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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袱,赶紧一把抢过来,
谁的媳妇谁不疼啊?刚刚他只是欢天喜地的忘了这码子事而已,哪舍得她那娇嫩
的身子干这力气活儿。
“哥……”感受到叶小天的关爱,哚妮向他甜甜地一笑,小手向前一递。心
有灵犀的叶小天一把攥住,向她回首一笑,柔声道:“走,咱们回去吧。”
……
金陵西郊,张泓愃、蒯鹏、乔枕花、汤显祖都在这里,正准备送叶小天离开。
路边亭中,置了几碟小菜,一壶美酒。
叶小天和四位好友边说边笑,边笑边喝,依依之情,溢于言表。
乔枕花拍着叶小天的肩膀,大着舌头道:“叶……叶兄,我爹……我爹很…
…欣赏你啊。你知道吗?我爹说,只可惜……你不是进士,也不是监生,否则他
一定……保举你做御史。你要是做御史,一定让那些贪官污吏闻风丧胆,哈哈哈
……”
蒯鹏等人都笑了起来,叶小天慢慢举起杯,微笑道:“你我兄弟今日一别,
还不知何日再见……来!大家干了这杯酒。”
叶小天举起杯来一饮而尽,霍然立起,向张泓愃等四人抱一抱拳,大步走出
小亭,高声吟道:“如今休去便休去,若觅了时无了时。花老爷、徐老爷,不阴
不阳王老爷,我叶小天又回来啦!哈哈哈……”
自古以来,交通要道就与财富有着不解之缘。如果是一条运河,那么运河两
岸的百姓就会受惠。而那些可以停泊商船的码头,必然会随之建起一座物丰人华、
富得流油的城市。
旱路也是一样,一条交通要道,必然惠及沿路百姓。而像贵州驿道这样贯穿
南北的唯一通道,葫县又处在驿路入口的关键位置,自然也就成了该县最主要的
经济来源。
如今云南与缅甸王打得如火如荼,大量军需物资需要通过葫县运往前线,这
连绵不断的物资运输就像一辆不停漏油的车子,一路挥挥洒洒的,随便接点儿就
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县衙门口,人山人海。几个披麻戴孝的人打着一条横幅,恰好把县衙大门挡
住,横幅上面用红色的颜料在正反两面写着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人命贱如草!
谁来主公道?”
叶小天的车马到了衙前大街就难以前行了,叶小天弯腰从车里出来,手搭凉
篷向前观望,奇道:“本官衔草结环,悄无声息而来,不该惊动百姓们才是啊,
怎么有这么多人夹道相迎?”
展凝儿骑在马上,乜了他一眼,揶揄地道:“叶大人,你还没睡醒吧?这些
人都背向着你,是欢迎你归来的么?”
叶小天哈哈一笑,从车上跳下来,举步向前走去,口中道:“让一让,劳驾,
请让一让。”
那些看热闹的百姓里有人一回头,惊见叶小天出现,不由骇然叫出声来。于
是那不认识叶小天的,也知道这位就是那赫赫有名的叶典史了,登时为他让出一
条路来。
那些披麻戴孝的人连哭带骂正闹腾,挡在衙门口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衙役们
突然骚动起来,紧接着他们就扶着水火棍齐刷刷单膝跪下,激动欢喜地叫道:
“叶大人!见过典史大人!”
叶小天抬头看了看那条横幅,又扭头看了看那些披麻戴孝、长跪衙前的妇孺,
缓缓走上石阶,目光一扫,见一个衙役颊上赫然有五道紫红色的指痕,好象刚刚
被人用力掌掴过。叶小天便向他一指:“你,过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衙役激动得满面通红,他瞟了一眼那些刚才还嚣张不可一世、此时却有些
惴惴不安的大汉,对叶小天道:“大人,近来云南那边正跟缅人开战,驿路需要
时时维修才能保障通行,这些人都是家里有人服役修路的。”
叶小天听到这里已经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不禁问道:“死了人?”
