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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桃花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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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5/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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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归一山庄的剑冢。

    我自小便不喜欢按规矩做事,但凡禁止的事都想试上一试,自从听闻剑冢是顾家禁地,早就想一睹风采。毕竟在我看来,顾家花数百年修筑的剑冢又怎么会只藏了剑,说不定还能见到什么稀奇宝贝,如今竟在幻境里圆了这个梦。我不由自主就往竹林深处走去,然而,才动了动身形,肩膀已被死死攥住,回眸就见祁颜在月色下愠怒的脸:“平时散漫就算了,在这里也敢乱行乱逛,看来老三说得没错,是我太惯着你。”

    我反手扯住他衣袖,殷切地看他:“剑冢,禁地,二哥,你不想看一看?”

    祁颜:“……”

    似乎被我说动,隐约觉得肩上的手劲略松,我兴致勃勃拽着他往前走去,忽闻一道声音如惊雷一般响在身前:“大胆,谁让你们私闯禁地!”

    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要躲到祁颜身后,已被他先一步挡在身前。剑刃泛出泠泠寒光,那人自竹林阴影缓步走出来,一袭白衣胜雪,腰间流云玉佩随风轻漾,一双狭长双眸却是同样的墨黑色。

    是年轻时的顾家家主顾绍桓。原来他的异瞳,不是天生就有的?

    流光剑化出的此方幻境只是过往记忆重现,照理说,这里的人都看不到我们。我心念一动,转过身,果然见身后有两个极年轻的女子,个子稍小的紧紧贴在高个子的女子身后,姿势与我和祁颜如出一辙,大约也是极害怕。

    年纪大些的欠一欠身,露出一张极好看的脸,只是眉眼清冷,唇色因恐惧泛出不自然的苍白,嗓音却平稳:“我与舍妹姓颜,今日随家主一道前来归一山庄做客,宴后一时不小心走错了路,误闯了禁地,实在抱歉。”

    顾绍桓眯了眯眸,利剑再次逼近:“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细作,想借机偷我顾家的宝物,嗯?”手腕一翻,寒光闪过,剑不知为何化作一条漆黑的蛇,毒牙在月色下寒意逼人,正嘶嘶地吐着鲜红信子。

    妹妹惊叫一声:“姐姐,有蛇!”

    高个儿女子没有躲开,只是拍拍妹妹的手示意她别怕,可那蛇却猛地探出头,朝着两人脸上飞快咬去。我紧紧捂住嘴巴,而这回,妹妹连叫都叫不出声,直直晕了过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又哪里禁得住这样的惊吓。

    眼看猩红舌尖几乎要贴上少女的面颊,已经不可能避开。我连呼吸都不敢,心想若是一口咬上去,这姑娘的命怕是没了,忍不住紧紧闭上眼。等了片刻,却没听到想象中的尖叫声。我小心翼翼将眼皮撑开一条缝,看到颜家姐姐仍冷冷站在原地,手指却扣在胸前快速变换手势,犹如一只翩飞的白蝶。几个结印后,黑蛇霎时化作一缕青烟,慢吞吞消散在夜空。

    佩剑应声落地,顾绍桓俯身捡起来,拍掉沾上的泥土:“无趣。”语调也兴致缺缺,“得了,渝州颜家的幻术天下无人能敌,能看破我的幻术也不稀奇,我信你们是颜家的人。”

    见已无危险,她才吃力地将倒地的妹妹扶起来,靠在近旁一株翠竹上,再三确认妹妹只是昏迷,才转过身冷声道:“用幻术慑人,这便是少庄主的待客之道?”

    顾绍桓眼底有仓皇一闪而过:“你如何知道我是……”蓦然逼近几步,将她拢在高大阴影下,俯身靠得极近,气势迫人,“今夜在这里见到我的事,不许说出去,知道吗?”

    月影被竹林扯碎,斑驳落在深色草地。她被压得微微弯了脖颈,额角渗出冷汗,后背却挺得笔直,不躲不闪地回看他:“看来,少庄主才是‘贼’。”仔细听去,尾音有些颤抖。

    他面上怒意更甚,根本无暇分辨面前的小姑娘其实早就害怕极了,只是在强装镇定。眼见威逼无用,他微垂了眼,像是在琢磨心事,忽然低声笑了笑,贴近她耳畔,嗓音柔得仿佛在同情人低语呢喃:“听说你们颜家这次来归一山庄拜访,是想求借《千法书》。今晚的事你若不说出去,我就将《千法书》借你观摩,如何?”

    她不动声色后退一步,抵在一枝翠竹旁,竹叶沙沙轻响。清冷似冻雪的眉眼抬起来,唇边却挑起嘲弄笑意:“《千法书》,只怕少庄主也没有见过吧,又何谈借我?”

