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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为己之辈,不知‘信念’为何物,不足与论!」
墨天痕仗枪而上,恳切道:「煌师兄,这么耗下去,只怕师伯前辈他们支撑不久,还是用吧!」
煌天破思忖一瞬,抬手一拦,仍是摇头道:「不可,时机未到!你也莫要小看师伯前辈他们!」
墨天痕心下无奈,以他眼界,根本看不出此战走势,但来之前却被吩咐「尽量速战速决」,此时只是单纯的觉得纳闷,既然二人联手已对功体无法提升的渎天祸形成压制之势,为何不一鼓作气,拿出此战底牌,将之彻底拿下?
但眼下不是疑虑之际,眼见煌天破挺剑再攻,墨天痕亦是无可奈何,一咬牙,挥枪而上,二人再成犄角夹攻之势,继续缠斗鬼狱邪神!只见枪来剑往,刀走掌疾,琴音渺渺不绝,圣气源源不断,鬼邪沐阳逞雄威,墨武九阳殊死斗!
鬼狱之内,无论地葬沉渊,抑或邪天圣穹,从御魂焦土到怨鬼罪狱,从拘光殿到狱佛堂,三处小坪,四处大殿,九处战场,皆是烈战不停,刀剑之下血肉横飞,掌气之中地动山摇,圣招邪招交击之时,平衡微妙只在毫厘之间,三教群侠仗一股天地正气,鬼狱邪众逞无数凶灵恶魂,双方的博弈直从白天斗至半夜,山外夜朗星稀,万物俱寂,山腹之中依旧不见半点停歇!
战至此时,长时间的神经紧绷加上无休止、无间歇的高强度鏖战,已令三教众人消耗甚巨,鬼狱邪人虽是力无尽,命无穷,却气短胆怂,与三教群侠之战,越战越是心惊,越斗越是丧胆!
身在邪天圣穹的渎天祸通过鬼阳魂力控制全局,亦是清晰的感觉到此时众手下们的心态,不由心中暗骂:「这群废物!早知就不该将他们与邪阳之联系增强,白白浪费邪阳魂力!」原本邪阳控魂,渎天祸只能操控其行,却无法体知其心,因为即便知晓所控之人存有叛乱之心,也不怕他逃脱邪阳操控,然而此回决战,万鬼血岩被九曜四象阵所封,他就借势将鬼狱中留存的战力与邪阳之联系加深,以此拔高众邪功体,亦让四皇与逆杀三教可以获得不借备体也可修复伤体之能,如此一来,与邪阳联系最深的他,与鬼狱众邪的联系也就越深,从而也就能清晰感知到众邪心绪,先前血极乐与段尘缘对话之际他能突然施加干扰,就是此理。
而此刻,煞刀、戾剑、阎魄等人的惊惧、血极乐的抗争与求死、怨离经与鬼封啸急于建功却欲速不达的急迫、寂灭侯的屈辱与愤怒、业罗睺与狱炼堃的尽心抵抗,以及赩骨祸姬的绝望、恨怒、恶意,多般复杂情绪犹如一团混沌迷雾全数涌入邪阳,再反馈入他识海,使的他的情绪亦受到牵连,原本在煌墨二人压制下本就压抑与不忿的情绪更添扭曲,出招亦是荒腔走板,怪诞难测,连番对招之下,已是招招不敌,更被墨剑圣枪连番削砍洞穿!
「这群废物!再这样下去,反成本神拖累!」渎天祸手中末日王权已乱章法,胡乱出招之间,眼见墨剑横劈而来,格挡不及,腾跃亦是不及,只听剑锋入肉之声传来,随即便是一声惨嚎,只见斩邪断罪之剑直直而入,将邪神执刀之手砍飞之余,竟是深深斫入其胸口之中!
断手紧握末日王权,铿然落地,随即化作一丛紫气,顷刻消散无踪,而邪神差点一分为二的躯体上顿时爆发出如同滚油下锅般的「嘶啦!!」之声,皮肉焦黑卷曲,体内紫气在墨剑身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根本无法像先前一样修复其伤体!同一时间,墨天痕驾圣枪夹攻而至,枪锋直指邪神眉心!
(乐3)「放——肆——!」只听一声怒吼,渎天祸扭曲着面容,死死握住袭来的枪锋,任凭手掌在圣枪灼烫下发出跟身体上一样的嘶啦之声,紫气逸散之间,眼中狠戾目光犹如实质,仿佛想将二人生吞活剥!
「你们……你们三教……自寻死路!」高亢的恨音转而低沉,却恫吓不住煌墨诛邪决心,二人正欲乘胜追击,彻底毁灭邪神肉躯,却蓦地感觉身后一阵强光暴闪,与此同时,身受圣枪墨剑炙烤的渎天祸身周紫气快速凝聚归体,随即暴喝一声,怒音强劲猛烈激荡,瞬间将二人震飞数丈开外!
