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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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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奶】(1-21)(第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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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10-06

    (一)

    “宝宝,叫声娘亲听听…”

    妇人抱着怀里的婴孩哄了哄,那孩子张着没长齐的乳牙,咿咿呀呀的,却是当真叫了一声“娘亲”。

    周围人被那糯叽叽的童稚嗓音引得哈哈大笑,直夸那孩子聪慧。

    桑鱼伸着被烟灰抹得脏兮兮的小脸从厨房的帘子后面望出去,盯着那被众人围在中间笑得一脸欣慰的妇人,脸上那双水灵大眼闪动着艳羡。

    “别看了,一会儿老板娘过来看到,有得骂人。”胖婶把她拉进来,又把手里的柴塞给她:“发呆也坐灶膛那去。”

    桑鱼应了一声,扶着下巴蹲回灶膛边上,盯着火笼里的火发呆。

    胖婶忙完手里的活便靠过来,挨着她坐下,见她小脸苦巴巴的,便是问道:“怎么着,你家那娃还不肯叫人?”

    这事儿后厨里的伙计都知道,桑鱼家的娃,好像有些个毛病,不会说话还是怎么着,至今不会叫娘。

    “是啊。”桑鱼叹了口气,边说边往往火膛里添柴,脸上是看得出的忧愁:“我怎么哄都没用,他就是不肯叫我。”

    “那别的呢?话会不会说?”这会儿店里没什么客人,得了闲空,后厨几个婶子也都围了上来,磕着瓜子闲话家常。

    “他平常也不怎么肯说话。”桑鱼脸都皱满了,看得出为此苦恼许久。

    几个婶子七嘴八舌的给她出主意,那胖婶子突然问:“欸…你家那娃儿多大了?”

    桑鱼是前几年从外地搬过来的,夫君亡故,一个人带着个娃儿独自过活,孤儿寡母的不说,她脑子也不大好,听说是小时候生了场大病,病好后人就不大清明。

    好在她性子不错,人也勤快,几个婶子都很喜欢她,便将她留在后厨帮工。

    桑鱼这会儿歪着脑袋,掰着细白的手指头艰难数着:“多大?好像是…1,2,3,5,1….欸,不对,是1…”

    她手指头都掰红了,那几个数字却是颠来倒去的说不明白,被那么多人盯着更是慌,一着急,刚摸过灶膛的手便往脸上抹,瞬间又留下几个黑引子,让人越发看不清她的相貌。

    胖婶看桑鱼被几个数字绕得晕头转向,忙出声打住:“没事没事,有些孩子晚熟,像我家老二,也是三四岁的时候才开口叫娘的,你回去多哄哄,说不定就会了。”

    周围的婶子也连连点头,她们看桑鱼年纪不大,想着她嘴里的娃儿至多也就三两岁的样子,有些娃儿话说的晚些,也是有的,便是出声宽慰。

    桑鱼怔了下,认真问:“那…要怎么哄才好?”

    她觉得她已经很努力了,可他就是不买账,桑鱼又没有什么哄孩子的经验,便是虚心询问。

    “回家的时候多陪陪他,做什么都尽量把娃带在身边,多陪他玩,晚上哄睡的时候唱点儿小曲什么的…”

    “哄睡?”桑鱼皱了皱眉,脸上出现迷茫之色,似乎对这个词很陌生。

    有人看出端倪,凑上前问:“咋的妹子,你都不陪你娃睡觉的吗?“

    桑鱼瞪着眼睛晃了晃脑袋:“他不肯跟我睡的。“

    周围的婶子即刻炸开了锅:“不怪得,娃儿哪有不跟娘亲睡的,不一起睡哪里会亲啊?“

    “是啊,哪有娘亲让小娃儿自己睡的?半夜踢被着凉不说,说不定还会从榻上翻下来,不得了的…”

    一众人七嘴八舌,显然是觉得已经找到了事情的症结,当即对着桑鱼围剿起来。

    桑鱼被教训得脑袋都大了,她慌慌张张的解释:“他主意可大了,总不听我的话。”

    这话一出,几个婶子又是一阵输出。

    “阿鱼,你也不能事事惯着他,该教的时候还是得教…”

    “对啊,有些孩子脾气犟,你做娘亲可得硬气点,越惯以后就不好教了…”

    几个婶子七嘴八舌,神情亢奋,恨不得把自己多年奶娃带娃的经验尽数传授给桑鱼。

    桑鱼看着这些个热心的婶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原来,贺安知这么多年一直不肯叫她娘,是因为她没陪他睡过觉。

