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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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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哥死了,叶亭远死了!(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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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聂梓煊被聂源找到,然后她回了邓家。

    她已恢复平静,看起来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聂源没说什么话,她自己上了车。她心里清楚,自己现在还要依靠他们,还要上学,还要等着哥哥出来。

    邓松樵站在二楼看她,两人错身而过时,他拉住她,轻轻碰了碰了她肿起的脸颊,问了句:“疼吗?”

    聂梓煊摇摇头,没看他一眼。

    回到卧室,书桌上放着一瓶擦伤药,还有一张字条。不过她看也没看,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接下来,他们俩相安无事,邓松樵不主动招惹,聂梓煊也不会和他说话。

    她也没再求他让自己去见哥哥,她会忍,只要哥哥能出来,他们能在一起,那现在受的所有煎熬都是值得的。

    聂梓煊就这样满怀希望地继续等待。

    在这期间,聂源告诉她,叶亭远的表现很好,又减刑了。

    听到这个消息,聂梓煊只是“哦”了一声,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暗暗高兴。那次之后,她就没再见过叶亭远,不过没关系,他们肯定会再见面的。

    只要心里有光,她就不会放弃,不会被打败。

    她相信,他们一定会等到彼此的。

    一年后。

    聂梓煊在高考结束的当天下午就去找叶亭远,她迫不及待地要告诉哥哥,自己考完了,考得还好,他们要自由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没能见到叶亭远。

    “出狱了?”聂梓煊又一次不敢置信地问,头皮发麻,脑子里一片空白。哥哥怎么可能出狱了?

    “对啊,一个月前就出狱了,他表现得很好,有减刑,一个月前就提前释放了。”

    监狱的工作人员不耐烦地又解释了一遍。看着面前毫无血色的女孩,像是想到什么,又问:“对了,你叫聂梓煊吗?”

    “是,我是。”聂梓煊急忙道。

    “他给你留了一封信。”

    他递给她一封信,看来有一段时间了,信封都有些发黄了。

    聂梓煊颤抖着手撕开信,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晕过去。她扶着墙壁,强忍着没有倒下去,不敢置信地看了一遍信。信很简短,只有寥寥几句,他说自己走了,不想拖累她,让她好好生活。还有,别再找他了,一个未来的大学生不适合和坐过牢的人走在一起。

    是叶亭远的笔迹,聂梓煊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确定是哥哥的笔迹,她不会认错的。

    但哥哥不会写这样的信。聂梓煊了解他,叶亭远不会不来看她一面,就这样一走了之,他不会把她抛下的。

    他不会,他绝对不会的,他和自己一样,一直等着重获自由。聂梓煊几乎要崩溃了,心在打鼓,四肢冰凉,手脚发软,嗓子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哭不出来,但眼泪却不断地往下掉。不可能,哥哥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一定是有人逼他写了这样的信。

    对,一定是有人逼他的!对,邓松樵,肯定又是这个神经病做的!

    聂梓煊想到这儿,跌跌撞撞地离开,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信。她不相信,不相信哥哥就这样走了,这根本不可能是他会做的事。他怎么能放心得下自己?他不会的!

    聂梓煊把信扔到邓松樵面前,质问道:“是不是你逼我哥写的?”

    她很生气,气得手指都在发抖,心里还有恐慌。

    邓松樵慢条斯理地拿起信,看了一会儿,“啧啧”两声,抬头看她:“我不会是看错了吧,你亲爱的亭远哥哥竟这样抛下你走了?”

    “是不是你逼他写的?我哥不会就这样走掉的。”

    “你可不能这样冤枉我啊,我可是第一次看到这封信。”

    “我不信。”

    “那我也没办法,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

    邓松樵无所谓地耸耸肩,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封信,自言自语:“想不到叶亭远就这么爽快地走了,连见你一面都没有。他真是无情啊,亏你还辛辛苦苦等了他这么久,还等着他出来和他双宿双飞呢。”

    他放下信,一脸慈悲地说:“这样吧,我委屈点,来做你的哥哥。”

    说着,他站起来,蹦跳了两下:“你看,起码我的腿脚是好的啊。”

    他又指了指金碧辉煌的别墅装潢,像个帝王般炫耀自己的国土:“你看,这里全部是我的,包括邓家,也都是我的。我有钱,长得也不差,还身心健康,给你做哥哥不委屈吧?”

