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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桃花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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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6/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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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第二日,顾家小少爷陪庶女受罚的流言飞满了归一山庄。顾绍桓甚至扬言,错是他一人所为,颜安跪多久,他便陪她跪多久。颜家家主不好说什么,只好撤了颜安的罚,又道身为家主日理万机,不便再多留,留下一双姐妹在归一山庄,便连夜赶回渝州。顾庄主顿觉颜面尽失,怒极之下亲自从酒楼将喝得微醺的顾绍桓提了出来,扬言他若未求得颜欢原谅,以后再也不会认他这个儿子。

    于是第二日,穿戴整齐的顾绍桓陡然出现在客居,神色诚恳,俨然一副前来道歉的模样。只是无论他说破嘴皮,颜欢始终闭门不见。一连数日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顾绍桓耐心用尽,才想破门而入时,丛丛花树后,白衣白裙的颜安缓步踱出:“舍妹今日病情反复,高烧不退,如今吃了药正在休息,少庄主请明日再来吧。”一番话说得恭谨谦逊,可神态没有半分谦逊的意思,仿佛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琉璃瓦镀上落日金色,水色渐沉。方才还怒火冲天恨不得将客居活生生拆了的顾绍桓怒意渐收,细长眉眼染上浅淡笑意:“颜姑娘?”顿了顿,“那日我行为有失,害你被牵连,当真抱歉。”

    我摇头感叹,折子戏中一人分饰两角的伶人也做不到变脸变得这样快,瞧顾绍桓这副形容,简直不敢想象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副冷淡模样。

    她在暗淡残阳下看他一会儿,半晌,唇畔笑意疏离:“少庄主恐怕认错人了,如今躺在床上的小妹,才当得起少庄主一声抱歉。”大约是觉得同这样的人无须再多说什么,她轻哂一声转身离开。

    他却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侧,眉眼轻佻:“你要去哪儿?”

    她嗓音平淡:“修行。”

    他脚步渐急:“夜深露重的,你一人我着实不放心,万一再迷路该怎么办,不如我送你吧——”

    转过客居,她在垂花门前停下,瞥向仍有暖色的天幕:“不必。”连头也未回,“少庄主若真有心,还当请个靠谱些的大夫,早日医好小妹,我们也可早日回渝州。”言毕微微俯身穿过门廊,徒留下白衣公子愣在原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园景若有所思。

    往后,顾绍桓依然日日前来客居,说是道歉,其实大多时候都是去找侧厢房里读书的颜安,且以关怀客人为由,有时带几样点心小食,有时带几支玉簪珠钗,有时带几柄锋利宝剑,被她一一婉拒也不气馁,第二日依然寻来新奇玩意儿哄她开心,仿佛真如从前说过,只想要博她一笑罢了。

    即使再是客,也是寄人篱下,颜安不好得罪主家,只能由他肆意妄为也毫无办法。其实换位思考,若是我恐怕早就疯了,被人疯狂追求一次是惊喜,日日疯狂追求只能变成惊恐,说不定会把顾绍桓暴打一顿也未可知。可颜安到底是颜安,除过最初几次微微有些不耐烦,而后便能无动于衷,依旧修习幻术,晨起读书,深夜还在屋顶吹一会儿笛子。要说唯一的不同,便是经常会望着虚无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晨雾透出熹微朝光,小院一派春意融融,家仆来送日例时,不安地望着院外犹豫道:“外面的东西,是姑娘的?这样珍贵,姑娘可要收好才是。”

    她依稀猜到是什么,才想嘱咐家仆原封不动送去少庄主的厢房,略略瞥了一眼,目光倏然顿住。廊下一盒通体光洁的檀香木器皿盛了三条红白相间的锦鲤,其上浮着一盏素色睡莲,水面星星点点坠了白水晶,竟像九天上的银河。

    家仆见状,赶忙讨好似的将睡莲端到她身前。颜安若有所思地望着水面上倒映出的半张侧脸,指尖小心翼翼点在莲瓣上,像是怕惊扰到游鱼。水波漾起涟漪,鲤尾腾起水花,她怔怔看了一会儿,蓦地弯了弯眼尾。

    “真有趣。”她轻声道,慢吞吞接过木砵,像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新奇的玩意儿。

    一旁的家仆诚惶诚恐,飞奔着回去报信顺带领赏。据说,顾绍桓给阖府下了令,若谁能让颜家姑娘收一份礼物,便赏银千两。一连十数日顾绍桓送来的东西不乏珍品,可颜安唯一收下这最不起眼的,实在令人费解。

    有道是万事开头难,大家都觉得,颜安既然收了第一份,便会收第二份、第三份……于是第二日,数丈宽的抄手游廊,摆满了各式器皿,从琉璃到金器一一不等,大小也各异,盛着万千姹紫嫣红的花盏。

    主居内,大病将愈的颜欢趴在窗边,脸上仍有些病后的苍白,浓黑的眼却溢出熠熠神采:“姐姐,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归一山庄布置了这样多的花?”

