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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桃花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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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7/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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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雪仍在下。侍女奉上新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穆漓川浮着碧色茶盏,若有所思听秦昭讲述前因后果,听到某处时,皱眉打断她的话:“你要弹劾孙成洲?”顿了顿,“你可知道他是护国大将军、当今国仗的寄子?”

    她将双手搭在暖炉上方,停了一会儿,手心翻上来:“自然知道。”

    “砰”的一声响,茶盏被重重搁下。她漫不经心地望着桌角的暗沉水泽,听到低沉嗓音自耳畔响起,带着沉沉的怒意:“世人都说你聪慧无双,可我倒觉得,你简直愚蠢无比。董绰在朝中势力如何,王上又对王后如何,谁不是心知肚明,你却要去招惹他们?”

    “招惹?”她蓦然笑了一声,“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孙成洲既是王后外戚,更要谨言慎行。只为一时痛快,就可以放火烧山,天下还有何规矩所言?三千百姓流离失所,百年茶山毁于一旦,又有多少人惨死于大火之中,那般惨状是你亲眼所见,如今却来替他说情?”冻得发白的唇渐渐染上血色,手指撑住额角,是累极的模样,“你入宫后,可有再回那间茶肆看看,可有再看看你写过的‘明德至善’?”

    她每说一句,他的面色就沉一分,黢黑眸子携着冷意,声音似从喉咙挤出来:“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趋炎附势,畏惧强权?”

    她抬眼看着他,一双极漂亮的眸中浮起层层云障,像是追忆什么前尘过往。

    “从小父亲便告诉我,世间之大,唯有庸庸碌碌独善其身,方能求得一生安稳。可他就死于庸庸碌碌,死于独善其身,被污蔑被冤告,曾经的同僚没有一个人替他求情,心安理得看着他死去。”她眼底掠过复杂神色,许久,才轻声道,“那时有人告诉我,他要做一个好王上,要成为一代明君,这是我与他共同所愿。我为他一步一步披荆斩棘,走到今天。董绰生性狂妄自大,这回果真弹劾了他的寄子,一定会对我怀恨在心。可我要保证那人山河稳固,不容出半点差错。因此,纵火者绝不能姑息。”

    冷风拍打窗棂,偶尔灌进一丝风,吹得烛火恍惚,将他俊朗容颜映得晦暗不明:“你为他谋下江山万里,谋下帝位安稳,为什么从不为自己谋些什么?如果这件事的代价,是你的官位,甚至是你的性命,你还愿意这样做?我竟不知你这样无私。”讥诮笑了一声,“有时我希望你有些情绪,有时又希望你冷血无情。你事事算计,又可曾真正看透过自己的心。”

    “我不坐这丞相之位,不正是你希望的吗?”她偏头看他,像是满腹疑惑,“这赌输了,我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嫁给你了?”

    他皱眉深深地看她,像是要望进被她埋在心底的那些不可言说的愿望:“我是希望你不做丞相,远离仕途凶险,希望你嫁给我,可我更希望你平安无事,好好活着。”语毕起身离开,却在门槛处停住,“这件事,不要再提。”

    开合的门飘进几片细雪,手指不知怎么碰到烧得通红的暖炉,她疼得轻呼一声,怔怔看着泛红的皮肉。

    没有人问过她是否会累,能看透世间诸事又如何,那些事总归都与她无关,她在世间唯一在意的人,早已身故,另一个,已另娶他人。事实上,没有谁不希望被细心呵护,有时看似坚强,不是不想软弱,而是不能。

    弹劾国仗之子这桩事,穆漓川不愿做,却有人愿意做。董绰在朝中树敌众多,可大多因为忌惮他的地位敢怒不敢言。即便有敢怒者,也都被他明里暗里排挤出宫。秦昭只需稍稍透露口风,已有几个相熟的同僚秘密求见,表示愿意与她一同收集孙成洲的罪证。

    丞相府彻夜灯火通明。

    枯枝覆上新雪,转眼已是腊月初六。秦昭恭谨列在百官之首,行过大礼,攥紧收在袖口的厚厚奏折,才迈出步子,身后一道声音已将她堪堪打断:“臣有本奏。”

    她倏然顿在原地,怔怔看着鸦青衣摆擦着她的衣袖缓步而过。入朝半年从来不曾上奏的穆漓川闲闲立在殿前,姿态一派自在从容,将一摞奏折递给内监,上面桩桩件件细数孙成洲的罪证,洋洋洒洒十余桩,比她不眠不休几夜拟出的还要详细。

    十步外,高座上成煜神色晦暗不明:“依爱卿看,此事该如何办?”

