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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桃花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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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11/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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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已到近前,她下意识闪身避开,碗中澄澈的水却一滴不落地灌入喉管。

    此情此景说不出的诡异,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面对而立,红衣的愤怒持剑,白衣的淡然垂眸。

    流光剑劈下,幻术化作万千光华,顷刻消弭。近旁石堆“轰隆”一声碎成几块,顾绍桓立在四散飘扬的尘土里,身上是穿得妥妥帖帖的大红喜服,似乎从未脱下:“我故意露出破绽假意醉酒。你,果然一刻都等不得。”大约失望到极致,他眼底只剩颓然神色,“颜安,我多希望不是你。”

    她默然垂眼,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他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前,一把拽住她手腕:“同我回去。”

    她瞥他一眼,忽然挣脱他的桎梏,一言不发跃向石门。我这才看清石门边上有个极其隐蔽的机关,不细看根本无法发觉。

    顾绍桓脸色大变,眼看追上已是不及,只好一剑刺向墙壁机关试图将她拦下,可剑不知怎么就刺偏,剑尖直至她后背。这一剑攻势猛烈,要收势已是来不及,情急之下剑尖一转,却偏向几尺外眼盲的婆婆。大约是感知到什么,婆婆慌忙攥紧竹杖,可顾绍桓剑法卓绝,又哪里是一根竹杖可以抵挡,眼看幽蓝剑锋携着凌厉之势逼近,眼前忽然白影一闪,下一瞬,剑尖没入颜安腹中。

    不知发生什么的源婆婆焦急地转动脖颈,却看不到眼前所见。温热液体溅到顾绍桓茫然的面庞上,她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他怀中,被他一把拥住,伤口冒出汩汩鲜血,滴在他雪白软靴上。

    “为什么?”他嗓音发抖,空出来的那只手死死按在她伤处,“为什么要挡下那一剑?”

    她唇色白得厉害,却用尽力气转头看向瑟缩在角落里的源婆婆,终于放心似的闭上眼睛。

    族中大夫急急赶来,因颜安伤势严重,只能就地医治止血。顾绍桓握紧沾满黏稠血液的手,看大夫小心翼翼将流光剑拔出来,血液四溅,哑声问道:“她怎么样?”

    大夫用力裹好绷带,又搭上她脉搏,片刻后震惊道:“夫人她……已有四个月的身孕。”

    他怔在原地,浅淡如琥珀的眼眸里俱是不可置信。他一把推开大夫走过去,脚下却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不过三步的距离,每一步却都像是附着万钧。水滴“滴答”一声从洞顶坠落,他跪在她身前,双手颤抖抚上她的伤口,又像是在抚摸别的什么:“不可能,她怎么会……她一定是用了幻术骗我,一定是!”

    年迈的大夫伏低身体,颤声道:“庄主大人,老朽世代从医,绝不可能断错啊……”

    颜安的孩子死在腊月初八。

    入夜时天空飘下漫天大雪,饶是卧房堆满熏得通红的炭盆,帷幔后颜安的面色仍然惨白。婢女仓皇端出一盆盆血水,大夫一边擦汗一边哆嗦看火煎药,六扇开合的红木屏风外,顾绍桓单手撑额,紧抿的薄唇毫无血色,仿佛他才是中了一剑的伤者。忙碌一夜,颜安的血总算止住,只是整个人虚弱得厉害,躺在重重帷帐后剧烈地咳嗽。

    大夫擦着手上血迹,躬身禀报:“回禀庄主,夫人伤及身体,以后怕是不能再有身孕……”

    他眸光极轻地一闪:“她如何?”

    大夫欲言又止,连连摇头:“恕老朽无能,只能为夫人止血,却做不得其他。”顿了顿,“能不能过今夜,全看命吧。”

    开启的门带进几片风雪,顾绍桓停在帷帐前,手臂抬起来又放下,只无言看着榻上的人影,半晌,忽然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无人应他。

    “早就知道你怀有身孕,早就知道那一剑可能会让你丧命,可你还是心甘情愿挡下它。颜安,同我在一起,当真这样委屈你?连我们的孩子,你都不愿意留下?

