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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了心,她生我的气,还没有原谅我。”
女孩轻笑出声:“那你得好好哄哄她。女孩子其实最好哄了,只要你用心,她肯定会原谅你的。”
宁凛抿了抿唇:“真的吗?”
女孩坚定地点头:“真的。”
冬夜寒星闪烁,月亮皎皎,店里人声鼎沸,酒过三巡以后,大家都热了起来。
江喻和姚起东对饮,宁凛陪着喝了点儿,被他俩严肃阻止,只好乖乖喝温水。
唐骞和贺望歧那事儿其实早结束了,但时至今日他们才有尘埃落定之感。倒不是感慨命运沧桑,只是想起前些年一起在西南边陲奋斗,生生死死闯荡过来的日子,对比如今现世安稳,难免有些喟叹。
姚起东捧着酒杯:“老江,你什么时候退休?话说这些年你也够辛苦的,赶紧退了找个大姐谈下黄昏恋,省得老了没伴,怪可怜的。”
江喻冲他干瞪眼:“臭小子,你自己有女朋友了吗?还管上你师父了!”
“你要实在找不到,等你老了就跟我过,我养你得了。”
“用不着,你自己先解决好你的个人问题吧,我还不需要你操心。”
姚起东仰头长叹:“咱哥几个也实在太惨了,为国家为人民奉献了最美的青春,到头来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什么时候政府才能包分配对象,我第一个去签字报名。”
夏瑶点了烟,笑道:“东哥这条件还愁找不到对象?”
姚起东悲伤地摇头:“年纪大了,没市场了。”
几人哈哈大笑,再扯了一阵,醉意上来。
姚起东见宁凛一直盯着手机,脑袋凑上去,看着屏幕上巨大的“葡萄”二字,乐了。
他一捶宁凛的肩:“怎么,想你的妞了?想就打电话呗,你光看着有什么用?你俩能用意念沟通?”
宁凛把手机放下,喝了酒,脑子有点乱,但精神很亢奋。
酒是烈性酒,他喝得不多也有些醉了,他忽然想起那天在楼道下,匡语湉用一种平和却坚定的语气对他说的那番话——
“我不拿我的痛苦来说事,你也不要拿你的经历当理由,你想重新开始,可以。但先说好了,我们各凭本事,看最后到底谁赢。”
眼前的世界模糊颠倒,他抿了抿唇,露出一抹笑。
好啊。
他低低地说:“各凭本事就各凭本事。”
姚起东打了个酒嗝:“你说什么?”
宁凛面色不变:“没什么。”
他的声音无限低沉,也充满了无限的温柔,听得夏瑶拿烟的手顿了顿。
半晌,她若无其事地往酒杯里抖了抖烟灰,说:“我要走了。”
三人俱是一愣。
“去哪儿?”
夏瑶:“北方。”
宁凛看向她:“怎么这么突然?”
“突然吗?”夏瑶笑了笑,凝视着他的眼睛,开玩笑般问,“那你要不跟我一起走?”
宁凛怔然,眉头微微皱起。
夏瑶没有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从他皱起的眉峰到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再是平直的唇,最后是他的喉结。
她看见宁凛的喉结一滚,他说:“不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回答得那么快,就好像他已经设想过这样的情景,一切在他的眼里都那么刚好——她问出一个想了很久的问题,他立马给出了自己心里已经想好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已经在夏瑶心中上演过无数次,多到她早已麻木,甚至无悲无喜。
他没有死,她没有忘。
他们都留在那段纯真的时光里,只有她,像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江喻:“我过阵子也要回寮州了,有空记得过来看看我。”
姚起东瞪着他:“老江,你非挑这种时候接上?嫌气氛不够走心是不是?”
江喻语气轻松:“年轻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离别才是人生的常态。”
姚起东揉了揉脸,满脸傻兮兮。
谁不知道离别才是常态,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经历了一番起高楼、宴宾客,再等散席,任谁都心有戚戚。
他仰头长叹:“我怎么忽然有点舍不得。”
江喻用手肘捅他,笑了笑:“舍不得什么?”
姚起东甩甩头,眼角有些红,不知是不是因为醉意。
“我就想起咱之前在西南的日子,好像还在昨天似的。我说句你们可能不爱听的,虽然大家伙儿都过得不太好,但我还挺怀念那会儿的。”
江喻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谁不是呢。”
耳边碰杯的清脆响声不绝于耳,姚起东几杯酒又下肚,伸手一把揽过宁凛的脖子,他的眼眸充血,浑身都是热汗,呼出的酒气刺得人神经一阵猛跳。
“阿凛啊——”
姚起东举起杯子,咬着牙,呼吸明显重了许多。
“你是我兄弟,永远的兄弟。”他拿酒杯的手抵着心口,酒水洒了一块在胸前,他浑然不觉,“你以后,你以后——”深深吸一口气,“给老子好好地活——”
他把酒杯放下,眼角彻底红了,喉头哽道:“你就应该活得比任何人都痛快,活得比任何人都像样——”
他的声音里有股豪情,举杯一饮而尽。
“这一杯,敬英雄落幕,草莽归林!”
宁凛看着姚起东的醉样,想笑,但鼻头却一酸。此时的心情与他八年后初见匡语湉时有点像,几分伤感,几分悲凉,还有几分难言的满足。既觉世事荒诞,又在心中觉得不得不感谢世事。
他抬手,与姚起东手中的酒杯对碰,发出一声脆响。
一杯酒饮尽,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姚起东看着宁凛,坐回座位上。他扶了扶额头,用手掌捂着脸,半晌放下,撂开膀子道:“大老爷们什么也不多说了,来,继续!不醉不归!”
江喻面色不变,笑起来鱼尾纹很深,眼底有丝不易察觉的水光:“来就来,小兔崽子,我还会怕你?”
“来来来,你来啊!”
长风掠树,星光熠熠,夜晖温柔地看着这群喝醉酒的人,它用清冷的夜色给了这场暂时的告别最大的体面,与酒精一起,包容所有的不舍与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