    穆漓川慢悠悠地拱了拱手:“臣建议,杖杀。”

    右侧响起一声怒喝:“大胆!”

    穆漓川偏了偏头,唇边扬起若有似无的笑:“王上尚未说什么,董将军可是先有话想说?”

    “你——”董绰怒目圆睁,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转向大殿之上,“王上,臣那犬子平时虽顽皮了些,可断不会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还请王上明察。”

    殿内一时静极,众臣心思迥异,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平静的前夕。许久,响起成煜略带疲乏的嗓音:“容孤想想,此事容后再议。”

    殿外几株寒梅蓦然绽放,落下簌簌细雪。她在他出宫的必经之路将他拦下,一贯含笑的嗓音有些发抖:“为什么?”

    冷风拂过枯枝,他理了理袖间落下的簌簌细雪,容色淡然:“他烧光了我的树,我在王上面前参他一本,这样很公平。”

    她眸中现出难得一见的恼意,几步将他逼至宫墙一角:“这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你也知道这是桩讨不到便宜的事,王上如今已经忌惮于我,你又何必自毁前途,将自己也搭进去。”

    残阳渗出稀薄冷光,他抬眼望向半遮的天幕:“你不是很恨孙成洲吗?你若真的想要他的命,不如由我来替你完成。”语声平淡,仿佛不是在说人命关天的事。

    她面色倏然惨白。

    他微垂了头,若有所思地凝视她压在官帽下的白玉簪,声音只在呼吸之间:“我知道,当年是他为肃王献计,才让你父亲枉死。你藏在心里的那些事,我全都知道。你忘了自己的心,我代你记着。”

    她说不出话来,半晌,喃喃:“可你也不该……”

    他摊摊手,青色袖摆轻动,带起细碎微风:“我平生所愿,不过是做个茶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既无显赫家世,又无实权,两手空空,竟不知你为何盼着我仕途长久。还是说,”蓦然倾身靠近她,咫尺可依的距离,问得严肃认真,“其实,你是想让我留在朝中,陪着你?”

    她仓皇退开半步,脚下踩到什么,身子猛地晃了晃,被他伸手扶住。素雪地上踩出几个清晰的脚印,她一把推开他,靠在一旁光秃秃的参天古树上,垂头整理衣冠,模糊应了一声:“大约只是想,多读大人几本书罢了。”

    经此一事,原本看似安逸的朝堂霎时掀起轩然大波,各家党羽明争暗斗多年,终于可以一争高下。亦有不少朝臣纷纷表态置身事外,不愿蹚这浑水。

    秦昭作为三公之首,连同太尉、御史大夫一同被国君召见。在询问意见时,她袖手直言:“王上可曾听过一句话,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穆太尉所做,不过为了保大齐江山安稳。”

    御史大夫向来中庸,打着太极将这事推托,简短的谒见没有半分结果,成煜挥手屏退众人,只是在秦昭告退时,突兀说道:“你不该如此狠辣。”

    她缓缓转身,视线自书案前新置的笔砚扫过,神色从容,无半分不适:“依王上的意思,臣该无视如山铁证,劝王上饶罪人一命?”

    他看她良久,单手撑额,似是叹息一声:“阿昭,孤是国君,理应得到所有想要的一切。可为什么觉得,离你越来越远了?”

    她眸中闪过难辨情绪,泛白的唇微微抿起来,仍是一贯淡然疏离的笑意:“王上高位独坐,只手掌握生杀大权,又怎可与旁人比肩?”

    转眼寒冬已逝,冰消雪融,阴森恐怖的天牢迎来新客,少府孙成洲因纵火罪被收押,证据确凿,等候发落。听闻王后知道此事,披发脱簪到御前狠狠哭了一场。朝中一时议论纷纷,孙成洲罪行坐实,董绰的包庇罪也逃不了。有人猜测董家是否要因此失势,大厦将倾,非一木可支。

    所谓伴君如伴虎,谁也猜不透国君的心思,除过平时的几位关系密切之人,再无人敢替孙成洲求情,生怕一怒之下被无辜牵连。这一日,畅春园百花齐放,秦昭自明德殿出来,绕过月门,陡现一片巍峨园景。她这才恍觉走错了路,刚想回头,近旁的假山后忽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你当心些,这花可比你的命金贵。”

    另一个道:“又是王后喜欢的花呀,前些天还有人嚼舌头说王后会失宠,可如今,你看看,王后喜欢什么,王上便依什么,哪里有半分失宠的样子。”

