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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桃花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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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4/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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攒动挡住了视线,并无法看清。

    不多时,只见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好!”

    “不愧是穆先生!”

    人没看清,但“穆先生”这三个字却听得真切。

    一幅墨宝已经完成,人群渐渐四散开来,露出其中一片纯白的衣角。犹如众星捧月,待到此时那模糊的人影方才全部显现。半束的墨发垂至肩侧,举手投足之间宛如锦缎一般滑落。只是一个背影,就叫人无法移开视线。

    待他转过头来之时,秦昭竟有一瞬间的恍惚。虽然是全然不同的脸,但那温软的神色,却像极了那年蛮山上的俊朗少年。明晃的灯火将他镀上一层柔软的光晕,给原本冷峻的面容带来些微暖意。微扬的下颌与颈项勾画出好看的弧度,外袍却是最为普通的粗布衣衫。

    只见那人伸出手臂,抖开一白绢,上书几个大字:明德至善。墨迹尚未干透,笔画的转折处映出墨色的幽光。行云流水间有锋芒微露,却又懂得恰到好处,刚柔相济。

    霎时,又有人拍手叫好。

    从前太子府中倒是收藏了不少字画,秦昭虽没什么兴趣,却也陪成煜赏鉴过不少。若以墨宝论高低,在她所识之人中,当属成煜能拔得头筹。而这白衣男子的功底,显然不逊色于他半分。

    她偏头去看成煜,后者却没什么反应,依然淡定喝茶。她心中飘过难辨情绪,才想说什么,忽闻一声长长的嗤笑,衬在这阵阵喝彩声中显得尤为突兀。

    人群中踱出几个锦袍宽袖的男子,台上的白衣男子伸手揖了一揖,低敛的眉眼谦逊但不卑微:“穆某自知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不知几位兄台可有见教?”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冷笑道:“穆先生好兴致,日日在这里……”眼光转在四周的墨宝之上,“难道是学欣月阁里的姑娘卖艺不成?”

    一语毕,其余几人哄笑。

    见白衣男子并未言语,对面那人更加猖狂,又向前一步逼近他,一把推开挡路的小二:“穆先生所写所言均是治国之道,可又日日去做锦瑟姑娘的入幕之宾,不知穆先生是真的胸怀天下,还是打着明德至善的名号其实是贪恋美色呢?”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而就在这三言两语之中,众人也明白了为何这些人会来寻那穆先生的麻烦。许是这油头满面的富家公子也看上了那位锦瑟姑娘,但那姑娘却一心系在这位穆先生身上。那富家公子看不过眼,便找了这样一桩缘由,当众让他下不了台。

    看那墙上挂着的墨迹陈旧的字,这穆先生应是在这茶肆里写字很久了,被富家公子这么一闹,之后哪还有脸再来献艺?

    看热闹的百姓很惊讶,我也很惊讶。据我所知,项文帝执政时,史书中有且只有一位穆姓官员,算算时间,若我没有猜错,这位白衣公子多半便是穆漓川。

    穆漓川,原是个……卖字的?

    诚然,我对卖字没有任何偏见,只是史书中记载穆漓川身份显赫,才入朝就封为太尉,官位仅次于秦昭。不仅如此,他更是在秦昭身故后取代她坐上丞相之位。若说秦昭能算尽人心,那穆漓川比她还更胜一筹。我原以为他出身官宦世家,再不济也是书香门第,总之不该是市井中人。

    我下意识地就朝祁颜看去。许是猜出我心中所想,祁颜悠悠倚在二楼的雕栏处,点头表示赞同:“这是穆漓川。他不光卖字,还是个茶农。”

    我:“……”

    好好的赏字大会变成一场闹剧,众人皆是敢怒不敢言。层层人群中,穆漓川将碰倒的板凳扶起来,旁若无人地整理起桌案上的墨宝:“为何做锦瑟姑娘的入幕之宾,穆某自有道理。”

    我在一旁抚了抚额,这又是一个爱逛青楼的人。曾经祁颜就同我说,他去青楼是论道来着。那眼前的穆漓川,他总不能也是去论道吧?

    但显然是我太没有见识,原来去青楼除了看姑娘和讲道法,还能做许多事情。

    他面上的不适早已消退,取而代之的,又是那副波澜不惊如铜镜一般无法打破的神色:“孙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明德至善之后,更是有一句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穆某自问清心寡欲,在公子看来出入青楼便是贪恋美色,但在穆某看来,那便是最好的修身养性之法。”眼见那孙姓公子张了张嘴却无法辩驳的模样,他唇边的冷笑更甚,“正所谓出淤泥而不染,若是穆某连这点自持之力都没有,那与那些登徒浪子有何不同?”