煌、墨二人猛受巨力震击,皆感肺腑一阵翻涌,但都无暇顾及,转瞬便一齐起身,重整内息架势,准备再度攻上,不容邪神喘息!然而就在此刻,却见二人身后邪阳暴闪,强光迷目,邪阳之中魂灵鬼啸兀自争鸣,凄厉高亢,如钟回响,摧人神志!
「这……发生何事……!」墨天痕功力稍逊,被万千鬼嚎震荡的头晕目眩,浑身发麻,眼角耳洞中皆流出血来,煌天破急运源经内力,一掌贴住墨天痕后背,为他抱元守一,抗衡鬼啸冲击!
与此同时,二人眼前,失却手臂与兵刃的咒日邪神发出阵阵震慑心魄的怒吼厉喝,双目发须转眼赤红一片,那被斩开的胸腔与手臂断面之上,原本的诡异紫气亦统统转化为宛如血腥的殷红之气,一旁掉落在地的末日王权更是诡异的凌空浮起,飞回到渎天祸面前,发出阵阵诡异又刺耳的铮鸣!
「不好,他在完全引导鬼阳邪元,意图再度拔高自身功体!」煌天破望向眼前仿若癫狂的邪神,道:「还能战吗?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如此而毫无作为!」
墨天痕手拄圣枪,勉力起身,纵使目眩迷离,亦是坚定道:「战!」
强忍环境带来的不适与痛楚,煌天破、墨天痕再度纵身而上,圣枪墨剑锋芒直指,欲成此功于此时!然而渎天祸身周鬼力激荡,有如实质,两大克邪神兵攻至近前,竟被这股巨力所阻,寸锋难递!二人暗道一声:「不好!」正欲撤招,又闻渎天祸一声破音怒吼,身周鬼力随之一涨,强劲气罩再度将二人轰飞出去!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跌落尘埃,鲜血挥洒半空,犹如血雨,又被邪神鬼力气罩弹飞,化作颗颗血色飞梭,尽数轰在二人身上!霎那间,衣无论黑白,人无论儒道,皆是血喷如箭!
「不可能……他之功体,应该……早已超越肉躯所能承载的极限!」如此逆境,饶是煌天破想来自信满怀,此刻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有误,反而失却了诛邪的最佳时机!
就在邪天圣穹诡事发生同时,鬼狱四皇各自手上的邪兵竟同时开始震颤不止,变的难以控制!寂灭侯正与霍青丝冰火互拼,正是仰赖渎天邪枪之时,却见手中黑枪突然不受控制,剧烈震颤,霎时攻守平衡被破,冰云呼啸而至,瞬间将一人一枪轰出十数丈之遥,却见渎天邪枪脱手飞出之际,竟是在空中诡异的一个打转,而后向鬼狱深处飞去!
「那是……邪天圣穹?发生何事了?」霍青丝正讶异间,却听寂灭侯慌乱惨叫道:「不可能……不可能……邪神!你怎可这样对吾!」投眼望去,只见黑衣老者一身血污,却不见紫气修复,身躯缓缓分解,宛如松散的沙堆,在他绝望的惨叫中,化作一地散沙!
同一时间,御魂焦土之上,苍劫魇后手中从始至终都没派上用场的怨恨之毒也诡异的凌空飞起,向鬼狱深处飙射而去。宗问真眉头一皱,停下了无聊的挥剑,却见赩骨祸姬停下了惨叫与咒骂,凹凸有致的魅惑躯体也停下了自我修复,眼角两行清泪滑下,自嘲的道:「我们,始终是你可以随意抛弃的东西呢……」一话完,一命终,那被剑气斩的七零八落的躯体,亦如散沙一般,铺落一地。
断魂道中,业罗睺正与张弓搭箭,与宦孝臣再度过招,不料弦已开,箭却不见。「嗯?我的鬼力……难道?」随着祸乱邪弓不住颤抖,业罗睺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依依不舍的松开邪弓,任由其飞走,随后颓然的坐在地上,默默地注视着自己此生最后的对手,旋即,亦是身如飞灰,散落一地!
幽冥煞境之中,狱炼堃手执咒日之锋,仍是执着的与民为天手中的刚玉硬拼,只是这一刀挥下之时,忽然刀锋一转,脱手向后飞去,狱炼堃失了兵刃,顿时呆若木鸡,一时难以理解发生何事。民为天却瞅准时机,反攻而去,一拳挟刚玉之威,向狱蚩冥座头上轰去,只一击,不见脑浆爆碎,也不见血肉横飞,更不见紫气缭绕,那一拳,宛如打入沙袋之中,激起飞沙漫天,随即,狱炼堃全身亦如头颅一般,化沙而散!
魈风古坪之上,商清璇一身青衣早已被肩头鲜血侵染半身,疏影剑伤亦是沾满殷红血纹,虽然早已封住了周遭几处大穴,但无奈创口过大,又频繁动武死斗,如今她已面色苍白,每出一招,肩头都会止不住的向外飚出不少鲜血,但她却始终咬牙紧忍,深知一旦自己率先支持不住,对战局带来的将会是毁灭性后果!
