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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乐意了,这男人满口浑话,居然还敢凶她!
她拿手指着逐渐凑近的男人,同样气场全开:“滚远点!粗鲁至极,分明是本殿在斥责于你,现在闹哪样?是要倒打一耙么?柳啸渊,你休要动手动脚,今日没你的事了,给本殿跪安吧...啊啊,别过来!...不要...嗯啊啊~...”
后来夫妻二人的矛盾果然还是在床上解决了,床头打架床尾和,此话不假。
许淮山心叹,往后怕也免不了袒护着昕儿,他竟也是走了他爹的老路。
“想什么呢?现下不谈这个,鱼会弄吧?你负责刮鳞去鳍、扣鳃掏脏,再洗干净,我稍后便做这个。”淑云轻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许淮山:“...”
不会,但应该不难,可以尝试。
美人无语,素手拧了拧眉心:“那你去帮忙生火添柴吧,待会儿帮厨房片点肉、切点菜什么的。”
许淮山:“这我擅长。”
谢淑云谢大小姐今日干劲十足地在东厨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手艺,势必要拿捏住这浑人的胃,开始她训夫有方的第一步。
厨房里一阵热火朝天,不多时,院子里的圆木桌上已经备齐了菜,五荤三素共八样,每样分量十足,用形状不一、外观精美的菜碟整齐盛装,加一坛上好的葡萄酿,恰好摆满一圈,将餐桌点缀得色彩缤纷,可谓卖相极佳,教人看上一眼便觉垂涎欲滴。
“脆皮八宝鸡、水煮肉片、小炒黄牛、油焖大闸蟹,以及本姑娘匠心烹制的清蒸桂花鱼。”淑云莲步轻移,如数家珍,“这边的小菜则是一道蒜蓉油麦菜,一道家常葱花豆腐——应当算是家常?你俩送来的这豆腐有些奇怪,也不知上哪儿买的,似是经由鸡蛋加工过,又软又滑,厨房那边摸索着做的...最后是酸辣爽口的青椒土豆丝~”
“好耶!色香味俱全,昕儿又能大饱口福啦!”换回薰衣紫长摆礼裙的少女在一旁做着捧哏。
淑云笑着戳了戳她额头,又招呼两兄弟落座,主宾四人围成一圈。
“小宴寒酸,还请二位赏光。”
“谢大小姐招待有佳,我二人便却之不恭,大快朵颐了!”许淮山一席宽袖白袍,威武挺拔,仪态谦谦,那模样、那气质,端的是玉树临风,这厢拱手行了个正礼,也不矫情,率先动起筷子。
“嘿嘿,明川亦谢过嫂...姐姐!”俊俏青年芝兰玉树,笑容灿烂。
倒还真是风度翩翩,不愧是一等一的豪门子弟,淑云心想——如果不是浑人那视线跟个牛皮糖似的黏在她身上的话。
拢起袖子夹了一块香喷喷的鱼肉,送进嘴中缓缓咀嚼,鲜嫩爽滑的口感伴随着恰到好处的浓郁汤汁令味蕾舞动,许淮山眼睛一亮,方才刻意先夹这道菜想着讨好美人的他此刻由衷地赞叹道:“太美味了!这道鱼怎得如此之香?”
“真的吗?”淑云优雅端起碗筷,美眸望向已经将答案写在脸上的男人,庆幸她的小妙招走对了方向,心里欢呼雀跃,面上却故作云淡风轻。
“千真万确,明川你尝尝。”许淮山意犹未尽,又夹了一大块到碗里。
“嗯!实非虚言,清甜的鱼肉中夹杂着一丝微咸而不腻味的肉香。”柳明川一口下肚,亦觉回味无穷,立马点头附和。
埋头干饭的男人余光瞥见美人一副“你就没别的想问了么”的表情,眼巴巴地瞧着自己,似是欲言又止,许淮山这大老粗忽然福至心灵,试探着说道:“敢问秘诀何在?”
哼,算你识趣!淑云徐徐漱了一小口清茶,掩嘴笑道:“熟能生巧罢了,烹鱼无外乎火候的把控和配料的选取。不过今日突发奇想,鱼儿蒸好出锅后我又煎了几根腌制好的腊排骨,添水取其汤汁稍加熬制,最后浅浅沥一层沁到鱼肉里,以求锦上添花之效。”
二人恍然大悟,对谢大小姐钦佩不已,又去品尝其他菜肴,样样是别出心裁,各有千秋,两个大老爷们儿吃到胃里,暖到心里,许淮山更是巴不得一辈子赖在这蒋府不走。
遵规守礼的昕儿在一旁老老实实用饭,一言不发,只笑看这一刻其乐融融的景象。
万物祥和的春日又这般悄悄溜走数天,清明时节将至,就连荣川城也是细雨如酥。
芳草萋萋的山坡上落花飞絮,孤零零的桃树下,一大一小两个美人素衣飘摇,昕儿撑着伞,看着娘亲蹲下身子,轻柔地探出手,抚摸着父亲的石碑。
——亡夫蒋修诚之墓。
淑云轻手轻脚地将果盘摆放妥善,点好熏香,含笑畅饮他生前最爱喝的青梅酒,而后长袖轻舞,将一盏美酒尽数挥洒,衣角拖带着地面,青白色布料沾染上潮湿的泥土和芬芳的花瓣。
一阵无言。
“娘亲往后不会忘记父亲吧。”昕儿不合时宜的话打破了沉默。
淑云愣了一瞬,随即摇了摇头,起身从女儿手里接过雨伞。
“对不起,娘亲。”少女也不知晓自己是出于何种心思问出这样一句话,有些后悔,害怕娘亲不高兴。
“我与你父亲是相携走过十余载的夫妻,虽有过磕磕碰碰,亦未能白首相依,情分终究还在。”淑云慈爱地揉揉女儿的头发,“昕儿懂事了,知道这样问娘亲,说明昕儿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呢...父亲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淑云凝视着碑上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名字,只觉恍如隔世,长叹了一口气。
她的心里如今也装下了另一个人。
“这人一走啊,生者便只记得他的好,其余的在如今看来都不甚重要了。娘亲当然不会忘,你父亲双亲早逝,一辈子也就明媒正娶了娘亲一人,这世上唯有我们娘儿俩不可将他忘却才是。”
待昕儿祭拜过父亲,两人携手离开,为寂寥之地留下一缕人间烟火。
向前看罢!