    他不自在地干咳一声,将手指抵在唇上:“本少爷是少庄主,庄里的东西什么没见过?”

    她微微颔首:“相传《千法书》是上古时候流传下来的秘籍,若按书中修行,可得天地间最强大的幻术,甚至能不老不死。家主也只是偶尔得到传言,说这书存在剑冢中,才来相寻。只是连顾庄主都没有见过的东西,少庄主又怎么会见到。”

    佯装的温柔表象破碎,他眼底现出被道破心事的恼意,她却仿佛看不到一般,福了福身道:“少庄主放心,今夜是我与舍妹走错了路,在淮湖湖畔遇到少庄主。少庄主心善,主动相请将我们带回客居。我先在此谢过。”言毕费力地扶起妹妹,一步一步挪出竹林,向远处灯火行去。

    遍地竹叶被踩出深深的脚印,他若有所思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许久,忽然出声:“颜家从来最讲礼尚往来,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竹林外的青砖小路覆了薄薄水雾,少女停住脚步,还扶着浑然没有知觉的人,可想行动艰难。饶是这样,她仍然欠身行了礼,清冷嗓音似天山冻雪,幽幽响在无边夜色中:“颜安。”

    夜幕浓稠,染上浅淡雾霭。他回头望了望竹林深处若隐若现的灰色墙砖,亦准备离开,脚下却踩到什么,他弯腰拾起来,赫然是一柄细长竹笛。音孔还有未清理的竹屑,显然是才做不久。

    “原来,只是在做笛子吗。”远处白衣渐行渐远,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半晌,将竹笛收入袖中,“颜安,颜安,不知,可安我心否?”

    随着话音落下,四周天幕,竹林,房檐,草地,皆燃起幽蓝火焰,从角落蔓延而来,直到烧掉最后一片砖瓦。我与祁颜站在虚空之中,相顾无言。若我没有记错,“颜安”这名字,似乎是几十年前……一个名声响彻江湖的女魔头来着。

    我虽然一向喜好八卦,可知晓的大多是宫中前朝的事,许是碍于身份特殊,对江湖上的闲谈知之甚少。能记得此人的名字,单纯是因为年幼时偶尔调皮,一次用弹弓射飞鸟时,不小心射中了贺连齐的头。彼时花园中只有我与他二人,不过七八岁的我登时怔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血流如注的头,过了许久,我才抖着嗓子道:“你……你没事吧?”

    贺连齐狠狠瞪我一眼,撕下块衣料按在额角,声音冷冷:“王上再这样放纵你,只怕世上会再出一个颜安。”

    而后我才了解到,世上秘术师千百种,其中一种修幻术,称之为幻术师。颜安出身渝州幻术师世家,虽不是正室血脉,却因幻术修为极高,破例继承家主衣钵,在桃李年华,已无人能胜得过她。传说她生了一张极美丽的脸,却有一颗最歹毒的心。杀母弑父,又因嫉妒杀了她最亲的妹妹,而后叛出师门,从此再无踪迹。有人说她与心爱之人双宿双飞,有人说她作恶太多,遭了因果报应早已殒命,无论如何,这个姑娘在江湖留下的传说足以为世人传诵许久,毕竟世上能出一个有名有姓的女子实在难能可贵。

    倘若我没有猜错,流光剑里封着的,应当正是颜安的魂。

    手心不禁浸出冷汗,我在黑暗中向身侧摸索,窸窣之间抓住半片衣角,才略略放下心来。即使目不能视,可祁颜依旧猜到我心中所想,手臂微一用力将我揽进怀中:“别怕,有我在。”顿了顿,“在幻境里,她伤不到我们。”

    鼻息有淡淡的草木香气,已经顾不得害羞了,我仰起脸,低声问:“颜安是被封印太久,转性了吗?那日御剑而动,没有一刀砍死我们,竟然会同我们讲道理。”

    半晌,头顶响起沉沉嗓音:“先看看再说。”

    事关多起凶杀悬案,祁颜又是国君亲派的御史,想来不得不谨言慎行。我点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地底蓦然亮起一点微光,鲜艳色彩自脚底升起,琉璃砖瓦竖起亭台楼阁,淮湖湖畔一夜花开,眼前霎时又是鲜活景物。

    我怔怔看着归一山庄的暮春之景,这幻境竟像是……听懂了我的话吗?脑中思绪似猩红火光转瞬即逝,快得难以抓住。我揉揉额角,因事情紧急,也没什么精力思考其余诸事,只好凝神观看这一幕幻境,期盼能找到什么线索。

    眨眼间已是一月之后,颜家家主做客许久,本该告辞离开,可偏偏颜欢身体孱弱,被顾绍桓的幻术吓出了病,整日魂不守舍,不久便卧床不起。那一夜的阴错阳差到底没有瞒住,顾家家主听闻事情因果,当下便猜到是顾绍桓恶作剧,狠狠将他训斥一顿,又务必要留颜欢在顾家修养,并且让顾绍桓前去认错。

