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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桃花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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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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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吗?”

    一口气抛出许多问题,我有些头晕,索性坐在水廊边上顺气。贺连齐眼风瞥过来,斜身靠在廊柱上,面对我道:“你问了这么多问题,是想我先回答哪一个?”末了高深莫测地一笑,“我原先不知,你竟这样关心我。”

    兄台,你着实想太多了。

    然这话我也只敢在心里说说,面皮还是一派从容:“其实嘛,我只是想问,你在边关待得好好的,突然回来做什么?”

    贺连齐神色一凛:“你不想见我?”

    我“唔”了一声,你觉得呢?

    那日在御书房,国君屏退众人同我说的一番话,理应只有我们两个人知情。但皇宫里一向没有秘密,被哪个内监听了回墙脚,当作八卦传出去也不无可能,可我着实没有料到会传得如此有模有样满城风雨。幸而国君这狩猎的抉择做得英明,带走了皇宫中的大半人马,好歹能让我歇一歇神,再考量后续的应对。

    如今,一个贺连崇已让我足够头疼,如今再加一位贺连齐……

    我烦躁地捏了捏手指,话锋一转,又问:“你在这里又赏景又饮茶的,多半是仗打赢了?”

    他瞥一眼自方才起就立在水廊之外的季末,漫不经心道:“未曾。”

    我一愣,他接着道:“前些日子听说你要嫁给二哥,我哪里还有心思打仗?连文书都来不及下,便连夜快马加鞭赶回来了。”

    “所以,王上根本不知道你要回来?”见他点头,我惊得后退一步,“小五,违反军令可是杀头的大罪,你连命都不要了?”说完之后我才想起,贺连齐似乎很讨厌我这样喊他。

    果然,话音一落就见他皱了皱眉:“你若再这样叫我,我定然……”他眯眸想了一会儿,大约是没有想到要如何制裁我,放弃似的叹了口气,目光却陡然变得阴郁,“我还没有问你,你同二哥的婚事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思考虑婚事,脑中全都是贺连齐临阵撤回皇城的事,不由得提高音调:“贺连齐,你为了儿女私情将国事扔到一旁?太学里学的国论都让你丢到平澄关了?”

    许是我的反应太过激动,贺连齐定定看了我一会儿,忽而挑起嘴角笑了笑:“放心,我早已部署好军事图,安排副将领兵,若外族敢冒犯大齐的国土哪怕半分,定不会让他们活着回去!”顿了顿,道,“更何况,他们族中矛盾已积累颇深,眼看有不可调和之势,哪有心思来大齐分一杯羹。”

    我这才放下心来,转念一想,又问:“你了解得这样清楚,难不成在敌营里安排了细作?”

    “细作是有,不过这矛盾嘛……”他将抱在怀中的剑抵住下巴,若有所思道,“是我挑起来的。”

    “……”

    国君说得不错,若论行军打仗,贺连齐果真是个中翘楚,到底是我瞎操心了。

    不知哪处奏起丝竹乐声,声音悠悠然然地飘来,倒叫人听着心痒。做了许久聋哑人的季末终于按捺不住,他走到近前恭敬道:“帝姬,如今天色已晚,在外逗留太久恐有危险。”说到此处停顿片刻,声音越发不卑不亢,“更何况,世子还在等着帝姬。”

    贺连崇在等我?怕不是还沉醉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吧。

    眼见贺连齐脸色沉了几分,我看了眼将落未落的残阳,觉得也不宜在此处耽搁太久,随便找了个由头便想离开。临行前,忽听身后冷冷道:“九辞,你未披上嫁衣之前,一切还都是未知。”

    我脚下一顿,干笑着道了声告辞。

    走出一段距离,确认贺连齐没有跟上来,桑俞突然扯住我的衣袖,悄声同我道:“主子,五世子为您回宫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别人吧。”

    我默了片刻:“你当真觉得他是为我回宫?”

    诚然,贺连齐此人,外人看来是一副人畜无害又高深莫测的模样,但与我相处时一向没什么正经。此番回宫,是拿我做幌子也未可知。刚想劝桑俞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转头却见她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我心中一暖,想来近些时日将她培养得甚好,已能一眼看出事情本质,心中甚觉欣慰:“那你是觉得这个节骨眼上,我身份特殊,私下见贺连齐不大好,总归要避一避嫌的?”