“昕儿,此事便不必向许叔叔提起了。”淑云冷不丁添了一句。
“昕儿晓得的。”
淑云搂着眼眶泛红的女儿,母女俩肩并肩,互相倚靠着漫步在苍茫雨幕里。
远处的山道上,男人高大威武,身姿如松,一身劲装,胸撑软甲,手提长剑,靴踏银鞍,胯下白马肌肉雄健,通体锃亮,威风凛凛。
他远远地从佳人身上收回视线,双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绛渊剑,青龙甲,神武月,回来了,都回来了!哈哈哈哈!”身边的青年小将倒是眼里放光,神采奕奕。
是啊,回来了。
男人轻笑,将那道倩影暂时从脑海里抹去,眼神变得从容而坚定。
柳琮山,将再一次为大祈而战。
“淑云亲启。呵呵...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写信。”
傍晚,谢淑云回府看到了某人特意留下的信,拆开样式古朴却质地不凡的信封,取出信笺,映入眼帘的第一句便是男人笔力浑厚的四个大字。
“?”美人疑惑。谁是你妻!这浑人也忒不要脸了点。
来得如此之快么...
美人玉拳紧握。
肉麻!真肉麻!这浑人...
淑云美眸蓄泪,默默仰起了头。
淑云一阵沉默,而后抖了抖信封,这才发现里面还夹了一页精心裱过的大红婚书,一对栩栩如生的剪纸鸳鸯用红丝线缠绕在背面,正面是洋洋洒洒一大段话,落款处是苍劲有力的“夫柳子岳”四个字,还有男人的画押,旁边是为她留出的一片空白。
签了字,日后过了官府,她就真是他的妻了。
这男人,便认定了非她不可么?
淑云抬手擦了擦泪水,无奈笑笑,在那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信上还有最后几句话。
淑云匆匆收回视线,没有再看下去,只小心翼翼地将信笺与婚书装封妥善,收在了床头。
一夜无眠。
远在京城皇宫留宿的玉神医也是翻来覆去,想不通自己一闲云野鹤,缘何要贪这点钱财,不慎被卷入危机重重的天家纷争中。
“丫的!这皇帝老儿也是能作,还非得拉老娘垫背,当真是恩将仇报,老娘一把药了他跑路得了!”长瑛这胆大包天的“紫鹊女侠”就这般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直言不讳,给她那想睡睡不了的便宜徒弟唬了一跳。
木小夏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苦心劝她道:“师父,您老人家消停点儿吧!现在说甚么也没用,我们不妨走一步看一步,静观其变,徒儿瞧着不算遭。”
“你这没心没肺的,倒是睡得比猪还香,你那些聪明劲儿呢?”
木小夏:“...”
少年不理她了,倒头就睡。
“要不是跟人练了点儿功夫,白天你就差被人刀了,晚上还能睡得着,臭小子心真大。”长瑛望着那修竹一般的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句。
想起今日在宫外遇刺时少年舍身护住自己的那一幕,长瑛仍是心有余悸。
还是长大了呢。
看着收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从一个只晓得哭的小胖娃娃长大成人,如今也是英俊潇洒的美男子一名,遇事临危不乱,能为她排忧解难,二人相互扶持,真令人欣慰...
虽然这小子最近愈发没大没小,变得欠揍起来。
仔细想来,如今迫于形势,自从木小夏懂事之后,师徒二人还是第一次这般睡在同一间房里。
下回给他找个女娃娃治治他得了。
听着徒弟渐渐平缓的呼吸,玉神医没头没尾地想着。
哎...不成不成,再使唤这小子几年才成,不然没享得几年清福,还要倒贴娶姑娘的钱,老娘最后还没人养老,米不是白花了?
要不让这小子入赘吧!
...
长瑛这厢胡思乱想着,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她那徒弟却是悄然睁开双眼,转过身去安安静静欣赏着对面床上自家师父的睡颜,望着她长长的睫羽,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柳琮山的专属战马,名字抄奥拉星的。
神武月确实是能想到的最帅坐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