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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刽子手率先发力,怒目圆睁,用力挥下铜环大刀,只听一记沉闷的声
响,刀尖及刀刃没入土中,一颗圆滚滚的头颅好似绣球落地,脖颈处鲜血顿时喷
涌而出,飞溅至五六步远。
这边厢鲜血还在喷洒,那边厢又是一颗人头落地,接二连三,人头乱滚,鲜
血泉涌,顷刻间,黑云寨三位贼首便遭刑诛!
似是这场面过于震撼,人群一时鸦雀无声,却见黄师爷喊了一句「青天大老
爷」,这才似死灰复燃一般喊起青天大老爷一般,愈演愈烈,好似举火燎天。
那衣冠禽兽听闻百姓歌颂他的官声,似乎极为享受,满面舒爽,起身四面回
首,又佯装谦逊地低头鞠躬,浑然瞧不出他暗地里是如何杀良冒功、坑害黎庶的,
看得我极为愤怒与作呕。
正当我怒得拳头紧握,一只清凉柔软的玉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拳头,温柔道:
「霄儿,不必气恼,马上便有变故了。」
「马上?」
娘亲灵觉远超常人,莫非她察知了附近有何变故?是有沈师叔?还是?
又发觉站在角落的吕莫槐也在冷笑,我正疑惑间,忽听几声悠远的「当当」
声响遍街坊,似是谁人敲响了洪钟大吕,却是从方才囚车来的方向传来。
「谁啊?」
「怎么回事?」
「天王老子来了?这么大动静?」
随着人群回头望去,只见一队身披金甲、手执明光戟的禁卫两边开道,中间
是一队仪仗,力士着锦衣,高张锦黄伞盖,高举缀玉团扇,前后约有百人,却是
围护着一辆步辇。
那步辇则着八名金
瓜侍卫,个个紧盔带甲,身高体壮,勇猛过人,目光如电,分四方二守。
中间一层,则站了四个婢女,四个太监:四个婢女姿色不俗,着襦裙、戴玉
簪、挽披帛、妆粉黛,分左右两侧,手执玉磬,敲击着编钟大吕,方才那悠远洪
亮之声当是出自她们之手。
而那四个太监个个脸似白面,穿黑色宫服,恭敬低头,一握绶,一持节,一
捧玉,一举剑:那绶带,长约半人,紫锦织就,掺杂着金线;那使节,高过常人,
金胚玉嵌,垂荡着穗丝;那玉佩,据有一掌,质地清透,雕刻着精美的纹路;那
剑,长三尺九,金鞘银柄,闪耀着毫光。
这四样器物,却有一个共通点,便是纹着龙形,制式华贵精美,我所见者莫
能与之匹敌。
而最上一层,带栏围杆,有婢女随侍,宛若一张拨步床,形制却是轿厢,却
足可容纳七八人,四面垂珠玉帘、挂蜀织锦,锦帘上飞蟒腾云,正中却是用金线
织了一个「玺」字。
这步辇之奢华,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有许多我叫不上来的稀罕物品,
金玉恐怕是我所能识得之物中最难登大雅之堂者,其占地便似一座小楼,若非菜
市街坊道路还算宽敞,恐怕这辇子连此地都分毫进不得。
我心中暗暗有了计较,这般排场,恐怕便是天潢贵胄也不过如此了。
人群似乎也为这步辇所摄,连交头接耳之声都归于宁静了,个个瞠目结舌,
那赵钧恩却似识得此物来路,浑身颤抖,似乎站立都要耗费偌大气力,眼中却是
露出一种我看不明白的精光。
金甲禁卫面如冷锋,开道前行,人群纷纷闪避,华贵步辇畅通无阻,直至拒
马前十数步才停下,禁卫围做方阵。
见此情形,赵钧恩好似才反应不过来,趔趄地朝着步辇跑来,一边大骂道:
「蠢货,还不把拒马移开,恭迎这位大人!」
「不必了,赵钧恩。」
一句清朗男声响起,手握一地政要的知县慌忙下跪,磕头如捣蒜:「不知哪
位王爷驾到,下官有失远迎,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一听王爷二字,场中差役、兵卒、刽子手、四位官员及吕莫槐,都忙不迭地
跪倒在地,而四周人群见状,似乎也不明所以,黑压压地跪倒了一大片,个个低
头屏气。
果然,此人来头竟还在我意料之外,竟是当今天子之血、封邑之王,而与娘
亲一望,却见她微微一笑道:「娘也不知来的是哪位王爷,或者说不知他封号,
霄儿瞧着便是。」
「你倒有些见识,能识本王车辇,至于本王是谁,你稍后便知。」
「那辇中男子也不露面,意味不明地夸奖了一句,「这里有一道父皇的旨意,
是专门给你的,何公公,烦你宣旨。」
一听此言,那衣冠禽兽把都伏得更低了,身子却绷紧了,好似一座拱桥,浑
身颤抖着,似乎心情极为激荡。
只见那步辇上的一名侍女,钻入最上层的帘中,不多时便恭敬地捧着一卷澄
黄的玉轴圣旨出来,下到中间,与持节的太监换了手中器物。
何公公展开圣旨,尖声阴气道:「赵钧恩接旨。」
「……臣在!」
这区区两个字倒好似有千斤之重,好半晌才挤出来。
我瞧他模样,分明欣喜若狂却又不得不按捺,莫不是以为自己能得天恩、平
步青云?
