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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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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5 章(第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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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没出声,彭二娘那话什么意思?

    莫非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记恨上了邓唯礼?

    但这……怎么会。

    她震惊地看一眼蔺承佑,吩咐端福退下,一回身,把自己决定收留彭氏姐妹的想法对蔺承佑说了。

    蔺承佑过了许久才恢复常色:“帮她们一把也行,但前提是她们不会起什么坏心,听这意思,心性倒也不坏,先不急,再让端福盯几日。”

    滕玉意点点头。

    说完这话,蔺承佑拧着眉不知在想什么,滕玉意默默注视着他,淳安郡王在兴庆宫自缢后,蔺承佑几乎一句没谈论过此事,但在料理淳安郡王的后事时,蔺承佑短短几日就瘦了不少,在那之后,只要有人提到淳安郡王的死,蔺承佑都会迅速沉默下来,这回也不例外。

    蔺承佑出了一回神,回头看妻子望着自己,心里一涩,揽过她的肩膀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天色不早了,还得收拾行装,回吧。”

    路上,滕玉意靠着蔺承佑的肩膀默默思量,忽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说吧。”

    “记得那一回淳安郡王为了襄助武绮选上太子妃,曾令人设计你和邓唯礼。”

    蔺承佑神色稍淡,嗯了一声。

    “当晚是浴佛节,你和邓唯礼同时被人引到青龙寺门前的拱桥上,路过的人无不以为你们在幽会,这误会一旦传得沸沸扬扬,邓唯礼自然很难再选上太子妃。

    除此之外,那一晚淳安郡王还仿冒你的字迹给邓唯礼写了一封情信,随信还附上了一对殊异非凡的‘映月珠环’。”

    说到这滕玉意瞄了瞄蔺承佑:“因那首饰盒上写着‘摘星楼’三个字,连我都一度误以为送礼之人是你,事后才知道这一切是圈套,但如今想来,想叫邓唯礼产生误会,单单一封情信也就够了,何必再送上那样名贵的首饰,而且那首饰只是伪称出自摘星楼,实则是从旁处买来的,淳安郡王行事再谨慎,只要大理寺顺藤摸瓜查下去,保不准会查出真正的来源。”

    这也是那桩案子里最让滕玉意想不明白的一环,淳安郡王心细如发,何必多此一举。

    蔺承佑没吭声,这些破绽也曾让他费解,不大像皇叔的手笔,反倒像彭震那等武夫所为。

    况且细一想,尽管此举会让人误会邓唯礼与他有私,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时他一门心思全在滕玉意身上,此事或许会让邓唯礼丧失参选太子妃的资格,却不会让他蔺承佑和邓唯礼真正产生什么攀扯,以他的性子,甚至会极其反感邓唯礼。

    “再一个,邓唯礼自小喜欢收集匠人做的木偶,偏巧当晚把邓唯礼引到巷子里去的是一个卖木偶的小贩,但邓唯礼从未公开说过自己的癖好,就连书院里的同窗也没几个知晓,当晚淳安郡王能做出那般巧妙的安排,分明仔细打听过邓唯礼的喜好……”

    车厢突然安静下来。

    假如说彭二娘的那番话只是埋下了怀疑的种子,经过这番分析,疑团已然在心里越滚越大。

    两人继而想到前世的那个梦境。

    前世太子妃名单上的三人,最后一个都没嫁给太子。

    从那些宫人的议论来看,大多数人以为太子之所以不肯娶邓唯礼,是因为她的神态与滕玉意有些相似。

    但倘若有人不想让邓唯礼嫁给太子,存心在其中设置种种障碍呢。

    蔺承佑面色变幻莫测,滕玉意问:“那封情信是不是仍收在大理寺?”

    蔺承佑唔了一声。

    滕玉意背靠他的胸膛,捡起他腰间的金鱼袋把玩:“……你还记得信上都写了什么?”