    “我以为将你绑在身边,总有一天,你会真心喜欢上我,待我大仇得报,我们还能如从前一般……”烛花爆出噼啪轻响,他极低地轻笑一声,“原来,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她额角仍有细密冷汗,想必早已虚弱至极,可仍执拗地看着帷帐上投出的人影:“有些事,从开始就已经注定,即使有过虚幻美好……”猛地咳嗽两声,平复许久,才喘着气笑道,“也全都是假的。”

    窗外雪落无声。

    婢女悄无声息地掀帘送药,递给顾绍桓后躬身退下,他倚在门槛不经意向室内一瞥,又猛地顿住。榻上颜安鬓发被汗水打湿,露出白皙脖颈,他的目光晃了晃,几步进去将她的领口完全扯开。本该是如白瓷一般毫无瑕疵的肌肤,却遍布伤痕,依稀可辨是陈年旧痕,只是伤口太多,一层叠着一层。方才听大夫含糊提了句夫人身上有旧伤,却不想,竟然会伤成这样。

    大约知道如今也无可隐藏,她淡淡闭上眼,将头偏至一旁,只在温热指尖触到旧伤时极轻地颤了颤,许久才漫不经心拢上衣襟,忽然问道:“你可知道,如今守着剑冢的那位婆婆,是谁?”

    他皱起眉。

    “她是我母亲。”她说出这样惊人的话,容色却没有半分改变,只是眼角稍稍提起来,露出一个讽刺笑意,“很可笑吧,她还未及不惑之年,已经蹉跎成那副模样,绍桓,你也不能相信,是不是?

    “你大概也从来不知道,为什么颜家和顾家会是世交,分明对幻术一窍不通的顾家,为什么会藏有《千法书》这种秘籍。”她长长叹一口气,嗓音淡得似乎是在讲毫不相关的故事,“我母亲姓源,祖上也曾是幻术世家,第一代家主因著《千法书》闻名遐迩,当时在江湖亦是风光无量,可后来家主得罪了仇家,遭人暗算,家主死里逃生,因着与顾家有些私交,便将《千法书》交由顾家保管,之后被仇家追杀身亡,连家族也死伤无数,这时颜家出面收留了族中女眷,看似好心,却暗中逼问《千法书》的下落,得不到秘籍,便将源氏世世代代沦为颜氏的奴仆……”

    话罢,她猛地咳嗽几声,不动声色将袖口掩起来:“原本《千法书》被藏得很好,顾家无人懂幻术,自然无人惦记这本至高无上的秘籍,直至百年前的一任家主无意间发觉,原来《千法书》中记载,源氏血脉天赋异禀与常人不同,若用其精魂来养剑冢,便可保肉身祭剑的禁术再无反噬。”说到此处停了停,大约是费了太多的精神,她疲惫似的闭了闭眼,语声怆然,“肉身铸剑……听起来很熟悉对不对?原本顾氏铸剑,柄柄皆要入魂,可这样的方法实在天理难容,于是百年前便被家主视为禁术,勒令其子孙再不可使用,直至……”

    似乎想起什么不愿提及的往事,她低低笑了一声,许久,才道:“直至我母亲出生。她生得貌美,父亲,他……便在一次醉后……我三岁时,母亲从颜家消失,我找了她那么多年,才知她被送往剑冢,以精魂养剑,才会衰老至此……”

    夜风呼啸着拍打窗棂,大雪纷纷,他脸色已是苍白,身形站不稳似的猛烈一晃,嗓音喑哑:“若真如你所说,这些秘辛,你又怎么会知道?”

    她极慢地转过头,一双眸子无悲无喜:“你还不懂吗?我便是为你们顾家而生,为你而生,直到你继位,用我的命为你守护剑冢,换给颜家《千法书》。这样好的交易,又有谁会拒绝?”

    他身子猛地一晃,那双杀伐果决握剑的手,几乎端不稳汤药,褐色汤汁溅在雪白锦被,洇开模糊的水痕。

    “你想知道这些伤是怎么来的?是父亲为了剑冢能吸收精魂,必须要让守冢人的身体习惯剑气,最简单的方式,便是割破血肉,将剑气逼入。”“啪”的一声,瓷碗摔得粉碎,她的声音响在这瓷器碎裂的响声中,淡淡道,“一千多个刀口,整整五年。”她仰头望向茫茫帐顶,“我最初声嘶力竭地求父亲放过我,后来求母亲救我,可是我喊哑了嗓子,也没有见到一个人,漫天神佛也没有一个来救我。你总说我冷冰冰的,其实小时候我也经常与颜欢一同去笃意山进香请愿,后来就再不去了。”

    她眼角泛出水泽,嗓音淡淡,断断续续地说:“是他出现,教会我如何用幻术躲避每日的伤害,才让我免受折磨活到今日。这世上,他是头一个对我好的人,所以他要什么,我便给他什么。我的一生,从出生起就已经注定,我不能背叛他,也不愿舍弃你,只好放弃自己。从一开始,我便不是为了《千法书》,那些刺客也不是为了剑冢,只是为了救我母亲罢了。”

