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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的南熹,她兴许还有能力在短短几息间侧身闪过萧燃的子弹,可现下她正源源不断地供能给予墨宸,根本没有再多的异能多衍生出一个能挡住他子弹的屏障,更无法完全闪躲开他的攻击。
待她侧身闪开时,已然为时已晚,整条手臂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疼意,那子弹分别擦过她的肩膀与手臂,此时伤口正不断溢出鲜红的血液。
南熹忍着剧痛,咬着牙一声都没吭,双目猩红地紧盯着他们。
萧燃乘胜追击,又朝南熹连开两枪。南熹此时已无法挪动,只好侧身躲在墨宸身后,紧握着权杖不断将精神系权杖中的力量加注在他身上。可身为墨宸主体的她若是力量不足,子体的力量也会随之衰减,不论供多少能量都是徒然。显然南熹并不知晓这事,一直源源不断为它供能。
她以为一直给她灌输权杖中的力量,墨宸的身躯便会变得坚硬无比,刀枪无法伤它分毫。可墨宸的动作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了下来,四肢僵硬根本无法格挡住萧燃的子弹。它躲闪不及,尖锐的子弹瞬间没入它的身体内,半透明的身体清晰可见萧燃那颗子弹入体后,贯穿了它的腹部,那子弹的威力强于墨宸许多,竟一并射中了躲在它身后的南熹。
南熹终忍不住闷哼一声,那只手摁着上腹不断溢出血的伤口。
她头一回觉得,自己真的要死在这群人手里了。南熹的异能正不断衰减着,她看了一眼墨宸的伤口,心疼泛着疼意,她以为是自己给它的异能还不够多,咬着牙沉吟半晌,还是毅然决然地决定将散布在城民身上的精神控制给撤下来,将异能全汇聚在自己体内。南熹十分自信,即便现下她收回了对城民们的精神控制,他们也仍旧无法离开幸存者之城,只要先把萧燃他们都杀死,等她与墨宸再回去再对他们施下新的精神控制就行。
届时,她也一样可以利用那些城民研究出解毒的血清,不过就是瓮中抓鳖罢了。
这么一想,南熹便将精神控制的异能收回到体内,继而再将这些异能转嫁到墨宸身上。只要它变得更强,就不会死。只要墨宸拥有了大量纯净之心的力量,就可以轻松杀死他们。
萧燃自也看出来南熹的意图,他与宋渃婳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借那群丧尸作为掩护,与栩飞、齐豫一块紧握着武器奋勇上前,相互配合。一个环刃以极速旋转朝南熹席卷而去,与之同行的还有一支泛着幽光的橘黄色箭矢,而紧跟着便是萧燃那两颗宛如银龙的子弹,纯银色的子弹上燃着火焰,更加剧了发射速度亦增强了威力。
众人见南熹笨拙无法闪躲的模样皆微微松一口气,皆以为她插翅难飞,必定会死在他们的攻击下。
猛然,墨宸忽而推开了南熹,用它半透明的身躯挡下了所有攻击。箭矢、子弹没入它身躯的那瞬,墨宸半透明的身体竟缓缓出现了一道道裂痕,旋即应声碎裂,那宛如保护层的半透明身躯尽数化成了碎片飘散在空中消失不见。奇异的是,墨宸竟忽而缩小成一个正常成年男人的身体,就连肤色四肢也不再是鸦青色,而是正常人类的肤色,连那张脸亦恢复成了萧燃在相框中曾看见的那张温柔阳光的模样。
此刻的墨宸,好似褪去了那名为“怪物”的皮囊,变回了正常人。
在场众人皆一时反应不过来,动作一顿,皆有些不可置信。就连被墨宸给推开的南熹亦是跌坐在地,震惊地捂住嘴巴,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直到墨宸瘫倒在地,转过头去看向南熹,有些艰难地抬起手来轻声呼唤她时,南熹空白一片的脑子才终于缓了过来。“熹、熹熹......”
墨宸的声音一出,南熹便瞬间红了眼眶,眸中氤氲着水汽。她拖动着身躯快速往他的方向赶去,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他那只抬起的手。“我在、我在......墨宸,我在。”
他看清来人,忽而勾唇一笑,一如往日般温柔。“我的熹熹,过得好吗?”
