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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建国的留守在高志远眼里没有丝毫意义,反而也成了他不愿意再留恋工程局的原因之一。
北国还是寒冬腊月的时节,南方已是一片鸟语花香。
深圳,中国的窗口,此时著名的深圳速度正激荡着全国,三天一层楼,二十天一座医院,正如高志远所说,这个城市正在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无数建设大军爬向这座城市,其中就少不得老铁道兵的身影。
高志远起先是要建公司的,但是他没有资质,在老战友的介绍下,这些从工程局带出来的人被安排在一家兵工厂南下的建设队中,因为人生地不熟,这些老铁们不能发挥自己的特长,他们第一份工作是抬电线杆。
1979年的时候深圳只有一座110千伏的变电站,到了1984年,已立起二三十座变电站,这个速度可以看得出深圳的用电量正在与日俱增,他们要架的是一条35000伏的高压线。
以往干工程的时候也需要架线,所以这个活儿对老铁们来说并不陌生。
电线杆是18米长的水泥杆,需要人工用手抬上山脊,虽然苦了点儿,但是和挖隧道相比差得远了,再加上中午的大锅炖的菜里有肉,这让许久没见到荤腥的他们已经满足了,听说还有很多工钱可以拿,这个很多是多少大家还没有概念,具体都是由高志远和甲方谈。
高志远说,干完这个活儿就想办法开自己的公司,不再让别人盘剥。
罗阳是这群人中年龄比较小的,他让人一眼见上去就想起徐复文,刚入伍就退伍,没经历过几天穿军装的日子,刘高卓把他带在身边,凭着自己的威信护着这个曾经的小兵芽子。
吃饭的时候,刘高卓总是挑出两块肉夹到罗阳碗里。
有人打趣道:“老刘,你认他当儿子得了。”
这个时候,刘高卓总是翻着白眼说:“家里两个小子用不着这么大的哥哥。”
每每此时,大家都会哄堂大笑,然后看到罗阳仍显得稚嫩的脸上差得红扑扑的。
每个人都在憧憬着发薪水的日子,第一个月的工资下来了,正要发的时候却被刘高卓拦下了。
“按每家人头数把钱寄到家里,其余的攒着。”
刘高卓的决定惹来一片反对声音,但是碍于他风枪队长的威名,这些怨言只敢私下里说说。
刘高卓的住处和普通工人一样,就住在简易搭建的铁皮房子里,深圳这地方热,通常铁皮房子都是四面敞开的,因为都没什么财产,也就没有门上锁这一说,但是刘高卓这间则是经常锁着的,因为这里放着一个一人长,两尺宽的大铁箱子,铁箱子上挂着四五把锁,每把锁的钥匙都掌握在不同人的手里,刘高卓自己拿着最大一把锁的钥匙。
工钱就锁在这个大铁箱里,有人提议存银行吃利息也被老刘否决了,他说人太精明,存在银行里肯定会有人想办法取出来。
高志远也急了,他生怕刘高卓的做法逼走这些工人,若真出现这种事,到时候去哪儿招这么好的人工?
“该发就发嘛,那些钱你替你保管算怎么回事?”
刘高卓吸着烟,慢条斯理地说:“这地方玩乐的东西太多了,我怕他们学坏了。”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刘高卓还是不急不徐地说:“学坏容易学好难。”
“咱们又不是在部队了,偶尔放松一下也没什么嘛。”高志远也有些急,他后悔当初那么大方,把管账的事交给刘高卓,现在他想用钱也是很紧张的。
刘高卓把烟掐灭,深呼一口气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完也不再争辩,抬屁股走了。
一条高压线,用不了多久就建完了,很快工程队找到了新的活计。
深圳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变化,这就需要大量的用地,盖楼不是随便找块地就可以的,需要将用地平整,通上水电煤气,也就是业内术语说的,生地变熟地。
建筑队的实力不足,于是高志远瞄上了这个建筑领域的二级市场,注册了公司专搞生做熟。
很早以前,美国西部淘金热,许多人去淘金。但是真正能从淘金中赚到钱的人却少之又少,有一个人发现这里铲子的需求量很大,于是干脆摆起铺面卖淘金工具,结果赚到了大钱。
高志远在选择这个领域的时候肯定没听过淘金热的故事,但是他的做法和那个卖淘金工具人不谋而合,建筑领域的二级市场压力相对小,对劳动力的需求量却很大,他们不愁没有活儿干,于是整个1985年他们就沉浸在劳动改变命运的幸福时光里。
老刘的钱箱子也越来越满了。
大家虽然不敢挑战老刘的权威,但是钱的诱惑是无穷的,大铁箱毕竟不是保险柜,这些老铁们有十八种方法打开它,眼看快到年底了,那里面到底存了多少钱?
