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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楚确实被收拾得很惨。
巴掌大的浴室每一处都留下了他们的痕迹,郑瞿徽各种花样数不清要了多少次。
垃圾桶里混乱泥泞的避孕套历历在目,最后更是由着他把自己抱出浴室。
再不情愿也没辙,浑身软得一塌糊涂,酸痛和饥饿伴着困倦席卷而来,相较于男人此刻的餍足神色,怀里气若游丝的那一只越发显得荏弱不堪。
进了卧室,那张大床就在眼前,窝在胸前打瞌睡的人豁然惊醒。
嗓子眼里挤出几声不合作的音色,嘶哑得像是洒进了一把沙,总之不好听。
“嗯?”郑瞿徽停下脚步,依旧是抱着的姿势,低头注视着她的角度透着怜惜。
蒋楚看不到,思绪警惕着某处,烫得吓人,满脑子想得是离那张床远一点。
“饿……”这说辞早前就用过了。
郑瞿徽没动,看了一会她半阖的双眸,无精打采的脸,直觉不信。
“真的。”蒋楚重复道,加强了肯定。
郑瞿徽没说话,依旧是按照既定路线往前走,也不管她聊胜于无的小挣扎。
等把人安置在床上才慢幽幽问道:“我下面,吃么。”
冰箱空了两天没时间补货,不过她爱吃到牛肉面倒是时常备着,又想起她之前那一通乱切,这才耐着性子问一遍。
说者无心,听的人……轰一声炸红了脸。
不怪蒋楚想入非非,他坐着,浑身上下只穿了条底裤,贲张的胸大肌散发着□□警醒,她躺着,薄毯地下不着寸缕。
此情此景,哪个身心健康的人都会想歪。
“什,什么……下面……”
半张脸埋在毯子里,只露出一双乌黑圆溜的眼睛,眸光闪烁,故作无意地掠过那一大包,肿胀骇人。
心一惊,她撇开眼,骂道:“你下流!”
无缘无故的这又是闹得哪一出,惯得她。
郑瞿徽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正要将她揪出来揍一顿呢,捕捉到那张灵动小脸上不经意的羞赧,忽然就消了气,只觉得活该。
一模一样的话她从前就骂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眼睛里藏不住情绪,青涩和欣喜呼之欲出。
那一句“下流”从她嘴里漏出来,又软又娇,滑溜一下入了耳,入了心,猝不及防。
算了,本就是他欠她多些。
“冰箱里除了手工面只有速冻。”所以他替她选了。
顺着先前的话题,郑瞿徽把对白拉回了正确轨道。
蒋楚愣住,这才清新过来自己想歪了,见他如此坦荡大方,反衬得她愈发促狭小气。
没有什么比让一个律师自觉理亏更彷徨无措的了。
她开始语无伦次:“呃…好,那吃…面好了。”
含糊不清的字眼隔着毯子飘出来,混着绵柔质地的懵懂,傻气又可爱。
整个脑袋都埋进去了,郑瞿徽没见过她这一面,不觉失笑。
“不闷吗?”他问,言语里塞满了浑然不觉的宠。
将毯子掀开,露出潮红满面的小脸,软糯的小嘴微微张开,小口小口换着气。
隐约露出一截粉嫩舌尖。
当然是闷的。
胸口起伏,蒋楚才找回了呼吸,眼看着越凑越近的清冽俊脸,又觉得氧气被抽光了似的,稀薄困难。
郑瞿徽轻咬着她的唇,久久不舍。
本想见好就收的,全怪她太诱人,鼻息间萦绕着独特的甜,他没想忍。
经常的,他的自制力在她面前形同虚设,真是越活越回去。
“你先睡,弄好了叫你。”
男人的音色轻柔得不像话,好似冷夜里最醇的那口酒。
她也骄纵,轻易馋上,时常贪杯还不忌口。
难不成想再闹一次笑话吗。
蒋楚不想。
冰凉的手背贴着脸颊,待潮热退去,待神思清明,她能理智地审视自己在做什么。
也更清楚知道自己的要或不要。
///
他们的□□关系从事后烟升华成了事后面,或多或少冗杂了几分生活气。
和谐古怪。
凌晨一点三十分,往常这个时间,蒋楚或者在工作,在护肤,在睡觉。
