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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死君何惧 一思君何苦(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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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多人想我死。知道了这件事,我至少会死得安心些的。”

    他转身。

    即使他已经万念俱灭,只求一死,此刻竟还是不禁怔住。

    这是一个绝顶美丽的女子。

    即使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杀气,即使她头上戴了一顶白色的斗篷,完全遮挡住她的容颜,但是苏剑笑还是不得不承认她的美丽。因为这种美丽已经完全不需要你去看,只需感觉,已经可以令你深深的震撼──这种美丽,即使是在千百位绝色美女之中,你还是能立即一眼看到她;而你只要看了她一眼,就再也不会看其他人半眼!

    这种魅力几乎已不属于人世,而是魔鬼手中的利剑。

    苏剑笑并不是一个轻薄的人。他以为此生除了那早已经刻骨铭心深深爱恋的女子外,绝不会对第二个女子说半句轻薄话了。但是这时他还是忍不住说:“能死在这么美丽的姑娘手上,我实在是死而无憾了。”

    祝英台的声音依然冰冷:“死到临头还嘴花花的人,本姑娘见得多了,却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

    苏剑笑说:“姑娘说得这么凶狠,难道不知道杀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么?”

    祝英台冷哼一声:“痛苦?你杀害我哥哥时,心中可有过半分痛苦?”

    苏剑笑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我当然痛苦。这三年来,我心中何曾有半分欢乐?如果我可以选择,我宁愿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你哥哥没有杀她,而我也没有杀你哥哥。但是,她有选择吗?我有选择吗?祝姑娘,你有选择吗?”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吗?”

    “害怕?不错,我很害怕。但不是怕死,而是害怕继续这种痛苦。祝姑娘,用你手中的剑结束这一切吧。”

    “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不会杀你……”

    她手中的长剑嗖地抬了起来,指向苏剑笑的咽喉。苏剑笑很平静地看着长剑那闪着精光的利刃。用一种短暂的痛苦,结束一种长久的痛苦,这岂非正是许多人曾经有过的选择。

    但是,她居然在这一刻犹豫起来,她的手竟仿佛凝固在空中。

    她忽然缓缓地说:“你让我感到害怕。”

    这话实在有些莫名奇妙。她仿佛又想了一想,才接着说:“我害怕杀错人。”

    苏剑笑说:“你哥哥是我亲手所杀,这一点绝对错不了。”

    祝英台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去,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相信你就是杀死我哥哥的凶手,但是不知是什么原因,你的态度,你的神情却让我隐隐有一种罪恶感。”

    苏剑笑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道家功夫的修为始于练气的根基,最讲究修身养性,自省其身。一个人,最难以了解的就是他自己。人的心思之中,爱恨情仇同在,七情六欲俱存,盘根错节,混乱无章,不知道一瞬间就会闪过多少个念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某些感觉,往往是最正确的感觉和最真实的想法(即所谓第六感──作者注),却也最难以为人所把握。因此,有的人往往在做过一件事情之后很久,才忽然醒悟到这件事实际是做错了,这时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而道家的所谓“自省”的修练,正是要在千头万绪之中,寻找出那一线真实的感觉。祝英台能在这仇恨满腔、杀气弥胸的刹那间,仍然把握住内心的感受,可见其所修习的非但是正宗的道家功夫,而且修为不低。

    祝英台说:“你眼神中那种痛苦,我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也看到过。我知道那是一种真正的悲痛。”

    苏剑笑冷冷地说:“你在知道你哥哥的死讯时,难道不也很痛苦?”

