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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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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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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迅速移到了滕玉意这边。

    说了几句话,卷儿梨随弃智等人走了,滕玉意侧耳凝听前楼方向的动静,卷儿梨一出现,尸邪定会钻入扼邪大祝,只要及时收网,尸邪就别想逃得掉了。

    这几日她老是提心吊胆,直到这一刻才找回了一点踏实感,低头发现彭玉桂的脸色又差了起来,忙对程伯道:“你们身上是不是还有金创粉,快拿出来给彭老板用。”

    程伯取了药,接过滕玉意手中的活计:“他颈上的穴道解了,光压着不顶用,得重新封锁穴道。”

    滕玉意点了点头:“他失血太多,若有酒水或是蔗浆就好了。”

    说着起身环顾房中,见桌上有个酒壶,急忙走过去,刚一拿起酒盏,腕子上的玄音铃响了起来。

    铃铃铃、铃铃铃……起先铃音还算清脆,蓦然尖锐起来。

    滕玉意一惊,这串铃今晚就没安静过,尤其是金衣公子出现的时候几乎吵个不停,但响得这么凶、这么急,却是头一回。

    绝圣拔出背上的佩剑,缓慢地直起身:“当心,好像来大家伙了。”

    仿佛为了回应这句话,寂静的廊道里,幽然响起了“兹拉”的怪声。

    那是长长指甲刮过墙壁发出的动静,明明离得够远,却因为声音极硬极细,活像刮在心上,滕玉意面色悚然,就在前不久尸邪闯入成王府时,她曾在黑暗中听到过这声音。

    “尸邪!”

    她如临大敌,拔出小涯剑快速后退几步,“它不是被卷儿梨引到扼邪大祝去了吗,为何会来了此处。

    “

    绝圣惊疑不定:“我也不知道!”

    “会不会阵法出了差错,否则为何没困住尸邪?”

    “不会的。”

    绝圣急急忙忙摸向自己的前襟,“师兄明明检查过很多遍了,况且阵法现有五位道长把守,他们不会放任尸邪到处乱跑的。”

    滕玉意心乱如麻:“先不说这个了,有没有令箭,赶快通知你师兄!”

    绝圣早将东西摸出来点燃,反手扔向窗外。

    “师兄正在后苑独自对付金衣公子,抽不出空来帮我们,眼下只能指望五道快点赶过来了。”

    程伯沉声道:“如果真是尸邪,留在屋中凶多吉少,公子,要不要先从窗口逃出去?”

    “不行。”

    绝圣忙道,“师兄说过,留在屋里最安全。

    尸邪的手段层出不穷,万一外头是障眼法,贸然跳出去反而会中计。”

    说话这当口,走廊里那东西越迫越近,奇怪马上要到门前了,怪声却戛然而止。

    滕玉意一颗心在腔子里乱跳,隐约听见那东西在门口徘徊,却始终没再进一步。

    绝圣吞了口唾沫道:“门上有师兄画的符箓,照理尸邪是闯不进来的。”

    又观察了一阵,尸邪似乎仍不敢硬闯,滕玉意稍稍松了口气,看来绝圣并未说错,尸邪的确畏惧门上的符箓。

    她身子一矮,便要把跌落在脚边的茶盏捡起来,忽然脑中划过一个念头,让她全身一僵。

    不对。

    “绝圣。”

    她惊疑不定开了腔,“你觉不觉得尸邪出现的时机太凑巧了。”

    “怎么说?”

    绝圣漫不经心擦着头上的汗。

    滕玉意紧张地想,先不说卷儿梨已入阵,尸邪却撇下她跑到了倚玉轩,单说头先令箭响起的那一刻,卷儿梨竟自发从房中跑出来。

    当时卷儿梨敲门说自己害怕,一改连日来的痴怔,一口气说了好多话。

    但事实上,自从卷儿梨被金衣公子掳走,回来后人就变得有些呆傻了,而且听抱珠和萼姬说,她近来似乎有越来越痴的迹象,结果今晚尸邪刚一闯入府中,卷儿梨就乍然恢复了原样。

    “上回你师兄把楼里的人挨个叫去泡浴汤。”

    滕玉意忽道,“是因为怀疑尸邪在楼里安插了傀儡?”

    绝圣一愕:“没错。”

    “你师兄把楼中的伶妓都试遍了,为何漏下了卷儿梨?”

