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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实自己也知道不是,身体的不适已经到了极限,烧得头昏脑涨,连骨节都隐隐作痛,像是被丢进烈日下炙烤了一整天。但她不敢表现得太过虚弱,生怕他会不耐烦,甚至是丢下她不管。
江砚沉冷着脸,没搭理她这句明显强撑的话,目光扫了一眼桌上未开封的药膏,又瞥见她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红痕,他的神色更冷了几分。
白云游立马察觉到他的怒火,连忙说:“对不起,我太困了就睡着了。我生病你不用管我,吃点药睡一觉就扛过去了,真的。你别生气,我马上就能好。”嗓子哑着说完后面半句话。她从小就很害怕生病,因为每次生病父母就会骂她,给他们添麻烦,所以她总是忍着,忍着咳嗽,忍着酸软无力,忍着疼痛,害怕一个不注意,就会变成累赘。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江砚沉的眼里看到了一些除了怒火之外不一样的东西,她不理解的东西,让她有些委屈的东西,让她有点酸涩的东西。
“怕什么?”他声音低了几分,手指抵在她的下颌,略微用力抬起,让她不得不看着他。
白云游被迫与他对视,琥珀色的眼眸里氤氲着一层水雾,可能是烧得太厉害,眼尾泛着嫣红,像是染上了一层脆弱的颜色。她迟疑了一瞬,没吭声。
江砚沉冷嗤了一声,目光扫过她削瘦的肩膀,手指在她的锁骨处轻轻摩挲了一下,像是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亏得还拿全额奖学金,连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
白云游心里一颤,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她的确很聪明,但聪明人有时候也会做出很愚蠢的事情,比如习惯性地忽略自己的身体,比如——把生病当作一种罪过。
她唇瓣微微翕动,还没说话,江砚沉已经放开了她,神色冷淡地站起身,语气不容置喙:“医生马上到,等着。”
白云游怔怔地看着他,嗓子哑得厉害,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鼻尖有点酸,像是有一股从未察觉过的情绪,在心里轻轻地拂过,又让人无措又让人想逃。当她还没来得及揉一揉发酸的眼睛就感觉眼前一片模糊,由于高烧感官变得迟钝,当泪珠啪嗒掉在胳膊上她才回过神来,一片湿润的温热透过肌肤渗进骨子里,她怔了一瞬,抬手摸了摸脸颊,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哭了。
她很少哭的,至少在别人面前不会。
但现在,明明只是生病了,明明只是被他说了几句,可那种被什么堵住喉咙的情绪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像是有人悄无声息地在她心口捅了一下,不是刻意的,不是伤害的,却恰好触碰到了她自己都忽略掉的某个角落。
江砚沉看着她,眉心微微蹙了一下。
她哭得很安静,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哭,泪水无声无息地沿着脸颊滑落,在她苍白的皮肤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他伸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语气沉了些:“哭什么?”
白云游被他的声音拉回了神,慌乱地吸了吸鼻子,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眼角,嘴唇微张,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可能是烧得太迷糊了,可能是从小到大生病的时候,只有责骂从未有人真正关心她,可能是——她并不是真的害怕生病,而是害怕没人会管她生病。
她没回答,江砚沉却已经看透了几分,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看得白云游心底发虚,下意识想缩回被子里,却被他单手扣住了手腕。
“白云游,你是不是以为,就算你病死了,都不会有人在意?”他的语气很淡,却让她瞬间怔住了,琥珀色的眼睛没有半点星光,只有被戳穿了的眼泪又如断了的珍珠项链,直直坠落。
喉咙里像是有个巨大的石子堵住了她,特别特别大。难道不是这样吗,但她说不出口,她不想矫情,勉强勾了勾嘴角,露出的笑苍白,无力,虚弱:“不是的,只是我有点,特别想吃草莓蛋糕了。”中间的哽咽和语病,快让她几乎放弃了,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带着点微不可查的颤抖,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江砚沉却只是看着她,目光沉沉的,没说话,忽然感觉有些无奈。她明明不擅长撒谎,可偏偏又要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掩盖什么。
他伸手拂过她的额头,温度高得烫人:“草莓蛋糕?”