    (二)

    桑鱼下工回家,刚推开院门,便瞧见院里一抹高大人影。

    青年背对着她站在院子里的水井旁,正拿着毛巾擦身子。

    他脱了外衣,清健的身体在阳光下闪着润泽的光,背影颀长,宽肩窄腰,一双腿格外的长,背部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有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蓬勃野性。

    听到开门声,贺安知转过头,凌厉的眉眼在看到进来的桑鱼时一瞬间柔和下来,他温声开口:“饭菜已经做好了,在炕上温着,回来的时候抓了一只兔子,给你放在屋里了。”

    听到这话,桑鱼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就想往屋里跑,可一转念,又想起那些婶子的话,当即硬是咬住嘴唇,把浮出的笑生生给憋了回去。

    她鼓着嘴,板着脸,拔高了嗓音教训他:“  贺安知,你怎么又不叫我?叫声小娘有这么难吗?我好歹养了你这么多年。”

    桑鱼自以为自己是端出了一副长辈的架势,殊不知那软绵绵的嗓音毫无威慑力,她个子又娇,此刻那副仰颈瞪眼的姿态落在贺安知眼睛里,却跟她屋里那只兔子被逮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青年许久没有说话,只一双漆黑的眸子低垂着望着她,深邃的眸子里似有暗色闪过。

    桑鱼却全然看不懂他的神色,见他不说话,以为这回发飙是凑了效,正欲再接再厉,青年却忽然对着她扬手:“过来。”

    他的声音已然褪去少年的稚嫩,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低沉嗓音,暗哑着似从胸腔里漫出来,有种强烈的压迫感。

    桑鱼心口一跳,本能听话,待反应过来,人已经走到他面前。

    “你叫我干嘛?”她懊恼于自己刚刚乖巧,鼓着嘴想走,刚一动作,手臂已然被他扯住。

    她被那力道带得往前踉跄了一步,几乎要跌进他怀里。

    桑鱼惊惶抬眼,正对上贺安知垂下来的漆黑眼眸。

    她这会儿才发现,他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格外森冷凌厉,像一头野狼。

    “我…你不想叫…就算了…”桑鱼的胆子只有米粒那么大,被他这么盯着,当下便忘了做长辈的威严,立刻怂了胆子。

    贺安知却并没有松开她,他一瞬不瞬地盯了她许久,忽然抬起手掌。

    桑鱼刚缩起脑袋,青年温热的指腹已经落在她的面颊上。

    他用指腹在她脸上蹭了几下,再伸到她面前,桑鱼便看到,他原本白皙洁净的手指此刻却已经沾上了一层乌黑。

    “嗯?你手怎么脏了?赶快洗洗。”身为人母的责任心立刻涌泉而出,桑鱼压根没想到他的手是在她脸上蹭脏的,只忙着握住那只大掌,放到旁边的木盆里仔细清洗,嘴上还嘟囔着抱怨:“你看吧,我要是不在家,你一个人都不知道能过成什么样。”

    贺安知看她顶着那张大花脸,却还在忙活他手指上那点点脏污,眸子里的暗色越发浓郁。

    直到桑鱼把他的手清洗干净,又拿了旁边的巾帕帮他擦干,才把那只洗干净的手抬到他面前,邀功似地说道:“你看,我洗得干净吧?你是不是没我不行?”

    贺安知盯着她笑弯成月牙状的眼睛,伸手便把那张巾帕拿了过来。

    他捏着她的下巴,用巾帕将她脸上脏污一点点擦拭干净,原本花得看不清五官的脸上逐渐露出一张端方清丽的面容。

    瓷白的小脸微微带着粉,短短小巧的鼻头有种不同于她真实年龄的稚嫩,配上那双总是闪动着懵懂的雾蒙蒙的眼睛,她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上几岁。

    贺安知的手指在桑鱼嫩滑的脸颊上来回摩挲,眸间的神色因为指腹下温软的触感而越发温柔。

    桑鱼靠在青年怀里,仰着脸困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她有些饿了,还想去看屋里的那只小兔…

    贺安知喉结微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我确实…没你不行…”

    (三)

    桑鱼觉得自己命是真的苦,刚及笄就被娘舅卖进贺府给个老头当填房,更惨的是,成亲当晚,府里却进了一伙盗贼,竟将全府上下几乎屠戮殆尽。

    好在她那晚因为不想跟个老头圆房,偷偷从喜房里溜出来,这才逃过一劫。

    就是在逃跑出府的路上,她捡到了受了重伤的贺安知。

    贺安知是贺家独子,虽说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但她毕竟也是他父亲明媒正娶的…填房,名义上他理所当然就是她的继子了。

    按道理,就是头狼,养了这么久,也该养熟了吧?

