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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9-23
第二章
第一节:兰若惊闻
美妇抱着沉默的贾瑁,一路径直向西,几个起落间轻松避开巡守轮值的兵丁,
很快便出了城。
直到行至城郊的一处残破的寺庙,美妇细细打量了一番。
见这小庙破旧不堪,蛀满虫洞的斑驳大门之上,悬着半块蛛网缠绕的灰蒙蒙
门匾,只能借着月色隐约看见「兰若」二字,显然早已无人打理。
这才跨上台阶,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进了庙门,见到一颗树冠参天的柳树竟然挤破院墙从后院硬生生地长了过来,
还压跨了半间大殿,幽绿的枝条在风中摇曳生姿,低垂下来,轻轻触摸着地面。
一阵沉重的闷雷在耳边响起,一瞬间整间破庙被照得很亮,本被纵跃之中颠
簸抖得恶心欲吐的贾瑁心中顿时一个激灵,灵台清明了许多,轻声在她耳边说。
「姐姐,你不再跑远些么?」
美妇口中揶揄,脚下不停。
虽然在笑,但她的笑容之中总是隐藏着无穷愁苦,显得有些沉重。
「为娘还以为我儿抱恙在身,是故一路不曾言语,没想到却在此时开口说出
这番不肖之词,也不怕为娘一个弱女子累毙途中么?」贾瑁抓着美妇的手微微用
力,见对方浑然不觉,仍向大殿走去,终是气喘吁吁地无奈放弃,只得继续说道。
「你身上并无血腥味,想必没对我娘和艳红下毒手,难道不怕她们发现我被
人掳走后上报官府,有司连夜搜捕缉拿你么?」
「有司?缉拿?他们若是有这本事,当年……」
美妇似被触碰到了逆鳞一般,眼神陡然间变得凌厉,语气森然,吐出半截恨
意绵绵后,又用略带潮意的青葱玉指狠狠地掐了掐贾瑁的小脸,才恢复了柔婉的
腔调。
「我儿不必担心,那两妇人被为娘用独门手法点了昏睡穴,还得睡上许久。」
进了大殿,贾瑁见地上横着断梁碎瓦,香案上香炉烛台翻倒,大殿中央描金
石塑的神像盘腿而坐,袈裟半敞,左腕悬佛珠,右手则持着一只遍布裂痕的空玉
净瓶,上半头颅不翼而飞,仅在柳叶的掩映下漏出半截悲天悯人的黯淡笑颜。
他再次凑到美妇耳边。
「这庙虽然看上去破,里面倒是很干净阿。」
美妇避开那些漏出下方泥土的碎裂地砖,找了些干草铺好,又将怀里的贾瑁
放下,眉间微露笑意。
「不见尘网蛛结和人畜粪便,确是省了一番打扫工夫。」
贾瑁见她自怀中取出火石,望着柳树上系满的鲜艳红色丝带徐徐开口道。
「想生火还是离远些,这大柳树如此枝繁叶茂,将这半间大殿都团团围住,
若是夜间无人看管,荧惑生灾,跑都无处跑。」
空气中氤氲着潮闷的热气,美妇啪啪几下之后,点着一小块火绒,随手拾了
一些细碎的柴枝,故意把生火的位置挪了挪,放到了更靠近大柳树的地方。
「马上就要下雨了。」
「还好有这颗大柳树,想是以前专供香客们许愿用的,不想如今庙快没了,
树却留下了。」
「总比这几片破瓦能蔽雨多了。」
「不离近些,夜间火堆被雨水浇灭,才是大麻烦。」
贾瑁透过缺失大门的大殿向外望去,凛冽的风夹带着雨点呼啸,在昏暗的光
线下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似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影影绰绰地蠕动,很快便归于
沉寂。
「姐姐,这世间真有精怪么?」
「小东西,你得叫娘!」美妇似嗔似笑地纠正,然后正色说道。
「虽说古书有云,万物本为元气变,相感化形属自然,但这大乾立国,传至
当今刚即位的太初帝,已逾三百年,未闻真精实怪载于丹青之上,不过多是村间
愚夫见识浅薄,见草木鸟兽,或稍有灵智,或貌奇形异,以讹传讹罢了,为娘自
是不信的。」
「不然我儿这垂髫之童,故作姿态,行事说话与大人无疑,难不成也是披了
这身皮囊假扮的精怪不成?」
大乾?
