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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9-21
一、裂痕 (the fissure)
午夜。
宜宾,翠屏区,莱茵河畔小区的万家灯火早已熄灭,只剩下高远书房里的一盏孤灯。
电脑屏幕上冰冷的白光,像一柄淬了毒的手术刀,将他脸上的血色刮得一干二净。他像一具被钉在椅子上的尸体,一动不动,只有胸膛在以一种濒死般的频率剧烈起伏。
通话已经结束了五分钟,但那个名叫傅斯年的男人,和他身后那个由完美的圆形与倒悬的利刃三角组成的、如同钥匙孔般的黑色图腾,却像一道永不熄灭的数字烙印,死死地刻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空气中,弥漫着他自己冷汗的酸腐气息和一股浓重的、名为“恐惧”的铁锈味。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太阳穴的血管在“突突”地跳,每一次搏动,都像一记沉重的丧钟,将他向地狱更深处,砸落一寸。
他完了。
这个念头,像一条冰冷的、吐着信子的毒蛇,缠住了他的心脏。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缓缓移向了书桌的角落。那里,摆着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许静姝。
她穿着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碎花棉布长裙,在宜宾湿热的、充满了水汽的阳光下,对着他笑。那笑容干净得像一杯温水,能将人世间所有的肮脏与疲惫,都融化掉。就在今天傍晚,她还系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头,欣喜地对他说:“快洗手,马上就开饭了。”
那盘热气腾腾的麻婆豆腐的香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高远感觉自己的胃,像被一只冰冷的、戴着塑胶手套的大手狠狠地攥住,疯狂地翻涌。一股混合了胆汁的酸水,直冲喉咙。
他猛地捂住嘴,身体剧烈地弓起,发出了一阵压抑的、野兽般的干呕。
“……小远?”
一声温柔的、充满了担忧的呼唤,伴随着两下极轻的敲门声,从门外传来。
是静姝。
高远的身体,像被瞬间通上了高压电,猛地僵住了!
“……你怎么还不睡?是不是店里的事……还在烦心?”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咔哒。”
门把手,被轻轻地,转动了。
“别进来!”
一声,嘶哑的、完全变了调的、充满了惊恐的咆哮,从高远的喉咙里,轰然炸开!
门外的许静姝,愣住了。开门的动作,也停在了半空中。
高远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像一头被逼入了绝境的困兽,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他不敢回头,不敢去看那扇门,更不敢去想,门后,妻子那张,写满了“困惑”与“受伤”的脸。
他知道,从他说出那句话的瞬间开始。
他,和他最珍视的、那个干净得像一杯温水的生活之间,已经被他,亲手凿开了一道再也无法弥补的……裂痕。
书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门外,也同样,没有了任何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高远以为,许静姝已经带着那颗被他亲手刺伤的心,失望地离开了。
他才像一具,被抽干了所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打开了门。
许静姝,还站在那里。
她没有走。她只是安静地、固执地,守在门外。像一株,在暴风雨来临前,依旧不愿离开自己那片,小小的、摇摇欲坠的土地的……向日葵。
她的眼眶,是红的。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责备。
只有,那足以将高远那,早已被地狱业火,烧得一片焦土的灵魂,彻底击穿的……无尽的担忧。
“……小远,”她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轻轻地抚平他那因为烦恼而紧皱的眉头。
高远,像被针刺了一下,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躲开了。
许静姝的手,僵在了半空。
高远,看着眼前这张,他发誓要用一辈子,去守护的脸。
傅斯年那,温和的、慈祥的、却又,充满了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残忍的声音,再一次,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高先生,我想,你是个聪明人。”
“……我们,不要你的钱。”
“……我们,只要你的‘诚意’。”
最终,高远,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用一种,许静姝从未见过的、混合了“哀求”、“绝望”、与一丝她无法理解的“命令”的、无比诡异的语气,缓缓地开了口。
“……静姝,”他的声音,沙哑得像两片最粗糙的砂纸,在互相摩擦。
“……陪我去一趟成都。”
“……参加一个……很重要、很重要……关系到我们……我们这个家,是死是活的……”
“……慈善晚宴。”
同一时间的上海,夜幕已将白日的喧嚣轻轻包裹,却又用千万盏灯火点燃了更热烈的繁华。
凌晨三点的空气,冰冷、潮湿,带着一股隔夜女士香烟和廉价速溶咖啡混合发酵后的、颓败的味道。萧岚的私人侦探事务所里,只亮着一盏孤灯,像一只在黑暗中永远无法闭上的、充满了血丝的眼睛。
这里是她的巢穴,也是她的战场。桌子上,堆满了早已发黄的卷宗、吃了一半的外卖盒、和十几只被捏扁了的红牛罐子,像一座由“失败”与“不甘”堆砌而成的、凌乱的坟茙。
而萧岚,就坐在这片混乱的中央。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旧的皮夹克,一头利落的短发乱糟糟的,眼底布满了血丝,但那双眼睛,却像黑夜里的鹰,锐利得惊人。她叼着一根早已燃尽的香烟,死死地盯着面前那块,贴满了照片、地图和各种零碎线索的软木板。
木板的正中央,是一张早已发黄的、年轻女孩的照片。女孩的笑容,干净得像一张白纸。照片的下面,用红色的记号笔,写着两个冰冷的、充满了嘲讽意味的字——。
三年前,北京,一个名叫林溪的女大学生,在宿舍里,离奇失踪。
林溪是她的学妹,也是她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愿意称之为“朋友”的人。警方最终,在调取了宿舍楼下那段,充满了雪花噪点的、模糊不清的监控录像后,以“自行离校,意外失踪”结了案。
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结论。除了萧岚。
她不信。一个前一天还在电话里,兴高采烈地,跟她讨论着毕业论文选题的女孩,怎么可能会在第二天,就人间蒸发?
