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门当卧底】第二十一章,第二十二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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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一贯的谦
恭:「孙管事……」
孙伯视若无睹。
他既未扫过陈望强撑的笑意,也未瞥向张李二人手中捧着的瓷瓶,只是缓缓
探出枯瘦如鹰爪的手,从陈望的掌心中将那一株凝露草拈了过去。
「药园重地,喧哗滋事,惊扰地脉。」他声调冷硬,「张奇,李欢,罚没半
月用度!此物充公,以儆效尤!」
言简意赅,不留半分转圜。
陈望脸上的笑快要绷不住了,他再次躬身:「孙管事,此事确是我处置不当……
」
孙伯终于缓缓转动眼珠,将那双浑浊的眸子投向了他。
没有斥责,没有质问,只是静默地凝视。
陈望喉头一紧,所有辩解与周旋之词就这样被压碎在唇齿间,再说不出一句
话。
孙伯转身离去。经过余幸身侧时,他的脚步没有丝毫迟滞,目光也未曾偏转,
只有嘴唇微不可查地动了动。一道细若游丝的传音精准地没入了余幸耳中:
「西边清净,恪守本分。」
话音落下,人已经走远,只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和一群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弟
子。
还有那位立在人群中央,脸上笑容和煦依然,却显得无比僵硬的陈师兄。
待那枯瘦身影完全消失在田垄尽头,令人窒息的死寂又延续了十息。
直到一声如释重负的长叹打破了沉默,这口气一出,如同点燃了引信。压抑
已久的怨气瞬间爆发,却又因畏惧而刻意降低了音量,化作一片低沉汹涌的声浪。
「凭什么!孙老鬼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就是!陈师兄处置得何等公道!功绩平分,还自掏丹药,谁不心服?他倒
好,上来就充公!」
「嘘!慎言!」
弟子们怨声载道,望向陈望的目光愈发同情和不忿。
而陈望脸上早已不见任何僵硬,只有一个恰到好处的无奈苦笑。他轻轻摇头,
一声长叹悠然而出,其中三分落寞,七分隐忍。
「算了。」
他朝众人一拱手,劝慰道:「孙管事自有他的考量。大家莫要再议论了,免
得惹祸上身。都散了吧,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说罢挥袖转身,独自离去。那背影落在众人眼中,更添了几分顾全大局的孤
寂与悲情。
一场风波,让孙伯的严苛之名又多了一笔实证,却也使陈望的声望悄无声息
地攀至新的高峰。
余幸默然低下头,手中的药锄再次没入土中。
好一出戏。
陈望看似舍了一株凝露草,实则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满园人心牢牢收拢。而那
位孙管事表面蛮横霸道,虽夺了实惠,却将所有人都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只是那句莫名其妙的告诫又藏着什么玄机?
余幸指节微顿,脑中反复咀嚼着孙伯那句没头没尾的低语。
看来在这药园里,倒真是藏龙卧虎。
第二十二章
天色沉得不见一点月光,厚浊的云层连星子都闷死在了里头。
平日里聒噪的虫鸣今夜也噤了声,只偶尔传来几声残喘,像是快要断了气……
唯有远处巡夜弟子手中那盏灯笼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晃着一豆微光,倦怠如
迷途的孤萤,做着徒劳的游荡。
余幸的木屋独处一隅,在这片光与声的弃绝之地中更显得僻静。
他盘膝坐在硬板床上,双目轻阖,呼吸绵长,宛若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与
屋角的阴影完全混作一处。然而在他识海深处,神识之力却早已悄无声息地张开,
变作一张无形无质的蛛网,将木屋周遭十丈方圆的一切笼罩得通透。
草尖承露的垂坠,枯枝断裂的颤响,乃至一只夜蛾振动翅膀时扰动的微末气
流,皆在这张网上映出明晰的形状。
就在这个时候,蛛网边缘的丝线突地被轻轻拨动。
一阵极难察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不是夜半起身的踉跄,而是一道影子,一道刻意将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的
影子。他每一步都踩在湿软泥土上,轻巧得如同猫行絮上。
来人借着夜雾的掩护,沿着田垄的阴影不快不慢地笔直走来。选择的路径皆
是巡夜的盲区,那份地形的熟稔与时机的拿捏,绝非是寻常弟子所能办到的。
余幸面上不动声色,胸中却已然雪亮。
心念电转之间,体内奔流圆转的真气骤然溃散,如云散水流,了无痕迹。刚
才还凝练如一的气息此时如春雪消融,迅速衰颓萎靡,不过眨眼便已退回至引气
四层的境界。
他缓缓睁眼,那双清明深邃的眸子也随之黯淡,替换成底层弟子应有的疲惫
与警惕,就连本来挺直的脊背也微不可察地垮塌了下去。
前后不过一息。
屋内那个与黑暗同化的幽灵消隐了。
一个在泥潭中挣扎求活的外门弟子余幸,「醒」了过来。
「笃,笃笃。」
叩门声很轻,节奏却异常沉稳。一声之后是不疾不徐的两下,疏密有致,自
有一股矜持的克制。
门外的人仿佛笃定了屋里的人还未睡熟。
余幸眼中的警惕恰到好处地转为疑惑。他并没有立即应答,而是过了两息才
拖着鼻音瓮声瓮气地问道:「谁啊?」
「是我,陈望。」
门外传来嗓音温和如常,却压得极低,仿佛怕被这浓稠的夜色偷听了去:
