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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桃花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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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14/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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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问道:“有人同你说?是谁同你说?”

    “你不必知道。”话罢,他阴狠地看我,“你们幻术师,全该死!”

    我:“……”秘术师又不全是幻术师。

    而后才知,原是顾绍桓旁支的表叔,因与账房勾结贪了不少银子,被顾绍桓发现后贬出宗堂,因此怀恨在心,将当年之事翻出来意欲挑拨顾绍桓父子关系。未曾想顾不忘不曾记恨他父亲,却恨起了颜安。

    一切真相水落石出。虽然结果令人惊异,可这桩事好歹告一段落,顾不忘被总是姗姗来迟的官差带走,同来的县尹因破了一桩大案喜出望外,但又不能太喜以免被顾氏记恨,只好一边假装心痛一边对祁颜千恩万谢。

    遣散了一众家仆宾客,我走到水廊下刷得崭新的方几前,上面搁了盏桐油灯。从前顾绍桓总与颜安在这儿看书下棋,颜安借了颜欢的容貌,他早就知道是她却不说破,两个人各怀心思却度过了一段难得安稳的岁月。颜安说那是她最开心的日子,其实她错了,那应是他们最开心的日子。

    我小心翼翼地将流光剑推到顾绍桓面前,他抬头疑惑地看着我,我低声道:“顾庄主,节哀。”有个词是说感同身受,我不曾悲伤难过,自然也无从体会他此时的心境,如同看到贺连慕的雪花死去,我知道该难过,却不知该如何难过。

    灯火恍惚,顾绍桓闻言低嗤一声:“九辞姑娘待字闺中,自然不懂为人父母是何感受。即便不忘非我亲生,可这么多年我待他绝无半点亏待,又如何能不心痛。”

    我想了想,还是说:“你可知道,你曾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他面露不解:“自己的孩子?”

    流光剑在我怀中轻颤,我说:“你与颜安的孩子,死在二十年前,是你错手杀了他。”

    “我与……颜安的?”他眸色晃了晃,唇边浮起疏离笑意,“养不教父之过,不忘作恶颇多,我深知身为父亲难辞其咎。九辞姑娘又何必说这些话来故意污蔑我。”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觉得这是污蔑?与她有一个孩子,是件可耻的事?”

    他眼底像结了不化的霜雪:“她潜入山庄想骗取我顾氏秘籍,一计不成又间接害死我父母。饶是对她自己的亲人,都能痛下杀手,杀父弑母,又杀死自己的亲妹妹,手段凶残至极,如何不可耻?”

    我欠了欠身:“庄主好好想想,杀死她父母的,真的是她?”

    幻境里颜氏夫妇死得蹊跷,起初怀疑是内斗所致,得知顾绍桓的病后方知,我猜想大约是他的另一重魂魄替颜安报仇所为。不知怎么就生出些怜悯,只是命运早已暗中安排好了一切,他也只是个凡人,又如何能争过命运。

    案几对面,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探寻意味:“九辞姑娘与她是什么关系,又是受了她什么恩惠,竟不顾身份处处维护她?”

    我叹了口气,对于心中执念颇深之人,只愿相信自己所信,而不愿被他人质疑。我说:“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只是如今的你不愿相信。如今的你眼中只有家恨,只有顾氏满门殊荣,又何时有过她。”

    淡色眸子像涌进浓墨,他身子极轻地一颤,撑住水廊朱红顶株,却没有说话。

    我说:“顾庄主,我想知道另一个你,何时会现身?”

    他死死盯着我:“你在说什么?另一个我?”

    我拿起放在几案上的流光剑,利刃出鞘,剑尖直至他的心口。他缓缓回头,视线一寸一寸拂过剑身,却一动不动,像是失去浑身的力气:“姑娘这是何意,觉得我曾经囚禁她,如今要替她报仇?”

    我摇摇头,剑尖再进一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感到手中剑柄隐隐颤抖:“我不会杀你,颜安就被封在这把剑里,你说的话,她全都能听到。”

    他眸中乍现震惊神色,许久,才颤抖伸出手想握住剑,却在触到剑尖时像被烫到似的骤然收回,不可置信似的:“她为什么会在流光剑里,她……祭了剑?”