    绝圣怔然:“因为你们三个都是尸邪的猎物,尸邪下手前喜欢保持猎物的神智,既然把卷儿梨当作猎物,就不会把她变成神智不全的傀儡。

    而且在那之前,卷儿梨曾经被金衣公子掳走过,救下她之后我们给她喝过几剂符汤,如果她是傀儡,喝下符汤当场就会有反应。

    符纸又是师兄亲自画的,所以他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卷儿梨。”

    “假如一个人不是近日中的邪,符汤也能试出来吗?”

    “这……如果邪气已经侵入了心脉,普通的符汤的确试不出来,不过那至少需一月以上。”

    绝圣渐渐有些不安,“王公子,你该不是怀疑卷儿梨——”

    滕玉意仔细回想方才卷儿梨扒在门上的情形:“她今晚太不对劲了,你觉不觉得她刚才不像在敲门,反倒有点像……”

    门外脚步声响起,俨然又逼近了一步,并且这一回,那长长的指甲悄悄摸上了门板。

    绝圣大惊失色,滕玉意转身就往窗前跑:“不好,这门根本拦不住尸邪,它存心在逗弄我们,程伯、霍丘,把彭老板架起来,快走!”

    绝圣猛然把一切都想明白了:“该死,我早该发现卷儿梨有问题,她趴在门上敲门时,就已经把符箓破坏了。”

    “王公子,你们快走。”

    他头上的汗珠滴滴答答往下淌,飞速把符纸戳到剑尖上,“我先拖住它,五道应该快赶来了。”

    滕玉意指挥霍丘背着彭玉桂往窗前去,口中却道:“我想不明白,卷儿梨究竟何时变成的傀儡。”

    “兴许在金衣公子把她掳走之前她就已经是了。”

    绝圣快速在房中画了一个拘魔阵,“王公子你想想,那晚金衣公子不掳别人偏掳走她,可不就是为了让人不怀疑卷儿梨吗。”

    滕玉意脑中飞转,的确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她攀住窗檐提醒霍丘:“底下就是水池,跳下去免不了沾染伤口,药粉一冲散,必定血流不止。

    霍丘你记得使轻功,莫要跌到水中。”

    彭玉桂已如风中之烛,断乎经不起折腾了。

    彭玉桂的脑袋无力地垂在霍丘的肩上,哑声道:“王公子,你们先逃命。

    我身受重伤,行动又不便,非要带上我的话,只会连累所有人。

    滕玉意并不答话,只用目光示意霍丘,霍丘两手扒住窗棱,不容分说往下跳,不料一下子,房门被人从外头破开了,一道窈窕的身影闪现在门口,伴随着咯咯咯的笑声,一阵阴风直冲进来。

    那笑声欢快活泼,乍一听像少女在春日里嬉笑玩闹,霍丘刚探出半截身子,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大网给困住,一下子定在了窗前。

    绝圣断喝一声,当即步罡踏斗,挥舞着符剑刺向尸邪,哪知还未挨到尸邪的面门,剑身就当空裂成了两半,紧接着身体一轻,他整个人如同破布般飞了出去。

    那东西快如旋风,迅即又掠到了窗前,直挺挺往前一倾,笑着将窗台上的几人统统揪了下来。

    滕玉意身体僵硬如石,就这样重重摔回了屋内,一时间头晕眼花,胸口也哑闷得喊都喊不出。

    好不容易能动弹,她握紧小涯剑试图爬起来,哪知项上一紧,有人拽住她的衣领把她提溜了起来。

    滕玉意吃力地抬起头,正对上面前少女的目光,一看清对方的模样,她心里就咯噔一声,尸邪何止是扮作了胡人,扮相上几乎与她一模一样。

    蕃帽和胡裳一样也就罢了,就连脸上那副络腮胡也如出一辙,恰好露出的那双眸子也是乌黑溜圆,若是打扮成这样在楼中跑动,任谁都会把它错认成她滕玉意。

    她恍然大悟,尸邪把卷儿梨弄成傀儡安插在楼里,就是为了提前掌握楼中的动向,所以它不但知道她最近的穿着打扮,也清楚蔺承佑提前设下了埋伏,在所有人等待尸邪入网之际,它将计就计耍了所有人。

    五道没能及时启动扼邪大祝,估计也是被尸邪这幅模样给骗过去了。

    滕玉意耳边嗡嗡作响,不知为何想起五道说过的那句话:单一个“尸”字,并不足以为惧,正因为有了“邪”,才称得上邪中之王。

    直至这一刻,滕玉意算是真正领教这个“邪”字了。

    “你……”她佯装虚弱咳嗽一声。

    “你……”少女也咳嗽一声,表情和嗓音与滕玉意极为相似,就连咳嗽的调子,也丝毫听不出区别。

    滕玉意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得脊背上爬过一万只蚂蚁,说不出的惊怖恶心。

    “你为何学我说话?”

