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生活不可告人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表姐刘玉芬(第6/10页)

首页    存书签 书架管理 目录


搜索,用户注册与阅读记录,书架等功能重新开放

百度搜索新暖才文学网,即可找到我们,网址为拼音缩写https://www.xncwxw3.com
(前面加https,http可能无法访问),
即将改版,更多精彩小说请点击"首页-分类-其他小说"

新暖才文学网网址找回安卓APP,防止网址丢失!

的舞厅。”张春雷一拍桌子:“居然给我上起课来了,滚一边去!”

    女工们愤愤不平地在私下议论,刘玉芬一个临时工凭什么坐办公室,敢作敢当的张春雷旗帜鲜明地说凭脸蛋。其实刘玉芬到厂部不是坐办公室,而是管理办公室,她每天的工作是一早给三个厂长的办公室做好清洁、打好开水、泡好茶、夹好报纸,然后再去整理会议室和接待室,厂部来客户或客人,刘玉芬负责倒茶、上水果和香烟,实际上就是一个服务员。不久后的一天,分管工业的赵副县长来缫丝厂视察,视察结束后他在厂接待室找张春雷谈话,提醒他作为一个党员干部,不讲原则地把厂里的漂亮女工调到自己身边要注意影响。张春雷说:“以前是老张头负责来客接待,咳嗽不打草稿,鼻涕用袖子擦,嘴里叼着烟倒茶,将烟灰和开水一起倒进杯子里,上海的一个客户当场起身就走,临走前对我说,一个工厂如果连倒茶这个细节都做不好的话,别指望能拿出什么好产品来。”

    张春雷一按电铃,刘玉芬在第一时间进来了,她衣着和人一样清爽,脸上是那种温和而平静的微笑,她用白瓷杯泡好茶送到茶几上,又换上一个干净的烟缸,然后轻声细语地说:“赵县长,请用茶!”刘玉芬退出去后,张春雷望着赵县长不说话,赵县长轻轻地抿了一口清香扑鼻的绿茶,说了一句:“不错!”张春雷说:“赵县长,是茶不错,还是倒茶的人不错?”

    刘玉芬对这份工作非常珍惜,虽说是服务性的工作,但比起在气味难闻的缫丝车间要轻松得多,也体面得多,见的人都是衣着整齐,说话有板有眼的。她知道自己作为一个临时工,没有资格在厂部工作,所以她必须把工作做得一丝不苟,比如她清洗烟缸和茶杯,不仅要将烟灰和茶垢洗净,还要用干毛巾将烟缸和茶杯擦得锃亮,报夹上的报纸日期顺序不能夹错,边沿得整齐划一,一个月报纸夹在一起,就像一本书。她不多说话,也不乱插嘴,做事细心尽心:“像个大家闺秀,哪像乡下进城的临时工?”几位厂长相互之间都有矛盾和分歧,唯有对刘玉芬的态度上完全一致。

    张春雷把刘玉芬调到厂部除了与我有些情分,更多的是从工作方面考虑选调的,如果刘玉芬长得面目平庸、行为迟钝的话,绝不可能离开缫丝车间。也就是说,张春雷和刘玉芬之间没有任何工作之外的瓜葛,尽管他从日本考察回来时送过她一瓶资生堂润肤露,从杭州出差回来送给她一件女式真丝衬衫,这些都不是他刻意而为,润肤露是考察团用出国补助买的,真丝衬衫是杭州客户送的样品,没花一分钱,刘玉芬不敢要,经张春雷这么一解释,她才忐忑不安地收下。收一个男人的东西是很忌讳的,就像当年她收于耕田一双尼龙袜惹得父亲抄起了菜刀。

    所以刘玉芬没对丈夫周克武说资生堂润肤露是张厂长送的,她说是食堂烧饭的王大妈送的,她没事的时候经常去帮王大妈择菜。周克武看着瓶子说这上面的字不像是中国字,刘玉芬心虚地说:“我也不知道王大妈从哪弄来的。”这两年,周克武很少打刘玉芬,厂部工作的轻松、优越以及心理上的相对安全感使刘玉芬脸色红润、眉眼清爽、气韵动人,等到那件绿底紫花的真丝衬衫穿上身后,刘玉芬简直就是一个国色天香的江南美女。这时,周克武坐不住了,他极其警惕地开始盘问:“这么贵的衣服要值半年工资,你肯定买不起,谁送的?是王大妈,还是李大妈?我倒要看你怎么编?”刘玉芬一时反应不过来,她沉默不语,这一哑口无言的表情激怒了周克武,他飞起一脚踹到刘玉芬的肚子上,刘玉芬捂着肚子蹲了下去。三岁的儿子周洋跑过来拉着妈妈的胳膊,哭喊着:“妈妈别哭,妈妈勇敢,爸爸坏!”周克武揪起刘玉芬的头发,又往她腿上踢了一脚:“说,谁送的?”痛苦万分的刘玉芬说:“是一个客户送的样品。”周克武说:“走,现在就带老子去见客户,他妈的,这什么意思?”刘玉芬有气无力地瘫坐在潮湿的砖地上:“客户不在厂里了,我明天就把衣服退回去!”

