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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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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第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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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8 章

    滕玉意料定蔺承佑不肯教她剑法, 听了这话丝毫不觉奇怪,只冷声道:“诸位道长, 再磨蹭下去可就天黑了。”

    五道早看出蔺承佑不好摆布, 除非他自己愿意,别人休想指使他,滕玉意也不是好惹的, 一味耍心眼必然得罪二人, 凭这两人的性子,无论得罪谁都不是好事, 见天讪讪地哼了声, 对身后的见乐和见喜摆了摆手:“教吧教吧。”

    见乐和见喜哼哼拔剑:“王公子, 第三招看清楚了!”

    见天留在原地, 嘿嘿对蔺承佑笑道:“先前那衙役说连我们也要禁足, 把贫道吓了一跳, 还好世子另有安排。”

    蔺承佑:“我说另有安排,不是说前辈们不必在房中禁足,而是另给你们换一处禁足之地。”

    五道一下子炸了:“世子你这是何意?

    你怀疑我们是凶手?

    别忘了我们是被你临时抓来捉妖的!”

    蔺承佑摸摸耳朵, 吵死了, 平日总嫌绝圣和弃智聒噪, 跟这些老道比起来, 绝圣弃智简直称得上闷嘴葫芦了。

    他气定神闲道:“能不能先让人把话听完啊?

    昨晚在楼里的人, 个个都有嫌疑。

    禁足之举既为尽快查清线索,也是为了保护诸位道长。

    五道半信半疑:“保护我们?”

    蔺承佑瞟了不远处的滕玉意一眼:“王公子方才不是分析得头头是道么, 凶手没准还会在楼里杀人, 倘若楼中人个个行动不受拘束, 凶手也可以自由在楼中走动,如不禁足,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遇害。”

    五道想起姚黄的死状,不由打了个寒噤:“我们与凶手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杀人总要有个缘故吧。”

    蔺承佑拉长声调:“禁足嘛,也就是这两日,最迟明日傍晚我会令人把彩凤楼的人送到大隐寺的悲田养病坊,严司直会专门带人将他们看管起来,到时候彩凤楼里只有我们几个,自然可以随意活动了,等这边收了妖,我再令他们搬回来。”

    绝圣和弃智吃惊道:“师兄,这又是为何?”

    见天道:“想是彩凤楼很快就会大乱,你们师兄一旦忙着捉妖,就没法分神留意楼中人的异举了,他不想让凶手再趁乱害人,只能把妓人们先送出去。”

    “那为何不把王公子她们送走?

    尸邪的猎物只有三个,彩凤楼却有上百号人,干脆挪走她们三个,我们只需同行相护就可以了。”

    蔺承佑仰头研究天色:“彩凤楼内外布了阵,连镇压二怪的阵眼都是现成的,昨晚绝圣和弃智已经打扫过一遍了,上哪再去找这么好的捉妖之地?

    反正滕将军和杜家人目下也在大隐寺避难,不如把彩凤楼的妓人送过去,有大隐寺的和尚一并照料,省得我们两头分心。”

    “明日傍晚就让妓人们搬么?

    会不会太急了些?”

    “要不是容纳上百人的住处一时不好找,我巴不得她们今晚就挪地方。”

    蔺承佑指了指头顶的天,“前辈们抬头看看天象吧。”

    五道仰头一看,登时面色发僵,滕玉意好奇之下,也把目光投过去,本该是白昼当空,此时天际却有一颗孤星冉冉上升,阴霾浓厚绵延万里,一眼望不到尽头。

    她虽不懂天象,但也觉得那颗孤星出现得突兀,乌云周围镶着耀灼的金边,一寸一寸朝孤星涌去。

    见仙死死盯着上空:“你们看那云翳,像不像——”

    蔺承佑:“没看错,就是九三爻。”

    五道脸上齐齐闪过慌乱的神色:“九三爻?

    此爻身为阳爻却为阴翳所围,正是大凶之兆(注①)。

    哦,老道明白了,那哪是孤星,分明是妖气,可是好端端的,哪来的大妖?”

