连齐几乎怒极:“你——”

    祁颜眼底浮起漫不经心的神色:“你要知道,你杀了我,再没有人能救她。”

    贺连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贺连崇——”

    “嗡”的一声,剑影自那一株斜梅枝划过,“咔嚓”一声与树干分离。祁颜微后退一步避开枝头落雪,视线扫过贺连齐愤懑的面庞,随手擦掉颈边的血痕:“要江山还是要美人,五弟,你好好掂量。”

    云纹白靴踏出深深脚印,祁颜转身离开,徒留下贺连齐狠狠持剑站在一地狼藉中。行至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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