    可反观后者,除过日日策马钓鱼茶楼听戏,偶尔对抛来媚眼的良家少女报以暧昧一笑之外,似乎并没有道歉的意思。

    我原以为,颜欢这类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与我那小妹贺连慕也没什么不同,因从小身边人几乎百依百顺,偶尔遇到个不顺心的,多半也有人替她出手教训,并不会因此而难过很久。可招惹她的偏偏是顾绍桓,一脉单传的顾家少庄主,旁人打不得骂不得,她只能吃个哑巴亏。

    颜欢是家主夫人的独女。颜安却是小妾所生,出生时便被万般嫌弃,家主甚至不许她学习幻术。她只好日日偷学,某一日被家主撞见她施的幻术颇有章法,才终于许她入颜家学堂。此次前来归一山庄,说好听点是颜家的长女,其实不过是颜欢的看护。

    如今颜欢患病,家主自然要怪她看护不周,令她在颜欢的居所外忏悔,不足一个对时不许吃饭。像是习惯于此类责罚,颜安当日便跪在了客居外的门廊。隔了半堵白墙,屋内颜欢泣不成声,哭哭滴滴说是她害了姐姐。出入的医者家仆渐次而过,偶尔有欲言又止的,也被旁人匆匆拉走。

    “管她做什么,一个庶女,为她得罪颜家家主,多划不来。”

    “小姑娘家,怪可怜的……”

    “可怜的人多了,走走走,别惹事。”

    她连眼皮都未抬,像是早就习惯被责罚,手指却搭在袖间轻轻摩挲。细看去才发现是一管竹笛,不知是何时所做,上有浅浅刻痕。春来多雨,顷刻打湿落叶,她跪在廊下,衣襟被雨幕溅上深色水痕,却连半分避一避的意思都没有。暮色渐沉,园中静得再无人声,前方一块积水的洼地砸起水花,却在一个眨眼的间隙,蓦然不再落雨。水潭映出一柄竹伞,她的视线一点点移上去,雪白衣袍沾了泥泞,腰间流云玉佩泛出幽暗光泽,青竹伞下现出一张带着醉意的脸,此时他正迷离地看着她:“跪着做什么,站起来。”

    她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不着痕迹地将视线移开。

    “站起来。”顾绍桓索性弃了伞,一把将她拽至身前,雨水将衣襟淋得透彻,他却不管不顾,小心翼翼地抬起衣袖护住她肩膀,“分明是我的错,为什么罚你?让你认错你便认,你不知道反抗吗?”

    她甩开他的手,又跪下:“反抗?有些人,连出生都是错,用什么反抗?”

    他眸中震惊乍现,微微抬头,居高临下地看她一会儿,忽然撩起衣角在她身侧跪下:“既然如此,我陪你罚跪。”

    她略诧异地看他一眼,只将身子挪开两分,不置可否。

    入夜,雨幕见歇。偶有打着哈欠起夜的家仆经过廊下,倏然被吓得再无困意,哆嗦着夺路而逃。顾绍桓却视而不见,拧了把衣袍,又在膝前铺开,手臂轻轻撞了撞身侧不知跪了多久的人:“喂,你困不困?”

    仍不见回答。

    “我好困,借你的肩膀睡一会儿。”他像是困极,真就靠在她肩膀瞬息入睡。躲避已是不及,过了许久,她才僵硬地转过头。长睫在他俊逸侧脸投下半扇阴影,微阖的眼尾挑起,有淡薄笑意,竟是真的睡着了。

    很久之前曾听人说过,习武之人在睡眠时很是敏感,有个风吹草动便很容易惊醒,是长久居于厮杀环境中培养出来的直觉。可顾绍桓竟然睡得这样安稳,真不知过去的这些年都活在怎样的精心保护中。

    远处有春虫嘶鸣,屋檐漏出几缕水滴,裹着月色滴落。神器的世界真是神奇,连最强大的幻术师都化不出这样逼真的场景。我突发奇想,颜安记忆中的雨水,是怎样的温度?我抬起手去接,眼看水滴穿手而过,愣了愣,兴致勃勃地又去接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祁颜微微侧目,我才收了手,想了想道:“你说他俩在这儿跪一夜,归一山庄有那么多的大夫给他们瞧病不?”

    他抬头瞥一眼天色,似笑非笑摇头道:“未必。”

    我不知道祁颜所言的未必是指什么,才想问个因果,却见颜安亦跟着看了眼天色,揉着膝盖站起身,一瘸一拐走回屋,徒留顾绍桓靠着墙壁睡得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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