    她右手握剑暗中蓄满了力道,猛力刺向尸邪,无奈刚刺到一半,剑尖前段就犹如被一堵铁墙给挡住,再也前进不了半分。

    “你为何学我说话?”

    少女微怒开腔,眉眼生动,模样分外明丽。

    “你这怪物!”

    侧边刮来一道凉风,程伯挥刀砍了过来,目标并非尸邪,而是滕玉意被尸邪揪在手里的前领,他刀法奇准,歘地将那块布料削下,随即一把抱紧尸邪的胳膊,喊道:“娘子快跑。”

    滕玉意踉跄一下,拔腿就往外逃,跑到一半扭头看,尸邪对准程伯的天灵盖抓下去,她心胆俱裂,这一抓程伯焉有命在,赶回去施救已然来不及,何况她本就斗不过尸邪,电光石火间,她索性高声道:“丰阿宝,你阿爷来了!”

    尸邪的掌心已经贴到了程伯的发顶,听到这话脸色一阴。

    滕玉意喘息着往后退,她听蔺承佑说过,尸邪是前朝那位末代帝王养在宫外的私生女,“丰阿宝”正是尸邪生前的名字。

    “丰阿宝。”

    她堆起笑容,“你不是最爱学舌么,为何不学这句话了?”

    尸邪果然撇下程伯,改而冲向滕玉意,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斜刺里飞来两道身影,一道是霍丘,他握着匕首,狠狠扎向尸邪的眸子。

    另一道是绝圣,他手中夹着符纸,对准尸邪的额头。

    尸邪被两面夹击,却丝毫不见慌忙,阴笑一声,猛力将身上的程伯摔了出去,力道极大,正对迎面而来的霍丘,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两个人撞到一处,连哼都没哼都晕死了过去。

    滕玉意埋头就往外跑,眼下别无他法,赶快搬救兵才是正理,拖延了这么久,五道不知为何迟迟不露面。

    孰料刚到门口,就被一堵看不见的墙给弹了回来。

    尸邪阴恻恻地笑,另一臂抓向绝圣的脖颈,绝圣已经纵到了尸邪面前,情急之下冲尸邪吐了口唾沫,这一包口水也不知他蓄了多久,足有小半碗那么多。

    尸邪虽成了邪魔,却还保留着生前的一些习性,迎面飞来那么多唾沫星子,难免觉得恶心,它勃然大怒却无可奈何,头本能地一偏,绝圣趁它分神,抬手将一道符重重贴在它的额头上。

    “急急如律令,定——”

    尸邪的胳膊僵在半空,一动也不动了。

    “干得好。”

    滕玉意爬起来就往外跑,结果刚一动,又被弹了回来。

    “没用的,它在门口施了结界。”

    绝圣嚷道,“这符定不了它多久,王公子,趁它现在不能动,快帮我把它搬到刚画的阵法里去,眼下只有这阵法能多困它一阵。”

    滕玉意奔过去帮忙:“外头不对劲,令箭已经发出去那么久了,五道赶不过来也就罢了,为何连你师兄都没动静。”

    “我估计我们这边早成了结界。”

    绝圣吭哧吭哧把尸邪往阵法里拽,“令箭或许根本没发出去,只是在骗我们自己而已,现在只盼着师兄能察觉这边不妥,尽快甩开金衣公子赶过来,不过金衣公子也很难对付,如果五道还困在前楼,师兄现在的处境大约也不妙。”

    滕玉意帮着扛抬尸邪的另一边肩膀,一动心里就明白了,怪不得绝圣要她帮忙,尸邪看着是少女的身形,份量却堪比一块巨石。

    “就不能在原地再画一个阵法么?”

    她使出吃奶的劲。

    “我的剑被它震碎了。”

    绝圣的脸憋得通红。

    好不容易把尸邪弄到了阵法中,绝圣摆摆手:“王公子,你先避一避,我来做法。”

    滕玉意擦了把汗退到一边,孰料绝圣刚弯下腰,尸邪的胳膊就挥下来了。

    “它动了!”

    滕玉意跳起来就用剑扎向尸邪的脸颊,可没等她靠近,一阵阴风袭来,将她连人带剑远远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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