    桑俞又摇了摇头,在我探寻的目光下,无不担忧道:“我怕大家会觉得,主子是红颜祸水。”

    “……”

    “因为主子并不是。”她顿了顿又道,“我是说,主子是红颜,但并不是祸水。”

    我:“哦。”

    方才听水廊中侍奉的小内侍说起,今夜原是花朝节,乃是百花诞辰的日子,民间取了此名大约是说花争朝夕什么的。不少待字闺中的少女提了花篮在皇城夜游,盼望能觅得一段美好姻缘。

    但人生在世,心想事成的美梦太少,事与愿违的遭遇却比比皆是。就譬如我,日日在宫中安分守己,低调做人,可这一桩桩求亲的麻烦事还是落到我的头上。

    桑俞偷偷瞥了眼始终如影随形的季末,小声道:“主子,咱们还去找二世子吗?”

    其实我并非真的想找祁颜,只是寻个借口离开世子府,路途中再看有没有什么机会逃走。如今碰到贺连齐着实是没有料到的意外,但意外归意外,不能让他影响我原本的计划。

    于是,我假装漫不经心地打量街边的商贩,脚下却朝市集更热闹的地方走去。然,还没有走两步,眼前一晃,已有人先一步拦在我身前:“帝姬,世子府在这边。”

    我被迫停下脚步,愤愤地看着眼前的季末却毫无办法,颇有些后悔小时候因贪玩错过的那些武术课。眼下不能强行走掉,也只好智取。脑中灵光一闪,我拍了下脑门,做恍然大悟状:“我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没有吃晚饭呀。对了,街对面有家面馆,阳春面堪称皇城一绝。二哥一向深居简出,你成天跟着他,这些一定没吃过吧?走走走,我带你去吃。”

    季末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挡在我身前,连头发都没有移动分毫:“还请帝姬不要让属下为难。”

    我看他良久,终于叹了口气,认命地转身走向来时的路。

    方才季末说让我不要为难他,可我不为难他,他却要为难我,诚然这个帝姬做得还不如侍卫开心。

    不日后,王上携后宫浩浩荡荡回朝,当夜便在仙灵苑设宴宴请一众王公贵族。至于设宴的原因,我也略有耳闻,听说是王上在狩猎时大显身手,一箭竟射中两只野兔。放眼大齐建国立业百余年,狩猎几乎年年都有,但一箭双“雕”之事除过先祖王上,当今天子乃是第一人。

    内监献上猎物,随行的众人亦是振臂高呼大齐武力昌盛,乃是繁华盛世。王上龙颜大悦,当即封赏众人,并定下夜宴,邀皇亲贵胄一并品尝猎来的战果,于是便可怜了我们这些作陪的。

    诚然,我一向不喜欢这些应酬,本想告假,又不好驳了王上的兴致,只得依言前往仙灵苑。

    果然如我料想一般,与往常一样的奢华夜宴,与往常一样的众妃嫔争奇斗艳。放眼望去,如同坠落花海,姹紫嫣红的一片。满头的珠翠几乎要晃瞎我的眼,心知这是她们在国君面前一展风姿的大好机会,我在其中倒像是盛百花的瓷瓶,十分不起眼。

    同相熟的人一一颔首寒暄,我才要落座,忽觉一道目光正落在我身上。我转头便看到祁颜跪坐在主位下首,手里执了把通体透亮的壶,正在往杯中添酒,酒质清冽。好吧,也不一定是酒,依照祁颜的脾性,也有可能是水或者是别的什么。

    他依旧穿着最喜欢的月白锦袍,墨色的发因他手臂的动作从肩上滑落,优雅得像一幅水墨画卷。在看到我时,他微微笑了笑。就是这一笑,让礼乐攀谈声越来越远,仿佛他周身带了什么屏障,将喧嚣远远隔开。

    自宫中传出我同祁颜的婚事之后,这还是我与他头一次相见。身后桑俞扶住我的手臂,附到我耳边道:“主子,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心中有没有小鹿乱撞?”

