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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云孽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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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云孽海】(原作版 399-412)(第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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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08-11

    第399~401章 纯臣

    御书房内,紫金香炉里燃着上好的定神檀,细密的烟气蜿蜒而上,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弄着,最终散入沉寂的空气里。

    皇帝凌云指尖捻着一枚冷玉镇纸,目光落在摊开的舆图上,那上面用朱砂密密麻麻标注着各处山川要隘,以及一些新近添上的、代表着麻烦与不安的红色标记。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带着一丝俯瞰棋局的深沉,仿佛在计算着下一步棋的落子。

    右相江晦静立一旁,身姿微躬,却不显卑微,脸上挂着温煦的笑容。

    良久,凌云的目光从舆图上移开,落在江晦身上,声音平缓,听不出太多情绪:

    “江南那边…还没个结果吗?永明…楚妃她,伤势究竟如何?”

    江晦立刻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回陛下,临江王府那边的消息很谨慎。”

    “只说郡主殿下当日追查凶嫌,于城郊遇袭,伤势颇重,所幸性命无碍,现于密室静养,不宜探视。”

    “天策府方面推测与近来江南道死灰复燃的邪道势力有关,但对方手段极为诡异,线索寥寥。”

    他微微一顿,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之色:“据天策府暗中传回的消息判断,此事…恐怕与近来在江南道的那些邪道势力脱不了干系。”

    “只是对方行事诡秘,手段狠辣,天策府一时也未能揪出幕后真凶。”

    凌云修长的手指在镇纸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连天策府都束手无策?”

    江晦叹了口气,露出忧虑与无奈的神色说道:

    “是啊,据说现场残留的气息驳杂混乱,似乎并非单一势力所为,且其中夹杂着一种似乎能干扰神魂探查的阴晦之力,使得追溯极为困难。天策府那边也是头疼不已。”

    凌云眼神微沉。

    竟然还做了干扰神魂探查的后手处理?

    这确实不是寻常邪道的手段。

    “张术玄…”

    凌云微微眯眼,轻声喃喃。

    玉龙山那场变故带来的阴影至今未散。

    永明郡主遇袭重伤,这不仅仅是皇室颜面的问题,更可能牵扯到更深层次的势力角力。

    自张术玄事发后,这天下确实不太平了。

    江晦仿佛恰好接上了皇帝的思路,顺势说道:

    “陛下圣明。臣亦在想,自张术玄事发后,这天下隐藏的魑魅魍魉似乎都活跃了起来。”

    他上前一步,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说来,天都近来尚算安靖。只是百里之外的葬剑谷,近日似乎有些热闹过头了。”

    他顿了顿,仿佛在组织词句,“据各方传回的消息看,应是那位三百年前的‘天戮剑’洛孤鸿留下的东西,被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给翻出来了。”

    “动静不小,引了不少苍蝇蚊子过去嗡嗡作响。”

    凌云修长的手指在镇纸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洛孤鸿……倒是有些年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承天剑圣……呵,最后到底也是黄土一抔。”

    “让天策府和城防营那边,盯紧些,别让这些‘苍蝇’飞进城里来,污了朕的眼。”

    “陛下圣明。”

    江晦微微颔首,笑容不变,“臣已着人严密布控。只是…此次聚集之人中,不乏一些宗门弟子和独行高手,强行驱离恐生事端,也未必能探得那传承虚实。臣正在思量,是否需另派人手,深入查探一二……”

    “传承虚实,何须我等亲探?”

    凌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说道:

    “让那些‘苍蝇’自己去碰壁、去争斗。天策府只需布下暗网,盯紧谷中动静,尤其是那些可能脱颖而出的‘种子’。”

    “待时机成熟,朕要知道,那‘天戮’之剑,最终会落入谁手,又或者……它该落入谁手。”

    江晦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躬身应道:“臣明白了,必会妥善安排。”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整理思绪”般的自然,“说来也巧…臣近日在整理神监司移交的一些关于玉龙山事件的卷宗时,倒是注意到了一个名字,似乎与此事有些关联,近来也恰在天都。”

    凌云抬眼看他,眼神中古井无波:“哦?此等时候,还有心思流连书阁的特殊访客?与江南之事有关?”