    他喉结艰难滚动,许久,才发出嘶哑的声音:“这些,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强提起一口气,嘴角攒起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原先母亲在时,曾告诉我世间万物皆是虚假,唯有自己是真。所以我从来只信自己,直到我遇到你,方知造化弄人。”渐渐涣散的眼睛里溢出琉璃般的光华,“很有趣是不是?血脉这样的东西,即使想违背都不可能,我的母亲已经变成那副模样,我生来便该为你养剑魂,甚至我的孩子……”

    他颤声打断她:“颜安,你情愿独自背负这些,却不愿信我。”

    却不愿信我。

    她低声笑了笑:“我又如何不想信你,可我不能,我这样的人,只能相信世间一切皆是虚妄。只是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来不及了,我本血肉之躯,又如何能改变,过去那五年的剑伤,剑气早已入了五脏。我早知时日无多,又被你囚禁起来,还不如拼尽全力试一试。可最终还是……我救不了母亲,也救不了自己……”最后已近乎呢喃。

    他近乎跌倒在榻前,却轻轻拥起她,仿佛怀中是世上最最珍贵的珍宝:“颜安,不许睡,你不能睡,我会陪着你,陪你一起想办法,总会有办法……我不要复仇,也不会再逼你,孩子,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孩子……”

    光华逐渐消散,像是累极一般,她在最后的自语中缓缓闭上眼:“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无可挽回。就这样吧,绍桓,就这样吧。”

    这一夜,归一山庄无人安眠。

    万幸,族中大夫医术高明,颜安昏睡五天五夜,终于从鬼门关逃脱出来。

    我终于看到家仆口中那场铺天盖地的大雪,飞扬雪花覆上琉璃青瓦,覆上粼粼淮湖,天地间只余苍茫雪色,洁白无半点瑕疵。颜安就是在这样的雪夜里不知所终,一同消失的还有《千法书》和源婆婆。全然不能想象她是如何拖着这副残破的身躯离开顾家的。

    当夜,顾绍桓在书房枯坐整晚,第二日,孤身一人进入剑冢,出来后却大病一场,病后再不能用剑,还忘记了一些往事,只记得他是顾家庄主,被颜安欺骗,娶了颜家的掌上明珠为妻,可颜欢体弱多病,成婚不过一年便香消玉殒,如同不知真相的众人所见一般。其余诸事,皆遗忘在那一场绵延许久的病中,再不能记起。而侧夫人邵凌霄,也在不久后,因为言语间冒犯了先夫人被遣回了娘家。

    第二年,族中长辈以嫡系血脉不能断为由要顾绍桓另娶,他却在旁支的亲信中过继一子,取名“不忘”。众人皆以为他是惦念亡妻,只是每到落雪冬夜,婢女偶尔会在彻夜燃着烛灯的书房外,听到他在梦中呢喃:“我顾家是亏欠你许多,可你,还欠我一个一生一世。你情愿独自背负这些,却不愿信我。”

    五年后,渝州颜氏夫妇死于一场门派内乱,江湖中霎时流言四起,众人皆言沉寂多年的女魔头颜安归来复仇,不少曾经欺辱过颜安的颜家人人心惶惶,只是自那之后,颜安便再无踪迹,传言也日渐消弭,终于无人再记得,世上曾有一绝代女子,幻术卓然。

    从流光剑的幻境中脱身而出时,寅时刚过,还未到黎明。深邃夜空中一轮弯月,几只萤火虫落在层层叠叠的花树上,巍峨门楼隐在竹林深处,淮湖深沉似墨,归一山庄静谧无声,一切与幻境中全无二致,似乎没有人记得,二十年前的那场大雪掩埋了多少秘密,曾经有个眉目淡漠的姑娘,在漫天落雪里来去得无影无踪。

    我小心翼翼地将流光剑捧起来,幽蓝剑尖上似有火焰舔舐,却毫无温度。我拔剑出鞘,低声说:“颜安。”

    身旁祁颜侧目看我,许久,空寂夜中响起清淡女声:“你既将前尘往事看了通透,自然该知道,凶手不是他。”

    顾绍桓请遍秘术师来为他医治,确然是他体质异常,却不是因为下蛊,而是患了双魂症。所以他的眸色才异于常人,呈双色异瞳。可,也许是他其中一个魂魄杀了人而不自知呢?再者说,他的伤势又该如何解释?

    而我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说他的妻子死于二十三年前,为什么画像上的脸都是空白,为什么召隐会说他的师姐至死都不会使剑,又为什么在幻境中,在颜安再次归来的时候,他会做出那些完全迥异的举动。颜欢自然不会使剑,会使剑的是颜安。

    他始终爱颜安,可又恨她背叛他,至死不愿相信他,所以生出了另一重魂,一重魂爱她,一重魂又恨着爱她的自己。而在他心里,颜安早就死在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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