    许多奴仆战战兢兢站在一旁,像诚惶诚恐等待行刑一般,颜安隔窗看了一会儿,仿佛失去兴致似的抬手关上窗:“请抬回去还给少主吧。”末了似叹息一声,“殊不知有些东西,独一无二才显得珍贵。”

    我曾以为,以顾绍桓的风流程度,在追姑娘这桩事上,多少会有些不同见解。可如今看来,与市井上的纨绔也没什么不同,还不如祁颜的灼灼桃花来得有新意。进而悟出一个道理,世间但凡深陷情爱,哪怕再自谓不俗,也终究会归于平凡。不过话说回来,顾绍桓年轻时的形容,简直比纨绔还纨绔。

    而最令我担心的是颜安这类姑娘,自小没有感受过亲情温暖,遇到一点关爱,实在太容易视若珍宝。联想故事开端,不禁猜测之后发展,多半是顾绍桓风流成性,将颜安追到手后,不出几日便朝三暮四,颜安深受打击,因爱生恨,自此走上了成为女魔头的不归路……

    其实位高如秦昭,聪慧如颜安,她们所求不过是一个唯一,可惜世人大多不懂,以为金山银山便是珍贵,其实这又哪里比得上一颗真心。有时真想写一册《论如何追求女子》的教程,兴许可以挽救世间九成的痴男怨女。

    日落月升,时光重复更迭,在我以为顾绍桓就要无休无止追求下去,已经做好迎接悲剧准备的时候,却蓦然看到一幅不大一样的暮景。

    彼时正是暮春时分,庭院里几株桂树缀满嫩色花苞,似凡间落下星河。一枝桂花伸进半开的轩窗,窗下的青玉案前,颜安一手执沾饱了墨的笔,一手托腮不知在想些什么。近旁“吱呀”一声轻响,笔尖墨滴在纸笺,洇成小小的一团。她抬起眼,与顾绍桓隔窗相望。虽未置一言,可那副神情分明在说——怎么又是你?

    “才练完剑,路过客居听到笛声,便顺路来瞧瞧。”顾绍桓额角挂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全然没有打扰人的尴尬,将剑抛给身后的家仆,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这种时候,你难道不应该递块帕子给我擦擦汗?”

    颜安冷冷看他一眼,不再说话。

    跟随的家仆颇有眼色,忙递上手帕,顾绍桓没接,只是挑眉向窗里望了望:“你在写什么?给我看看。”

    还未等看清,她五指轻轻拢起,纸张霎时消失不见,想了想,又从纸摞中重新抽出一张,边写边道:“少庄主可读过《论语》?”

    大约是颜安第一次主动同他说话,顾绍桓受宠若惊地看她一会儿,墨眸含笑:“自然。”

    她依旧低头写字,未几,收笔,微微偏头带了疑惑神色:“卷六,颜渊第十二,其中一句我不大明白,少庄主可否告知一二?”

    他眸中笑意更甚,自窗前接过纸笺铺开:“对你,我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尾音消失在清晨的鸟鸣中,素色薄纸上赫然写着四个俊逸大字——非礼勿视。笔力不若寻常姑娘娟秀,力透纸背,别有一番韵味。

    身旁家仆“扑哧”一声低笑,被顾绍桓眼风一扫,吓得仓皇告退。晨光透过花树投下稀薄树影,他对着阳光晾干墨迹,细心将纸笺叠好拢进袖中,全然没有半分恼意:“你怎么总是冷冰冰的,多学一学你妹妹好不好。”将双手撑在窗边,定定看她,“其实我今日来,是带来了你最想要的东西。”

    她微挑起眉,神色疑惑:“哦?少庄主知道我最想要什么?”

    他两指抵在下颌,若有所思:“古往今来的幻术师,无不将《千法书》视为最高秘法,传闻只要拥有就能变成世间最强。”四下环顾一会儿,确认无人,他才从胸口摸出一册灰白封皮的古籍,献宝似的捧上前,气息擦着她的耳郭,“这本秘法,我替你偷来了。”

    她诧异地瞥他一眼,似乎思索良久,终于将手从袖间伸出来,指尖莹白。风过,几枚落花垂在书册,像是荡起层层涟漪。她倏地顿住,皱眉看了一会儿,在顾绍桓满怀期待的目光中,“啪”的一声关上了窗。

    顾绍桓:“……”