    江晦笑了笑,笑容温煦如故:“是否有关,臣不敢断言,只是觉得此人有些不同寻常。”

    “此女姓薛,年纪轻轻,并非朝臣宗室,却是玉龙山上代掌门的贵客。”

    凌云抬眼看他:“哦?何人?”

    江晦道:“是一位姓薛的年轻女子。陛下或许还有印象?约莫半年前,玉龙山失落百年的‘朔月铃’,便是此女寻回并归还的。”

    凌云目光微微闪烁,没有说话。

    江晦察言观色继续道:“张术玄堕魔,神监司曾例行询问过事发前进出玉龙山的相关人等,这位薛姑娘自然也在其列。”

    “卷宗中并未记载她与张术玄入魔有何直接关联,反而提及她似乎对玉龙山某些古老的禁制或星象阵法颇有见地,曾协助神监司解读过一些张术玄留下的、旁人难以索解的符文。”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薄功’,或是神监司认为她仍有协查价值,才准许她以特殊身份,暂时出入‘承露阁’查阅部分相关典籍?”

    凌云目光微微一闪。

    江晦见皇帝没有反驳,便继续“深入”分析,同时将声音压得更低:

    “臣初时也只当她是有些小聪明。”

    “然则,臣无意中听闻,这位薛姑娘在承露阁中,并非只查阅与玉龙山或符文相关的卷宗。”

    “她对阁中收藏的那些关于上古星图、天地异象,乃至…一些记载了‘天门’传闻的残篇断简,似乎都抱有极大的兴趣,并且时常能提出一些令阁臣都感到惊讶的独到见解。”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权衡是否该说,最终还是继续道:

    “陛下,臣并非信奉怪力乱神。只是此女擅长星算,又对‘天门’这等虚无缥缈之事如此关注,更与玉龙山那场变故有着微妙的联系……”

    “臣担心,她是否…窥见了什么,或者…本身就代表着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变数?”

    凌云的眼神终于泛起一丝涟漪。

    江晦适时地收住了话头,不再深入,只是微微垂下眼帘,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恭谨:

    “臣不敢妄言其他,只是觉得,多了解一番总无坏处。”

    “此女既在承露阁,陛下若觉得有必要,或可召来一问?当然,一切全凭陛下圣裁。”

    凌云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江晦的这番话,看似处处谨慎,句句猜测,却已于无声处,巧妙地将那神秘的薛姓女子、她那堪比无忧宫的星算之能、她与玉龙山风波诡谲的牵连、她对天门这等禁忌秘闻的异常兴趣,以及眼下江南道那棘手的困局,悄然串联在了一起,轻轻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抬眼,目光落在面前这位躬身侍立的右相身上。

    江晦的脸上,流露着数十年如一日的温煦笑容,谦和得近乎于淡泊。

    一身月白常服,纤尘不染,映衬着他那略显富态却精神矍铄的面容,愈发显得像一位饱读诗书、与世无争的醇厚长者,而非权倾朝野、与那头猛虎般的左相同朝为政的帝国宰辅。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这道理,凌云这位坐拥天下的帝王,自然比谁都懂。

    朝堂之上,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往上爬,哪个不是明里暗里拉帮结派,哪个不是府邸深处藏着见不得光的龌龊?

    便是那看似粗鄙不堪的武将,也少不得有几个吃空饷、占军田的心思。

    唯独眼前这位江相……

    凌云的目光深邃了几分。

    多年来,无论朝局如何变幻,无论左右相争如何激烈,这位右相大人似乎总是能置身事外,片叶不沾身。

    御史台的弹劾奏章能淹没半个书房,却从未有一根毫毛能真正沾染到他江晦的官袍。

    他的府邸,简朴得甚至不如京中一个寻常的富户;

    他的门生,不成气候;

