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灼灼桃花凉2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二卷(第8/11页)

首页    存书签 书架管理 目录


搜索,用户注册与阅读记录,书架等功能重新开放

百度搜索新暖才文学网,即可找到我们,网址为拼音缩写https://www.xncwxw3.com
(前面加https,http可能无法访问),
即将改版,更多精彩小说请点击"首页-分类-其他小说"

新暖才文学网网址找回安卓APP,防止网址丢失!

地凝视半步外的一摊酒渍,听到怒极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像是恨不得一把掐死她:“孤最恨的便是你这副冷血面孔!你不愿与孤谈情谊,又为何原先事事依孤,现在却为了穆漓川,不惜冒犯孤?”

    她愣了愣,像是听到极好笑的事,牵起嘴角笑了一声:“招穆漓川入朝是王上所愿,微臣不过是替王上完成心愿,如今,王上是在怪我?”

    “是孤的心愿?”他冷冷笑起来,“你知道孤为什么让你去请穆漓川?你以为,孤没有派其他人去请过他?你知道回禀的人说什么?他不要金山不要银山,不要珍宝不要加官进爵,他只要你。他要孤一道旨意,将你赐婚于他!”

    她猛地怔住,雪白颊边漫上微微桃花色。隔了半室,他却没有看到,略带醉意的眸子倏然清明:“你日日在太子府陪着孤,孤竟不知,你何时与他相识,又何时与他有了私情!”又浮起迷离神色,“若孤允了他……阿昭,你呢,你可恨孤?”

    她笼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住,面上仍没有半分动容:“微臣不敢。”

    “你可记得你当初答应孤,会一直陪着孤。若有一日……”他握着扶臂的手骤然攥紧,“若有一日,阿昭背叛了孤……”

    她仍纹丝不动跪着。当伪装变成习惯,就不再是戴在脸上的面具,而是融入骨血,变成活生生的自己。她习惯同他冷淡疏离,习惯同他只是君臣关系,习惯听到他疼爱王后的那些事仍然能面带笑意。日子久了,似乎真的将从前全然忘记,忘记太子府的散漫时光,忘记他说过要娶她的话。

    他双眸赤红,死死盯着她,像要把她身上戳出两个血淋淋的窟窿。许久,他猛地将书案上的书本奏章一应扫落:“没有人能背叛孤!没有人!”

    她颊边血色霎时褪尽,视线自衣摆一点一点移上去,像是从来不曾认识他。他终究还是变了,那把龙椅能把人变得冷血无情,甚至连他都改变了。是她亲手把他推上这个位置,终于变成她希望他成为的好国君,只是,不再是她心心念念的意中人。

    记忆恍然回到蛮山上的傍晚,那时她以为失去一切,茫茫天地间只剩她一人。那个白衣少年逆光而站,仿佛跌至井底后的一握暖阳,她拼尽全力也想抓住他。她想,她已不能奢求什么,但这个给了她希望的男人,他要什么,她便替他守护。她以为自古帝王皆无情,其实她错了,帝王也有深情,只是那情,不是对她罢了。

    畅春园三色堇开败的时候,火烧墨旸山之事终于盖棺定论。因此事闹得极大,就算国君真想包庇都毫无办法。

    孙成洲行刑那一日,齐都街边站满了人,有曾被他欺辱打压过的,有无意间得罪过他被他狠狠报复的,更多的是墨旸山的茶农百姓,囚车所过之处,无一不是唾弃谩骂。

    茶肆中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熙熙攘攘挤成一片。小二蹲在门前嗑瓜子,囚车经过时,他猛地将一把瓜子皮抛向已被砸得蓬头垢面的囚犯:“呸!衣冠禽兽,罪有应得……”话未完,惊呼一声,“穆先生?穆先生可是很久没来过咱们这儿……”又压低声音凑近穆漓川,“听闻近些日子国君新封的太尉大人也姓穆,可是您的本家?”

    穆漓川不置可否地瞥向墙壁上的陈旧墨宝:“我家若有这样的本事,这几幅字你可要好好收着。”

    小二赔笑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人群分至两侧,穆漓川从容地迈过门槛,忽闻上方响起一道熟悉嗓音:“先生写的字我很喜欢。能否,也赏我一幅?”语声一如初见时浅淡温柔。

    才要抬起的脚步猛地顿住,他伸手搭上楼梯扶栏,缓缓抬起眼。素色裙裾似铺开的白茶花,从二楼雕栏的空隙伸展出来,而花的主人,正倚在木质横栏旁,漂亮的眸子弯起来,望着他笑。

    在这里不期而遇,很难说是无意还是故意。他在她对面坐下,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半晌:“堂堂丞相,家中多少古玩字画,大庭广众之下求字,也不怕被人笑话。”

