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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是这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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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明珠(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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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入秋时分,天渐渐凉下来。草木已有些受不住秋寒的惊吓,变作黄叶满地;也有一些不甘心,挣扎着尚保存最后几丝翠绿,但也只是强弩之末。

    一眼望去斑斑杂杂,莽莽苍苍,十分悲凉。

    京城西北一百里的官道上,渐渐行来三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女子,着囚服,戴枷锁,面色苍白,神情悲戚。跟在她身后的两个男子做公差打扮,离她有十几步远,两人边走边低声交谈,似也不担心她跑掉。

    这女子闺名唤作明珠,本是福建漳州人士,几年前夫君进京赶考,一去未归。她变卖家产,上京寻夫,怎料被安了个诽谤朝廷命官的罪名下进牢狱,又很快被判发配敦煌。

    想来是有人要置她于死地,既如此,她在这荒无人烟之处,又岂有生还之理?

    走在她身后的两名公差拿钱办事,正商量着要如何杀掉她。因是第一次做这等勾当,难免手生。

    又有一人邪淫好色,见明珠姿色不俗,即便是囚服枷锁也难掩其风姿,便想在杀人之前,做一些下流的勾当。

    同伴见他笑得淫荡,焉有不知,一思量这女子总归要死,因此便不再有什么顾忌。

    说也奇怪,这时本是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阴下来,伴着凉风阵阵,怕是要下雨了。附近正好有间废弃的茶棚,三人只得进去躲避。

    两个公差心想,这便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乌云把天遮了起来,茶棚内有些昏暗。一个公差点燃了一根残烛,另一个公差立在一边,抱着刀直勾勾地盯着明珠看。

    明珠又不是未经过人事,这种眼神怎会不懂。若是这两人要她性命,她只当自己命薄,便也认了;可是眼前还要受他们凌辱,她如何忍得!

    那个公差已经蹲下身来,伸手来摸她的下巴,一边感受着指尖的滑腻,一边淫笑道:“你可真漂亮,让哥哥来好好疼你!”

    明珠痛苦地闭上眼睛,一行清泪划过脸颊。

    茶棚向南大概两百步远,一队人马停下来。当先一人年约二十,白袍白马,面白唇红,眉目俊朗。他拉紧缰绳,抬头望了眼天色,沉默不语。

    身后一名亲随上前,说道:“王爷,看这天色,恐怕就要下雨了。这前面不远处有一处茶棚,虽破败了些,也聊可作临时避雨之处。”

    年轻人嗯了一声,下得马来,由着亲随引路,一行人向着茶棚而来。

    “慢。”年轻人一挥手,众人均停下来。

    “王爷?”

    “你且随我先去看看。”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远远地便听到茶棚中已有人声。

    两人走到茶棚外,听清里面的谈话声便已知这里怕是有人在行苟且之事。那位亲随面皮薄,早已羞得满脸通红,好在他皮肤黝黑,不大看得出来。

    年轻人却心下诧异,这里前无村后无落,是何男女会跑到此处行事?

    两人本不好偷听他人云雨,只是刚要离开时,便听出不对味儿来,这个……像是公差和犯人?

    茶棚中,明珠嘴上应着两个公差的调笑,心思却转得飞快。她的裤子已经被褪下来,因戴着枷锁,上衣却不大好脱。明珠扭了扭腰,说道:“两位哥哥,还是把这劳什子摘了吧。”

    两个公差都有点犹豫。

    “两位哥哥身强体壮,我一介弱女子,便摘了枷锁又如何逃得脱?何况……”她含羞带怯地看了他们一眼,“奴家自知将不久于人世,不若趁此时机好好享乐一番,也能做个快活鬼。”声音软糯娇媚,勾得人灵魂几乎出窍。

    茶棚外,某位害羞的亲随已经惊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只想要快点逃开。他偷眼看向身旁的王爷,他却是听得饶有兴致。

    “……”难道王爷好这一口?

    “倒是个妙人儿。”年轻人轻声赞叹,嘴角不自觉地噙了一丝笑。

    “……”果真王爷好这一口啊!