    他对权力,淡泊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挂印而去。

    他是如此的清廉干净,干净得近乎于虚假。

    若非……

    凌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几年前,那场几乎动摇了北境根基的“长岭之败”前夕。

    当时,景国与北羌的战事正处于胶着拉锯之苦。

    他急于打破僵局,获取一场提振士气的大捷,加之边关传来之后证实只是夸大其词的捷报,便力排众议,采纳了一位年轻将领提出的、意图奇袭北羌王庭侧翼的冒险计划。

    同时,他还打算将这位“青年才俊”破格提拔,委以重任,令其总揽北境一路兵马。

    朝堂之上,赞誉之声鹊起,群臣纷纷称颂陛下圣明,慧眼识珠。

    就连一向在军务上极少退让的左相周彦,那日也只是皱着眉头,说了几句“兵行险着,需得万分谨慎”的场面话,并未坚决反对。

    或许是看出了他意已决,或许是他另有考量。

    唯独江晦。

    这位素来在军国大事上“不甚了了”、只埋首于政务和故纸堆的右相,那一日却像是换了个人。

    他罕见地站了出来,捧着笏板,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并未直接攻讦那位“青年才俊”,而是引述了数个前朝因孤军冒进、将帅失和而导致全军覆没的惨痛战例,随即话锋一转,冷静而坚决地指出了那份奇袭计划中几个致命的后勤和侧应漏洞。

    他甚至不顾自己渐渐阴沉的脸色,伏地再拜,声泪俱下,几近死谏。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此策看似奇绝,然粮道悬于一线,侧翼空虚无备,一旦为敌所乘,数万将士将陷于绝地,北境防线亦将门户洞开!”

    “况少年得志,骤登高位,未必能服众将之心,临阵决机,恐生掣肘。此非臣杞人忧天,实乃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请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当时凌云只觉得这老臣迂腐守旧,危言耸听,坏他大计,拂他颜面,龙颜震怒,若非顾忌其多年“苦劳”和朝堂观瞻,几乎当场便要下旨将其罢黜。

    最终,他虽未完全采纳江晦的意见,却也因那番“不合时宜”的死谏而心生警惕,对原计划进行了部分调整,并增派了部分后备力量。

    然而,战局的发展,比江晦预言的还要惨烈。

    那位被寄予厚望的年轻将领,果然因轻敌冒进,一头扎进了北羌人精心布设的陷阱。

    粮道被断,侧翼遭袭,数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仅以身免。

    若非自己当时因江晦的死谏而留了一手,及时调动后备力量拼死接应,恐怕整个北境防线都已崩溃。

    “长岭之败”,成为了凌云心中一道难以磨灭的伤疤,也让他对江晦这位右相,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复杂观感。

    那一次意料之外、却又准确指出弊病的“死谏”,让凌云第一次深刻意识到,这位看似圆滑世故、只知明哲保身的右相骨子里,或许真的藏着一份对江山社稷安危的清醒认知,一份超越了党同伐异、敢于直言逆耳忠言的“风骨”。

    一个过于完美的人不可信,但一个在关键时刻敢于为了“江山社稷”而忤逆圣意、甚至不惜赌上身家性命的“聪明人”,反而更值得琢磨,也更令人安心几分。

    凌云心中闪过这些念头,如同流水划过磐石,未留下太多痕迹。

    无论如何,江晦的这份“清廉”、“稳妥”,以及偶尔显露出的“古板”,确实让他比周彦那头猛虎更好相处,也更能让他放下部分戒心。

    至少,江晦不会像周彦那样,时时刻刻都像一头卧榻之侧的猛虎,让他难以安枕。

    今日,江晦的这番话,依旧是那般“稳妥”,那般“周全”。

    将一个可能蕴藏着巨大秘密和潜在风险的人物,以一种“为陛下分忧”、“提供线索”的方式,不着痕迹地推到了他的面前,却又将所有的“定夺之权”完全奉还。

    这份分寸拿捏,这份“忠心”,确实让他挑不出任何毛病。

    至于那薛姓女子……

    他对薛莹的警惕确实存在,但同时,对她可能掌握的“秘密”和可能提供的“线索”的好奇心,也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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