唯一绝不可能进食。
这会儿坐在餐桌前,面前放着一碗香腾腾的牛肉面,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
又一次被现实打了脸。
爽口的汤头,筋道的面条,卤到正正好的牛肉块,配上一撮嫩绿的香菜苗。
确实赏心悦目。
蒋楚是尝过味道的,记忆复苏,味觉神经牵动着舌苔底部的肌肉记忆,她暗自吞着口水,那句“饿了”并不是推脱。
撇开浮于表面的油,一口清汤落胃,通体都服帖了。
她素来胃口小,手工面只放了两口的量,大约是怕她不好消化,连牛肉都改过刀了,更易入口。
其实他心细如尘,至少比她细致,单说厨艺这一项蒋楚就望尘莫及。
采买,备菜,料理,任何一道工序都足以令她崩溃。
蒋楚又好奇了,他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衣食住行样样妥当,是打哪儿学来这一身好手艺。
很久以后,蒋楚再想起这一夜。
他们隔着小餐桌,默默无声地吃着各自碗里的面,仍觉得心脏沉甸甸地满。
而此时的蒋楚并没有发觉,她已将全部的好奇心悉数耗费在那个人身上。
或许从一开始,在郑家花园初见他时,在她伸出手指戳中他嘴角的淤青时。
这场博弈早已注定了结局。
筷子卷着面条一圈一圈地绕,到底了也不见停,没一会儿就面比汤多。
她心思飘远了,丝毫不觉,只是机械地维持这一动作。
“啪”一声脆响,开小差的人就挨了打。
“呀!你干嘛。”很痛哎。
被绞断了思路不说,看着绯红一片的手背,气鼓鼓地质问。
郑瞿徽拔了她的筷子,又将她的那碗面挪到跟前,把自己碗里的面分了大半过去,又把那里面的牛肉块挑了出来放到自己碗里。
蒋楚傻眼,不带这么惩罚的:“我……你……面……”
本来就没剩几口汤了,他再一加码,这面还能吃吗。
郑瞿徽淡淡瞟了她一眼,蒋楚自觉噤声。
一招转手,两碗面互调了位置,汤多面少的那碗被挪到了她面前,去筋的牛肉粒堆在一侧,连她不爱吃的半颗卤蛋都被换走了。
“好好吃饭。”他沉声道,多了些管束的意味。
随后夹起一筷子面条,毫不含糊送进嘴里,吃的很香。
蒋楚看着他,然后埋头盯着自己那碗,轻轻“嗯”了一声。
这回是真听话了。
郑瞿徽吃完了,身体往椅背一靠,很少见地打了个饱嗝。
他没控制好量,嚷嚷了一晚上肚子饿的人实则虚张声势,他是吃了晚饭的,这一餐宵夜吃得堪比正餐,确实撑着了。
习惯性伸手去摸放在餐桌旁的烟盒,正对上她抬眸的那一眼,然后,抓烟盒的手偏了角度,拿起一旁空水杯装模作样地举起放下。
奇奇怪怪。
蒋楚低头喝着汤,碗里还留着小半碗面条,牛肉倒是吃光了。
按着她的食量,确是给足了面子。
气氛变得有些紧绷,沉默里多了个无所事事的人。
金属火机的帽壳被打开,合上,又打开,发出短促而干脆的摩擦声,带着可分辨的规律性。
他把玩着,眸光空泛,像是落在打火机上,又像是穿透了机身落在别处,若有所思。
蒋楚吃完了,跨国半个桌子去抽纸巾,动作幅度唤醒了沉思的人。
郑瞿徽看着她的碗,问:“吃饱了?”
蒋楚点头:“饱。”
然后又陷入了无声的静。
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节奏,壁钟的走字和脉搏的跳动前后追逐,各自心事,都沉淀在不知该从何说起的缝隙里。
“蒋楚。”是他先开口。
“嗯?”说是放空,话却接得很及时。
咯哒一声,打火机跌落在桌面,郑瞿徽终于松了手。
突然问起:“这房子小了?”
蒋楚实话实说:“一个人住还凑合。”
这屋子里的家居摆设,格局空间,都是按照单人份来置办的。
郑瞿徽不否认,他抬起头,望着阳台的方向。
“杨叔杨婶就住在前面那幢,一楼。”
他说得含蓄,蒋楚还是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