    亲随的嘴巴张得更大了一些。

    茶棚中,明珠如愿获得自由。她揉了揉发僵的手腕,向其中一位公差笑道:“哥哥有所不知,奴家相公也曾赞过奴家这一双巧手……”说着,又觑着眼打量他,面含春色。

    那公差哪里还受得了,解开腰带便向她扑来。

    明珠笑嘻嘻地往一旁蹭,蹭到被扔在一边的佩刀上时,便停下身。公差倾身压了过来。

    “亲人,心肝儿,活菩萨!”他嘴中胡乱喊着,拉着明珠的手覆到自己的胯间,嘴巴在明珠脖颈间乱啃。

    明珠忍着呕吐的冲动,摸到一个物事,然后——

    用力一拧!

    “啊啊啊!!!”

    耳听得里面传来的惨叫,亲随也猜到这男人遭受了怎样的痛苦,同样身为男人,他很有点感同身受般,微微并拢双腿,又想伸手盖住自己的命根子,忽而想起王爷还在身旁,他尴尬地停住,手在裤子上蹭了蹭。

    偷偷看一眼王爷,他果然听得兴致盎然。

    “……”亲随淡定地抬眼望了望天,发现方才阴沉沉的天现在已经开始变得明朗,这场雨还没来就已经收了。

    茶棚中男人的惨叫之后,是另一个男人的惊叫:“你要干什么!”

    明珠握紧手中的刀,那刀刃虽不算锋利,要割破人颈上的血管却轻而易举。被他挟持在怀中的男人已经疼得面如金纸,浑身发抖,此时颈上横一把刀,他的目光更加惊恐。

    而另一个公差握紧刀,面色凝重。

    “别过来,”明珠的声音一改方才的娇媚,变得清冷,“过来我就杀了他!”

    “你敢!”他也亮出了刀。

    “我不敢我就会死,你说我敢不敢!”明珠面无惧色,反正生死在这一搏了。

    “兄弟救救我,我不想死!”蛋疼的男人呻吟着。

    对方开始犹豫,握着刀的手也有点不稳。明珠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惧,是了,他怕她。

    “你现在走,我保证不杀他。我想要的不是别人的命,而是自己活命!我知道有人许了你们银子让你们杀我,但你们今日杀不杀我,谁又真的知晓呢?今日你们两人全须全尾地走出去,该拿的银子一分不少拿,何乐而不为呢?我从此隐姓埋名,远走天涯,自然会躲着那位苦主,你们也不会有被发觉的时候。所以你好我好大家好,怎么样?”

    “你,你真的不会杀他?”

    “他一无财二无色,我要他命何用?还不如给自己积点阴德。你现在离开,一个时辰之后回来找他。他未必会在这里,但我会留下记号,保证你能找到他。记住,不要和我耍小聪明,要不然你就害死了自己的兄弟,他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被挟持的男人连忙点头,哀求地看着他。

    持刀的公差觉得这女子说的话很有道理,只是第一次杀人就遇到这种事情,实在沮丧。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点了点头,向兄弟抱了抱拳:“那我先走了,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明珠不错眼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蓦地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松快快地落回丹田,就又提了起来——他又回来了!

    这次是横着进来的,他像个麻袋一样被抛进来,从门口一直飞到明珠脚下。

    “谁!”明珠又紧了紧手中的刀,警惕地大声喝问。

    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人,一袭白袍,面容俊美。他背着手,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在小小的茶棚内扫了一眼,最后落在明珠脸上。

    被扔在地上的公差还在“哎哟哟”地痛叫,也不知是真疼还是装疼。

    明珠心念电转,衡量起眼前的情况。这人很可能听到了方才的事情,他没有一进来就收拾她,也没有要救下公差的意思,说明一切还有余地。

    而且,这荒郊野外的,无食无水,就算她今天一时逃脱,也不见得能活下来。

    想到这里,她丢开刀,跌跌撞撞地飞奔过去,抱住那白衣男子的大腿痛哭道:“少侠救命!”

    白衣男子一动未动:“姑娘,请你先把裤子穿上。”

    “……”

    明珠不好意思当着几个大老爷们儿穿裤子,也不好意思把他们赶出去,所以只好自己拎着裤子到外面去穿。

    光天化日之下穿裤子的感受真的很不好……

    等她收拾妥当,再进去时,便看到两个公差正对着白衣男子跪地求饶。其中一个被摔一下倒也罢了,而那位蛋疼君此时虽依然疼得紧,却也不敢怠慢,颤颤巍巍地爬起来磕了个头,又无力地向旁边一歪,倒在地上。

    明珠再开口时,称呼已经从“少侠”变成了“恩公”,自动把自己划归到白衣男子一方,让两个公差禁不住暗叹此人太过无耻。

    白衣男子依然背着手静立,细长的眼睛淡淡地扫了一下地上两人,眸光冷冽,直看得两人心头发凉。一番精神打压之后,他终于开口了:“你们身为公人,为何要谋害流犯,是受何人指使?”

