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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时候,我自然是看出来了,这口棺材里,可能不是死人。乾坤道那汉子的话说的很明白,他们在找一个人,那人多半就混在出殡队伍里。
这汉子要打开棺材,主事老汉必然不肯,在我们这边,入棺的人再打开棺盖弄出来,那跟挖了祖坟也没区别。
主事老汉苦苦哀求,村子里的人也恼火了,只不过他们知道,这帮人练过功夫,要是争斗起来,村民肯定会吃亏。
主事老汉再央求也没有用,那汉子捏着撬杠一挑,棺材盖子直接挑开了。
“你们想干什么!”几个年轻村民义愤填膺,看到棺材被强行打开,全都怒了,不顾别人的阻拦,要上来动手。
棺材被打开的一刻,乾坤道那汉子微微一撤步,注目望去。
棺材里面,躺着一个岁数很大的老头儿,穿着寿衣。这老头儿就是村民们说的老太爷了,估摸得有九十岁上下的年纪,人肯定是咽气了。
棺材一打开,我才知道我猜错了,那汉子也猜错了,这肯定就是具尸体,做不了假。
汉子有些意外,原本以为自己要找的人就躲在棺材里,想趁着送葬的队伍混出去,没想到棺材打开了,里头真的是具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汉子看看尸体,扭头对身后的人说道:“怎么回事!”
“我……”一个人急忙凑上来,小声说道:“我盯着村子的时候,亲眼看到那人悄悄爬到棺材里躲藏了起来,我怎么敢说谎……”
汉子的脸色变的有点难看,这口寿棺是给村子里岁数最大的老人准备的,棺材很大,汉子看来看去,可能是怀疑棺材的底部是不是有夹层,举起撬杠,不由分说,就把棺材里的尸体给扒拉到了一旁,在棺材里头仔细的搜索。
如此一来,那些年轻人彻底爆发了,不顾他人的阻拦,闷着头冲过来,要跟汉子拼命。这些年轻人只是有把子力气,一天功夫也没练过,肯定不是汉子的对手,汉子根本连躲都不躲,随手一挥,那几个年轻人就被打的东倒西歪。
这汉子的外功已经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随手一挥,普通人就受不了,有人被打的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可年轻人脾气一般都倔强,明知道不是对手,死活咽不下这口气,还爬得动的人爬起来,又找汉子来拼命。
“你们真想找死!”汉子也烦不胜烦,估计是动了杀机,眼睛一瞪,等到为首的两个年轻人冲到跟前的时候,抬手举起了手中的撬杠。
这一撬杠要真落在年轻人身上,俩人都活不了,我一直都在隐忍不发,到了这个关头,看起来不出面是不行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无辜的村民死在这里。
千钧一发之际,我抬腿就要从后面冲上前去,然而,还没等我迈开脚步,那个扛着竹竿的引路人,突然一甩手中的竹竿,竹竿柔韧,力道十足,发出犀利的破空声,而且快的异乎寻常,一下子抽在了那汉子的手腕上。
汉子没想到,身后会有人突然偷袭,那个引路人是个胖子,力气很大,汉子的手腕拿捏不住撬杠,应声落地。但这汉子也是高手,等到撬杠被打落之后,顺势朝后一退,动作竟然也是快到了极点。
引路人刚才那一击,仿佛是用尽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面对汉子的反击,他无力面对面的硬碰,想要闪躲。只不过一抬脚,引路人就是一个踉跄,被汉子追上来,一拳打在了后心。
汉子的硬功相当了得,这一拳,直接就把引路人给打飞了。引路人落地之后,还站立不稳,又趔趄了两步,恰好爬到我面前。
就在这一刻,引路人整个人仿佛是一只破了口子的气囊,身躯在急剧的萎缩,一转眼的功夫,原本高高胖胖的引路人,就变成了一个身材矮小,瘦干巴劲的老头儿。
“就是他!”汉子身后有人大声喊道:“就是他!他是百绝道人!”
“没错!老子就是百绝!”引路人看样子,体力已经不支,但骨头却很硬,硬着头皮从地上爬起来,噗的吐了口唾沫:“呸!老子就在这儿!有什么,冲着老子来!”
“你像条丧家犬一样,夹着尾巴被我们追的鸡飞狗跳,现在却当起硬汉子来了?”汉子的手腕被刚才那一竹竿抽的不轻,一条手臂都不能动弹了,恨的咬牙切齿。
“老子孤身一人,你们一大群,打老子一个,说起来好像自己脸上很有光!”这个被称为百绝道人的人,估计是知道自己逃不脱了,横竖都是死,也不想死的窝窝囊囊:“怎么!黄泉路是你们家的!老子去看看不行!”