“好、我很好......”南熹连连点头,朝他更靠近了些,嗓音是掩不住的喜悦,“墨宸你终于变回正常了。我带你回去幸存者之城,我们一起回去好好补回以前我们错失的时光。”
墨宸摸了摸南熹的发顶,轻轻摇了摇头。“回不去了......”他唇色发白,眉目温柔缱绻,看着他此生最爱的女孩儿,“我回不去了,熹熹。”
南熹心尖猛跳,“你别胡说,一定能回去的。”
“我中了尸毒变成丧尸后,其实我偶尔会有自我的意识,每当你将权杖中的纯净之力传到我身上时,我都恢复过人性,可时间都极为短暂,最长也不过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力量消逝,我的理智又再次被吞噬,成为那个无法自主控制意识的丧尸。”墨宸声音极轻,可语气却是无比的轻松,“每一回我的人性都想与之抗衡,可都是徒劳。我眼睁睁看着我自己杀人,撕咬人类,却无法阻止,真的......很痛苦。”
他冰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南熹温热的脸颊,“熹熹,我不想继续这样活着了。”墨宸声音极轻,却近乎着哀求,“让我解脱吧,好不好?”
“就让我......自私一回。”他看向南熹的眸底满是不舍之色,可那双略有些浑浊的双眼好似无时无刻都在诉说着痛苦。
南熹摇头,往日里娇媚的容颜上,布满泪痕,心脏好似被人拿着利刃一刀刀剜开般,疼得锥心刺骨。“不、不要!你想想我啊......你想想我该怎么办啊,墨宸!求你了,不要离开我......”
“我很想陪你,很想很想......”墨宸嗓音亦有些哽咽,甚至连眨眼都不舍,想再多看她几眼,“每一次我看着你抱着我们的相框哭,我的心都很痛,好想要抱着你,告诉你我就在你身边,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一步步堕入深渊。”
“其实我早就死了,熹熹。”墨宸胸腔中的那颗心脏早就停止了跳动,他的生命早已走到尽头。“答应我,好好地活下去,不再是为我,而是为你自己。不要再让仇恨盘踞在你心头,我的熹熹啊......是一个很善良很可爱的女孩儿。”
墨宸抬手轻轻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珠,“以后我不在了,你要按时吃饭,不要再穿你不喜欢的红色裙子,不要再强迫自己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的事。我只想,你的余生能开心无忧。”
“下辈子,我再来找你,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爱你。”
墨宸原本轻抚在南熹脸颊上的手忽然滑落,那双满是柔情的眼眸已然闭上,整个人再无声息。
南熹脑海中忽而闪过墨宸温润宠溺的嗓音,“怎么又乱跑?以后啊你就该穿类似红色这样显眼的衣服,这样我才好在茫茫人群中第一个就看见我的熹熹啊!”
当初笑着和她说这句话的人,现下正暗无声息地躺在自己面前,那种疼遍布四肢百骸,几欲无法呼吸。
周遭一片寂静无声,仅余南熹绝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114、尽头
萧燃一行人都没有再上前,此刻没了墨宸的南熹已然再构不成什么威胁。
眼前墨宸的尸体逐渐变得透明,旋即从双脚开始一点点变成银白的星屑,缓缓蔓延至全身。南熹发了疯似的不断用双手想抓住一点墨宸的星屑,可那星星点点的星屑却逐渐与空气中的尘土混为一体,变得虚无。
“不、不要......”南熹哑着嗓音嘶喊着,从前墨宸变成了丧尸她还能慰藉自己,她还能看见墨宸,可现在他却连一点痕迹都这个世界给抹杀掉了,她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因为你的自私。”萧燃上前半跪在南熹身前,嗓音有些漠然。
南熹闻言猛然抬起头来,双目猩红地紧紧盯着萧燃,“你胡说什么?!”
“你心里其实很清楚,南熹。”萧燃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丝丝寒意,说出来的话更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插入了南熹的心扉。“在墨宸最后说的话里,你肯定也听明白了,不是么?”
