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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府衙位于李唐区的宏毅街,府衙内由三大党头管事,其中之一就是六十七岁的呼延云灭。
现在已是凌晨两点,但叫人难以忍受的是,衙门正门的街道上,聚集着近千名姿态各异的人士,以及数不清的围观群众。他们高举着条幅,以及各色灯火,把整条街道弄得像白天一样。
呼延云灭脸色冰冷地看着耀东:“外面聚集了很多妖怪。他们在抗议我们今天在灰瞳区的行动。说我们没有证据胡乱抓捕。小子,你到底有没有证据,证明这些人和大劫案有关。”
身为劫案办案组头领之一的耀东也板着脸:“我有人证,但是我抓捕回来后人证伤重死亡。给我时间,一定能拿到线索证明有关。我承认之前行动有些鲁莽。但要破案就不能顾及太多。他们投诉我乱抓人,我也丢失了一个手下,我找谁投诉?那个丘白在西城忙活到现在一点突破都没有。”
呼延云灭从边上拿出一个物品单:“丘白命人从西城送来了参展的物品清单。核对之后,我们把这次丢失的物品名录理了出来。”
梦之沙漏、风月宝鉴、震天弓、五彩扇、骷髅刃、幻灵书、偷天葫芦、未知物品一、未知物品二、未知物品三。
“这还差不多,我马上去核对。”耀东转身出门,在他跨出去的一刻,忽然有道:“大人,我如果去对付外面那些游行的人,你能帮我扛吗?”
“你怀疑游行的组织者和抢匪有关?”呼延云灭也是脑子动得飞快。
耀东道:“不是没可能,我只是觉得游行来的也快了点。这次的抢劫摆明了有几伙匪徒,但我们手中的线索只指向一伙,显然一切都被真正的主谋掩盖起来。”
“你放手去做,但是必须有证据才能抓人。”老头子慢慢道,“清单里有些宝贝很恐怖,但我想总是能解决的。除非珠光宝气阁的镇阁之宝《万妖图录》也被盗走,那才是真的大事。”说到这里,他发现耀东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老头子立即吐了口水,“呸呸!看我这乌鸦嘴。那玩意儿怎么可能会丢!”
耀东笑着离开呼延的房间,外面所有人都在忙碌。
“老大,我查了死神会的记事本。里面虽没提到他们抢了什么宝物,但行动之前,联络的日程的确有记载。”端木可乐迎面小跑过来。
“那么多本记事本,你都看过了?”耀东发现端木可乐办事效率出乎意料的高,不管什么工作她都能很快做好。
“是的,记事本日志里面提到了有一个姓路的中间人,联系猫头鹰厉桀参与一笔大买卖。马路的路。”端木可乐难掩脸上的喜色,因为她知道这是大突破。
“路……”耀东面无表情,快步朝临时证物室走,迎面来了从西城回来的薛天时,“老薛,你有什么收获?”
“丘白那边被西城警局的人刁难着,不过我们总算拿到了一些新情况。所以我第一时间赶回来了。”薛天时把一张照片放到了耀东手里,照片里是个穿着展览馆工作服的工作人员,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并无明显特征,属于丢在人群里就会消失的家伙。“物品发车是由他清点的,发车后他就下班了。今天傍晚没有在工作。他是展会高级保安之一,名字叫陆航。但是我和丘白去了他家,他显然没有回过家。现在这个叫陆航的人,是我们通缉的头号嫌疑犯。”
“陆航……姓陆,大陆的陆,而不是马路的路?”耀东看了端木一眼,“很好。这个人就算是幽灵,我们也要找到他!”
薛天时摇头道:“但如果他住在西城,我们很难在那边行使权力。”
“那是后话,我们先排查这人到底是谁。你马上把照片拿给刚才在灰瞳区抓到的那些家伙看。说不定有人见过他。”耀东一路小跑,打开临时证物室的门。
两人先是把从灰瞳区搬回的那么多物品过了一遍,但并没什么头绪。
端木可乐皱眉道:“不会那么巧吧?这里显然没有梦之沙漏、风月宝鉴、震天弓、五彩扇什么的。难道猫头鹰他们抢去的是件未知物品?”
耀东拍了拍光头,冷笑道:“端木,我相信如果是宝物就一定砸不坏。你先清一片空地出来,一件件给我砸!”说着他推开窗户,外面传来热闹的抗议声。他想了想,匆匆朝外跑去。
混世江山图里,晨光洒满大地。
商景澜把原本围在洞外的树林,重新布置成了一个八卦阵图。他将一片树叶变成个卷轴交到哥舒信手里,这是离开这里后,用来替换“混世江山图”的赝品。卷轴并不算大但也不是随身就能藏起来的。
“老商。你做的赝品是很好啦,但是……我总不能调包之后,明目张胆的拿在手里吧?”阿信苦笑道。
“神魔级别的宝贝,自然都是可大可小。你记牢我教你的口诀。”
哥舒信试验性地念了一遍口诀,卷轴居然变成了扑克牌大小。“真神奇……”
“没见过世面。”老商鄙视道。
于是哥舒信开始用心记住商景澜说的每一句话,包括许多他听得懂和听不懂的东西。最后商景澜看了眼天空,笑得前所未有的愉快。
“你为何那么开心?”哥舒信觉得这里一定有问题。
“因为他把原本该是颜舜华传人的人变成了妖魔。”铁刀笑道,“作为一代妖王,他实在是太有成就感了!”