    “那时候我当然很伤心,但是我现在已经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痛苦。”她的声音之中居然有了一丝哀怨,一丝凄凉:“只因为,比这更痛苦的事,我也已经经历过了。”

    苏剑笑说:“看姑娘方才拔剑时的坚决与果断,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没想到你却如此多愁善感。”

    祝英台说:“那是因为,在我的心目中,一直以为杀我哥哥的凶手一定是一个穷凶极恶、罪大恶极的人。你的样子和我的想像相去太远……没想到你也是一个可怜人。”

    苏剑笑终于明白,她原来还是个孩子。

    一个女孩子,不但善于把她的梦中情人想像得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而且也善于把她所恨的人想像成面目狰狞,心肠歹毒,罪该万死。

    他心中不禁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初见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魔鬼手中的利剑,现在才知道,她只不过是魔鬼手中的玩偶而已。

    他心中叹惜,口中却依然寒声说:“我再可怜,也改变不了杀你哥哥的事实。你莫非没有听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祝英台咦了一声:“你好像真的很想死呢。一个人死了,最痛苦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关心他、爱护他的人。你难道不怕他们伤心么?”

    “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会为我的死而难过的人了。”

    苏剑笑知道这句话是谎话。想起仅一墙之隔的卫十五娘,他的心中不能不痛。只是此刻他已经没有选择。

    但是,他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声音。在一瞬间,只感到这声音像是十分熟悉,仿佛最近才听到过。然后他醒悟出这声音的来处,终于听出了这是什么声音。

    这一瞬间,苏剑笑只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后背立即被冷汗打湿。

    密室的门打开,卫十五娘慢慢地走了出来。屋里每一个人的目光都盯在她身上,而她的目光直直地定在一个人身上。

    “你说得不对。”她缓缓地说出五个字。

    她的声音淡定而轻柔。虽然她的样子着实狼狈,她的神情十分憔悴,但是她的目光依然温柔而深邃,仿佛不知这四周充满了危险,不知这一出来,一只脚已经迈入地狱!

    这时,苏剑笑应该后悔,应该痛恨,应该慌乱。无论多么不知所措,都是正常的。但是,他第一眼看到她时,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却居然是:她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她自己,而像是“她”!

    有多少次与别人作生死决斗的时候,每到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卫十五娘脸上总是露出焦虑的神情,而“她”却从来都是从容淡定,甚至嘴角那丝淡淡的微笑,都从来没有消失过。有多少次,“她”的从容和冷静给了苏剑笑必胜的信念和勇气,一次次从死亡的边缘走回。

    而卫十五娘此刻的神情和“她”何其相似──莫非,女人在这种生死的边缘,总能表现出如此伟大的情操?

    卫十五娘一步步走过来。

    没有人阻拦她。也许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她每走一步,就离地狱接近一步。

    马原忽然身形一闪,攸忽之间没入密室之中。

    苏剑笑此时心中的后悔实在是难以形容。卫十五娘的形象很容易让人忘记她的武功。但是身为“中州五条龙”中的一员,“小龙女”一直被认为是天下有数的几位女子高手之一,她的武学造诣绝对不容低估。

    梁山伯是个十分怜香惜玉的人,在点她的穴道时,肯定出手过轻,以致被她很快就冲开了穴道。他当时恐怕万万想不到,这样做却恰恰是害了她。

    事到如今,苏剑笑反而笑了起来:“你真是个傻姑娘。”

    卫十五娘幽幽地说:“你要是死了,你以为我还能活下去么?”

    “不要说傻话。三年前素云死的时候我也以为再也活不下去了。可是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忘了就好了。”

    “你忘了么?”

    苏剑笑心中又一痛,无话可说。

    这时马原又幽灵般地从密室门内闪出,脸上神色严峻,竟不复先前那种淡定的笑意。他来到祝七通身后,低低地说了几句话,这才轻轻地咳了一声,说:“这位姑娘莫非就是江湖人称‘小龙女’的卫十五娘?”

    卫十五娘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依旧低声地说:“我也曾经试着去忘记。但是试了整整三年,记忆却好像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我甚至不惜放纵自己,以为可以解脱,结果却一点用都没有。”

    “这样值得么?”

