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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子龙翼德
2022/08/29
第九章:父子陌路
广云楼上,清风雅间,一道道美酒佳肴端上了桌,而小桌之上,却只坐着宁
王与吕松两人,即便琴无缺适才一曲惊人,可既然她自称是这位「秦公子」的家
仆,按照规矩,便该退居身后,将空间留给两位正主。
「秦公子,恕本王冒昧,本王久居燕京,却是看不出秦公子是出自哪位高人
门下?」宁王满脸微笑,看上去倒也一团和气。
吕松微微咂舌,反应倒也不慢:「山村野夫罢了,入不得王爷法眼的。」
宁王对此倒也不觉意外,目光朝着吕松身后的琴无缺瞄了一眼,笑道:「若
一山村野夫便能有如此琴艺之书童,那我满朝名士,岂不都成了沽名钓誉?」
吕松尴尬一笑,看似谦恭,可对自家身份却是只字不提,这宁王虽是亲王,
可天子脚下自然也不会太过跋扈,何况他二人武艺均是不凡,若真动起手来,全
身而退倒也不难。
果然,宁王见他久久不语便放下了打探的心思,抱起酒杯轻饮了一口道:
「秦公子可知,本王今日来这广云楼所为何意?」
吕松心中自是早有猜测,这宁王早有风流之名,来这京都最大的花楼为个清
倌人梳拢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宁王倒也不会等他多猜,直言道:「近日闻得我皇兄忧心国事难以安眠,我
又听说这位云些姑娘琴艺高绝,连那宫中乐师也自愧不如,我便想着将她领会府
中稍加调教,过几日趁着我皇兄寿诞献上此女,聊表心意。若真能让我皇兄安眠
稳睡,也算是社稷之福了。」
吕松微微凝目,宁王这话虽是不可尽信,但也道出了他心中的几分疑虑,天
子尚无子嗣,宁、齐二王如今争斗不休,这寿诞献礼虽是小事,可若能搏得圣心
便是大事,他今夜闹出的动静越大,他日传到天子耳中便越显得殷勤。
「实不相瞒,今日本王来此却是为了云些姑娘,可今日既然秦公子得胜,那
本自也不会强求。」宁王言笑一片和善,只是看向吕松身后琴无缺的目光略微现
出一丝诡异:「只是本王今日瞧秦公子身边这位实在喜欢,动了惜才之心,若秦
公子肯割爱,本王必当重谢,金银财宝、美姬娇妾全都不在话下。」
「这……」吕松闻言自是想要拒绝,可还未待他开口,身后的琴无缺却是突
然站了起来:「王爷、公子,我瞧你们喝酒也有些无趣,不如我给你们奏上一曲
如何?」
「啊?」
还不待两人反应,琴无缺便已从自己的布兜里掏出了古琴,也不用高台琴座,
便只寻着一处角落长桌将琴放好,十指一挥,曲声便从那琴弦之上悠然响起,甚
是动人。
然而就在宁王与众侍从闭目听曲,沉浸在这琴声中时,吕松听到的,却是另
外一道语声。
「喂,小跟班,听得到吗?」
吕松瞳孔一凝,瞬间变得脸色古怪,他与琴无缺相伴一路,自然听得出这是
她的声音。
「我想了一下,你可以答应他的。」琴无缺美目一闪,十指间挥舞出阵阵琴
波,直击吕松心弦。
「他位高权重的,咱们也不好得罪,正好你把我送出去,找机会问问他关于
吕家的事,我回头偷偷溜走,咱们这两天把吕家的事情办完就走,他也奈何不了
我们。」
吕松犹自沉吟,琴无缺的琴声却是已经停了,宁王等一干人慢慢回过神来,
自是少不得一番赞美,可寒暄完毕,宁王的眼神不由变得古怪了起来,就这样直
勾勾的看着吕松不发一言,脸上的笑容也隐约间变得有些飘忽不定。