    蔺承佑漫不经心想了想:“不过是些缠绵的语句,那会儿我一心要查出幕后之人是谁,也就没仔细看,过了这么久,早就记不清了。”

    滕玉意心里叹气,淳安郡王的事在蔺承佑心上凝结成了一道疤,冲着前世她的遭遇和严司直的死,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释怀。

    或许是这个缘故,每回提到淳安郡王,蔺承佑总是有意无意回避。

    她不忍心追问,只是压不住心里的好奇。

    那封情信虽是仿造蔺承佑的笔迹,内容却是淳安郡王亲笔写的。

    也许,答案就在信上。

    次日滕玉意醒来侧身一摸,身边的蔺承佑早已不见人影了。

    “大郎去大理寺交接案子去了,走时叫奴婢们别吵着娘子。”

    几位老嬷嬷过来说。

    滕玉意坐在被子里发了一会儿呆,径自起床梳妆。

    妆扮妥帖,又去上房请安。

    瞿沁瑶正要去青云观帮清虚子打醮,看到滕玉意,拉着她叮嘱了好些话,阿芝和阿双自告奋勇留在家帮嫂嫂收拾行李,沁瑶这才满意地离去了。

    滕玉意携弟妹回东跨院,半路遇到春绒:“娘子快回吧,来了好些书院的同窗。”

    如此一来,二弟阿双倒不便跟着了,他微微一笑,立在原地对滕玉意说:“嫂嫂,我今日一整天都在府里,嫂嫂有什么要办的急事,只管吩咐二弟。”

    又嘱咐阿芝:“好好帮嫂嫂收拾行李,莫要淘气。”

    说这话时,阿双在太阳下潇潇而立,既不似蔺承佑神采飞扬,也不像成王端稳清冷,倒有点舅父瞿子誉的儒雅品格,滕玉意看他少年老成,不由忍笑点头:“嫂嫂有事定会找你相帮。”

    说话间携阿芝回到东跨院,庭前笑语晏晏,约莫来了三十多位同窗。

    滕玉意拉着阿芝上前打招呼,女孩们纷纷含笑欠身:“阿玉。

    阿芝郡主。”

    上茶点的间隙,杜庭兰悄声问滕玉意:“明日就要启程了,行李收拾得如何了?”

    “差不多了。

    不过昨日去西市又添了些东西,今日还得重新装裹一下。”

    杜庭兰不放心:“回头我亲自帮你收拾,阿娘怕你吃不惯路上的吃食,特地准备了好些吃的让我带来。”

    滕玉意眼睛一亮:“姨母都做了什么?”

    杜庭兰笑着戳妹妹的额头:“馋嘴。”

    那厢阿芝高兴地问道:“邓娘子、郑娘子,你们也要开诗社么?”

    这话一起头,亭子里益发热闹。

    喝了一盏茶,滕玉意邀同窗们在园中游乐,不知谁说到江湖奇人,有位同窗插话说:“说到这个,我记得唯礼几年前在洛阳遇到过江湖奇人。”

    邓唯礼接话:“没错,我因贪玩带着护卫们跑出去,不幸在外头遇到一帮武功高强的匪徒,那人正好带着随从路过,三下两下就将那帮贼人尽数赶走了,可惜当时天色太晚,我没瞧见他的相貌。”

    阿芝好奇追问:“连那人的身形也没瞧见么?”

    邓唯礼笑容微微一滞,随即摇摇头,过片刻,女孩们四散开去。

    赏花的赏花,捕蝶的捕蝶,那些缤纷绮错的窈窕身影,为秀丽花园更添几分春色。

    滕玉意与杜庭兰等人在花园一隅商量诗社的事,无意间一瞥,邓唯礼正独自坐在池边喂鱼,明明是一副慵懒随性的姿态,却比一旁的牡丹还惹眼。

    滕玉意心中一动,撇下阿姐和郑霜银,走到池边挨着邓唯礼坐下。

    邓唯礼睨她:“是不是瞧过彭氏姐妹了,你打算如何安置她们?

    要是你这边不方便,我就去求求我祖父。”

    滕玉意托腮望着池中游来游去的锦鲤,没接茬。

    邓唯礼凑近端详滕玉意,狐疑道:“今日你怎么怪怪的,莫不是知道彭二娘为何恼我了?”

    滕玉意冷不丁说:“唯礼,你是不是曾误以为当初救你的那位江湖奇人就是太子?”

    邓唯礼两手一晃,差点没丢掉鱼竿,虽未答言,但她惊诧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滕玉意扬眉:“你先别恼。

    我知道你外表懒散,心里却极有主见,倘若不是对太子印象不错,绝不可能任由令祖父送你参选太子妃。”

    邓唯礼飞快一瞥那边的杜庭兰,把手里的鱼竿一放,压低嗓门说:“你猜归猜,可千万别让庭兰误会我,再说我早就知道救我那人不是太子了。”

    “何时知道的?”