    第二天,刘玉芬把衣服和用了半瓶的润肤露退给了张春雷厂长,她把这两件东西引发的家庭危机原原本本地倒了出来。张春雷说:“你为什么不说是我送的?”刘玉芬抹着眼泪:“我想说,又不敢说。张厂长,我错了!”张春雷收下了衣服,把半瓶润肤露扔进桌下的废纸篓里:“好了,你不要难过了,此事到此为止。你丈夫是干什么的?”

    此后日子里,刘玉芬进了张春雷的办公室根本不敢说话,换完烟缸,加完茶水,放下文件,立即就走。春天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刘玉芬将报表放到张春雷桌上时,张春雷突然抓住刘玉芬即将挪开的手:“刘玉芬,你为什么要替我背黑锅?”

    猝不及防的刘玉芬手和心一起乱抖,她本想说,丈夫周克武是个凶狠不讲理的人,她不能讲实话,也不敢讲实话,可情急之下,她一边挣脱张春雷的手,一边拼命地摇着头说:“我不知道!”

    10

    一连好几天,刘玉芬都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被电击过了一样麻木,她倒茶的时候总是担心开水瓶会掉到地上,接待客户时紧张得头上直冒汗。

    天热了,分管后勤的钱边副厂长给张春雷的办公室配了一台落地电风扇,他在指挥刘玉芬将电风扇放到办公桌横头时,要移动一个文件柜,刘玉芬力气小,搬柜子角度一斜,柜门开了,里面滑出了绿底紫花的真丝衬衣。钱副厂长突然发问:“刘玉芬,这件衣服不是你的吗,怎么脱到张厂长的柜子里来了?”

    刘玉芬脸色刷白,一时哑口无言。钱副厂长看着惊慌失措的刘玉芬,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以后换了衣服,不要随便乱放!”刘玉芬觉得自己倒霉透了,这件衣服她上班只穿过一天,钱副厂长居然牢牢记住了。

    惊吓过度的刘玉芬在这个春夏之交的日子病了,每天低烧、咳嗽、头昏,厂里每天都有接待,她没有请假。第三天早晨,刘玉芬在张春雷办公室泡茶时,张春雷对刘玉芬说:“你回家去休息,厂部接待暂时由会计小李顶一下。”刘玉芬说:“张厂长,我没事。”张春雷从抽屉里拿出一袋子药:“清热解毒的药,专治感冒,拿回家去吃!”刘玉芬不敢接:“我是临时工,没资格拿药。”张春雷说:“厂部医疗室的药,我说了算!”

    刘玉芬在家病休三天,周克武每天早上起床说的话就是:“你他妈得个小感冒,就哼哼唧唧地躺在家睡大觉了,中午给老子多做几个下酒菜,听到没有?”

    昏昏沉沉的刘玉芬提高声音说:“听到了。”

    刘玉芬一边烧菜,一边流泪,她已经自食其力了,可挨打挨骂依然是周克武的另一道下酒菜。此时她想起厂长张春雷,心里竟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温暖,她长这么大,他得到过父亲的关心,就是没有得到过男人的温暖,关心和温暖在刘玉芬的感觉中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她不敢多想,于是把注意力全都放到了为周克武炒花生米上了。

    缫丝厂投产的前两年,产品销路一般,从第三年起,风水就转了,效益出奇地好,出口日本、韩国的生丝供不应求,国内江浙沪的丝织厂带着现款来提货都提不到。张春雷的自信和狂妄就是被这些前赴后继的客户煽动起来的,刘玉芬明显能感觉到几个副厂长对张春雷很有意见。有一次,钱副厂长莫名其妙地问刘玉芬:“你知道张厂长爱人是干什么的吗?”刘玉芬莫名其妙地摇着头。钱副厂长说:“县体委武术教练,拿过省里的散打亚军。”

    缫丝厂的红火带动了全县的蚕桑养殖业和种植业的疯狂扩张。就在舅舅家栽了八亩桑树养了二十席春蚕的那一年,蚕茧卖不动了。1988年的通货膨胀把国内三分之二的丝织厂胀垮了,海外订单也一路下滑。舅舅的蚕茧拉到县缫丝厂后,收购仓库大门紧闭,值班人员生硬地朝门前黑压压的茧农门嚷着:“说不收就不收,你们就是赖到香港回归,赖到二十一世纪也不会收!”

    舅舅是个很自尊的人,他本不想去找女儿刘玉芬,可两百多斤蚕茧要是卖不掉的话,一个春天就白忙了,今年还债的任务也要泡汤。蚕茧一过夏天,全都出蛹,蚕蛹出茧,茧丝一断,蚕茧就报废了。想到这,舅舅头上直冒冷汗,他拉着胶轮板车,来到厂办楼下。

    舅舅在二楼厂办走廊上找到了刘玉芬,舅舅说能不能央求厂里先收下蚕茧,哪怕年底给钱都行,刘玉芬很为难:“一个都不收,我怎么好开口呢?”