    月光似洒了碎玉在水面,我屏住呼吸静听许久,一字一字地说道:“她让我告诉你,你忘了她也好,这样你就不会再痛苦。余生还长,只是,她再不能陪着你了。”

    从水廊走出来,我望着苍凉月色,恍惚间想起从幻境出来时曾问过颜安,她宁愿舍弃性命都不能背叛的人,究竟是什么人,这样神秘是有什么不能被世人觉察的身份?

    她那时同我说:“他很好,救了被剑气伤得奄奄一息的我,那时我不过十几岁,从没有人关心过我。他治好我的伤,又教会我如何用幻术避免被伤。只是他年轻时得罪了仇家,只能待在深山养伤,不能轻易下山。熬鹰时右耳被鹰喙所伤,更不愿轻易见人。”

    我表示不能理解:“为了复仇,为了报恩,付出自己的一生,值得吗?”

    她嗓音淡然:“人这一生短短数十年,又哪里有值不值得,我与绍桓隔着世仇,从出生便注定不能在一起。罢了,若有来生,希望我们孑然一身,都是……自由的。”

    我从前觉得颜安太傻,凡事想不通透才会一条路走到黑,其实我又哪里是想得通透,不过是从不为情爱所扰,尘世的喜怒哀乐,全然体会不到罢了。她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若帝姬方便,还请替我去笃意山还愿。虽未真正得偿所愿,可若非神佛保佑,又怎能赚来那一年时光。”

    连环凶案的凶手既已落网,我与祁颜商议,第二日便前往笃意山。庙宇金顶巍峨,隐在丛丛参天古木后,唱经声缥缈似在云端。红鸾树一如幻境中所见,虬枝盘亘,郁郁葱葱。五色缎带织出一幅艳丽蜀锦,我将三支檀香稳稳插在香案上,双手合十跪在莲花软垫上,闭眼默念佛经。

    感觉有人在我身侧跪下,祝祷完才发现是祁颜。我恭恭敬敬叩首,待他起身时,侧首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二哥不是从来不信这些?”

    他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衣角,挑唇低笑:“人生无常,遇到难以预测之事,难免盼望天命眷顾几分。”

    我想了想,问他:“那夜红衣服的姑娘,是什么人?”

    跨过门槛,身后脚步声渐近,祁颜含笑的嗓音响在我头顶,伴着山寺清幽,多了些难言禅意:“从前一个故人罢了。怎么,她同你说了什么?”

    我站住脚步,有股无名火从胸口里冒出来,连大师的唱经都不能压下:“你这么好奇,怎么不去问她?”

    他眸色深沉,唇边笑意更甚:“九儿……”

    我瞪他一眼不再说话,转身去红鸾树下赏树赏花。本意想离他远一点,可谁知他毫无眼色跟了过来,手里还拿了不知什么时候写好的缎带,边往树上绑边问我:“方才你在佛前跪了那么久,是许了什么愿?”

    我没有理会他。他撤手,拉长语调“哦”了一声:“你之前不是说想去庐陵城里逛逛?如今可是……”

    祁颜果真知道该怎么治我,偏偏我总是很没骨气地被他制伏。我心里再默默瞪他一眼,才闷声道:“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眼角瞥到他难辨神色,我说,“是不是很幼稚?其实我也觉得很幼稚,普天之下有情人何其多,佛祖操心的事又多,怎么能一一眷顾。可我就是觉得造化弄人,老天爷安排了命运,秦昭和颜安这样好的姑娘,却终究没有好结果。只好来求一求漫天神佛,能不能给那些好姑娘,一个好的结果。”

    晨钟暮鼓,远处有佛音浩荡,我想起颜安告诉我,她在化作颜欢时,曾在此处双手合十,虔诚写下心中所愿——“从前从未求过什么,如今只有一愿,愿他永远不要发现我的身份,这样我就能伴他……永世白首。”

    我吸吸鼻子,转头问从方才起就若有所思的祁颜:“你呢?你求了佛祖什么?”

    远处仍有未散的薄雾,鼻尖飘来几缕若有似无的檀香,不知何时起了风,片片黄叶纷飞似蝶。祁颜长身玉立在浓荫下,微微偏头看我,墨色眼眸仿佛落了九天星河:“我求漫天神佛保佑,你的有情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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