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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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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远客【捉虫】(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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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非远客【捉虫】

    度蓝桦失笑, “这话你只说对了一半,我可不是什么大人。”

    常悦正色道:“在我心中, 夫人远比寻常尸位素餐的官员更好。

    我曾亲眼见到有被拐的孩子跑去衙门求告, 奈何那官儿吃了人贩子孝敬,只作不知,告状的孩子被抓回来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生生打死……”

    若天下的官员都有良知, 人贩子又怎能如此猖狂!

    肖明成听得眉头紧锁, “竟有这事?

    你可还记得是哪里的官,姓甚名谁?”

    常悦面色黯然, “记不清了。”

    当时他年纪还小, 又受了惊吓, 事后许多细节都忘记了。

    如若不然, 刚回云汇府就主动揭发了。

    肖明成心里自然还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传统观念, 见常悦立志走科举的路子, 不由对他更多三分喜爱,当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道:“你已做得很好了。”

    说着, 又含笑问道:“听说你近日十分用功, 都读了什么书?”

    常悦连道不敢, 只说自己八岁后才得以选中做书童, 开蒙晚, 而那位小少爷又是个混不吝,念书识字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先生教导的进度很慢。

    好在那家望子成龙的心十分迫切, 也不管自己的儿子究竟有几斤几两, 只将市面上有的书都买了个差不离。

    而那小少爷也乐得有书童替自己作弊,非但不阻拦, 还时常用些小恩小惠鼓动他好生学、快些学。

    “回家前只读完了三百千和《诗经》,背会了《论语》,”常悦老实道,“回来后才开始看四书中的《大学》,仍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

    他不知当时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能做的唯有尽力将手头的书囫囵吞枣背诵下来,有机会再慢慢领会,导致许多地方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度蓝桦诧异道:“你这可不算慢了。”

    肖明成也有些意外,当即挑了《诗经》中的几首考教一回。

    常悦不敢怠慢,用心作答。

    他虽然因为经历的关系相对早熟一些,但毕竟年纪摆在这里,见识终归有限,对许多诗句的理解都只流于表面,肖明成问得略深入细致一些,他就显得吃力了。

    天气虽冷,但常悦的额头却已渗出细密的一层汗珠,显然十分耗费心力。

    考教结束,肖明成倒没急着说话,只细细打量着他。

    常悦能隐约感觉到落在身上的注视,心跳加剧,说不出是兴奋还是畏惧,依旧微微低着头,恭敬地束手站立。

    日头渐渐升高,橙黄色的阳光照得人身上暖暖的,常悦掌心都出了一层粘腻的汗水。

    眉梢一滴汗水顺着滑入眼眶,刺痛难忍,可他愣是忍住了没去擦。

    良久,肖明成微微颔首。

    这个年纪,这样的心性和定力,当真少有。

    若说之前对这少年有五分欣赏,那么此刻已经涨到七分,他赞许道:“虽有些不大通,但确实背会了,不错。

    你深陷泥沼却仍有上进之心,实在难能可贵。”

    非但如此,他甚至当场将刚才常悦答错的几个点拎出来一一讲解,不像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倒像是平易近人的长辈、先生了。

    常悦心中亦是十分震惊。

    机会难得,他并不敢浪费时间胡思乱想,忙摒弃所有私心杂念,调动全部心力努力聆听。

    待到后面,竟也能举一反三,主动发问了。

    度蓝桦看着眼前有来有往的一幕,心头微动,若有所思。

    虚心求教又有天分的学生很难不让人心生欢喜,肖明成足足讲解了约莫三刻钟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又解下腰间玉佩赠与常悦,“既已下定决心,便好生读书,来日若得皇榜登科,莫要忘了今日誓言。”

    常悦大惊,十分惶恐,想到“长者赐不敢辞”,忙将满是汗水的掌心擦了又擦,这才郑重地伸出双手接过,“是,谨记大人教诲。”

    肖明成点点头,笑道:“去吧。”