    摊在掌心的古籍仿佛被撕碎的薄纸,霎时碎成万千碎片,原来只是他化出的幻影。顾绍桓望着空荡荡的掌心,全然没有被识破的恼意,低低轻笑一声,转身推门而入。

    客居陈设简单,小几熏了檀香,木钵中锦鲤静得如入画中。他缓步行至她身侧,手指搭在木钵边缘:“听父亲说,你的幻术天赋极佳,在颜家同辈的子弟中已无人能胜得过你,可你妹妹却分毫不通幻术。”缓缓搅动澄澈砵中水,“让我猜猜,颜欢是颜家家主的掌上明珠,修习幻术夙兴夜寐,又怎会舍得让她吃苦。可正因天生娇惯,所以才会受了惊吓,许久不见痊愈。”

    她不紧不慢地收拾书案,闻言略略一顿:“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凑近她两分:“幻术又有什么好学,除过自保再无用处,还不是要受人欺凌。不如,我教你使剑,虽不能速成,可好歹也能防身,如何?”

    她双手撑在扶臂,抬起眼冷冷地看他:“少庄主还是先顾自己吧,舍妹病情反复,若是再不痊愈,少庄主恐怕连顾家的剑都摸不到了。”

    仿佛提到了什么洪水猛兽,顾绍桓闻言皱起眉:“他们都觉得我纨绔,不成器,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连你也这样以为?”

    纸页沙沙轻响,她的容色氤氲在袅袅青烟中,看不大真切:“少主能有今日的肆意妄为,享尽常人所不能享,全因身在顾家。倘若有一天,没有顾家相护,少主,又该如何?”

    隔了半张长案,他死死盯住她:“你是觉得,我能有今日,只是因为少主的身份。没有顾家,我就什么都不是?”

    她没有说话。周遭像是结了冰,一寸一寸冷下来,半晌,他嗤笑一声:“我对你是什么心思,这些时日你总是知道的,可接连拒绝我,是觉得我这样的纨绔,配不上你吗?”

    她不知望着何处:“少主的心意,颜安诚惶诚恐。”

    他自嘲似的摇头,撩起衣袍向门外走去,只是走到门槛处堪堪停下来,远目白墙外的湖光水色:“你希望我做的事,我会去做,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希望你顺意罢了。求你妹妹原谅不易,求我原谅却简单。倘若哪一日我生气了,你就吹一曲笛子给我听。”

    脚步声渐远,她怔怔望着窗边,许久,才从袖中摸出张信笺,正是她方才正在回信的那一张。信上寥寥数语,是颜家独有的密函:“家主欲将大小姐许给顾家少庄主,还请姑娘多多帮衬。”短短一行字,她却看了很久,像是要把每一个字都看清楚。锦鲤倏然游动,带起一尾水波,她才回过神来,手指却像被烫到似的松开,信笺飘进洗墨台,字迹晕开,像戏子哭花的脸。

    不知顾绍桓是否真的将颜安的话听进去,而后接连几日,他再不曾来她的厢房,而是日日前往客居。庭院狭窄,一墙之隔外,间或响起一两声脆生生的笑,颜安写字的手停在半空,许久,又漫不经心写下一捺。

    关于哄女人开心这回事,世间恐怕再也找不到比顾绍桓更擅长的人,单看他对颜安的种种行径就不难看出他是此项高手。哄不好,不是他不会,而是他不愿花心思。往后只剩急速淌过的岁月,与从前没什么不同,只是颜欢病后初愈,常缠着顾绍桓带她去市井游玩,像只百灵鸟跟在他身后,用婉转的嗓音唤他一声“桓哥哥”。

    颜家想跟顾家联姻,这事顾庄主知,就连家仆小厮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唯独顾绍桓不知。也可能,他只是装作不知。听家仆说,顾绍桓不再去花魁楼中喝酒听戏,反而转性似的日夜钻研铸剑相剑之法,顾庄主深感欣慰,表示顾家终于不用衰败在他手里,也算是后继有人。

    有句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以顾绍桓的性子,他不想娶颜欢,谁都劝不了他。他对颜安动了心思,同样谁都劝不了。夏末时,淮湖开遍睡莲,客居厢房在一日午后收到请帖,说少主邀颜家姑娘赏莲,被颜安婉拒。

    而婉拒了顾绍桓的颜安在几日之后,趁夜在临水的游廊置了张乌木矮几,温了壶薄酒,独自一人在湖边自斟自饮。由此可见,她不是不想赏莲,只是不想与顾绍桓同赏罢了。可世间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就当真能逃掉。

    湖风清冽,颜安兀自望着水中花盏出神,恰好碰到从宴席上醉酒而来的顾绍桓。他抬手屏退小厮,步履不稳地在她对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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