商景澜不理会他们的议论,一步步走入水中,身上发出一道又一道不同色彩的光芒。
“老商,你放烟火吗?”哥舒信调侃道。
但他话音未落,河水忽然升腾起来,数十米的水柱旋动而起,把商景澜完全包围,一声仿佛从亘古而来的咆哮声从水中直上天际,商景澜变身为一条百多米长的青色巨龙,那晶莹狂野的金色双目带着莫名的沧桑,龙角则是鲜红的。神奇的是他那么巨大的身躯从水里掠出,把哥舒信和铁刀带上龙头时,居然没有带起地上任何沙石,一切都举重若轻。他仰天又一声长吟,全身鳞片发出唰唰的响声,河水再起波澜,磅礴的力量一起一伏,把他从水中推出。青龙飞腾而起,斜斜飞向天际的青山。
哥舒信站在龙头上,双手持刀,当龙头即将靠近山巅的时候,他全力举刀劈出……
轰隆!山峰和天际之间出现一道极小的通道,通道里产生庞大的漩涡把哥舒信卷了出去。
端木可乐拿起一个摆件,先丢到地上,然后举起棒子,一棒砸下。连续砸了十多件东西后,她麻木的把两三件摆设放在一起,再猛地一棒敲下去。但放眼看去,从灰瞳区带回来的物品,居然有两百件之多……在她要敲一批字画时,突然面前人影一晃,哥舒信出现在近前。但端木的棒子根本收不住,重重一棒敲在哥舒的身上。哥舒信手扶刀柄,眼角的余光看到是端木,急忙闪躲,他心念动得极快,身子假装跌了出去,把周围的桌子也撞翻,满地的摆件和碎片混在一处。
“哥舒信!”端木可乐又惊又喜,但她看到哥舒信捂着肩膀痛苦从地上爬起的表情,赶忙又一次赔不是。
“你不能每次看到我都道歉吧?”说话间,哥舒信已把地上的“混世江山图”藏起。他扫视四周恍然了解端木正在进行的工作,“我靠!真有你的!居然用砸的来找他们抢走的宝贝。太牛了!”
“牛的是老大,他不下令我哪里敢砸。”端木可乐一把抓住哥舒,“快告诉我,到底那件宝物是什么!快!”
哥舒信把赝品交到端木手里,慢条斯理说道:“就是这个东西,名字叫啥我就不知道了……”
“我叫老大!”端木可乐接通联络器,耀东却没有应答,她赶忙拉着哥舒朝外跑,也不管手里拿着的是多危险的东西。但外面的办公区域就是找不到耀东。
匆忙中,看到窗外微微发亮天空的哥舒信问道:“我在里面待了多久?”
端木可乐道:“三个小时?差不多三到四个小时吧!反正够久了!”
衙门口,第三队队长宋文珏领着麾下游骑维持秩序,这个长腿美女在台阶上来回走动,正处于爆走的边缘。但即便是平日火爆惯了的她也知道,千多妖魔同时汇聚,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发生暴动,那样的后果她是承担不起的。但让她恼怒的是第三队正在严阵以待,而第五队的队长耀东却身着便装,游走在示威队伍中不停拍照。
薛天时走过来,把耀东拉到角落里,“我拿了陆航的照片给了那么些犯人看。他们不能确定是否见过这个人。但有人在最近听火牛提起过这次行动的联络人。听说是一个姓路的男子,至于是不是这个人就不清楚了。这和端木从日志中得到的信息一致。”
耀东看了他一眼,皱眉道:“看你这表情,还有什么问题?”
“刚才丘白打了电话回来,说他重新搜索了陆航的屋子,在屋子后院发现了陆航的尸体,死了有十天。他还发回了这张照片。”薛天时把照片给了耀东,尸体已开始腐烂,但在背脊上还是能看到一个相对清晰的刺青。赫然和之前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尸体上的刺青很接近。
耀东眉毛挑了挑,看到端木和哥舒从衙门里走出来,目光瞬间落在端木手里的“混世山河图”上。他拽着薛天时迎向哥舒,重新回到办公区。
“猫头鹰厉桀他们抢走的宝物是这个。他们只抢走了一件。”哥舒信飞快地把事先想好的说辞讲了一遍,猫头鹰这个团伙是大劫案几个团伙之一,他们主要是掠夺黄金,这件宝物只是顺手牵羊,所以才不幸被这幅图收了进去。而他们几次追杀哥舒,哥舒用尽了一切办法才侥幸逃离。
“那么按照你的说法,猫头鹰和火牛还在这个图里。赃物也在。”耀东问。
“不,我的意思是,我在里面躲避了很久,才发现他们可能不再追杀我了。既然我能从原先进入的水路回来,也许他们也已经离开了。”哥舒信道。他这番说辞在之前和老商讨论过好几遍,基本可以应答如流。毕竟作为一个菜鸟游骑,如果事事都处理妥当反而惹人注意,一些回答正确,一些说法有待商榷才是最完美的。
“那么……你在里面那么久,就只获得了这点信息?”耀东注视着哥舒信的眼睛,仿佛想看出他到底隐藏了什么。
哥舒信兴奋道:“不!我觉得我最大的收获,是在和他们争论的时候,他们以为我必死无疑,告诉了我一个同伙的名字。就是那个在抢劫的时候,能够聚气成箭的人名字。那家伙叫羽烈。”
“羽烈。羽毛的羽吗……”耀东重复了一遍,对哥舒道:“你现在去吴错那边问刺青的进展。然后回我们第五队的营地参加会议。”他看了眼周围,嘟囔道:“这里太乱了。”但很显然从接下这个案子到如今,他第一次兴奋起来。第二伙抢匪的线索终于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