「哈哈,既是王爷喜欢,那秦某怎敢不从。」吕松权衡一二,终究是应了下
来,琴无缺既是念隐门的峰主,脱身定是不在话下,既是如此,若是能换来吕家
的消息倒也不错。
果然,宁王听了这话立时面露喜色,回头朝着正自收琴的琴无缺瞧了一眼,
语声欢喜:「既是如此,那本王便多谢秦公子的好意。」
吕松见他心情大好,当机提出条件:「只不过在下却有一事相求。」
「哦?」宁王刚要点头,可抬眼却发现吕松目光飘忽,面色倒是郑重了起来,
朝着左右吩咐道:「你们先带他下去,我与秦公子单独聊两句。」
「是。」
左右既退,吕松露出苦笑:「实不相瞒王爷,在下此次来京,是为了打听一
桩案子。」
宁王沉吟不语,犹自端起一只酒杯,也不去饮,只拿在手中把玩,似乎在等
着吕松的下文。
「礼部员外郎吕海阔锒铛入狱,可除了外界相传的妄议国储,似乎更有私通
摩尼教之事,不知是真是假?」
宁王深思片刻,却是不答反问:「却不知秦公子与这吕家是何关系?」
吕松闻言略有警醒,脑中一转便有了主意:「吕家自诩清高,早年便害得我
家破人亡,如今听闻吕家之事,便是为了瞧一瞧这贼人的下场。」
「……」宁王又是一番深思沉吟,好半晌才拿定了主意,朝着吕松言道:
「也罢,今日既然秦兄割爱,本王也便如实相告。大理寺搜查吕府时,确是搜出
了与摩尼教有关的黑石,吕家,翻不了身了。」
「……」吕松略微皱眉,可言语间却是装作切齿模样:「想不到这吕海阔胆
大包天,居然敢与摩尼教勾结。」
宁王抬头瞧了他一眼,嘴上继续说道:「倒也未必。」
「哦?」
「吕海阔的为人本王是知道的,自诩清流,胆小怕事,要说敢勾结魔教,我
是不信的。」
「那此案?」
「上个月里,齐王大寿,给六部不少官员下了帖,可礼部之中,唯有他吕海
阔推脱不去,据说当日齐王暴怒,在席间直言他吕海阔道貌岸然,不识好歹。」
吕松闻言脑中顿时「嗡」的一响,心中暗道原来如此,吕海阔性情他自是了
解,如非得罪了齐王这等权贵,又怎么会被人无中生有,落得如此下场。
「既如此,秦某便放心了,若能亲眼见他身首异处,秦某定拜谢王爷今日坦
言之恩。」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谈不上什么恩惠,何况,我还得了你这一位天大的人
情。」宁王笑着站起身来:「今夜甚欢,本该与秦公子再多饮几杯,可今夜又是
秦公子与云些姑娘的良辰吉日,我便不再叨扰了,他日有暇,定当不醉不归。」
「多谢王爷。」
*** *** ***
分割线
*** *** ***
月上柳梢,莺燕争俏,正是风流飘香时。
吕松自雅间走出,厅中的宾客已约莫少了七八成,云些姑娘的丫鬟早已恭候
多时,一见吕松便欢喜的将他迎入后院,那里,才是他今夜的归宿。
云些的闺阁显然早有布置,一入房中便有清莹淡香扑鼻,走进几步,却见那
满是红绸贵料的大床上坐着一位头戴艳红盖头的婀娜少女。
吕松一时间倒也有些无措,他久居山野,别说青楼狎妓,便是与女子相处的
经验都少,如今被琴无缺一番胡闹,竟要与这位云些姑娘共处一室。
「奴家云些拜见郎君。」还未等吕松开口,那闻得开门动静的少女便已从大
床上站起了身,仍旧披着红盖,身躯一伏,轻轻朝吕松行了个礼。
「你……」吕松言语间有些吞吐,挤了半天才道:「莫要如此。」
闻听此言,云些微微一愕,随即又道:「郎君此言何意?」
吕松倒也不打算瞒她:「实不相瞒,今日之事乃我那……我那朋友胡闹,不
想,不想竟是扰了姑娘的大事,实在罪过。」