    “听说前日,王上在御书房才贬黜的男人,曾经爱慕过王后呢。”

    侍女羡慕道:“王上真的很疼爱王后啊……”

    流云高远,积雪方才消融,遍地新草铺遍。近旁落了几枝未清理的枯枝,秦昭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撩起衣摆一步踏上去。

    两个小宫女转身看到秦昭,霎时如坠冰窖,仓皇地跪在地上,筛糠似的抖:“丞……丞相大人……”

    嶙峋假山旁三色堇开得正艳,听宫人说,这花是西域进贡的珍贵贡品,王后很喜欢。紫黄色的花不配这水墨画般的园景,却配得上董偲偲的明丽笑容。

    秦昭摘下一朵,放在摊开的掌心,细白指尖摩挲娇艳欲滴的花瓣,含笑问道:“你们方才说被王上罢黜的男人,叫什么?”

    手下的人很快查到,被罢黜的不是什么大官,只不过是年前秦昭的幕僚举荐上来,她随口在成煜面前提过罢了,后来被封了郎中令。至于是否真的与董偲偲有什么关联,她不得而知。她问监御史要来卷宗,白纸黑字的认罪书,只颇为可疑地写了“玩忽职守”四字。倘若真的有罪,也罪不至此。

    有些人糊涂一辈子,却比谁都开心。有些人太聪明,却因看透太多而无法开心。可她即便不开心,也不愿学朝中那些庸臣,糊里糊涂安生保命过一辈子。秦昭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当她推开御书房厚重的木门,看到相依相偎的两个身影,也仅仅是顿了顿足,下一瞬,已肃然跨过门槛。

    颀长青玉案几上一左一右摆着两盏八宝琉璃灯,中间摊开一幅水墨画卷,其后是成煜绯衣高坐,若有所思地把玩手中酒盏。他身旁的女子盈盈而立,肤若凝脂,唇红齿白,点染曲眉。烛火透过浮光琉璃将她与成煜的面上映出柔和华彩,全然没有朝中传言的凄苦模样。

    “父亲从来只会些舞枪弄棒的粗鄙之事,听闻阿煜喜欢水墨丹青,在民间几番搜罗才重金搜到这样一幅,年前就兴冲冲地让我呈上面圣。”说到这里,百灵鸟般的嗓音蓦然低沉,抽噎了几声,“却……是一幅赝品。”

    正聚精会神观摩刻印的成煜闻言抬头,目光有醉后的三分迷离:“既是国仗心意,也不必再同他说这些,收下便是。”

    满脸愁容霎时烟消云散,董偲偲欣喜地攀上他的手臂,像个孩子似的左右摇晃:“我就知道阿煜不会生气的,阿煜一向对我最好啦……秦丞相?”上挑的尾音在看到秦昭时尽数咽下,消失在窗外茫茫夜色中。

    殿前烛火透亮,秦昭像是根本瞧不见两人的情深意重,规规矩矩行过礼,却没起身,眼底闪过困惑神色,像是真的有费解的难题:“微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王上。”

    成煜看她一会儿,挥手屏退众人,眼尾跟随董偲偲的繁复裙裾直至消失,才缓缓将视线转到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似是笑了一声:“从前孤想见你一面,你百般推诿,近些日子为了穆太尉状告孙成洲的事,肯见孤的时候倒多了。”凑近杯口,抿下琼浆玉液,“说吧,何事?”

    她却没有看他,眸光像浮了层层水雾,落在虚无:“臣想问王上,王上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如今还记得多少,心中又剩下多少?”

    他执杯的手顿住,语声微寒:“你到底想说什么?”

    从没有人质问过他,也从没有人敢质问他。从太子之位一步步走到今天,得到多少又失去多少,终于换来至高无上令人胆寒的权力,绝不容许他人质疑。

    她像是听不出他话里的森寒,脊背挺得笔直,自进门起就从未看他一眼的眸子终于直直望向他,眼底有难掩的失望:“先帝生前最恨外戚干政,王上可是忘了?前些时候劝诫臣施德政,如今那郎中令又是犯了什么大错,要被终生流放黔州?”

    他面颊被酒气熏得泛红,嗓音却很冷,倚在浮雕龙纹椅居高临下看她:“是孤这些年太纵容你了,连孤的家务事也敢插手。”

    寻常人听到这些话,早就三跪九叩求国君恕罪,她却浑不在意,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于王上而言,国既是家,王上的家事亦是国事。既是国事,微臣就不能袖手旁观。”

    寂静室内陡然一声闷响,金盏掷在黑玉石板上,骨碌碌地滚在她膝边。她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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