    聂梓煊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天方夜谭的想法。她很可笑地看着他,眼里全是不屑:“我只有一个哥哥,他叫叶、亭、远!”

    最后三个字,她怕他听不清楚,说得清清楚楚,掷地有声。

    “是吗?”邓松樵嘲讽地勾起嘴角,“可是他不要你了,他走了。”

    听到这儿,聂梓煊才想起自己找他的目的。

    她上前一步,抓住他胸前的衬衫,咬牙切齿地问:“我哥不会就这样走的,也绝不会写这样的信。是不是你逼他写的,你又拿什么来威胁他了?”

    她了解叶亭远,虽然是他的字迹,但哥哥绝不会写这种语气的信,他一定是被人威胁了。

    她又想到些什么,他们说他已经提前出狱一个月了,那一个月里他不可能不来找自己,那叶亭远到底去哪里了?他是不是被抓起来了,还是被关在某个地方?

    想起邓松樵之前做的事,之前就是在这个客厅里看到视频里哥哥被人围殴,被人拳打脚踢,聂梓煊的心里升起一股恐慌,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了上来,哥哥是不是出事了?

    她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红着眼睛,控制不住地大喊:“你说啊,邓松樵,你快告诉我,我哥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哥一个大活人,来去自如,我怎么会知道他去哪里了?”

    “可他不会写这样的信!”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说不定叶亭远就是这么想的,他坐过牢,腿脚又不好,走到哪儿不被指指点点,大概是嫌丢脸,不想拖累你,自己跑了。”

    “我哥又没做错什么,有什么好丢脸的!”

    聂梓煊怒吼道。她了解哥哥,他虽然很关心自己,但绝对不会这样打着为她好的名义离开。她的眼睛通红,手不自觉地用力,青色的血管都凸出来,又焦急又愤怒地吼道:“说,我哥到底在哪里?”

    除了邓松樵在这期间一直纠缠不清,再不会有别人了,一定是他,绝对是他。

    邓松樵被勒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喉咙一阵干涩,也急了,吼道:“聂梓煊,你要杀了我吗,快放手!”

    “不放!你给我说清楚,你把我哥藏哪里了?”

    “放手,我都快没法呼吸了!”

    “不放,我哥在哪里?”

    聂梓煊快疯了,没注意到邓松樵脸色乌青,真的快窒息了,只是不管不顾地勒着他,带着哭腔不断地问:“我哥在哪里?在哪儿,你到底把我哥藏到哪里了?”

    邓松樵已经在翻白眼,这会儿终于挺不住,大喊:“你放手!你放手我就告诉你!”

    聂梓煊这才松开手,一松手,邓松樵就往后大退一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聂梓煊看他的呼吸顺畅了点,推了一下他,不耐烦地问:“快说,我哥在哪儿?”

    邓松樵抬头,眼底一片赤红。他愤恨地盯着她,过了好久,才神色阴沉地问:“聂梓煊,你真的想知道吗?”

    聂梓煊点头。

    邓松樵站了起来,直视她:“那我告诉你,你哥死了。”

    “什么?”聂梓煊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像有什么在嗡嗡叫,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你哥死了,叶亭远死了!”邓松樵嚣张地重复了一遍,然后优雅地整了整被弄皱的衬衫,一步一步地靠近。他看着几近崩溃的女孩,又一字一顿道,“聂梓煊,你心心念念的叶亭远早死了,一个月前就死了。”

    他指了指桌上的信,说:“你猜得没错,这封信是我逼叶亭远写的。你不知道叶亭远减刑了,我却知道,他给你写了很多封信,但你一封都收不到,因为信全被我给截了。他写信告诉你他能提前释放,然后我就去找他了。”