    “我也曾经这样问过自己,问过很多次。每次我都对自己说‘不值得’。所以我就试着去恨你。我做了那个布偶,每天刺你几针,狠狠地骂你几句……有一段时间我以为我已经很恨很恨你了……”

    苏剑笑的脸上依旧挂着强挤出来的微笑,可是他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此刻却只想哭,只想痛哭一场。

    马原终于又开口了:“两位如果想卿卿我我的话,黄泉路上有的是时间。”

    苏剑笑和卫十五娘尚未答话,祝英台却怒哼了一声:“姓马的,人家多说两句话又碍你什么事,看不惯就走开。”

    马原面不改色,轻声说:“世妹说的是。”

    祝英台却不再理他,转向卫十五娘说:“这位姐姐,有我祝英台在,绝不允许有人伤害你分毫。”

    苏剑笑闻言简直欣喜过望,连忙说:“祝姑娘如果能保护我五妹,在下九泉之下也将感激不尽。”

    祝英台叹了一声,说:“如果你不是杀了我哥哥,这个仇实在太深,我又怎么会杀你,让这位姐姐伤心呢?”

    卫十五娘仿佛现在才看到祝英台。她的脸色一变,眼中居然大有忌妒的神色。祝英台确实是一个容易让女人忌妒的女人,可是卫十五娘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吃味,实在令人始料未及。

    卫十五娘冷冷地说:“这位姑娘是什么人?”

    苏剑笑说:“这位祝姑娘,正是三年前死在我剑下的祝少同的妹妹。”

    卫十五娘说:“我不管她是什么人,她要杀你,就得先杀了我。”她狠狠地盯着祝英台,仿佛已经把她看作仇人。

    “卫姑娘。”马原忽然轻咳了一声,插进话来:“还要请教令义兄‘龙公子’李玄是着了何人的毒手?”

    “他死了么?”卫十五娘怔了一下。

    马原说:“哦,卫姑娘听令兄死了,却似乎一点不悲伤呢。”

    卫十五娘冷冷地说:“这等背信弃义的小人,如果没死,我还想在他身上刺上几剑呢。想来是那梁山伯乍听到我四哥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太过惊喜,下手重了些。这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祝英台听到“梁山伯”三个字,咦了一声:“山伯也在这里么?”

    苏剑笑暗暗叹了一口气,说:“刚才还在这里,听说小姐你在慧觉寺,他已经急冲冲地赶过去了。却不想小姐你却反而来到了这里。”

    “慧觉寺?谁说我在慧觉寺?”

    “祝庄主说你在那里等他。”

    祝英台陡地转向她父亲,厉声说:“爹,这是什么意思?”

    祝七通沉声说:“他在挑拨我们父女的关系,你不要听他胡说。”

    祝英台却没有理会他的解释:“你明明知道我今天一整天都会陪姨娘学绣花的。”

    祝七通的声调明显提高了:“你难道不相信我?”

    祝英台说:“我倒宁愿我可以相信你。”

    话音未落,她忽地一拧身,已如一团影子般飘出门外。

    祝七通急声说:“你快跟去看看,别让她出事。”

    马原应了一声,身影一闪,追了出去。他身体闪动之间,竟仿佛离弦利箭一样,快到了极处,就像是一头猝然跃起的猎豹,却一点不似人类的动作。这正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走马庄”的不传之密“白马过隙”的身法。

    祝七通的脸色忽然间变得十分难看。这种脸色如果出现在别人脸上,你甚至还可以有些幸灾乐祸。但是出现在他的脸上,你所感受到的,就绝对只有危险。

    祝七通冷冷地说:“你已经夺去了我儿子,莫非现在又想让我失去女儿么?”

    苏剑笑淡淡地说:“你难道看不出我是在救令爱么?”

    “这倒要请教。”

    “令爱说得好:一个人死了,最痛苦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关心他、爱护他的人。祝庄主,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我懂。只是你要杀那梁山伯,难道没想到这样会让你女儿一辈子伤心么?”

    “如果不是你多嘴,她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令爱玉洁冰清,重情重义,世间少有。即使她知道是你下的手,也不会把你当作仇人。她即便不会陪他而去,也必定会痛苦一世。”

    祝七通说:“我自然有办法让她一辈子幸福快乐。”

    苏剑笑说:“你说的是方才那位马少庄主么?”

    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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