那衙役道:“是!前两日有一处地段塌方,埋了十多人。”
叶小天道:“服徭役是每个百姓应尽的义务,朝廷对死伤也有抚恤的规定,
为何还这样?”
那衙役还没说话,忽然有个妇人悲愤地喊道:“大人,百姓当服徭役,小民
自然知道。可是,我男人已经出了四次工,我家邻居陈二却只服了一次徭役。这
次本该陈二去的,如果官府能秉公办事,我丈夫也就不会死了。”
叶小天回过头,目光已锐利如刀:“这位大嫂所言,可是真的?”
那衙役凑到叶小天身边,小声说明情况:以前从没如此频繁地征调徭役,也
没同时抽调这么多人。户科的簿册混乱,只好胡乱点人,这才出现有的人多服徭
役、有人漏过的事。
但徐县丞只负责保证驿路的维修、运输的调度、骡马车辆的安排,所需的一
切车马人手等后勤辎重,都是由知县大老爷负责的。所以,他们……是向知县大
老爷来讨公道的。
叶小天深深地吸了口气,摇头叹道:“人家牵驴你拔橛,知县大人真是越来
越出息了啊。”
叶小天已经明白了,徐县丞把貌似责任最大的事情抢到了自己手里,而对于
一向不喜欢承担责任的花知县来说,这正是求之不得。可是他没想到,如此一来,
所有的后勤补给事务就全都压在了他花晴风的身上。本来县里还有一个王主簿,
而且这些事正该由他负责,可是以王主簿的滑头,他会接手?以花知县的魄力,
他有本事让王主簿接手?
叶小天忍不住问道:“王主簿呢?病了、探亲,还是与徐县丞一并上了驿道?”
那衙役钦佩地道:“大人英明!王主簿先是与徐县丞一并上了驿道,之后因
为年老体弱,奔波过甚,生了大病,现如今正在家里歇养。”
叶小天听了又叹了口气。这可好,如果云缅之战朝廷大胜,论功行赏,在葫
县保障辎重运输这一块,徐伯夷必然是首功。而一向喜欢低调的王主簿有了先上
驿路、复又重病的经历,一个次功也是跑不了的。作为葫县正印的花晴风纵然排
在第三,也很难被人注意到了。
本来,作为一县正印,他的部下有了什么功劳,他都是首功。然而这次不同,
一旦朝廷打了胜仗,谁来写述功奏章?是军方!军方的人整天接触的是徐县丞,
看到的是他忙前忙后尽心尽力,这功劳簿上怎会把你花知县的名字排在前面?
可是一旦驿路出了问题呢?徐县丞很容易把原因归纠于花知县,是他保障不
力,调不来足够的人手又或车马工具,我天天在驿道上吃土我容易么我?可是巧
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么简单的伎俩,花知县怎么就看不穿呢?这个糊涂蛋,被徐伯夷钻了空子,
叶小天就不能不管了。花知县再无能也是他的盟友,就算花晴风一无是处,起码
他这七品正印的招牌还是能给叶小天抗衡县丞、主簿两位上司提供道义名份上的
帮助。
叶小天转向衙前跪倒的那些妇孺们,朗声道:“诸位乡亲,驿路塌方,你们
的亲人为国捐躯,官府会对你们多加抚恤。至于说征役混乱,官府也会尽快想办
法解决。你们堵了衙门,势必影响衙门办公,影响驿路运输。你们先回家去吧,
三天之内,衙门会给你们满意的答复!”
叶小天在他们心中,是真正的好官、清官,能为百姓主持公道的官。有了叶
小天这句话,百姓们便吃了定心丸,他们相互搀扶着慢慢站起来。那些被人花钱
雇来起哄闹事的大汉不由打起了退堂鼓,他们相互递个眼色,灰溜溜地便想离开。
叶小天冷眼旁观,早看明白他们和这些死者家属并非一路人。眼见他们准备
悄悄溜走,叶小天登时脸色一寒,沉声喝道:“站住!你们几个,谁都不能走!”