白云游轻轻点头,嗓音微微发颤:“嗯。”
江砚沉沉默了几秒,最终站起身,随意理了理袖口,低头看着她:“等着。”
白云游愣了愣,眼神微微怔忪,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迈开步子,走出了房间。
这一刻,心房里的某一个角落像是绽放的烟花,坍塌下一块血肉,再也没办法拾起拼接回去,她眉头不自觉的皱紧,鼻头的酸涩和泪失禁的无助,雪崩的不再是心房,更是眼泪。
(十三)为什么(2)
江砚沉回到房间时,看到白云游安静地躺在床上,医生已经为她挂上了点滴。她脸色苍白,眼睛紧闭,显得异常虚弱。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静谧的气氛,只有点滴的声音轻轻滴落。
他沉默地站在门口,目光在白云游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低头看向手中提着的蛋糕盒子。盒子里的草莓蛋糕静静地放着,鲜艳的草莓与奶油的层次分明,仿佛在提醒着他那个刚才被轻声提及的愿望。
他走到茶几旁,把蛋糕盒子放下,眼神微沉,轻叹了口气。看着她依旧安静地沉睡,江砚沉并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白云游感觉到身边似乎站着什么,本来睡的就不是很沉的她眼皮勉强睁开,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她试图让自己的视线聚焦。她轻轻动了动嘴唇,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依旧沙哑。
你……回来了?她的嗓音带着几分低沉和困顿,声音如同清晨的雾霭,薄弱却显露着无奈。
她勉强支起身子,却又有些吃力,眼前的江砚沉模糊不清,身体的不适让她整个人显得脆弱无比。她的视线再次聚焦到他身上,却仿佛又有些不确定,她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在翻涌,想要问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着她虚弱的模样,他轻轻弯下腰,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帮她坐起来,柔声道:“药膏涂了没?”
白云游微微晃了下脑袋,似乎有些迷糊,眼神空洞地望着江砚沉。她的身体和精神都被疲惫压垮,脑海中的思绪乱成一团,听到江砚沉的话,她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还没……我……没力气。”她的声音细若蚊吟。
她低下头,略带歉意,却又无力承受这种责任感。她心里清楚,江砚沉对她的关注远比她预料中的多,因为自己的身体情况他什么都做不了,还要照顾她,这是她的问题。
江砚沉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她的身体轻轻搀扶着,拿起桌上的药膏,动作十分娴熟地开始涂抹暴露在睡衣外面皮肤上的伤痕。解开睡衣的口子,他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只留出要涂药的位置。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以为您今晚不来了。”白云游拽着被子,低着头乖乖地被摆布,冰凉的药膏融进滚烫的皮肤,似乎也抚慰了酸胀的地方。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所以你就打算一直不涂药,等着自己熬过去?”
白云游抿了抿唇,没有反驳。她一直都是这样的,生病了就忍着。
江砚沉的手指沿着她的锁骨轻轻抹开药膏,低眸看着那片泛红的肌肤,语气淡淡的:“以后不准这样。”手下一秒就游走在她的裤子上,很利索地就扒下了一半。
白云游没说话,只是把手软软地搭载那只拿着药膏的手上。
“我还不至于对一个病人有兴趣。”江砚沉不带感情地继续手上的动作,那只软弱无骨的手像是猫爪一样,就算不安也不会有过多的动作,只是软软地搭在那里。
白冷的手指还如往常那般灵活,在翻肿的花户处涂满药之后,就戳开发热翕张的小穴,把有些清凉的药膏带进去。
“嗯!”发凉的药膏一碰到温热的小穴就融化在温床里。
“别咬。马上就好了。”穴壁一紧张就会搅动穴肉,江砚沉看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调情了,迅速把药抹完之后就抽出手指,不互相折磨是最好的结果。
他把药膏放在床头,看了眼白云游本就因为高烧红透了的脸颊又多了一两朵不寻常的红晕,笑她不争气:“看来还是有点精神的。”
白云游咬着嘴,不敢看那根满是透明淫液的手指,江砚沉也没给她机会看,转身就去厕所洗手了。
江砚沉靠在门边,随手擦了擦还带着水珠的手指,目光落在白云游的脸上。她坐在床上,睫毛微微颤着,眼神落在那盒草莓蛋糕上,却没有伸手去碰,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出神。他沉默地看了她几秒,开口:“不想吃?”