「深夜到访,多有叨扰。只是有几句体己话,想与师弟单独说一说。」
「陈、陈师兄?」
听到这个名字,余幸的语气里顿时溢满了惊诧与慌乱,屋内随即传来匆忙下
榻的响动,衣物摩擦的窸窣在静夜中显得分外急促。当桌上那盏只剩浅浅一层残
油的旧灯被点亮时,昏黄的光晕将他脸上那副卑微之人忽蒙恩遇的受宠若惊映照
得一清二楚。
「吱呀——」
木门被缓缓拉开。
灯光从门缝里流泻,先是轻触那双一尘不染的布靴,继而漫过洗得发白的袍
角,最后才敢于照亮陈望那张在晦明之间温润含笑的面庞。
他仿佛由浓夜雕琢而成,静默地融入黑暗的底色,直至门扉洞开,光涌入怀,
这才将他从虚无中从容地剥离出来。
余幸垂手立于门旁,态度恭敬,眼角的余光却已将对方从容打量。
练气九层,修为深湛,冠绝药园。只是其灵气运转略显晦涩,隐有沉疴旧疾
之象。所幸对方气息平和,并无戾气。
由此看来,对方此行并非恶意。
「深夜前来,但愿不曾惊扰师弟清修。」他含笑拱手,言辞自若,不似深夜
秘访,倒像是白日里一次寻常的拜会。
「师兄言重了!快请进,快请进!」余幸忙不迭侧身相让,脸上堆满诚惶诚
恐,姿态做得十足。
屋内陈设简陋,一眼便可望尽,仅一桌一榻一椅而已。
陈望没有落座的意思,只是负手而立。那温和的眸光在屋内轻扫而过,最终
定在余幸身上,笑容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今日之事,师弟想必都看在眼里了。」
他开门见山,毫不迂回,话音落下,却如一块冷冰掉入幽潭。
余幸点了点头,琢磨了半晌,才低声道:「孙管事行事……是不留情面了些。
但细细想来,兴许也是按着规矩来办的。」
他这一番话说得谨慎周全,言语中虽有几分不忿,但更多的是怯懦。
陈望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他像是没瞧见屋里唯一的椅子,而是径直走到桌边,自顾自地提起那把粗陶
茶壶,给自己斟了杯早已凉透的粗茶。
然后看也不看,一饮而尽。
「啪。」
空杯在木桌上磕出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规矩?」当他再次抬起头时,脸上所有的笑意都已消失殆尽,「余师弟,
你当真以为,他那句『充公』是为了维护药园的规矩?」
余幸垂下眼睑,默然不语,只将耳朵竖了起来。
油灯的火苗在陈望眼中明灭不定,映出两点幽冷的寒光。
「他守的根本不是规矩,而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在这药园里,他孙
伯就是规矩!」陈望的声调陡然扬起半分,又被他生生压回喉咙深处。
「但凡品相稍佳年份略足的灵植,哪一株能真正落到我们手里?还不是都被
他用各种由头充公、收缴,最后去了哪里,你我心知肚明。」陈望的眼神变得锐
利,「我们这些人日夜躬身,侍弄灵田,换来的不过是寥寥几块灵石、几点贡献。
可他只需动动嘴皮,就能将我等血汗心安理得地纳入私囊。」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钩,锁住余幸低垂的眼睑:
「余师弟,你说——」
「这,公道么?」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字浸着寒意。
余幸仍然低着头,一言不发。
可是在这间昏暗的斗室里,这片沉默要比任何呐喊都更加震耳欲聋。
见眼前之人并不回话,陈望便再度开口,嗓音低沉如古庙久未鸣响的暮鼓,
一声声沉沉地撞在人心上。
「你可知,今日那张、李二人为何不惜在众目睽睽之下撕破脸皮,大打出手?」
没等余幸回答,他就自己揭开了谜底。
「因为外门小比。」
他凝视着余幸,一字一顿,仿佛每个字都重逾千斤。
「十日之后,这里的所有人,要么在擂台上断人筋骨,杀出一条生路,挣一
个名额;要么就像这田间野草,被宗门随手拔弃,抛下山门,烂死在无人知晓的
阴沟里。」
「一颗回气丹,在台上就是多喘一口气,多活一息的本钱!」
言至此处,他话锋猛然一转,讥诮之意刺骨锥心:
「若只守着那点微薄月例,按部就班,我们凭什么去和那些有人撑腰的师兄
师姐争?又拿什么去同那些将丹药当饭吃的师弟师妹斗?」
陈望一步步逼近,身影在昏黄油灯下扭曲拉长,如同一片沉重的阴翳将余幸
完全笼入。
他俯身贴近,用近乎耳语的音量说出了最石破天惊的话:
「规矩,从来都是给死人和活死人定的!」
「我们这般无根无基的蝼蚁,若还一味地守着那套狗屁规矩,下场唯有两种——
」他顿了顿,其中的嘲讽与怨毒几近要滴淌出来,「要么在这外门庸碌至死,化
作一抔黄土;要么成为那些天之骄子登仙的垫脚石,被踩成一滩烂泥!」
「他们的通天仙路,就是用你我的白骨一寸一寸垒起来的!」
「余师弟,你甘心吗?!」
陈望倏忽侧首,目光如锥,声音陡然拔高,似夜枭裂帛,字字啼血。
「甘心引气熬骨,苦修一世,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终被碾作尘泥?」
「甘心被视若猪狗,连你最后活命的口粮都要被抢走,却不容你发出一声哀
鸣?」
「甘心在这最后十日里,眼睁睁看着生机流逝,束手待毙?」
三声诘问,如三道惊雷,接连劈落在余幸耳中、心中。
第一问落下时,他的呼吸便是一窒;
第二问逼来时,他的肩头开始难以抑制地颤抖;
待到最后一句时,他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嘴唇哆嗦,似被滔天的屈辱与
愤怒扼住咽喉,半个字也吐不出。
在那双惯常疲惫的眼底里,惊骇、恐惧与一丝被点燃的火焰交织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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