    “回,回,回大侠!是黎阳公主!我们也是被人逼迫的!求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白衣男子闭了一下眼睛,手轻轻一挥。他身后的亲随很有眼色,立刻踹了地上人几脚:“还不快滚!”

    两个公差相携离开之后,明珠跪下来:“多谢恩公今日相救,敢问恩公尊姓大名,他日明珠定要为恩公立个长生牌位,日日为恩公祈福;来生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今日恩情。”

    然而他并不买她的账:“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我不过是好奇,便进来问两句。他日你若再遭不测,也能做个明白鬼。”说着抬脚要走。

    明珠哪里肯就这样放过机会,她故技重施,又要抱住他的腿,然而他的身手极好,只略微一拧身,便避了过去。

    明珠见状,就地滚了两滚,滚到亲随脚下,一把抱住:“这位小哥一看就是好人!求求你带我走,要么就现在杀了我,也好过留在这里渴死饿死,被野兽咬死!”

    随从平日也是反应果敢手段狠绝的,遇到死皮赖脸的女人却有些不知所措。眼见主子已经不再理他们,径自走出去,他着急地跟上去,脚下拖着明珠。

    白衣男子回头看到这副情状,便有些无奈:“你可知我为何不帮你?”

    明珠心道,我怎么知道?

    “黎阳公主是我的妹妹。”

    明珠眼睛瞪得溜圆,满脸不可置信,手也不知不觉松下来。亲随抓住机会赶紧脱离她的魔掌,逃回白衣男子身后。

    明珠几乎瘫坐在地上,她的眼圈发红,怔怔地看着白衣男子,水汽蒙眬的眼眸中流溢着震惊、悲伤、愤怒,以及……厌恶?

    他被看得十分不自在,又觉自己有些无辜。轻叹一口气,他说道:“我带你去大同,从此之后不要回京。”

    明珠与她的“恩公”共乘一骑,一行人快马加鞭地奔向大同。她也随着旁人改口称这年轻人为“王爷”了。公主的哥哥,可不就是王爷吗?

    明珠是小地方来的,在京城的几天也只顾着找丈夫,对这位王爷的底细不是很清楚。他自己也不爱透露,她只知道他的名字叫作纪简从。

    纪简从不知自己那刁蛮的妹妹为什么找这人的麻烦,他不想管,便也不问,然而明珠却大大咧咧地把事情和盘托出了。

    “我是来京城找我相公的,我相公名叫谭相,也是福建人。三年前他上京赶考,便没有回来。我从京城里打听,人人都说今科状元就是福建谭相,可是那个谭相和黎阳公主成亲了,做了驸马。你们说可笑不可笑?”因时间太赶,错过了驿站,晚上几人只能露宿。明珠与众人围着篝火,聊着天,火焰跳动着,映着她的面庞,忽明忽暗,像是会发光一般。她说道:“我是他的原配,他便是想纳妾,也该和我这当家主母说一声才是。”

    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见这女人这样落寞,禁不住唏嘘摇头。什么纳妾,真是痴话,谭相明明是明媒正娶了公主。这世道,人为了权势,连杀人放火都做得出来,更何况休妻再娶。他们打量着明珠,这女人都狼狈成这样,还难掩姿容,可见是真的漂亮。可有时候漂亮是最不顶用的,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公主哪怕长成一头母猪,也有大把男人上杆子求。

    当然了,作为男人,大家虽然理解谭相的动机,但他这事儿办得实在不厚道,会遭人唾骂的。而且那黎阳公主也不是什么好鸟,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呢,眼前这小娘子真怪可怜的。

    爷们儿不太会安慰人,几个耿直的汉子便开骂了。当着王爷的面,不好骂他妹妹,大家的主要攻击对象就成了谭相。

    一阵秋风吹来,明珠抱着胳膊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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