    这时,张春雷厂长走过来了,他问刘玉芬身边的老农是谁。刘玉芬说是自己的父亲,从二十里外的老家拉来的蚕茧,厂里不收。张春雷说:“我还以为有多大事呢!”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抓起电话,“喂,是材料科李科长吗?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半个小时后,舅舅的蚕茧就被悄悄地送到了库房,而且按一级茧的价格现金收购。

    舅舅拿了钱就要回家,刘玉芬叫舅舅歇一会儿再走,舅舅坐在厂接待室松软的沙发上,感觉屁股很舒服。舅舅喝着刘玉芬泡好的一杯雨前茶,看着女儿穿戴整洁、神清气爽、工作舒适,不禁感慨唏嘘:“玉芬呀,买户口买对了。”那一刻,他感到自己这辈子如果只干过一件正确的事,那就是给女儿买户口。

    刘玉芬问家里欠的债还有多少没还,舅舅说已经还过两千多了,还有五千多,要是按现在的家庭收入,不要十年就能全部还清,可你几个兄弟陆续结婚、分家,剩下的债务全靠我一个人还,不知道要到哪一年。刘玉芬每每想起家里为自己买城里户口欠下的债务,她的心里就像塞进了一堆稻草、碎砖、玻璃碴,闹心、难受、疼痛,面对苍老衰弱的父亲,刘玉芬忍不住流下了伤心的泪水:“爸,都是我不好,拖累了一家人。”舅舅安慰刘玉芬说:“不买户口,你哪有这么好的工作?再说了,户口也不是想买就能买得到的。”

    这时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吵闹声,刘玉芬出门一看,见一个身材壮硕的女人跟张春雷厂长纠缠在一起,女人手里攥着那件真丝衬衣:“你说,你为什么把野女人穿过的衣服带回家给我穿?”张春雷扯开女人的手,平静地解释着:“没有哪个女人穿过,是杭州丝织厂的样品,当然不会有多新。”女人是张春雷的爱人。

    走廊上挤满了厂部的员工,他们文过饰非地劝厂长两口子冷静,厂长爱人在走廊里大吼着:“谁叫刘玉芬?给我站出来!”在一边发愣的刘玉芬站了出来,她小声地说:“我叫刘玉芬。”厂长那位当武术教练的爱人上下仔细地推敲着刘玉芬,然后托起她的下巴:“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怎么就揣了一肚子花花肠子?我真想把你的肚子撕烂,看看里面究竟塞进了多少男人!”说着轻轻一弹手掌,刘玉芬一个趔趄,跌坐在走廊水泥地上。舅舅从接待室出来看到女儿被另一个女人推倒在地,发了疯似的向武术教练冲过来:“你狗仗人势欺负人,我这条老命不要了!”众人将老人和武术教练拉开了。刘玉芬坐在水泥地上泣不成声。

    原来,张春雷把真丝衬衫带回家给当武术教练的老婆穿上后,不仅很得体,而且人一下子变得文雅而高贵,武术教练老婆每天都穿在身上,直到有一天在街上遇到了钱副厂长,他对武术教练说:“这不是我们厂部办公室刘玉芬穿过的那件衣服吗?”

    后来,这事就闹到了厂部来了。武术教练指着张春雷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缫丝厂生产不抓,专抓女人。你挑个正儿八经的女人玩,我还好受些,偏要玩这么个乡下来的临时工,硬往我脸上抹屎!”

    那天舅舅和刘玉芬在厂门口分别时,舅舅一脸屈辱地说:“玉芬,我盼着你过上好日子,可我受不了你过丢脸的好日子。”刘玉芬抱着舅舅的胳膊,哭得伤心透了:“爸,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心里好苦呀!”

    这件事在厂里闹得沸沸扬扬,全厂职工都知道了张春雷跟刘玉芬有一腿,车间里的女工们比较一致的看法是,要是没一腿,张春雷厂长是不会把一个临时工调到厂部办公室的,像刘玉芬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甘心跟一个卖煤球的小瘪三整夜厮守在一张床上呢?

    武术教练大闹厂部的第二天,刘玉芬一早找到张春雷厂长,她眼睛红红的,声音里都带着怒气:“厂长,我要回缫丝车间。”

    张春雷想抓住刘玉芬的手,刘玉芬让开了,他有些尴尬地说:“我老婆是个粗人,你不要跟她计较。我们俩都很冤,要是不来点真的,这黑锅就白背了,你说是不是?”

    刘玉芬摇了摇头。

    张春雷好像也是一夜没睡,他揉了揉枯涩的眼睛:“玉芬,你先不要说回车间。我问你,你想不想转成正式的大集体职工?”

    刘玉芬知道只有转正,她才不会受欺负,才不会看病没处报销,退休分文没有,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怕张春雷不明白,她又强调说:“想!”

    张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