    一番话,众人心中如明镜一般。一阵寂静之后,便是掌声雷动。

    孙姓公子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在久经不歇的掌声中硬是无法说出一个字,身后的侍从一个个都面露愤恨,想冲上前去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仗势欺人难免会遭人诟病。孙姓公子心虽百般不甘,也只能狠狠瞪他一眼,恨道:“别再让我见到你!”言毕带着几个侍从悻悻而去。

    这时,店小二方才敢从柜台后出来,将客人好生安抚回去继续吃茶,但经过方才一闹,谁还有心思继续品茶,都怕那孙公子去而复返再惹出什么事端,大多匆匆结账告辞。热闹喧嚣的大堂顷刻间冷清下来,穆漓川将才写的字细细收好,面无表情地从掌柜手中接过一个荷包,用手掂了掂,便收在腰中转身走了。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人还当真是来“卖艺”的!

    此时的茶肆中已只剩寥寥数人,三楼的灯火早已熄灭,二楼也只剩秦昭一桌。小二打着哈欠站在他们身后,也不敢上前催促。静寂之中,似乎听闻成煜低低叹息一声,许久,他偏头问身旁始终默默无言的人:“回去吗?”

    秦昭眸光扫过对街早已暗淡下来的窗棂,点了点头。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场意外,成煜心血来潮带秦昭去民间体察民情,刚巧遇到纨绔公子欺压良民,碍于身份实在特殊不能出手相帮,只能各怀心思看完一场热闹。然第二日,成煜就宣秦昭觐见,道王后甚是爱茶,听闻齐都中有位先生种茶种得颇好,想亲自尝一尝。只可惜他种的茶只自给自足,从不对外出售,哪怕天家也不例外。虽然孤可以下圣旨强迫他,可孤是明君,明君不能强人所难。秦爱卿素来能为孤排忧解难,今日就特遣你去替王后寻些好茶。

    立在下首处的秦昭容色淡淡:“不知这位先生姓甚名谁?”

    宝座上的帝王悠悠吐出三个字——穆漓川。

    她微愣了愣,俯身叩拜:“臣遵旨。”

    穆漓川在茶肆卖字不是什么秘闻,只要稍作打听,就能知道每逢初一、十五,他一定会带了笔墨去市集的那间茶楼写几幅墨宝。

    三日后,天官赐福,张灯结彩,恰逢上元节。秦昭下朝后换了身男子常服,没有立即回丞相府,而是独自一人沿官道去往市集。人群喧嚣,比之她前几日来时更为热闹,她逆流走在其中,倒真像是来赏景看灯,甚至还在街边买了扇丹青面具。当她把面具摘下来时,我试图从她淡然眉眼间找出一分难过的痕迹。

    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其实是这么个道理,看似秦昭早已对成煜死心,只一心为国君谋事,才能安然在朝中为人臣子。他是君她是臣,他吩咐什么她便做什么,即便是替他讨他妻子的欢心,这是君臣之道。她若有半分私心,便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臣子。可话又说回来,成煜对秦昭若即若离,看起来也并非真正对她无情,更何况朝中能人异士何其多,何必非要让她去做这件事。我隐隐察觉眼前所见皆是事情表面,一时又不能窥探真相,只好带着忐忑继续观摩这段回忆。

    还是那间茶肆,原本的高堂满座变得冷冷清清,客人们都挤在门槛处看焰火。穆漓川依旧一身粗布衣裳倚在二楼临街的轩窗旁,隔着木质的雕栏探出半个身子,星眸迷离无光,能映出绚烂焰火,却毫无焦距。直至有脚步声渐近,他才懒懒回头。

    两步开外,墨发高束的秦昭同样倚在雕栏上,在他回眸望向她时,冲他微微一笑。

    那一笑如冰天雪地中绽开的一朵绯艳傲梅,同时升上半空的茜色焰火将他半边侧脸映出妖冶红光,虽只是极其随意的客气微笑,却分毫不逊色于此刻夺目的焰火。他眸中浮起迷茫神色,这时小二从楼梯口急急上来,对秦昭一再拱手:“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穆先生今日……”

    后续的话却被穆漓川挥手打断,他示意小二离开,唇边勾起清淡浅笑,嗓音却疏离:“姑娘是想买幅墨宝?”晃晃手中酒壶,“只是今夜天官赐福,穆某既饮酒便不碰笔墨。姑娘还请下月再来吧。”

    她撑腮远眺天幕,神色淡然得没有半分被识破女儿身的不适:“我确然要向先生买一样东西,却不是墨宝。”从袖中摸出一块丝帕在掌心摊开,帕中是一捧碧色茶叶,“这是年前天竺上供的新鲜香林,听闻先生深谙茶道,想请先生鉴赏鉴赏。”她将帕子轻轻放在横栏上,又从近旁矮几端起一杯热茶。

    他的目光从帕边绣着的淡色木芙蓉上掠过,嗓音寡淡:“不错。”

    夜风送来清冷茶香,她执杯的手在唇边停了停:“比先生种的如何?”