这三年来,她像一条真正的、嗅到了血腥味的猎犬,辞掉了那份,在外人看来前途无量的调查记者的工作,开了这间连房租都快交不起的侦探事务所,一头扎进了这个,早已被所有人都遗忘了的,冰冷的故纸堆里。
她,在与整个世界为敌。
“……操。”
萧岚低声咒骂了一句,将早已冰冷的咖啡,像喝毒药一样,灌进了嘴里。苦涩的、带着酸腐味的液体,像一把最钝的刀,刮擦着她那,同样早已被尼古丁和咖啡因,反复灼烧的食道。
她的目光,像x光一样再一次,扫过那些早已被她翻烂了的、林溪失踪前三个月的所有银行流水单。突然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她的手指点在了一笔,极其不起眼的,跨国转账记录上。
金额不大,只有五千美金。对于一个即将毕业的、成绩优异的大学生来说,像一笔再正常不过的“奖学金”。
但收款方,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注册在开曼群岛的、名叫“钟氏思想与行为艺术研究基金会”的离岸公司。
这个名字,太怪了。
它不像一个正常的金融机构,更像一个,由一群吃饱了撑的、自以为是的疯子,搞出来的、充满了恶意的玩笑。
萧岚将这个名字,一字一句地敲进了电脑里。那台由她自己用东拼西凑来的二手零件,和从暗网上淘来的顶级代码,亲手组装起来的“怪兽”,瞬间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如同,野兽苏醒般的嗡鸣。
屏幕上绿色的代码,开始,疯狂地滚动。
那,是她亲手为自己,打造的“獠牙”。一个可以穿透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所谓的“防火墙”的信息检索系统。
一个她做梦也想不到的,潘多拉的魔盒,正在为她缓缓地,拉开一道血红色的缝隙。
关于这个“基金会”的公开信息,少得可怜。除了几篇在国外的、三流的艺术杂志上,发表过的、充满了“故弄玄虚”和“狗屁不通”的学术论文,就只剩下一些,同样注册在海外的、错综复杂的壳公司的名字。
它像一个,真正的幽灵。
萧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点燃了,另一根烟,深吸了一口。辛辣的、充满了化学气息的烟雾,像一把,最锋利的、冰冷的刀,瞬间刺穿了她那,早已被无尽的疲惫和失望彻底淹没了的肺。
她,换了一个思路。
她,将搜索的指令,从“线上”切换到了“线下”。
她,侵入了北京警方,那早已落满了灰尘的内部档案库。调出了三年前那宗,早已被所有人都遗忘了的悬案的,所有原始卷宗。
她,在一堆,充满了“官僚主义”和“敷衍了事”气息的、标准化的电子文档里,像一个真正的、最耐心的考古学家,一页一页地翻找着。
然后,她看到了。
在那几百页,枯燥的、充满了专业术语的电子文档的最深处。夹着一张,因为扫描仪的失误,而变得有些歪斜的、毫不起眼的、a4纸的扫描件。
那是一张,从林溪的日记本里,撕下来的便签。
上面是林溪那清秀的、充满了“希望”与“憧憬”的字迹。
便签上,潦草地记着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
那个地址,在一个她从未听说过的、位于四川盆地南部的、三线的小城市。
那个名字,也同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但,就是这两个被所有专业的、经验丰富的刑警,都彻底忽略了的、微不足道的“细节”。
像一道,最亮的、也最刺眼的闪电,瞬间劈开了萧岚那早已被无尽的黑暗和绝望,彻底,笼罩了的……
整个,世界。
二、献祭 (the offering)
从宜宾到成都的两个多小时高速,像一场在绝对真空中进行的、漫长的凌迟。
黑色的奔驰商务车里,死一般的寂静。许静姝几次试图开启话题,想问问丈夫关于那场“慈善晚宴”的细节,但每一次,都只换来高远那只有一个音节的、充满了惊恐的、空洞的回应。
“……嗯。”
“……不知道。”
“……别问了。”
最终,她放弃了。她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那些在初秋的薄暮中,飞速向后倒退的、模糊的、失去了所有颜色的风景。一股她从未体验过的、冰冷的、充满了不祥预感的陌生,像一张看不见的、用丈夫的沉默,和自己的不安,共同编织而成的大网,将她牢牢地罩住。
车,最终停在了成都的心脏——锦江宾馆的门前。
这是一座,早已超越了“酒店”这个概念的、充满了“历史”与“权力”气息的宏伟建筑。当许静姝挽着那早已像一具被抽干了所有灵魂的木偶一样的丈夫的手,走过那由穿着笔挺制服的门童,为他们拉开的、沉重的、旋转的玻璃门时。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误入了另一个世界的、渺小的、格格不入的……尘埃。
房间在十八楼。宽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那被初升的华灯,点燃了的、璀璨的、却又,冰冷的天际线。
“……小远,我去……放点热水,你泡个澡,放松一下吧。”许静姝的声音,依旧温柔。她还在做着,最后的、也是最徒劳的努力。试图用她那早已,习惯了的“日常”,来驱散这充满了“非日常”的,诡异的不安。
高远没有回答。
他只是像一尊,被瞬间钉在了原地的雕塑,死死地盯着那早已被他扔在了柔软的、天鹅绒的地毯上的手机。仿佛那冰冷的、黑色的屏幕里,囚禁着一个,随时都可能冲出来,将他们彻底吞噬的魔鬼。
就在这时。
“叮咚。”
门铃响了。
一声冰冷的、充满了“审判”意味的、电子的声响。
高远的身体,像被瞬间通上了高压电一样,猛地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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