    但她养他这么多年,他却是连声小娘也没叫过她。

    桑鱼觉得委屈,自己怕不是养了头白眼狼?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她当晚还是连干了两大碗饭,不为别的,主要贺安知饭做得太好吃,再多的委屈这会儿也是完全顾不上了。

    刚放下筷子,嘴都来不及擦,起身便往屋里跑,连碰掉了筷子都没注意。

    贺安知早习惯她孩子般的作态,收拾好碗筷,便进屋温习功课。

    屋里的烛火摇曳,隐隐能听到隔壁屋子里她的说话声。

    隔着门板,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那甜软的嗓音,却让这静默的夜也有了几分柔和。

    贺安知在烛前将手里的书册翻过一页,就听到门口传来响动,转头去看,却见桑鱼正抱着兔子从门外探头进来。

    探头探脑的,那双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却比她怀里的兔子看着还要可人。

    见他看过来,桑鱼眨了眨眼睛,便抱着兔子踱了进去。

    “…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去给你热饭?”她一边撸着怀里的兔子,一边走过来,弯着眼睛没话找话。

    贺安知看着她没说话,漆黑的眸子盯得桑鱼头皮发麻,她这才想起他们刚刚才用过饭。

    她尴尬地笑了笑,因为紧张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那兔子吃了疼,一下就从她怀里蹿了出去。

    “哎呀!兔儿别跑!”桑鱼猝不及防,慌忙去抓。

    那兔子被她追赶越发逃窜,一人一兔在贺安知的卧房里一时却是追逐起来。

    桑鱼手脚并用,撅着屁股在地上爬,边爬还边叫那只兔子:“兔儿快过来,别吵到安哥儿念书了…”

    她话是这么说,动静却不小,屋里里的桌椅板凳被她推得翻倒在地。

    饶是如此努力,却仍旧不是那只兔子的对手,没一会儿便累得气喘吁吁,但她犟得很,眼见那兔子蹿到贺安知书桌底下,自己也要跟着钻进去。

    “兔儿…兔儿别跑…”她人也不看,哼哧哼哧就往贺安知大腿底下钻,即便是身量娇小,但贺安知此刻却是坐着的。

    桑鱼也不看,弓着背就硬是往里挤。

    贺安知皱眉,刚想起身,没想到她这会儿动作却快,一下竟已经卡到他膝盖底下,他一动刚好把她整个夹住。

    桑鱼顿时被夹在他腿间动弹不得,眼见那只兔子就缩在桌下一步之遥的位置,她当下却是扭着脑袋在他腿下挣扎起来:“哎呀,让我进去…我的兔儿…”

    也不知道脑袋不知道顶到了哪里,只听到头顶传来一声低沉沙哑的闷哼,下一秒,她的后衣领便被一只大手给擒住,整个扯了出来。

    “兔儿…贺安知,快放开我…你…你大逆不道你,我是你娘亲,你这么能这样!”桑鱼被他揪着后衣领,拎小猫似的从书桌底下提了起来,她跪坐在他腿间,双手后仰着想去掰他的手。

    贺安知此刻却是呼吸不稳,胸口剧烈起伏,刚刚被她撞到的位置在长褂下瞬间充血膨胀。

    血液瞬间不受控制沸腾起来,空气似乎变得粘稠和焦灼,让人喘不上气。

    他翻滚着喉结垂眸看着她,那双墨黑的瞳仁里映着烛光,此刻已是一片炙灼。

    桑鱼在他腿间挣扎了好半晌,终是累得败下阵来,她索性软下身子,任由他提遛着,只还怒目圆瞪,气吼吼的。

    真没见过哪家娃儿敢这样提遛娘亲后脖颈的,这不是大逆不道是什么?

    她真是命苦,不知道这些年养了只什么白眼狼!

    她当初就不该把他从贺府里带出来,更不该把他养在身边!

    桑鱼越想越气,鼓着的嘴也越吊越高。

    贺安知脸色晦暗,始终一言不发,眸色中烧灼的火焰却始终灭不下去。

    他不说话,桑鱼却是真的累了,她气不动了,连抬个头都觉得累得慌,也不想去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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