白云游回过神来,视线有些慌乱地从蛋糕上移开,像是被人撞破了什么不该有的情绪,仓促地摇了摇头:“不是……就是……”她抿了抿嘴角,似乎是想笑,但终究没能笑出来:“就是,感觉还像是做梦。”
江砚沉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她低垂的眉眼,指尖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毛巾。
他走过去,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单手撑着下颌,语气淡淡的:“还在做梦?”
“嗯。”她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像是还没从高烧的疲惫里缓过来,又像是……真的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江砚沉没说话,只是伸手拿起蛋糕盒,打开盖子,叉了一小块草莓蛋糕递到她嘴边。
“那就吃点甜的,梦里可没有。”
白云游怔了一瞬,抬头望着他,琥珀色的瞳孔里还残留着些许迟疑。
但她最终还是轻轻地张开嘴,含住了那块蛋糕。柔软的蛋糕带着草莓的微酸,奶油的甜腻在舌尖化开,真实得不像梦境。
她低下头,嗓音轻得像是呢喃:“……嗯,好甜。”
他看着白云游低着头,一点一点吃着蛋糕,舌尖偶尔沾上些许奶油,然后轻轻舔掉,神情专注得像是在完成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
这一幕莫名熟悉,像是遥远的童年记忆被抽丝剥茧地拉回了眼前。那时候,他总是放学后回家去找后院里的那只小猫,他把猫条撕开,耐心地放在它面前,猫咪却不敢靠近。直到某一天,它终于愿意舔食他指尖的猫条,柔软的舌尖一点一点卷走食物,小心翼翼地,带着某种本能的依赖。
他垂下眼帘,目光落在白云游身上。原来,那种熟悉感来自这里。
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他低声问:“好吃?”
白云游含着蛋糕,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江砚沉收回视线,轻笑了一下,低声自语般地道:“像只小猫。”
(十四)为什么?(3)
白云游吃得很慢,像是在细细品味,又像是在克制什么。
奶油的甜腻融化在舌尖,熟悉的味道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其实很喜欢吃奶油蛋糕,但每次吃都会有种负罪感。她害怕自己忘不了这种味道,害怕下一次路过蛋糕店的时候,会忍不住站在门口多犹豫一分钟,然后转身离开。
她不敢让自己喜欢上任何需要依赖的东西,哪怕只是甜食。江砚沉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迟疑,他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自己吃完,又像是在等待她的某种反应。
白云游轻轻咬了一口蛋糕,软绵的戚风混合着草莓的微酸,熟悉又陌生。她缓缓吞咽下去,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你在想什么?”江砚沉忽然出声,嗓音低沉。白云游顿了顿,手里的叉子轻轻搅动着蛋糕上的奶油,嘴角浮现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幸福。”
江砚沉微微一怔,像是没想到她会用这个词。
白云游低着头,轻轻地用叉子剜下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像是在确认自己的答案,又像是在努力让这份短暂的甜腻填满整颗心脏。
幸福。
她已经很久没用过这个词了,久到她几乎忘了它该是什么样的味道。
江砚沉看着她,目光沉了沉,嗓音不紧不慢:“吃块蛋糕就幸福了?”
白云游没抬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说服自己:“嗯,很甜。”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
江砚沉没再接话,只是伸手抽了几张纸巾,垂眸替她擦掉唇角的奶油,指腹不经意地触到她的肌肤,微凉的触感让白云游愣了一下,抬起眼睛看他。
他垂着眼睑,神色平静,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
白云游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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