    “我见到他,就逼他写了这封信,说如果他不写,我就在你高考的时候把你关在房间里,让你没法去考试。反正在邓家是我做主,你爸不敢吭声,也没人管你。

    “啧啧——聂梓煊,不得不说,叶亭远对你是真的很好。我这么一威胁,他就害怕了,我叫他做什么,他都和很配合。不像你,不听话,总是惹我生气。

    “不过他和你一样很倔强,还想来找你。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听,这一点让我很生气。所以,”邓松樵顿了一下,直直地望着聂梓煊,像个最可怕的恶魔般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我让他消失了。”

    那笑容明明很灿烂,他的脸也很明艳,聂梓煊却吓得往后一退,仿佛看到一个可怕狰狞的恶魔,张开虎口,等着她自投自网,吓得她说不出话来。

    邓松樵还在笑,一步一步靠近她,像个优雅的恶魔,正一点一点吞噬他的猎物。

    他继续问:“还想听下去吗?聂梓煊,想听你亲爱的亭远哥哥是怎么挣扎反抗,最后消失的吗?”

    “这……这不可能!”聂梓煊不敢相信,但眼泪已经一颗颗不自觉地往下掉。

    “哭吧,哭吧,毕竟叶亭远这一生也够惨的,没有一个为他收尸的人,总要有个人为他流泪吧。”

    “不,不可能,我哥哥不会死的。他还……还要来找我的。”聂梓煊还是不信,不断地摇头,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这次不是气的,是冷的,寒气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冷得她一直哆嗦。明明是夏天,她却觉得自己身如寒冬。

    邓松樵“啧啧”两声,很可怜地看着她,说:“明明是你要我告诉你的,我说了你又不信。聂梓煊,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不相信,我不会相信的……”聂梓煊不断地摇头,让她怎么相信,这一年多时间,她好不容易等到哥哥出狱了,怎么能面都没见到一次,一眼都没看到,就说哥哥死了,消失了?

    这不可能,哥哥是不会死的,哥哥可能被这个恶魔藏在哪里了,故意让她找不到。对,一定是这样的。哥哥怎么会死,哥哥怎么会抛下他?他不会的,不会的。

    想到这里,聂梓煊抬头,愤恨地盯着邓松樵,双目赤红,咬牙切齿说:“我哥不会死的,你到底把他藏在哪里了?”

    “呵!”邓松樵只是冷笑,残酷地道,“他死了,死了一个月了,说不定尸骨早就腐烂了!”

    “不可能!”

    说着,聂梓煊怒吼着朝邓松樵扑过去,没轻没重地朝着他打下去。

    “我哥不会死的,你说,你到底把他藏在哪里了?”

    可任凭聂梓煊怎么打骂,邓松樵就是那一句话。他也不反抗,就像个疯子一般大喊:“他死了,哈哈哈——叶亭远死了,你和我一样了,没人爱了。”

    “不,我和你不一样,我有哥哥,我有叶亭远。”

    “死了,他早死了。”

    到最后,邓松樵已被打得鼻青脸肿,眼睛都睁不开,但他还是说着那句话,视线模糊地看着崩溃的女孩,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要抱她。

    “煊煊,别伤心,不就一个叶亭远吗?你看看我,看看我,我不是还在你身边吗?

    “我什么都有,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也会对你好的,比他更好……”

    聂梓煊听不进去,或者说,她根本就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哥哥死了,他说哥哥死了,但她不相信。因为哥哥才不会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上,他不会死的,邓松樵一定是骗人的。

    她头重脚轻地站起来,颤抖着手去拿那封信。信纸上染了鲜红的血,是邓松樵的,她把他打出血了,打得他流鼻血了。

    她拿着信,上楼去拿自己的大相册,放在书包里,背在身上。

    之前她来邓家,就背着这个书包,现在,她还是背着这个书包。

    路过邓松樵时,他拉住了她,无力地唤她:“煊煊……”

    “我哥是不会死的,我会找到他,然后,和他永远在一起。”聂梓煊看着他,一脸坚定地说。

    “他真的死了,我没骗你。”

    聂梓煊才不信,她踢开他,又问:“邓松樵,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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