若非我早有所知,这圣旨乃是催命符,恐怕此刻更要为这形式怒从心头起了,
大叹天道不公了。
想到此处,我不禁冷笑。
忽然间,我又想起方才,吕莫槐莫名的冷笑,不由揣摩道,莫非他早已知道
今日这一番变化?
我赶忙转头望向娘亲,仙子微微颔首,赞道:「霄儿聪明,恐怕就是如此了,
娘也是才想明白。」
「如此看来,他倒还是个可怜人。」
我不禁哑然失笑,「不过此人所做之恶,万死不足惜。」
再看场中,何公公得了赵钧恩应答,清了清嗓子,念颂道:「奉天承运皇帝
诏曰:楚阳一地,朕尝闻之,匪患猖獗、民不聊生,朕心甚痛。
及尔赵氏钧恩克领知县,闻报剿匪有成、黎庶见泽,稍解朕忧,故念汝为可
用之才。
然则,承天御祸使杨玄感奏报,尔竟天良不存、逆行妄造,私与嘉首营中吕
千户为狼狈之谋,致与贼匪勾结、杀良冒功,博名取利,欺瞒朕心,其行为之骇
人耸听,青史未闻;其罪愆之罄竹难书,实该万死。
朕特命皇十子,玺王太宁澂(chéng)携紫绶天节、帝佩龙剑,一举一动如
朕亲临,同刑部兵部大理寺及青州州牧,钦办此案,直至真相水落石出,黎庶沉
冤得雪!钦此!」
一通圣旨念下来,赵钧恩的模样变化,先是喜不自胜地浑身颤抖,却到中段
时,仿佛石雕般一动不动,及至最后,整个人仿佛没了骨头,瘫伏在地,好似一
阵风都能把他吹得不知所踪。
见他这副模样,我去心中再无郁结,方才的气愤不甘全都烟消云散,勾着嘴
角看他还能有何等丑态。
「赵大人,接旨谢恩吧。」
何公公念完圣旨,却没听到接旨的应答,连声问道,「赵大人?赵大人?」
「赵钧恩,可别让本王难办啊。」
那衣冠禽兽瘫伏在地,谁也瞧不见他的模样,好半天也没有一句回应。
直到玺王清朗之声响起,他才浑身缩做一团,似跪似坐,颤抖着举起双手,
干涩地应道:「臣……谢陛下天恩……」话没说完,整个人又瘫下去了,唯有一
双颤抖的双手伸在半空。
瞧此情形,何公公轻叹了一声,无奈摇头,走下步辇来,将圣旨放在那双风
中枯木般的手中,又回到车辇上,尖声叫道:「取道——行宫——」
玺王辇队这才由后转前,禁卫开道,婢女奏乐,仿佛出来游玩民间般,自往
城外去了。
待辇队踪影远去了,人群中仍是鸦雀无声,似乎这一场变故让众人一时难以
接受,直到一阵酣畅淋漓的笑声响起,好似见到了世上最可笑的事物般,却是方
才一直一言不发的吕莫槐!
「哈哈哈哈哈……」
兵卒、差役、百姓等这才站起声来,面面相觑,不知心中有何感想,人群中
却突然有人喊了一声「狗官」
,仿佛唤醒了众人神智,于是一声声狗官此起彼伏,一片片菜叶再次飞舞,
落到了瘫在地上的赵钧恩身上,一时间群情激愤与方才向着贼匪掷物泄愤一般无
二。
那衣冠禽兽身形几乎已被淹没,我再瞧不清他动向,于是望向仙子:「娘亲,
他不会气急攻心而死吧?」
娘亲望着场中情形,平静淡然道:「不会,至少现在,有人比我们更不希望
他死。」
果然,吕莫槐一边肆无忌惮地狂笑,一边指挥兵卒将赵钧恩救回,搂着一滩
烂泥般的知县大人,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后者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已极地问
道:「为、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还等着你跟我在黄泉路上作伴呢,怎么能让你先死呢?」
吕莫槐直勾勾地盯着这个一刻钟前还是受万民敬仰的青天大老爷,笑得更加
开心了,把嘴巴凑到他的耳朵旁,「赵大人,从今天起,我会派人与你同吃同住,
要是你敢在行刑前死,保证你的女儿代代为娼,你的儿子世世为奴,哈哈哈!」
一闻此语,赵钧恩张口结舌,瞪大了眼睛盯着银甲千户,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来。
我的听力不差,纵然人声鼎沸中,也还能听得清二人的对话,却是不寒而栗:
「娘亲,这吕莫槐真是狠毒啊!」
「不错,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那赵钧恩也是应有此报。」
仙子轻轻颔首,面上殊无波澜,似是司空见惯,却是回首嫣然一笑,「有娘
在,就算是虞龙野也不须惧他。」
「嗯,有娘亲在,孩儿不怕。」
我与娘亲十指相扣,只觉得再安心不过了。
而望向刑台上,只见在百姓的唾骂声中,在同僚的讥讽声中,在吕莫槐的狂
笑声中,那赵钧恩终于支撑不住,仰面朝天,泪水滚滚而下,与方才贼匪的鲜血
混作一处,再也分不清彼此。
这刑台,既为烧杀抢掠的贼寇所设,亦为德不配位的朝官所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