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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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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错依然在处理他那些尸体，对他而言，也许这一辈子认识的死者比认识的活人还要多。他头也不抬就对哥舒信道：“裸男在隔壁，他在研究你要的东西。”
哥舒信吐吐舌头，看着周围分门别类的尸体，好奇问道：“你这个算是怎么归类的？”
“有人领的给家属。没人来领的给实验室。特别奇怪的自己收藏。”吴错笑嘻嘻地摸了摸面前尸体的脖子，一刀把头颅剁了下来，居然没什么血流出来。
哥舒信只得老老实实地推开隔壁的门，谢天谢地“裸男”络绎穿着裤子。“络绎先生，那个刺青到底是什么，你研究出来了么？”
络绎笑道：“正好研究出来。如我所说，这是一个帮派的标记，这个和海运有关，但不是本地蛇头的标记。而是来自西安的一个古老的帮会，叫做公羊社。”
“公羊社，为啥用狼做徽记？”哥舒信问。
“他们自然有他们的理由，简单说就是不愿意再做羊而要做狼。事实上，他们的行为的确是狼。帮会里面分两支，一支是抢匪，一支是盗墓贼。我想东城府衙的档案室里，一定能找到本地和这个帮会有关的人。”络绎摸着肚子，披起风衣道：“在外面做研究太累了，而且要穿戴整齐，实在太不方便了。日后有空了来找我。”
哥舒信只能苦笑，他带着这个信息朝外走。络绎发现他是离开东城府衙，微笑道：“你算忙完了？我请你喝一杯吧。”哥舒告知对方自己要去第五队营地，络绎执意把他带上马车送他。
门外妖魔门的示威行动还没结束，而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示威队伍由各重形态的生物组成，他们有的肋生双翅，有的步伐沉重如巨岩，这里有银色眼芒的吸血鬼，也有人头蛇身的其他生物。这些家伙举着各种文字写成的条幅和标语，除了要求衙门不能随便抓人，居然还有“众生平等，自由万岁”等口号。队伍里，一个身高达到两米的牛头人，铜铃大的眼睛扫视着周围，那强大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哥舒信认得这个牛头人，他叫吕平天，也是青鸿学院的学生，他仔细一看，发现队伍里面很多都是各个学校的学生。
“这种事最近越来越多了。”络绎看着车外的景象点起一支烟，“如果有需求就要游行，那我想不穿衣服出门，行不行？”
哥舒信哈哈大笑，但络绎显然不是在说笑话，他只得把笑容又收了起来。
络绎眯起眼睛道：“你要知道，风名城里面人类和妖魔的比例是八比一。但是从单兵作战能力看，人类是羊，妖魔是狼。若不采取高压，人类必定失去对这座城市的掌控。等你长大了就会懂。”
哥舒信对这些完全不明白，好在络绎很快就扯开了别的话题，没多久他们就到了第五队的营地。
昌龄营游骑一共有九个大队，分管东城的九大区。每队有队长一名，队副三人。满编为一百零八人，但没有一个队是满编的。第五队负责的赵宋区是风名城的三大区之一，总共有二十三万人口，但维持治安的精锐游骑只有九十一人。
会议室里，站着十多个游骑，耀东、丘白、薛天时这三个办案组的领导也都在。他们讨论之后，在千头万绪中，把现已掌握的线索理出一个头绪。然后一个名字一个名字不断出现在图板上。
耀东把图板架会议室的中央，图板上列出了三排疑犯的名字。
第一组死神会，头目“猫头鹰”厉桀，名下同伙名单有“火牛”、“飞熊”等十多个名字。
第二组公羊社，涉嫌人员陆航。
第三组羽烈，附带的照片只是一个瘦削的侧脸，还被长发遮住了大半部分。羽烈之后，写着“镜子”和其他人等。
“除了第三组，上面两组的线索基本上断了。但猫头鹰他们抢夺的宝物已经追回。”耀东把厉桀的照片打了个叉挪到边上。然后又在陆航的照片上打了个问号，“这个人已经死了好几天，显然劫案发生时候，在发货区验货的不是真的陆航。但根据死神会的口供，他们的确看到过一个姓路的联络人。那么这个联络人到底是谁？”他把陆航的照片挪到边上，把羽烈的照片放到了最正中。“这个人，将是我们的重点。现在由丘白来介绍他。”
丘白像个小土丘一样挪到图板前。“羽烈这个人绝对是个问题。”他的话简短有力，他拉过边上另一个块图板，上面写着十多起事件，“我们根据他做案时造成的伤害，搜寻了过往的档案。有很多案子可以和这个人联系起来。他曾经化名羽天、羽城、羽名、羽风等，这次也可能是化名。你们一定会说，这样的刺客，为何我们之前不抓他，或者说他在风名怎么可能不出名？”