“闭嘴!”汉子一听百绝道人说到黄泉路,立刻脸色一变。
我听着,心里也是一惊,黄泉路的事情,已经是结束了,可听百绝道人话里的意思,他就是因为进了黄泉路,才被乾坤道的人一路追杀。
这个时候,进黄泉路干什么?更关键的是,乾坤道的人这次来到大河滩,似乎也没有放弃黄泉路,否则,他们怎么可能知道百绝道人进了黄泉路?
一想到这儿,我就觉得,必须得把这个百绝道人救出去,救出去之后详细询问一下。
百绝道人之前身上就有伤,刚才被汉子打中了后心,等于雪上加霜,等一帮人涌到跟前,想要把他活捉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老子虽不是什么好人,比你们这帮狗腿子还是强一些的。”百绝道人一咬牙,估计知道逃不走,又不想落在对方手里受羞辱,一挺身,提起拳头,就要朝自己的额头砸去。
我一步上前,紧紧抓住了百绝道人的手腕,他回头一看,刚要说话,一群人已经涌到了跟前。
我二话不说,转身上前,一拳一个,干脆利落的把前头的几个人全都打倒了。在这儿观察了这么久,我觉得,屠天和张元乾应该不在附近,他们两个不在,其余这些人,不足为虑。
我三拳两脚打倒了前头几个人,一拉百绝道人,转身就走。那汉子还要过来纠缠,只不过他本身就实力不济,而且一条胳膊暂时不能动弹,刚才他仗着自己会功夫,欺压村民的事情,都看在眼里,因此我也不客气,等他追过来,一个窝心脚,就把他踹出去两丈远。
汉子被这一脚直接踹的昏死过去,领头的一倒下,剩下那帮人虽然没有受什么伤,却不敢再乱动了,七手八脚的扶起汉子,一步都不停留,转身就跑。
我也没有追赶他们,现在先要把百绝道人给弄出去,我立刻带着百绝道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没过多久,就已经看不到乾坤道那帮人的踪影了。
百绝道人绝处逢生,自然很高兴,身上仿佛也多了几分力气,两个人一通猛跑,等跑到距离村子十多里的一个隐蔽处,这才停了下来。
“你这老弟,功夫是俊的很啊。”百绝道人累的气喘吁吁,扶着腰,一边喘气,一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老子平素少来大河滩,去年才回到这儿,还不知道,河滩竟然出了你这样的年轻人物。”
这个百绝道人,一口一个老子,言语也颇为粗俗,不过,他可能就是这种直脾气,直来直去的,也不会拐弯,这种人,只要接触多了,才知道其实并不讨厌,远比那些伪君子要强的多。
“我只是练过几天拳脚,从这儿经过,恰好碰见这事儿。”
“大恩不言谢,老子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东西,你救了老子,老子可没办法报答。”
“不用报答。”
“你腰里的水囊,装的是酒吧?”百绝道人抽鼻子闻了闻,说道:“隔着皮囊,我都能嗅到酒味儿,十年陈的老白汾,对不对?”
“佩服,佩服。”我解下腰里的水囊,这点酒是平时用来提神用的,一直没有喝完,直接就递给了百绝道人:“隔着皮囊都能嗅出酒味儿。”
“生性就好这口儿。”百绝道人一看有酒,大喜过望,把自己身上的伤势都给丢到了脑后,打开皮囊,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痛快!真痛快!”
两个人坐下来,百绝道人一边喝酒,一边跟我说话,他直言直语,不多久,我就把他的身世给搞清楚了。
百绝道人是河滩本地人,只不过二十多岁就离开了这里,想到外面闯荡一番,他在江西那边遇到了高人,拜对方为师,一晃二十年过去,百绝道人离开了江西,又到南方逗留了十多年,到了去年年初,才返回了大河滩。
这三十年的苦功,果然没有白费,百绝道人一回到河滩,就兴风作浪,闯出了自己的名头,他这人,跟混不吝差不多,凡事都随心而行。这一年多来,名头颇为响亮,只不过我隐居在庄子里,跟江湖人不再来往,这些事情,倒是没有听闻。
百绝道人说着话,把酒都喝光了,随后抬手将皮囊还给我,说道:“老弟,如今是报答不了你,但这个人情,还是欠你的,以后有了机会,老子必然加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