    白衣白裙的秦昭撑腮望向窗外逐渐散开的人群,浑不在意的模样:“穆大人的墨宝万金难求,真能收到一幅,后半生不是能衣食无忧?”又想起什么,转过来含笑问他,“一年之期已近,如今看来,这丞相之位,我尚且坐得安稳。只可惜,墨旸山的茶再没有了。”

    他端起手边茶杯,凝神研究一阵,像是对杯中茶很有兴趣:“朝中格局已变,董绰绝不会就此罢休,王上态度尚且不明,你为百官之首,真当自己能高枕无忧?”碧色茶梗打着转浮在杯口,他闭了闭眼,“如今,急流勇退才是上上之策。”

    “全身而退,谈何容易。”她远目东方琉璃飞檐,“从前我险些家破人亡,是他保我父亲死后体面,予我身份又将我收留。知遇之恩难以回报,那时我便立下誓言,此生为他所用。”

    他抬起眼,深深望进她眼底:“可他如今,还是你想要守护的明君吗?”

    “是与不是,又能怎样。人总有不想为却不得不为之事,我凭一己之力难改世间不平,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奸佞当道,只能尽我所能试一试……”话未完已被突兀打断,几片香樟叶从半开的轩窗随风落在她袖间,他抬手替她拂掉落叶,嗓音淡然,却莫名认真:“我替你保他江山太平。”

    她恍然回头,像是没有听清:“什么?”

    远处蓦然响起一片欢呼,大约是恶人已除,行人纷纷叫好。又有几片树叶飘落,香樟味浓郁,隐隐带了几丝清冽茶香。他倾身靠近她,唇边携了笑意:“我替你完成你未完的心愿。你替我,圆一个家。”

    每个人都有所谓执念,有些执念度你成佛,有些却将你推入地狱。秦昭毕生所愿便是辅佐成煜成为一代明君,留名青史。纵观大齐过往数百年,她果然是史册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可其中付出多少代价,没人说得清。

    转眼已是初夏,董绰因孙成洲的事备受冷落,上朝时声音都低了几分。除过国君又立了几位新妃,竟无更大的事发生。眼看一年之约近在眼前,实在不可能出现什么意外让秦昭丢掉官衔。我不由得替穆漓川着急,两个人彼此有意,倘若这样错过,实在可惜。此后不久,丞相府收到太尉送来的信笺,薄薄的洒金笺上只有短短四字,笔锋却不如茶肆中那些题字一气呵成,甚至在末尾多勾出一笔,可以想象青色身影端坐在书案前,借着昏黄灯火提笔写下这些话,又皱眉将纸揉成一团,再写再揉,即使平日能言善辩,也只能写成如今秦昭手中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

    何时嫁我?

    她垂眸握着信笺边缘,神情看起来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只是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半晌,提笔在后面写上一句话,又漫不经心地将信笺叠好收进匣屉。

    七月初六,大齐发生了一件普天同庆的大事——王后董偲偲诊出喜脉。下朝时,秦昭约莫问了一句,不知要送什么贺礼。穆漓川淡淡回她,我这尚有从前种下的茶饼,普天之下,独此一份。她讶然回头,有笑意自眼底漫上来,一寸一寸染至嘴角,欣然回应:“多谢。”

    大臣纷纷进献贺礼,国君龙颜大悦,在畅春园夜宴三日,邀文武百官共同庆贺。可第三日宴罢,董偲偲回到寝殿,当夜下腹剧痛流血不止,太医竭力施救却毫无办法,眼睁睁看着三个月的胎儿夭折腹中。国君悲痛不已,头一回缺席朝会,下令彻查。一一排查过后,最终查到秦昭送的茶饼曾浸过麝香。

    百官哗然,一时间流言四起,有的说秦昭深深爱慕国君而不能自持,怨恨王后才下此毒手。有的说秦昭原本意欲谋反,眼看国君诞下子嗣有损大计,才给王后下毒。总之,害王后滑胎已成定局,她亦没有辩解。她被侍卫推搡着跪在明德殿外,只着了粗麻衣裙,像是送葬的丧服。琉璃瓦遮住半轮惨白的朝阳,她微合上眼,想,父亲当年被陷害时,是否像她此时的心境,还是,更加绝望?