    “几年前就知道了。”

    邓唯礼倒不怕滕玉意误会,但唯恐杜庭兰心里拧着疙瘩,干脆把话敞开了说,“不然你当我为何总躲在洛阳?

    就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弄错了。

    无奈太子妃的名单非同儿戏,我总不好再央祖父撤掉。

    洛阳那件事都过去五六年了,当时天色已黑,救我的那人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但他身边扈从甚众,个个称他‘公子’,从随从的口音来听,分明是长安人,我看那排场,心知多半是白龙鱼服的宗室子弟,其中两名护卫非男非女,嗓门又尖又细,后来我进大明宫拜见,才知宫里的太监大多都是这嗓腔,你想想,假如那人不是皇子,怎能让宫里的太监做自己扈从,但那时二皇子才十岁,所以只能是太子。

    我让祖父打听,果不其然,太子那一阵的确来过洛阳,这误会也就结下了。

    也就是几年后,我才知弄错了。”

    滕玉意讶道:“你如何知道的?”

    “我记得那人一招就把匪首击倒了,可见他武功有多出众。

    可头几年有一回我在宫里看太子与武士比武,武功似乎远不及那人,不单是太子,长安城就没几个人有那样高的武功。”

    说着又看了看滕玉意,坦白地说:“当初我也曾怀疑过是成王世子,但那一阵成王世子同王爷和王妃去洪州游历,压根不在京洛。”

    滕玉意眸光动了动:“你就没怀疑过是淳安郡王?”

    邓唯礼一震:“不可能。

    世人都知道淳安郡王学富五车,唯独不会武功。”

    说完这话,邓唯礼似乎想起那场宫变,表情闪过一丝犹疑。

    滕玉意心道不妙,忙笑道:“瞧我,差点就忘记这个了,不过我听世子说,淳安郡王倒是会武功,只不过武功还不如绝圣弃智罢了。”

    邓唯礼先很惊讶,听到最后一句话又松了口气。

    滕玉意望着邓唯礼,邓唯礼自小无忧无虑,性格更是光明豁达,有些话,不便再问下去了。

    只是想起去年浴佛节的那个夜晚,心里始终横亘着一个疑团。

    邓唯礼自小见识不凡,怎会擅自收下一对来历不明的映月珠环?

    莫不是那封情信上说过什么打动邓唯礼的词句?

    滕玉意忍不住顺着这个思路往下猜,例如,在信上细数自己见过邓唯礼的那些场景,或提起邓唯礼做过的某些事。

    这些话,足以让邓唯礼深信是爱慕自己的人写的,但当时邓唯礼已是太子妃人选之一,除了太子,长安城没人敢打她的主意,所以邓唯礼才会误以为那就是太子向她示爱。

    然而事后证明,那不过是一场阴谋。

    不,或许这场阴谋背后,还藏着一抹不为人知的情愫。

    可惜再问下去,只会给自己的好朋友徒增烦恼。

    罢了,有些事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忽又想起昨晚与蔺承佑的那番对话,他今日到了大理寺不知会不会找寻那封信。

    ***

    蔺承佑交接完手头的案子,兀自坐在办事阁出神。

    四下里明明很寂静,他耳边却萦绕着在禁衢时听到的几个世家子弟的对话。

    “你想求娶邓侍中的孙女?”

    “有何不可?”

    “门第倒是相差不远,不过你别忘了,那位邓娘子当初差一点就成为太子妃,一般的人品和门第,别指望邓侍中瞧得上。”

    “这老头未免太骄狂。

    别忘了当今太子妃也只是国子监杜博士的女儿,邓侍中还能盖过太子?”

    “一个是太子自愿求娶,一个是邓家和卫国公府自行挑婿,两者岂能相提并论?

    再说杜家如今再不济,也是关陇百年望族,而邓侍中这一块,当初可是连淳安郡王都瞧不上。”

    “嘘,劝你慎言。

    现在哪还有什么淳安郡王,只有罪臣蔺敏。

    对了,这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这件事过去好几年了,那会儿我阿娘常在宫里走动,皇后和成王妃怜蔺敏自幼无母,等他满了十八岁就做主为他挑选好亲事,也不知怎么回事,头一个问的就是邓侍中的孙女,没想到被邓侍中一口回绝了,回绝也就回绝吧,据说这位宰相口气还相当生硬,过后邓侍中似是生恐皇后和成王妃不死心,居然连夜把孙女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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