    常悦又向度蓝桦行了一礼,转身去找妹妹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少年的背影中才略微透出那么一丝符合年纪的喜意。

    “帮助迷茫的少年打开心结,确定人生目标,奖励积分100。

    经过评定,常家商号为地方一级商业巨头,内部家庭稳定可避免商业动荡,保证地方财政税收,保证若干雇员及其家人温饱,影响巨大,奖励积分1000,现有积分合计26422。”

    随着常悦的离去,度蓝桦再次接到系统提示。

    当初她只是出于同情才开导一下迷途羔羊,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连锁反应,也算意外之喜了。

    待常悦走远,她才对肖明成笑道:“怎么,起了爱才之心?

    不如就收他做个入室弟子,正好跟咱们儿子做个伴。”

    云汇府地方官员家中虽然也有跟肖知谨年纪相当的少年,但在读书一道的天分都不如他,有时难免遭遇说不上话的尴尬。

    尤其今年肖知谨正式下场,哪怕不能一举得中秀才,学问和见识必然也会有一层质的飞跃,与这里的小伙伴们之间的差距无疑会进一步拉大。

    倒是常悦,年纪只跟肖知谨差了不到两个月,天分出色不说,身家背景也清白,不怕日后出什么幺蛾子。

    若能拉了来做自家人,确实不错。

    肖明成没有否认,但也没急着肯定,“来日方长,先看看再说。”

    收徒这种事往小了说,是师徒俩一辈子的事;而往大了说,却也相当于是两家的结盟,牵一发而动全身,需要从长计议。

    度蓝桦点头,“这些事你比我熟,什么时候出结果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备下表礼。”

    肖明成失笑,“听你这意思,倒像是我故意吊人胃口似的。”

    度蓝桦夸张道:“我哪里敢!”

    肖明成笑着摇头,“你哪里不敢!”

    两人站在门口说笑一回,里头莲叶又出来说安排得差不多了,这才进去做了开学致辞。

    今天肖明成是打定了主意要做陪衬,只略讲了几句话,剩下的时间便都让给度蓝桦。

    云汇府女学第一届学生共计一百二十三人,出身各不相同,甚至来的目的也不一样,但这都不要紧。

    度蓝桦站在高台上,专注的目光从每一张稚嫩的面孔上划过。

    她看到了好奇,看到了不安,看到了对于未来的迷茫和惶恐,但更多的还是激动和兴奋,这很好。

    严格说来,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办女学了,但大约像系统说得那样,这次才真正意义上具备了完整教育体系和分支的学校,给人带来的冲击自然空前强烈。

    她忽然觉得肩头的担子很重,与之相伴相生的还有激动。

    或许老天让她来到大禄朝,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我不知道你们来之前,处境如何,家人又跟你们说过什么,”度蓝桦缓缓扫视着这些人生刚刚开始的女孩子们,一字一句道,“但我必须告诉你们,从你们踏进校门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以后的路不会太好走。”

    人群中顿时出现了一点躁动,不少胆小的姑娘直接将恐惧放到脸上来。

    度蓝桦继续道:“因为我想让你们跟那些男孩儿一起竞争,除了考科举,他们能做的,你们能做;而他们不能做的,你们也能做!”

    “在将来,或许会有人对你们嗤之以鼻,言语讥讽,会很难过,但我希望你们可以坚持下去。”

    “我会是你们的后盾,在这里的,全都是你们可以相互依靠和扶持的姐妹!”

    “从这里毕业之后,你们将有一技之长,能够毫无障碍的养活自己,不必再依靠看他人的眼色过活……你们今天是父母的女儿,来日也可能是他人的妻子、母亲,但我希望你们记住,首先,你们是个人,有喜怒哀乐的独立的人!”