大乾!
太初帝!
这两个词不禁让贾瑁的手紧紧攥着草席,指节发白,这是他自三体转生以来
第一次感到呼吸有些凝滞,好像要喘不过气来。
「……乾坤延,南北立,四夷九王十三寇,分乱八百秋:天地通,生死分,
十圣六君一天子,建安万世业。」
那句被人有意传播到耳熟能详的带有谶语意味的童谣此刻不停在贾瑁脑海里
回荡。
也许是由于主体贾瑁年方六岁又身染怪病的缘故,他从夺舍记忆中获得的信
息并没有双生二重身那样完整,所以一直无法知道自己到底处于怎样的世界里。
直到这个掳走他的美妇虽然能在一座大城里抱着一个幼童出入如无人之境,
但显现出的仍然只能称之为凡俗武艺,他才初步判断这个世界可能想要重新修行
也殊为不易。
可贾瑁万万没想到师傅居然会把自己送到一千八百四十二年前!
一千八百四十二年前!
竟然是一千八百四十二年前!
怎么会是一千八百四十二年前?!
天地未通,修炼难行的一千八百四十二年前!
恍惚间,那张飘逸出尘的云鬓花颜近在眼前。
突然,细长黛眉下的桃花眼眸,泛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师傅,你骗我!」
「你这样处心积虑,根本不是想让我去复仇!」
所有的精心设计和万般筹谋都似乎化作了一句未尽之言——「好好活着。」
贾瑁的眸子因褪尽光泽而黯淡发灰,眼眶渐渐变红,眼角湿润,仿佛有层雾
气缭绕,但始终没有任何东西滴落下来。
「我该怎么做?」
「我还能怎么做?」
肉体可以通过镜圆之术维持,精神亦可依托于意志力而长存。
可魂魄自有寿限,肉体和精神的损耗也会不可逆地削减相应的寿数,寿数将
尽的魂魄会在三毒五衰之下慢慢腐朽,分解,最终反哺天地。
失去魂魄的肉身与精神就算苟延残喘下来,修为也再难寸进,也更容易被别
有用心者乘虚而入。
自己三体转生前本就因为肋间被那一剑贯穿而遭受重创,受缚后又在幽君塑
像的注视下被迫完整地体验了一遍「乌有之刑」,夺舍更是会大幅降低寿限,原
有的三百年寿数想必早已十不存一。
何况从大乾朝太初帝登基到自己原来所处的时间节点,足足有一千八百四十
二年。
「我……」
汹涌的失落感几乎将他推向绝望的彼岸,但是在贾瑁情不自禁低头看向破庙
内积出的浅浅小水洼时,漂浮着树叶的隐约可见阵阵波澜间,是一抹夺目的猩红!
「红?眼睛!」
贾瑁脑海里突兀地闪现过一个画面!
猩红的双目?
那根苍白手指!
那个和他长得一样的邪魔用苍白手指抵住他的额头!
那具躯壳在不断发出带着怪异旋律的呓语!