「……」云些闻言却是一言不发,可吕松低头之时,却能瞧见那艳红盖头微
微起伏,却瞧不清她此刻脸色。
「云些姑娘?」吕松轻唤了一声。
突然,云些那盖头微微一昂,却听得云些语带哭腔的问道:「公子既是嫌弃
云些蒲柳之姿,又何必入我房中。」
「不是不是……」吕松连连摆手:「云些姑娘自然是极美的,便是这世上我
见过的女子中,姑娘也能排在个……」吕松本意安抚,原打算说她美艳无双,是
他生平所见最美,可话一出口,脑海中不由得又闪过几道身影,雍容美艳的岳青
烟、神仙缥缈的剑无暇,还有刚才还女扮男装的琴无缺,这几位都是这世上一等
一的女子,云些虽是才貌上佳,可毕竟年幼,与自己也是初识,相比之下便少了
几分神韵气质。而想到神韵气质,吕松脑海中不禁拂过一道曼妙身影,倚楼轻憩,
淡看风雨,此生所见,或许也只有她才当得起神韵第一。
「你……你……」哪知吕松这一顿,更让云些气急落泪,头顶上的盖头不知
何时滑落下来,直露出那张早已哭得梨花带雨的清丽面容。
「你,你别哭啊……」吕松也知自己一时失言,连忙解释道:「我那朋友……
也是好意,她也是爱琴之人,见那老头琴艺稀疏便能将你赢下,心中不忿,这才
下场,可她又……又……」说到此处,吕松却又吞吐起来,琴无缺女扮男装之事
可大可小,与这云些说多了反而不好。
「呜……」哪知云些这回哭声更厉,连头都埋进了枕头里:「云些自知福薄,
配不上郎君与令友,既如此,郎君便请便吧。」
「姑娘误会了,」见她如此痛哭,吕松更觉失言,又想起宁王先前的话语,
这便解释道:「姑娘切莫妄自菲薄,今夜本该是那老乐师得胜,姑娘被宁王收入
府中,适才听宁王所言,他仰慕姑娘琴艺,有意将姑娘送入宫中,若不是我等打
扰,他日,便是我等配不上姑娘了。」
「哎……」听吕松如此一说,云些的哭声明显稀疏了许多,却见她缓缓坐起,
长叹一声道:「郎君坦言相告,足见是光明磊落之人,是云些失态了。」
「没有,没有,你不哭便好了。」吕松见她有所好转,心中稍稍安定了许多。
「郎君那位好友,是位姑娘吧?」可吕松没想到云些的下一句,便直接道出
了琴无缺的伪装。
「啊……」
「公子莫要隐瞒,云些虽是没见过多少市面,可对妆容之事也算精研,她,
瞒不过我。」
「……」吕松苦笑,只得承认:「姑娘猜得不错,她也正因此才拒了姑娘。」
「我不怨她,」云些言语间有些落寞,语声之中隐有哀愁:「云些福薄,自
幼家中遭难,五岁便入了贱籍,幸而幼时得遇一位琴师,与琴结缘,才有了如今
的名声,云些不敢奢求嫁入高门,只盼着能觅得一处安稳便好。」
吕松听她自述身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怜爱之心,他虽出身吕家,可却因庶
子身份不受父兄喜爱,幼年遭遇变故离家出走,若不是遇到了岳家和念隐门等一
干善心之人,只怕如今还不如眼前这位云些姑娘。虽是辞别在即,但吕松仍旧有
些于心不忍,小声问道:「姑娘,恕在下冒昧,却不知姑娘日后……有何打算?」
云些抬头看了一眼吕松,轻声回道:「按照规矩,女子梳拢之日后可歇息一
天,而后便与寻常姐妹无异,既是青楼,便该开门接客,至于打算,无非是攒点
银钱,他日为自己赎身便是。」
「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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