    蔺承佑面色稍稍沉肃了些:“前几日长安城内外之所以太平无事,是因为二怪在闭关养伤,现在它们出关了,天象自然有异,而且二怪修养这几日,妖气居然能直冲霄汉,可见金衣公子的功力又涨了不少。”

    见仙胆战心惊:“不对啊,尸邪是不死不老之躯也就罢了,禽妖可没这个本事,上回金衣公子被师兄的金笴射中后血流如注,照理说即便保住性命也会功力丧尽。”

    见喜心烦意乱地揪了把胡子:“说明我们先前没猜错,二怪就是在合练某种秘术。

    金衣公子可以借尸邪的邪力,尸邪也有仰仗金衣公子之处,所以金衣公子伤重之后妖力不见弱,反而暴涨不少。”

    蔺承佑左右扫了两眼:“前辈们这下明白了?

    现在可没闲工夫让你们饮酒取乐。

    先前我只当金衣公子不中用了,布阵时以对付尸邪为要务,现在看来九天降魔阵远不够用,因为这阵法克邪却不制妖。”

    众道听到现在,早把教滕玉意剑术的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忙不迭围住蔺承佑,七嘴八舌商量起法子来。

    滕玉意不眼看学不成了,只得回到亭中耐心等待,本以为蔺承佑这边已经胜券在握,哪知又有变故,她给自己斟了杯酒,静等五道吵出个结果,然而越往下听,心越乱。

    只要想到尸邪视她为猎物,她就没法置身事外。

    五道一贯不靠谱,蔺承佑么——滕玉意承认他捉妖本领一流,但是他这一回不知为何迟迟不开腔,谁知道又在打什么歪主意,真要出了岔子,头一个倒霉的就是她滕玉意。

    她透过杯沿上方默默观察着众人,口虽未开,一双眼睛却是晶光发亮,末了她眨了眨纤长的睫毛,放下酒盏道:“在下听明白了,现在的阵法只能困住尸邪,却防不住金衣公子的一双飞翅。

    既如此,为何不分而治之?”

    众道把视线齐齐调过去:“分而治之?”

    滕玉意正色道:“二怪虽然沆瀣一气,但害人的本性不改,遇到自己想要的,二怪必然会分心,比如尸邪一心要剜猎物的心,金衣公子据说害人时也有自己的癖好。

    既如此,何不在它们进彩凤楼之际先用猎物把它们各自引开,如能率先除去一怪,另一怪也就好对付得多了。”

    见天思忖着点点头:“话虽没错,但这样做有个弊端,就是要将人手分做两拨,一拨困住尸邪,另一拨围攻金衣公子。

    可一旦分作几拨,道力也就相应不足,到时候别说分别击破二怪了,我们只会死得更快。”

    绝圣弃智忙问:“师兄,能不能从别的道观再抽调些人手来?”

    蔺承佑道:“抽不了,为防备二怪残害百姓,各道观的道士和大隐寺的和尚近来在街瞿巷陌中日夜巡逻,但也只顾得上城内,城外却是顾不上,倘若再抽调些人手过来,城里就更应接不暇了。”

    看来这个法子行不通了,哪知滕玉意又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要分而治之,未必就一定要分作两拨。

    你们忘了,尸邪虽然邪力无边,但也有个致命的弱点。

    只要利用这个弱点先把尸邪困住,是不是就能腾出手来专心对付金衣公子了?”

    蔺承佑这才抬眼看向滕玉意。

    他笑问:“依王公子之见,如何困住尸邪?”

    滕玉意道:“上回几位上人就说过,尸邪喜欢连人带魂一并摧毁,剜心前往往让猎物痛不欲生。

    在惑乱卷儿梨时,它扮作了卷儿梨的亡父。

    在对付我时,它又扮作我阿娘……如今猎物共有三个,等它闯入彩凤楼,连它也没法预料自己会先遇到哪一个,但它又不会放弃这种折磨人的把戏,你们猜它会如何做?”

    弃智一怔:“它会临时变幻模样?”

    滕玉意缓缓摇头:“上回它为了害我特地先去上房偷我阿娘的衣裳,可见它无法变换模样,扰乱的只是猎物的心智而已,有时为了让猎物有亲临其境之感,甚至需在穿戴上做些改变。

    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它偷走了我阿娘好几件衣裳。”

    见乐面色一亮:“王公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尸邪若是准备不足,就没法用幻境把猎物折磨得心智涣散,而这正是它绝对无法忍受的。

    所以此次它为求逼真,兴许会把偷来的这些衣裳也带上。”

    滕玉意嗯了一声:“我猜它为了能一击得手,事先就会装扮好,至于它第一个要害的是谁,从尸邪露面时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了。

    若是做胡人打扮,多半第一个要害卷儿梨,若是扮作我阿娘,那就是冲我来的——”

    蔺承佑听得挺认真,滕玉意平日不见得肯热心出主意,今天一改常态,莫不是怕他对付不了二怪才如此。

    呵,这世上有他降服不了的妖怪吗?

