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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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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藤】(61-75)(第5/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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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走向祭台的凌迟。

    第二天下午三点,阳光正好。苏晴却拉上了客厅所有的窗帘,屋子里昏暗得如同阴天。她像个游魂一样坐在沙发上,双手死死地绞在一起,目光失焦地盯着画室那扇紧闭的门。

    门开了,又关上了。

    隔着一扇门板,她听不到任何声音,但这死一般的寂静,却比任何尖叫都更让她肝胆俱裂。她能想象出里面正在发生的一切,每一个细节,都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烙印在她的心上。

    画室里,苏媚正站在门边,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

    这里是陈默的绝对领域。空气里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的浓郁气息,那股曾让她身体产生可耻反应的味道,此刻却像麻药一样,钝化了她的所有感官。

    房间中央立着一个画架,上面绷着一张巨大的、空白的画布,像一只窥视的、冷漠的白眼。画架前,放着一张铺着深灰色绒布的矮榻。旁边,立着一扇简易的屏风。

    陈默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清瘦而有力的手臂。他没有看她,只是在有条不紊地调试着画板的角度,准备着他的炭笔。

    他所有的动作都专注而平静,仿佛接下来要进行的,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静物写生。

    这份极致的平静,反而成了压垮苏媚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她那点残存的、激烈的情绪——羞耻、恐惧、愤怒——在这片过于专业的宁静面前,都显得如此不合时宜,如此「病态」。

    「好了。」陈默终于开口,声音打破了沉寂,「去屏风后面,把衣服脱了。」

    他的语气,和他说「把那个苹果递给我」时,没有任何区别。

    苏媚的身体猛地一颤。她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维持自己不至于当场崩溃。

    她挪动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一步步,走到了屏风后面。

    那片狭小的空间,成了她最后的庇护所。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滑坐在地。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人生,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了方向,以至于堕入今天这般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想不起答案。脑子里一片混沌。

    「我没有太多时间,姨妈。」屏风外,陈默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催促。

    这句话,像一声冰冷的指令,切断了她所有混乱的思绪。

    是啊,她是个病人。

    她正在接受治疗。

    主治医生,正在等待着她这个不听话的病人。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用一种近乎自残的、麻木的速度,解开自己身上的衣物。

    衬衫的纽扣、长裤的拉链……每一件衣物的剥离,都像是从她身上撕下了一层皮。当最后一件贴身织物也从身上滑落时,她感觉自己仿佛赤身裸体地站在了全世界的审判台前。

    空气,带着陌生的凉意,包裹住她每一寸陌生的肌肤。

    她抱着双臂,在屏风后蜷缩了足足一分钟,才终于用尽全身的力气,走了出去。

    她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惨白的脸。她不敢看陈默,不敢看那张空白的画布,甚至不敢看自己赤裸的脚尖。她只是将自己所有的羞耻、难堪与破碎,都暴露在了这间画室的空气里。

    陈默的目光,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在她身上来回扫视。那目光里没有惊艳,没有欲望,只有一种近乎苛刻的、审视「物体」的挑剔。

    「站到那块绒布上去。」他命令道。

    苏媚顺从地挪了过去。

    「头抬起来。」

    她僵硬地抬起头。

    「肩膀放松,不要缩着,你在躲避什么?」

    她努力放松肩膀,却抖得更厉害了。

    「手拿开,不要遮着。」

    这是最残忍的一道指令。苏媚的眼泪再次涌出,但她还是缓缓地、一寸寸地,将环抱在胸前的双臂,放到了身体两侧。

    至此,她再无任何遮掩。

    陈默走到她面前,隔着一步的距离,仔细端详着。他绕着她走了一圈,像一个雕塑家在审视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或者说,一块等待被开凿的原石。

    「转身。」

    苏媚麻木地转过身去。

    忽然,她感觉到一根冰凉的、带着炭粉气息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了她的后颈的脊骨。

    「这里,再挺直一点。」

    那触感,如同燎原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她体内那股熟悉的、该死的电流。一股无可抑制的酥麻感,从脊椎尾部猛地窜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她的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

    「病症」……发作了。

    在她最不堪、最屈辱的时刻,在她最想死的时候,这具背叛她的身体,再一次,用最下流的方式,回应了他的触碰。

    绝望,如冰冷的海水,将她彻底淹没。

    她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所有挣扎。

    或许,他们说的是对的。她真的病了,病得无可救药。

    陈默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他收回手,回到了画架前,拿起了炭笔。

    画室里,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苏媚像一尊被判了死刑的石像,一动不动地站着。她努力放空自己,试图将灵魂从这具令她作呕的身体里抽离出去。

    她想象自己是一棵树,一块石头,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快要失去所有知觉的时候——

    「沙沙……沙沙……」

    炭笔摩擦画纸的声音,清晰地响了起来。

    那声音,轻微,却又无比清晰,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它在告诉她——

    这一切,都已成定局。

    她的屈辱,她的破碎,她的一切,正在被他一笔一笔地,描摹、记录、然后永久地,烙印在那张巨大的、空白的画布上。

    这,就是她的「治疗」。

    也是她的,万劫不服。

    第七十一章:画布上的烙印

    时间在「沙沙」声中失去了意义。

    苏媚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一个小时,还是一个世纪。她的肌肉早已酸痛到麻木,血液仿佛在血管里凝固。她唯一能感觉到的,是那道从画架后投来的、冷静而专注的视线,像无数根看不见的细针,将她钉死在原地。