    他抬起眼:“你懂茶?”

    “不懂。”她坦然摇头,“可我懂人。先生爱茶如命,若肯割爱于我,即便开出天价也无可厚非。”

    他将丝帕叠好,递回给她:“你既通人情,那更应该知道我为种茶付出的心血,所以从不授人。”

    她垂眼接过来,嗓音里有柔柔笑意:“先生若真的爱茶,又怎么舍得独享它?”

    本来买卖这回事,须得两厢情愿才能达成共识。可如今一个愿买,一个不愿卖,再说下去只能是浪费时间。一时两两无话,远处烟火声渐远,夜渐深。在逐渐低迷的气氛中,一楼蓦然传来呼声。放眼望去,摆满桌椅的主堂正中,几个戴面具的姑娘围在柜台旁,每人手中都攥着各色的纸笺:“老板,这灯谜也忒难了些,猜了半个时辰才猜出两个来。”

    掌柜不紧不慢地从匣屉摸出绣祥云的锦囊递过去:“两个已是不易,去年穆先生出的灯谜,没有一个人猜出来哪!”

    其中一个戴白狐面具的姑娘笑起来:“这样说来,是我们比较厉害了?”

    掌柜挠挠头,憨笑道:“是我同穆先生说,今年出的谜题一定要简单些啊。”

    “是常来卖字的那位穆先生?这人当真有趣……”姑娘们嬉闹着走出茶肆,天边一声声遥遥巨响,如墨色的夜空中绽开一朵朵明丽烟花,似铺开万千华彩,又在顷刻间凋零。

    始终无话的穆漓川灌了口冷酒,若有所思地打量身边的人半晌:“姑娘既这般聪慧,不如穆某再出一个灯谜,让姑娘猜上一猜。若猜中,穆某定当会将最好的茶双手奉上。”

    起初我还心惊胆战地觉得,连国君都对穆漓川束手无策,秦昭又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如今终于放下心来,别说是灯谜,就算是千古未解的谜题,秦昭也能面不改色地接下来。可能穆漓川的确不知道面前的女人究竟是谁,不然一定会后悔死方才说过的话。

    果然,原本垂眸品茶的秦昭抬起眼帘,微抿的唇绽开一点笑意:“先生想让我猜什么?”

    他将视线落于虚无,轻轻摇晃手中酒壶:“那便猜一猜,接下来三月内,穆某哪一日会上茶山采茶。”

    这哪里是灯谜,说是耍赖也不为过,摆明了是故意为难秦昭。宽阔街道灯影幢幢,映出她微微敛起的眉,一双极漂亮的眸中像浮了层层云障,是竭力沉思的模样。

    像是猜出她心中所想,他低笑一声:“你不用急着回答,待到了那日,上山来找我即可。”

    她回神,思索片刻,唇边牵出温婉笑意:“若我猜到,先生须得忍痛割爱将茶卖给我。”像是已经猜出这看似无解的谜题。

    他嗓音淡淡:“你就如此笃定自己一定会赢?”

    她却笑起来:“成败与否,到时便知。”

    月影浮动,轩窗外花灯如星雨。良久,他看着她:“一言为定。”

    我不懂茶,也不知该从哪里推算穆漓川上山的日子。幸好需要回答这个问题的不是我,而是奇谋深算的秦昭。她若真有看透人心的本事,这个赌对她而言,或许比饮茶还要简单。只是穆漓川亦非等闲之辈,这场赌局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成煜没有再问过秦昭买茶之事进展如何,秦昭没有回禀,也没有再去过茶肆,一切平常得仿佛无事发生。不知不觉三月已过,草长莺飞,齐都一派春意融融。城外蜿蜒的茶山积雪散尽,枯败了一冬的茶树吐出新芽,终于迎来收获时节。

    这一日,消失了许久的穆漓川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南郊墨旸山。不是往常的粗布衣裳,而是穿了件绡纱的罩衫,颜色是难得一见的鸦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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