    内监在高处朗声诵读,丞相秦昭,在朝中拉帮结派,只手遮天,更是意欲谋害皇子,心如蛇蝎,罪不可恕。

    她苍白的唇动了动,喉咙间艰难挤出几个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叠了层层云障的眸子直直望着殿中某处,许久,笑了一声。

    帝座高悬,成煜一身龙纹玄袍,待内监唱喏完毕,手中御笔生生断成两截,碎裂的木屑深深刺入掌心也浑然不觉。冕旒一阵窸窣,手心温润淌下鲜红血液,如绽开的大朵蔷薇。他慢慢撑开手,许久,冷声道:“押入天牢,等候发落。”

    天牢守卫森严,固若金汤。她被关在最末一间,铁链咣当落锁时,恍然想起从前,同样的计谋,同样的人,只是这次,他再也不信她。

    夏意融融,几回日落月升。蝉鸣透过巴掌大的铁窗响得恼人,她左右睡不着,起身执起油灯。寂静了几日的走廊陡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打鼾的狱卒赶忙站直身体,垂首恭敬行礼:“穆丞相。”

    油灯一歪,滚烫的灯油滴在她指尖,她猛地收回手,一言不发地望着昏暗走廊。

    有道身影从阴影下转出来,原本俊逸的脸庞毫无血色,眼底隐有乌青。衣袍却穿得风雅,鸦青朝服果然与原先略有不同,是丞相特有的服制。

    一切真相如嫩蕊破土而出。

    见方的室内一时静极,是她先开口打破难挨的沉默:“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想了这些天,想得头疼。原来,这就是难言之隐。”视线移向他腰间祥云暗纹,撑着额头笑了笑,“这样的小把戏,他怎么会相信。”

    他眸中浮起怒意,几步走至她身前,自上而下打量她半晌,直至怒火平息:“因他愿意相信,因你不愿相信。”看似神色如常,却一把握住她手指,指尖一片红痕滚烫,手掌却冰凉。他皱眉端详一会儿,嗓音冷得瘆人,“到如今你还想着他会如何,你就这样喜欢他?”

    她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一言不发。

    他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像是自言自语:“一年之内若丞相之位易主,你便嫁我,那时我以为,你也喜欢我。”

    油灯如豆,昏黄光晕罩在周身,笼得人莫名温柔。她像往常那样笑起来,眉梢眼尾都挑高了一些:“我答应你,不过是王上盼你入朝为他所用。我利用你讨王上欢心,你利用我坐上丞相之位,你与我,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又何来喜欢?”偏头想了想,她皱起眉,“还是你想继续骗我说,你做的这些,不是为了权力,只是为了逼我嫁给你?”

    他眼底闪过痛苦神色,双手紧握成拳,想攥住什么,可那双手握得太紧,就什么都无法抓住:“你是这样想的?你觉得我对你,只是利用,只是欺骗?”

    她垂眸望向身上粗布囚服,漫不经心地整理凌乱衣摆:“如今坐在丞相之位的人是你,阶下囚是我,除了利用,难道还有别的理由,丞相大人?”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嗓音却柔柔的,仿佛在说什么缠绵情话。

    “这样也好,再不用费尽心思揣度身边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谁会帮我谁会害我,不用再做那些违心的事。”她仰起头转向铁窗外,像是极眷恋那方天幕,“我终于不用再算计了。”

    她算尽世事无常,算着算着,却将自己的心忘了。好不容易将它找回来,小心翼翼埋在墨旸山漫山遍野的茶树下,那样珍贵的东西,却随着一场大火付之一炬。

    “你就甘愿这样放弃自己,做不了丞相,不能谋事,就连命都不想要了?”一旁若有所思的穆漓川突兀开口,一贯散漫的眼底深如黑井,“是爱能让你继续活下去,还是恨?”

    “事到如今,我还有选择的权利?”她笑了笑,眼神却很冷,“成王败寇,我一招不慎,输给你,是我太不小心。”

    灯油将尽,暖色火苗慢吞吞暗了几分。她从袖中摸出一张洒金信笺,用手细细铺平,举在灯前凝神望了一会儿。他如死水般沉寂的眸中隐隐现出波澜,可下一瞬,那些希望的光又消失殆尽。火舌瞬间将信笺舔舐,火光映着她无悲无喜的一双眼,映出苍劲有力的笔迹下一行娟秀小字——依君所言,如君所愿。

    离开前,她含笑嗓音响在他身后,如绕梁的魔音,铿锵又决绝:“今日一别,永勿相见。”

    他笔挺的背影顿了顿,终于一步不停地踏出牢门。

    毒害皇子这桩事可大可小,虽有不少大臣为秦昭求情,可国仗董绰愤慨激昂,扬言害了他外孙的人定要血债血偿。成煜也仿佛下定决心,当众告诫诸臣此事不要再提,一并给求情的大臣也扣上罪名。自此,再无人敢多言,每个人都屏息静气,各怀心思等待一道裁决的圣旨。

    眼看行刑之日近在眼前,似乎毫无回转的余地,我正在担心秦昭的安危,平地却陡然掀起狂风,漫天黄沙遮住天日,眼前所见皆是昏暗。

    祁颜将我拉至宫殿一角,侧身将我牢牢护在怀中。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