    直到回去的路上,肖明成脑海中还回荡着度蓝桦那一番振聋发聩的演讲。

    那些话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也没有深奥的典故,甚至直白到吓人,但其中蕴藏的意味和憧憬却出奇的有力量。

    他不禁回想起之前大家去黑水镇看海时,那夜幕下的海浪:漆黑的海水一层又一层,不知疲倦地击打在岩石上,然后带着翻滚的雪白浪花褪去。

    看似徒劳无功,但谁又能想到那些坚硬的石块上被磨去的棱角,全都是天下至柔的水做的呢?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百感交集道:“你今天,可吓到不少人。”

    不用他特意提醒,度蓝桦做发言时就已经留意了那些尚未离去的家长们的表情,“丑话说在头里,这事儿全凭自愿,我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创办女学,可不是给她们开沙龙的。”

    第一批来上学的女孩子们大体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官宦和富贵家庭出身的小姐,这些人来基本都是培养人脉和交际网络的;另一类则是以林娘子客栈中五个女孩子为代表的穷苦人家,她们的爹娘自知无能为力,不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所以决定放手一搏,看能不能拼一条血路出来。

    前者本身就是来混日子享福的,结果开学第一天就遭遇当头一棒,校长兼创办者直接就让她们做好受苦的准备?

    人言否?

    她们那样的家境,还用得着自家女孩子自己挣钱?

    !

    肖明成明白她的意思,不过还是习惯性地表达了下自己旺盛的求知欲,“什么是沙龙?”

    度蓝桦失笑,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真不愧是爷俩,当初你儿子也是整天跟在屁/股后头问个不停……”

    “怎么又成了我儿子,”肖明成也跟着笑起来,“才刚问我要不要收徒时,你不还说咱们儿子。”

    “此一时彼一时,”度蓝桦振振有词道,“你倒是挑理去呀。”

    说到最后,两人都笑起来。

    正如两人所料,度蓝桦白天的一番演讲着实吓到不少人,当晚不知多少个家庭的夫妻辗转反侧,反复思量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

    退吧,不甘心,再说了,当初还是他们巴巴儿凑上来报名的,这会儿冷不丁退出去,难保来日不被知府大人夫妇穿小鞋……

    再说了,万一只是下马威呢?

    都是年轻小姑娘,难不成度夫人真能叫打发她们去码头上扛大包?

    可若不退,万一真就那么狠……自家女儿能吃得了那苦吗?

    这会儿退好歹还能找个借口,等到来日熬不住再退,可就是逃兵啦,性质截然不同。

    还有不少人觉得度蓝桦是疯了,简直在异想天开。

    什么见鬼的跟男孩儿一起竞争!听听,说的这是什么胡话!

    自古以来乾天坤地,男主外女主内,这都是老祖宗定好了的规矩,多少年来不都这么过的么?

    也别提什么当朝太后、皇后和几位公主也曾披挂上阵,人家是主子娘娘啊,跟老百姓能一样么!

    若来日女人们都当家作主去了,还要男人做什么!

    再说了,她们行吗?

    家长们尚且能犹豫,殊不知女学里早就哭了好几波。

    临近立冬,天气冷得厉害,早起地上还盖着一层闪闪发亮的白霜呢,女学里就敲钟让起床了。

    用过早饭后先上两节课,然后竟然还要跑什么操?

    许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一年的运动量都没有在女学一天的多!根本受不了。

    还要学什么防身术、君子六艺,她们本就不是君子,又有随从跟着,犯得着么?

    管理内务的莲叶老师十分严格,还专门配了大夫,装病根本不管用。

    跑不了那么久,那没关系,少跑点,但想偷懒?

    门儿都没有。

    有几位姑娘脾气上来,直接被打了手板,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边哭边跑,什么里子面子全没了。

    莲叶冷酷道:“之前就说自愿,既然自己选择留下,就别整天闹幺蛾子。

    也不仔细瞧瞧,这里是不是你们能耍脾气的地儿!我们可不是你们的爹娘,惯着纵着!”

    在开学之前,度蓝桦就把所有可能的情况一一分析了:

    她固然希望所有女孩子都能自尊自爱自强自立,但不可否认的是,就像世上总有坏人一样,也肯定会有部分人不接受这样的观念。

    人各有志,她非救世主,且只救能救的吧。

    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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