“他是城外人？你知道人才就像锥子，放在口袋里一定会刺穿。在风名有本事的人一定会出名。”有人在下面回答。
“说得好，他做的案子都是在城外的世界，这是他第一次涉及城内大案。”丘白指着照片，“可惜我们只有这样一张照片，是在2008年的伦敦希斯罗机场，由外面负责特别案件的异现场调查科拍摄到的，仅仅是一个侧面。目前确认和他有关的案子都发到了你们手里。我和耀东讨论了下，这个家伙比猫头鹰厉桀高出一个级别，如果说他只是个打下手的，我怎么都不会信。他一定是这个劫案的主要人物。我们就用他来做突破口。”
端木可乐低头看着羽烈的资料，姓名：羽烈；年龄二十五到三十之间，风名城常住民。是否妖魔，未确定。特技：弓术，聚气成箭，束发成弓，因此不需携带武器。生涯案件：2005年刺杀星辰学院长老向山锦于东京，一举成名。2007年刺杀西伯利亚圣营铁拳队九人于慕尼黑。2008年伦敦刺杀天下第一魔法师光·恩廷斯，未成功，但全身而退。同年刺杀“神之刺青”头目范云澄于香港，范云澄是刺青组织的元老，他的关系网辐射整个亚洲。
实力评价：天下用弓箭者排名前十。
“这种人居然只评价为天下前十……什么人才能前三，或者第一。”端木可乐嘀咕道，她用胳臂肘撞了一下昏昏欲睡的哥舒信，“这就困了，小朋友咋了？”
“凌晨三点了……困死了！”
“这个……特别案件的时候，是没有睡觉时间的。你去那边倒杯提神茶喝，至少还能精神两三个小时。”
在他们说话时，丘白的报告还在继续，“我们通过三条线索去追查他，第一，他习惯用弓箭，我们调查所有擅长弓箭的家族，人类的和妖魔的都不放过。第二，他如今二十五岁左右，如果说现在的档案是个谜，那我们就调查十年前，那些弓箭技术优秀的少年，他不可能从出生就是一个鬼影。第三，作为劫匪一定会转移，我们通过房屋租赁和酒店系统系统调查昨天离开的租客，并和我们掌握的信息交叉排查。在调查羽烈的同时，我们还要人手去排查公羊社的线索，这个古老的团体在风名城还有多少成员，每一个成员的背景全都要挖出来。由于这次劫案不仅仅是丢失了黄金，更有秘宝流失在外。我们不了解这些宝物的真正力量，相信那些劫匪也未必完全了解。各单位执勤时候注意突发事件，注意留心可疑的人和事。所以下面我们把人员分为四组……每组任务我现在安排。”
哥舒信慢腾腾地挪到了茶水间，耀东拉住他，在他手里塞了一枚药丸，“就着茶水喝下去，去休息室睡两小时。这药丸可以帮你恢复体力，一颗足够支撑你两天的睡眠时间，接下来会是拼命的时候。”
“这里我不用听了么？”阿信问。
“等下我有具体工作交给你。今天干得很不错。”
哥舒信迷迷糊糊地走到休息室，他不明白端木为啥那么精神，两只眼睛像猫一样放光呢！
铁刀忽然道：“你今天如果不下班，新丁日是不算结束的。”
“顾不上那么多了……”哥舒吞下药丸，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突然觉得非常清醒，这一天里面遭遇的事情一件件在脑海中浮现。“阿铁，老商进入山洞和我动手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许多属于你的记忆。但是那些记忆太乱了，你原来的名字叫什么？你为何从没对我说过三代刀君的事。”
“我叫梦魂。”铁刀慢慢道：“前三代刀君，都是苦命人，都杀了很多人。在你我当年相遇的那一刻，我很期待你会成为第四代。现在却又不希望你成为第四代，我不想你像他们一样杀那么多人。”
“都什么时代了，我怎么可能杀很多人……”哥舒信自语道。
“什么时代都一样，人不由自己。”铁刀拉长了声音，那一瞬间仿佛一个很老很老的老人。他停顿了一会儿，道：“你知道风名城为何叫风名？因为风离和苏名瑜。他们是颜舜华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颜舜华他当年并不想和商景澜翻脸，商景澜和颜舜华曾经是最好的兄弟。”
这时，哥舒信忽然发出了鼾声。铁刀梦魂释放出一阵柔和的光芒，悠悠想起很多当年的那些旧事。明末，史可法据守扬州，城破，清兵屠城十日。商景澜和颜舜华当时未来得及援手，赶到扬州一切已成定局，飞龙妖王商景澜决意号召中原魔道去屠盛京。而颜舜华不许。
“满人屠杀了八十万扬州人固然天理难容，但这并不代表我们能做同样的事情，因为老百姓是无辜的。”颜舜华这样说道。
“这算是狗屁道理……”铁刀默默道，这道理他现在依然不懂。有些道理，有些家伙用多少年都不会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