叶小天注意到,随着他的一声大喝,几个大汉都下意识地向其中一个人看去,
显然此人就是头目。果然,那人硬着头皮站出来,对叶小天拱手道:“不知大人
还有什么事?”
叶小天沉声道:“你们这些大胆刁民,与那些苦主既非亲眷,也非族人,更
非保正差遣,却假他人之不幸堵塞衙门,藐视官府,可知罪么?”
领头的那人抗声说道:“大人,我等虽与那些百姓无亲无故,可是他们孤儿
寡母,总要有人撑腰才能讨还公道。正所谓路不平,有人铲……”
叶小天咧嘴一笑,截断他的话道:“你们杵在这儿,这衙门口怎么平得了呢?
来人啊,把他们给我铲了!”
之前曾被这些大汉辱骂甚至打过的衙役,把心一横就举起了水火大棍。
叶小天喝道:“给我打!谁敢反抗,格毙勿论!”
那些大汉本来还想反抗,一听叶小天这么狠辣的命令,不由心中一凛。叶小
天的狠劲儿,他们可是早就见识过了。
这几个泼皮当下把心一横,纷纷抱住了脑袋……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打就打吧!
叶小天一看他们抱头护脑的姿势,不由轻轻摇头:“这挨打的姿势,真是没
我专业啊……”
“你,过来!”眼见那些衙役打得兴高采烈,叶小天唤住了方才向他汇报今
日百姓闹事缘由的那个衙差,向他问道:“这些人分明是些泼皮无赖,为何你等
不敢还手?”
那衙役眼见现场一片混乱,不会有人注意他说了些什么,这才对叶小天小声
道:“大人,若只是泼皮们闹事,小人自然不怕。可这些人都有来头,他们……
他们是戚七夫人的人。”
见叶小天一脸不解,那衙役赶紧说道:“戚七夫人,就是齐木的夫人。”
叶小天目芒微微一缩,冷冷地道:“哦?现在在葫县,齐家还有这样的威风?”
那衙役抿了抿嘴唇,对叶小天小声道:“戚七夫人,如今与徐县丞……关系
匪浅。”
那衙役说到“关系匪浅”四字时,特意加重了一些语气。叶小天一听就明白
了,更何况这衙役同时还配上了一种很特别很暧昧的表情。
叶小天隐约想起了那位齐夫人,虽然年近四旬,但保养得宜,皮肤白嫩,恰
如三十许人。只是这徐伯夷竟然接纳了齐夫人,倒令叶小天有些意外。徐伯夷虽
然人品不佳,可有才有貌,他不是一向希望能抱住某个豪门贵女的大腿,攀上枝
头做凤凰么,怎么忽然转了性儿?
叶小天看着那些大汉被打得满地打滚,一个个咬牙硬抗着,便道:“好啦,
不要打啦!如果这些人只是蓄意闹事,图谋些好处,问题倒是不大。可是如今云
南正在开战,他们是不是想搞乱葫县,破坏驿路运输呢?这就不好说了,如果是
这样,那就是缅人奸细!”
那些大汉本以为挨一顿打就能罢休了,一听这话不由大惊。那领头的大汉马
上高声道:“大人恕罪,我等只是想怂恿苦主闹事,从中占些便宜,绝对不是缅
人的奸细。”
叶小天笑容可掬地道:“奸细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奸细。你们是不是奸细,
可不能听你一面之词。来人啊,且把这些人押进大牢,等候本官慢慢审问!”
“是!”那些衙役们轰然应诺,也不管那些泼皮无赖如何叫骂,只管抓起就
走。
叶小天这才叫人打开正门,施施然地迈进府门。许多胥吏衙役忽然看到走进
来的那人,不由纷纷呆在那里:“叶典史?不是说他得罪了朝廷上的大员,此去
必死无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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