恢复人类意识墨宸说的话都清晰地传入了萧燃的耳中,他脑子飞快地急速运转,便在几息间缕清了墨宸话里的意思。
南熹所持有的精神系权杖中,其中隐藏的力量便是纯净之心。而纯净之心的力量就是南熹一直苦苦寻找,害了无数人都想要得到的血清,亦就是最直接能抑制尸毒,将丧尸恢复为人的力量。
一开始的南熹在继承精神系权杖时还没有知晓这个纯净之心的力量与用法,便用那已经明了的精神控制来达到制作出血清的目的。她在最开始落脚的那间屋子里,看见了上一个主人家留下来的古籍与医书,便疯狂地想找人来做实验,恰巧手上的权杖便是她最便利的武器。
她用手中权杖让所有人都臣服于她,甘心情愿地沦为她人体实验的牺牲品。南熹只看见了权杖明面上精神控制别人的技能,却根本从未发掘纯净之心的力量。待到她察觉时,她早已沦陷在深渊之中,只一心想用纯净之心的力量为墨宸塑造一个可以抵挡任何攻击的不败之身,却从未想过那便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南熹将大部分权杖的力量都用在了精神控制上,已再没有多余的异能支撑墨宸恢复成人,所以每一次墨宸都只有极短时间的意识清醒,却什么也做不了,那是力量不足的表现,所以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南熹一步步走入深渊之中,再无法自拔而造就了今日的这个局面。
可悲的是,南熹一直苦苦寻找的答案,其实一直就握在了自己手中。
“哈哈哈哈哈......”南熹忽而仰天大笑,笑声尖锐凌厉,眼眶中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滑落,沾湿了她胸前的衣裳。“可笑、真的是太可笑了啊......”
她又哭又笑,发丝凌乱不堪。南熹从未想过原来解药就在自己手中的权杖里,她一次次都站在能救墨宸的边沿,可她却又一次次地将他推入绝望之中。她精神控制了那么多人、杀了那么多人研究血清,每一天都在埋怨上天为什么如此不公平,让墨宸这么好的人走上了绝路,连一丝希望都不给他。
原来......真正把墨宸推上绝路的人,是她啊......
这世上最该死的人,就是她自己。
南熹双眸略有些呆滞,空洞无神,下一秒只见她将手中权杖化作一柄尖刺的利刃,猛地朝脖颈处刺去。就在尖锐的尖刺要触到她皮肤的瞬间,一只鸦青色的手忽而紧握住尖刺,阻止南熹的动作。
她使劲,可那只丧尸的手却比他要强悍得多,竟分毫都没有将其撼动,只死死地握住那柄权杖。
“这样死就太便宜你了。”宋渃婳忽而走近,嗓音清幽。“你害了这么多人,现在幸存者之城还有你残害未遂的城民,你就想这样解脱?”
“死,是极其容易的事。”她上前一把夺走了南熹手中的利刃,将其扔至远处,“可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就去死的。”
现下,所有一切的事都算告一段落,墨宸已死,南熹亦受到重创,短时间内亦不会再有心思戕害人类。宋渃婳呼出一口浊气,仿若肩上的担子都卸了下来。身体一松,那异能枯竭之感愈发强烈,她已然再来不及将丧尸们控制回去王城,倘若她异能不足,它们便会彻底失控。
宋渃婳看了眼周围已累得气喘吁吁的众人,脸上的疲倦之感明显,再也经不起一场战斗了。她咬紧牙关,对丧尸们说出最后一个指令,“将手中利刃刺入自己的心脏中。”
丧尸是为抹杀人类而存在,他们最大的夙愿便是能真正还人类一个净土世界,而那个世界里,不会再有会不知从哪处窜出来的丧尸来夺走亲人、爱人的性命。
所以,建立净土的前提是,杀死丧尸。
丧尸大军们听见指令,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手中的利刃猛地狠扎入自己的心脏,一瞬间鸦青色的浊液四溅,上千名丧尸接二连三地倒地。心脏处浮起一颗颗颜色各异的晶核,好似一颗颗发光的陨石飘散在半空中。
宋渃婳只觉眼前阵阵发黑,胸腔处一股子闷意,她不适地紧攥着心脏处的衣裳,呼吸逐渐变得困难起来,下一秒便两眼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115、解尸毒(微h)
迷迷糊糊中,宋渃婳意识混沌之际,似感觉额头上传来一阵温热之意,旋即又缓缓蔓延至脸颊。
她眉头微微皱起,眼皮挣扎着幽幽睁开。一张开双眼,便见萧燃正一脸着急地守在她的床边,大掌时不时地探上她的额头脸颊,确认着她是否有发烧。
见她醒过来,萧燃亦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忙开口连连问着,“你怎么样?身体还有哪儿不舒服?”话落,又似是不放心,额头蓦然触上了宋渃婳的额角,最直接感受着她体温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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