    我摸摸胸口,诚实地摇了摇头。

    侍女依次掌起宫灯,内监奉上珍馐佳肴,我掀开盖子一看,里面是指甲盖大的兔肉。桑俞倒吸一口气,险些就要拉住内监询问,被我及时制止。打量四周,大家都相当淡定,很快明白过来,毕竟国君猎到的野兔只有两只,而此刻宴席上少说有二十人,能吃得到已经算是恩赐,于是我也很淡定地捏起筷子品尝。

    舞乐声渐起,嫔妃已开始例行互夸,我则专心致志地吃饭,幸好除了兔肉,御膳房还很贴心地准备了其他美味。正当我费力剔蟹脚时,忽听不知哪位嫔妃小声谈起前些日子边关大捷,五世子又立战功,当真是青年将才云云。贺连齐的母妃在旁座频频满意地点头,笑得端庄大方。

    我不由得想到祁颜,他自幼母妃早逝,不过三岁的年纪就寄养在王后膝下。可王后当年诞下三世子贺连倚,只得将他交由奶娘看护。所以他一向生性平和寡淡,如今即使再有作为,也无人替他真正欢喜。

    这么想来,我便悄然抬眼往祁颜的方向看去,可一看之下,却看到卸刀立在他身后的季末正在冲我眨眼睛。我愣了愣,赶紧喝了盅鱼翅羹压惊,再一抬头,发现他仍在眨眼睛,而且眨动的频率越发快了。于是趁桑俞替我斟酒时,我忍不住低声问道:“季末是不是患了眼疾?为什么总是冲我眨眼睛?”

    桑俞偷偷朝那边望了几眼,抚了抚额道:“主子,应该是二世子有什么话要同你说。”

    等我再抬眼看去时,只来得及看到祁颜起身离席的背影。

    我放下银筷,略一思量,刚好也有话要同他说。

    我趋步离开仙灵苑的热络繁华,行过一段石子小路,周遭已全然暗下来,只余几盏影影绰绰的灯火。绕过一片碧色竹海,眼前蓦然开朗——先行我一步的祁颜迎着月色,正闲闲地立在浮夜池旁。

    “二哥。”许是夜深露重,一并我的声音也放得轻柔。

    茫茫夜色中,祁颜缓缓转过身,似乎打量我半晌,才温和道:“听季末说,你一直在找我?”

    “……”好一招先发制人。

    我确实一直在找他,可如今真正看到,又想起宫里那些传言,应是有许多话要同他说,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我才张了张嘴,听他又道:“前些日子你在我府上时,似乎常常出府,而且,还去见了别的男人?”后半句话不知怎么,伴着夜风灌入我耳中,阴恻恻的。

    “小五怎么是别的男人……”电光石火之间,我猛然间想到,我是时常出府,而他根本就不在府中!像是终于有了底气,我瞪着他,将胸膛挺起,“你还说我,你还不是日日在逍遥楼里快活逍遥,乐不思蜀?”

    他看我良久,面色终于动容,唇边溢出几分笑意:“我去同她们讲道,你以为是什么?”

    青楼论道?

    见我满眼震惊,祁颜无奈似的摇了摇头:“众生平等,为何寻常人能悟道,青楼女子便不行?”顿了顿,他深深地看着我,“我去逍遥楼这件事,你很介意?”

    我被他噎得哑口无言,在脑海中思索回应的法子,却想起另一桩事——我原是想同他商量一番,如何能在生米煮成熟饭之前,退掉这桩婚。

    我道:“我为什么要介意,只是……只是……”

    他眼中笑意更甚:“只是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道:“只是那日,王上似乎误会了什么……”

    听我磕磕绊绊地讲完前尘因果,祁颜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儿,颔首了然道:“你想悔婚。”

    我揉了揉额角:“二哥,我与你并无婚约,所以这不叫悔婚……”

    他道:“那你千方百计想从我府上逃走做什么?”

    我怔怔抬眼:“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总是不好……”

    他点点头:“所以你要我给你一个名分。”

    我撑住额头:“我并无此意……”

    同祁颜讲道理,往往都讲不出什么道理,虽说在学堂上他经常将博士辩得哑口无言,可在我看来,那叫诡辩。其实平心而论,大齐这几位世子样貌好、学识好,什么都好,祁颜更是好中之好,果真如同桑俞所说,是多少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可我却感觉不到喜欢。

    我一向觉得婚姻这等大事,着实不能勉强。虽说生在皇族,常常身不由己。可如今大齐风调雨顺,民心安稳,我的婚事除了能择一择下任王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所以我始终自私地觉得,若我终有一天要嫁人,也定然会嫁自己心爱之人,否则这段姻缘,对我而言将会是一辈子的折磨。

    丝竹声渐远,浮夜池中搅了几缕幽暗月光,岸旁遍植的潇湘竹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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