    终于,那「沙沙」声停了。

    「好了。」陈默的声音响起,像法官敲下了最后一次法槌,「今天就到这里。你可以走了。」

    指令下达,禁锢解除。

    苏媚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瘫倒在地。她用最后一点力气撑住自己,甚至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那张画布,便逃也似地冲进了屏风后面。

    她胡乱地将衣服套在身上,手指因为颤抖,连最简单的纽扣都扣了好几次。当她终于穿戴整齐,走出那间如同地狱般的画室时,整个人都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湿冷、虚脱。

    客厅里昏暗一片。苏晴像个幽灵般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她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惊惶和愧疚。

    「媚媚……」她迎上来,想要扶她,手伸到一半,却又触电般地缩了回去。

    她不敢碰自己的妹妹。

    苏媚没有看她,甚至没有给她任何一个眼神。她像一个梦游的人,目光空洞地穿过苏晴的身体,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她的沉默,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哭喊和控诉,都更像一把利刃,深深扎进了苏晴的心脏。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了。

    苏晴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将脸深深埋进手掌,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溢了出来。

    房间里,苏媚冲进浴室,将水龙头开到最大。

    冰冷的水流兜头而下,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她站在花洒下,用浴球蘸满沐浴露,疯狂地、用力地擦洗着自己的身体。

    一遍,两遍,三遍……

    她的皮肤很快就被搓得通红,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破皮,渗出了细小的血珠,带来一阵阵刺痛。

    但她停不下来。

    她不是在洗去污秽,因为没有任何人真正「弄脏」她。她是在洗去那道目光,那道将她从一个「人」分解成一堆「元素」的目光。她想洗掉那种被当成静物、被审视、被描摹的感觉,想洗掉那阵让她身体不由自主战栗的、屈辱的触碰,想洗掉那「沙沙」作响的、仿佛刻在她灵魂上的声音。

    可她什么都洗不掉。

    当她终于筋疲力尽地停下来时,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水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镜中的那具身体,是如此的陌生。

    它不再是属于「苏媚」的了。它是一个「模特」,一个「病人」,一件被陈列在画室里、供人观赏和剖析的「物品」。

    她和它之间,产生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她开始憎恨它,厌恶它,仿佛它是一个寄生在她灵魂上的、肮脏的外壳。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

    不轻不重,极有节奏。

    苏媚的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这个敲门声,不是苏晴。

    是陈默。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浴巾,浑身的肌肉都因为恐惧而绷紧。他来做什么?「治疗」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她不敢出声,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死死地盯着门口,连呼吸都忘了。

    门外的人似乎很有耐心,他没有再敲,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死寂的对峙中,苏媚的心理防线先一步崩溃了。她知道自己躲不过。在这个家里,她无处可逃。

    她颤抖着,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了一道缝。

    门外,陈默静静地站着。他已经换下画室里的衬衫,穿上了一件干净的t恤,身上那股浓重的松节油味淡了许多。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手中那张半人高的素描画板,举到了苏媚的面前。

    画板上,是一副刚刚完成的、笔触凌厉的炭笔速写。

    画中没有脸。

    画家刻意模糊了五官,只用粗犷的线条,勾勒出一个赤裸的、微微蜷缩的女性身体。那身体的主人,正以一种极度不安的姿态站立着,肩膀紧绷,十指绞紧,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无声的抗拒与挣扎。

    光线从唯一的窗户打进来,在她单薄的背脊上,投下大片破碎的阴影。

    那不是一幅色情的画。

    画里没有任何情欲的暗示,只有一种冰冷到极致的、仿佛解剖学般的客观。它精准地捕捉到了她所有的脆弱、羞耻、恐惧,以及那份被强行压抑的、身体本能的战栗。

    它将她那一刻的灵魂,赤裸裸地钉死在了纸上。

    苏媚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着画中的那个自己,那个被剥去了所有伪装、暴露出最不堪内核的自己。

    「这是第一步。」

    陈默的声音,在她耳边平静地响起,像一个导师在点评学生的作品。

    「你看,当你抛开所有杂念,它就只是一具躯体。没有身份,没有伦理,甚至没有面孔。它很纯粹,不是吗?」

    「你所感到的羞耻和恐惧,都来自于你强加给它的定义。现在,我把它剥离了。我让你看到了它最原始的样子。这就是『治疗』。你要做的,就是看着它,接受它,直到你觉得,它和我画的那个苹果,真的没有任何区别。」

    他的话,如同魔鬼的低语,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催眠力量。

    苏媚的目光,死死地黏在那幅画上,无法移开。

    她看着那个破碎的、挣扎的、无脸的自己……渐渐地,她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恐和抗拒,慢慢变得……茫然、空洞。

    是啊……

    原来,这就是「病」的根源。

    原来,这就是「真实」的她。

    原来,这就是……她需要接受的「治疗」。

    画纸上那道道深刻的、仿佛用刀刻上去的炭笔烙印,在这一刻,也深深地、永久地,烙进了她的脑海里。

    她缓缓地抬起手,将门,完全打开了。

    这个动作,是一个无声的邀请。

    也是一次,彻底的、再无退路的投降。

    第七十二章:被重塑的认知

    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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