「讎!」
「啁!」
「讐!」
「……」
师傅的脸在碰撞中和密密麻麻地爬满在回忆里的呓语一起变得支离破碎,一
阵带着湿润气息的风刮过,令贾瑁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徘徊在体内的低落情
绪如潮水一般退去。
贾瑁眼前晃得朦胧一片,但剧烈恶心感让久违的清明盘踞在脑海中,他咬着
泛白的唇瓣,手心攥出了些汗,一声不吭。
「不对劲!」
「很不对劲!」
「自己的性子绝不会如此轻言放弃……」
贾瑁心中隐隐有着些许猜想,又试了几遍,果然一想起师傅的脸,心中就会
油然生出一股令人室息难以挣脱的绝望感,再也兴不起半点报仇和修炼的念头,
只想平平淡淡地度过余生。
但是只要回想起被有猩红双眸的邪魔抵住额头的场景,晦涩莫名的呓语就会
打破这种绝望感。
「这虽然很像是师傅留下的后手,但师傅绝不会预料不到,如若不想法踏上
修行之路,即使成功夺舍转生,也不过是浮生一次黄粱短梦而已。」
「反而这个邪魔,这个邪魔……」
「但这般周密的筹划,本就变数越少越好,师傅又怎会让邪魔这种来自乌有
渊极其不稳定的因素加入其中?」
「要么,师傅有不得已的苦衷,」
「要么,我的转生,还有其他人插手了?!」
扑朔迷离的转生之谜让贾瑁觉得越发心灼似火,差点抑制不住想要上翘的嘴
角。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虽然过往经历和学习的一切,都在告诫自己,这种因即将到来的困难与混乱
而感到兴奋的心情,是极端错误与病态的。
但是,没关系!
「或许,在那来自身后的一剑贯穿肋间,」
「又或许,在承受从没有人完整挺过的乌有之刑后,」
「更或许,早在亲眼看见师傅被逼投身大阵时,」
「那个一直被情谊束缚和理性压抑的,」
「更,原本的自己!」
「已经,醒了!」
火焰跳跃的光线在不远处大柳树上掠过,贾瑁盯着被一层斑驳光影所笼罩的
树身,仿佛透过它就能看见那些藏在帷幕里的推手。
「这一次,一无所有,我要怎么输?」
这时,对身后贾瑁变化浑然不知的美
妇拿着一根较粗的木棍,小心拨弄着火种,口中不经意道。
「不过好生奇怪,你不哭不闹,一路行来就是遇见执火兵丁,也不曾叫喊,
为何从进了这破庙开始,话却如此之多?」
「啪、啪、啪……」
虽然火焰逐渐旺盛,但清冷月华映射着半圯墙败的庙宇,更有凄厉的冷风夹
带着斜飞水滴透过缝隙渗了进来,平添了几分阴森荒凉。
下雨了!
贾瑁暗暗加快风月宝鉴的流转,让这具大病之身在温热气流的滋养下逐渐恢
复元气,口中却道。
「若想害我,屋内早就下手,何苦携我这累赘一路潜逃;若为金银,又不见
任何搜刮之举。你揽我于怀,触手可及,若是随意叫喊,兵丁离我甚远,力有未
逮,反惹祸事。」
「倒是你,既不设法使我昏睡,又不点穴致我聋哑,难道你还能事先知道素
不相识的孩童会沉默以对么?这蹿房越脊的掳掠之行确有些初学乍练的嫌疑。」
美妇闻言一怔,赌气般将木棍往火堆里一塞,强自辩解道。
「为娘自然知道我儿的性情,刚才只是闲极逗趣罢了。」
「更何况,天下间哪个当娘的能忍下心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贾瑁淡淡地回答,手臂却有意无意地朝着火堆的方向伸展活动。
「可你我都清楚,你不是我娘,我只不过是你掳来的孩子。」
「你抱着我跋涉至此,期间未有停歇,但倦意不显,气息悠长,呼吸也不见
紊乱之兆,显然就是那些传闻里高来高去的武艺高强之辈。」
「可方才掐我时,指间却有汗液残留,很奇怪吧?」
见美妇没有搭理他,仅穿着一身素白单衣的贾瑁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走
了几步,靠着火堆席地而坐。
「我这身子,可经受不住夜间寒侵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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