怨离经虽未真正击败商清璇,但在他看来,此女已是掌中之物,在劫难逃,是以已经提前开始享受起胜利者的快感,一剑剑出招,却并不急于致命,反是向她的创口和双峰处攻去,像是在玩弄已经到手的猎物一般。商清璇虽知晓他之企图,但无奈此地此身皆有劣势,只能疲于招架,拖延一步算一步。
突然,怨离经仿佛感受到恐惧之物一般,莫名大叫道:「属下这就办!请邪神收回成命!」随即招招狠厉,一反先前的玩弄之态,仿佛抱了必杀的决心,想要快速致儒门清剑于死地!
商清璇暗道一声:「坏了!」手中疏影却难抵邪儒锋芒,纵使竭力应招,仍是难以全数挡下,在其疯狂攻杀之中接连受创,一身青衣四处开绽,飚出怵目伤口与殷红血花!
「死来!」一声尖喝,怨离经剑锋连扫,虚影迭出,晃的商清璇目不暇接,于是咬紧银牙,一剑怒掀,只见儒门清剑身前忽起飘荡翠幕,摇曳层叠,以柔制刚,正是——
疏影小调·湘帘披翠!
怨离经顿感剑势一缓,但心中决杀之意,绝不容商清璇半刻拖延,是以剑锋骤疾,连搅带矬,将那层层翠幕寸寸撕碎!
商清璇不意自己最强守势竟被突破的如此轻松,而双臂又因方才强行出招而剧痛难忍,鲜血直流,此刻连抬起都费力,眼睁睁看着那夺命剑锋搅碎翠幕,直插自己眼前!
「休矣!」儒门清剑心中一声绝望呼喊,眼前时间都仿佛停滞了一般,脑中更是嗡嗡作响,一股气血急往上涌!然而等待片刻,那已离自己眉心不足半寸的剑尖,竟是颤抖着无法再前进分毫!
惊讶之际,只见怨离经满面怨容,恨极道:「邪神……吾……不甘心!」随即,连人带剑,化作碎沙纷纷而落!
劫后余生,商清璇顿时松了口气,两肩剧痛传来,令她连武器都把握不住,疏影剑落在那堆细沙之上,发出「噗通」闷响,缕缕鲜血亦她从软垂的双臂落下,滴滴渗入土中,将足下沙土染出一片猩红。
「结束了吗……天破那里?」
拘光殿内,海倾天所处境地亦是不妙,随着战斗时间的延长,先前使用乾坤法随的副作用也越发明显,每一招发完,都会感觉回气不顺,只能夺路奔逃以待回气,而这拘光殿中又因鬼封啸的邪法而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何方是路,何方为墙,使得他经常碰壁,从而被鬼封啸追上,端的是险象环生,狼狈至极。
而此时,鬼封啸的心中亦有些气急,明明是他占尽优势,明明他感觉海倾天早已山穷水尽,自己却迟迟拿他不下。
「我不信你还能撑到几时!」稍稍平顺心气,鬼封啸正准备再度袭上,突然,伸手不见五指的拘光殿内陡然一亮,令他不禁愕然,待在原地。
海倾天亦是愕然,拘光殿中之所以目难视物,不光因为其设在山腹之中,鬼封啸用秘法将光源尽数抹除才是根本,此刻忽然明亮的房间,正是鬼封啸秘法失效,两方入口处的灯光照射进来,那灯光虽是微弱,却着实令两个长时间身在黑暗中的人眼前一亮!错愕一瞬,海倾天率先回过神来,破晓剑剑出如龙,一剑贯穿鬼封啸额顶!
心知其不死不灭,海倾天抽剑,再击,却见鬼封啸的身躯已然化作一团散沙,扑簌簌的洒开一地!
「鬼力丢失?是那两个小子功成了?」海倾天疑惑着,随即感知一番,方道:「不对,邪气仍存,是渎天祸将赐予他们的邪力收回?看来那两个小子已将他逼入绝境了!」稍稍调息数息,海倾天心道:「先去支援清璇,再同往向内!」
而在狱佛堂中,在三光映世阵束缚之下的血极乐忽然停下了癫狂的吼叫与怒骂,反而闭上双目,神色转而变的淡然而欣慰。
段尘缘察觉有变,试探的叹道:「苦儿?」
血极乐缓缓睁眼,开口道:「渎天祸孤注一掷,将发放魂力全部抽回,看来你们的战术已近成功。」说话间,他嘴角带着微笑,更有一种解脱的释然。
段尘缘却凝眉道:「鬼力一失,你恐怕……」
苦儿笑道:「灰飞烟灭罢了,我已等待这一天好久了。只是此一番,渎天祸收回大量魂力,我也定然会在其中,届时,还需借你们之手,让我真正魂飞魄散,以得解脱。」触目惊心的话语,却被他说的平淡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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