老刘只是说给大家存着,却并没告诉大家具体数字,万一里面是空的呢?
尽管不太可能,可还是有人禁不住诱惑,私底下煽动。
他们要面对的不止是大铁箱,还有守卫铁箱的罗阳。
罗阳可是刘高卓的忠实拥护者,绝对不会允许别人碰大铁箱的。
面对四个壮汉的围攻,罗阳用身体把门堵得死死的,却被一路打退,最终倒退到铁箱子上。
“我们想要回自己的钱怎么啦?”有人吼叫道。
这几个人都是当初部队上的老兵,兵老了就会有些油滑,到了地方,纪律性就更无从可谈了,这些人是第一批不再把被子叠成方块儿的人,如今也是第一个忍不住来要钱的。
别的人就算想要钱也不过把小心思藏起来,他们则不会。
有热闹看,于是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罗阳死死的抱着铁箱子,仿佛手指头都要扣进铁皮缝儿里一样,那几个人几乎每人拉扯着一条肢体,那架势怕不是要把罗阳五马分尸。
然而罗阳真有死的觉悟,被人那样硬扯着,嘴上还兀自说:“不给你们钱是对你们好,到了年底保证一分不少让你们带到家里。”
四个人在拉扯中,铁箱子显示出了足够沉重的分量,看热闹的人群不禁信了里面有钱。
可万一里面装的是石头呢?
钱莫不是让他俩给分了?
开放的深圳有太多的诱惑,不止是纸醉金迷,酒吧、歌厅、白领、不良从业者、赌博、毒品、骗子……
混杂的社会综合体分分钟可以让一个纯良的人选择堕落,能真正从这座城市挖走金子的人并不多。
钱是锁在铁箱子里的,可是却锁不住人心。
终于有一地头蛇把黑手伸向这些来自异乡的人,这四个人就是出去看人家玩牌,结果上了人家的套儿,被骗了钱不说,还被人抓住了把柄,威胁会告到公安局。
特区这种地方,要是在公安留了底,就别想再回来,他们承诺着有钱,便失心疯一般的回来抢钱了。
“再不给钱,我们就被害死了!”有人歇斯底里的喊。
“你们要是自己不胡闹,谁会害死你们?”刘高卓那充满威严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
快被扯坏了的罗阳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四肢无力,软软地伏在铁箱子上。
刘高卓不止身强力壮,还是大家信服的人,不止罗阳一个死忠,还有很多拥趸的人围着他,在这些人的护卫之下,刘高卓扶起罗阳,勉励道:“你做得很好。”
罗阳挤下一滴泪。
涂着绿漆的铁箱子挂了很多把锁,刘高卓示意,几个亲信依次把锁打开,刘高卓开了最后一把锁。
成沓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钞票码在铁箱子里,在场的人谁也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钱,眼睛都绿了。
刘高卓随即关掉箱子对大家说:“你们的钱我不会动一分,但是也不要像这几个人那样被别人把辛苦钱骗走。”
说着,眼睛瞪向刚才抢钱的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被瞪得羞愧得低下头,最基本的羞耻心让他们不再敢面对刘高卓的目光……
事后,刘高卓在这支建筑队里的声望更高了,直到后来成立公司,高志远是大老板,而刘高卓是不折不扣的当家人,后来业内都称刘高卓的名字起得好——比高志远卓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