    见喜兴奋地搓了搓手:“王公子说的有道理,知道它第一个要害谁就好办了,我们有‘扼邪大祝’,只要让那人预先在阵中等着,把尸邪引入其中并不难,而一旦困住了尸邪,就能专心对付金衣公子了,到时候速战速决,不给二怪联手的机会。”

    弃智挠挠头:“可这样也不对呀,尸邪行动何其迅速,就算能看清它的装扮,也没法及时传递消息,稍晚一步的话,就没法把第一位猎物带到扼邪大祝等尸邪上钩了。”

    蔺承佑从怀中取出几根令箭样的物事:“这两根令箭鸣声各不相同。

    假如只响一声,说明尸邪穿戴着胡人衣裳,你们莫要耽搁,马上把卷儿梨带到扼邪大祝的阵中央去。

    如果响了两声,说明尸邪穿着上回从滕府偷走的滕夫人的衣裳,你们就把滕娘子引到扼邪大祝中去。

    只要把尸邪引进去,这阵法够你们拖延一阵了,到时候金衣公子由我来对付。”

    众道夺过爆竹:“唉哟哟,原来世子早就有对策了,为何不早说?”

    蔺承佑毫无惭色:“昨晚出了点变故,原定的计划也有变,这个先不提了,墙内外已经埋下了十来张金罗网,这东西困不住尸邪,但能叫它皮开肉绽,尸邪为了不吃痛,必定会绕开埋有金罗网的地方,彩凤楼内外唯一未埋金罗网的地方,就是这棵树下了——”

    蔺承佑往前一指,滕玉意顺着看过去,正是昨晚她练功时蔺承佑躺的那棵槐树。

    看来他昨晚鬼鬼祟祟猫在树上,并不只是为了跟踪葛巾。

    蔺承佑走到树下负手往上张望,淡金色的春光从树叶间洒落下来,为他的面庞蒙上一层柔和的光芒:“到时候尸邪一定会从此处闯入彩凤楼,我提前在树上等候,只要尸邪一露面,立刻释放令箭。”

    弃智向来心细,眼看只有两根爆竹,忍不住道:“师兄,是不是漏了一根爆竹?

    葛巾娘子呢,响三声么?”

    臭小子有点长进,还知道漏了一根。

    蔺承佑摸了摸弃智的脑袋表示鼓励,又从怀中摸出一根爆竹对五道说:“我说的变故就是这个,本来三声呢,是指的葛巾没错,但现在不行了,如果听到了三声,别动葛巾,把卷儿梨和滕娘子一起带到扼邪大祝中去。”

    绝圣奇道:“这是为何?”

    蔺承佑敲了敲绝圣的脑袋:“动动脑筋想一想,不论葛巾以前的心魔是什么,经过昨晚这一遭,也早就换成害她毁容的姚黄和青芝姐妹俩了,尸邪好一阵没见过葛巾了,来时并不知道这一点,但凭它窥伺人心的本事,只消跟葛巾一碰面就会知道原来的幻境行不通了,除非它临时再扮成葛巾最恨的姚黄或是青芝,可准备不充分容易失手,远不如直接调换目标来得容易。”

    见天眉头一跳:“那么它会改而攻击滕娘子呢,还是去找卷儿梨?”

    “这我可猜不到,干脆把二人一起带入阵中好了。”

    五道愕然:“两个一起?

    尸邪一看就知道我们在设局,压根就不会往阵法里走了。”

    蔺承佑答得很笃定:“不,尸邪一定会上当。”

    绝圣和弃智满脸诧异:“为什么?”

    “你们跟尸邪交过几回手,还不知道这东西的习性么?

    它喜欢玩弄人心,喜欢掌控一切,它这次没能预料到葛巾的变故,势必懊恼万分,只要动了真怒,就难以集中精神使用邪力。”

    “我懂了。”

    见喜转动脑袋看向身边的师兄弟,“它在邪力低微时是没法窥探人心的,到时候滕娘子和卷儿梨装作惊慌失措跑入阵中,尸邪看不出真假只能上当,我们趁它邪力尚未恢复时启阵,还怕它逃得了吗?”

    众人脸上的沮丧感一扫而空:“这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了。”

    说话间,五道对眼前这个傲睨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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