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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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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9 章(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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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淮固咬牙切齿道,“他中了蛊毒,前世我一直到死之前都没听说蔺承佑对某个女子动过心,除了以救命恩人的身份接近他,我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

    “前一阵你已经知道蛊毒是假的了,为何还要出此下策?”

    李淮固怔住了,即便知道蛊毒是假的,她也只能用这么做。

    她不是没付出过种种努力,但蔺承佑依旧没正眼瞧过她,得知他在御前求娶滕玉意,她整晚都未睡,再拖下去他说不定就迎娶滕玉意了,所以她不得不孤注一掷。

    “所以前世你是哪一年死的?”

    滕玉意问,她也想知道蔺承佑被毒箭射伤后到底有没有活下来,李淮固既然死在她后头,说不定知道谋害蔺承佑的人是谁。

    李淮固没言语。

    “是不是我死之后没多久,蔺承佑就知道我是阿孤了,不然你为何知道蔺承佑是靠布偶辨认恩人的?

    奇怪,那一阵你不是被逐出长安了,怎能知道这些事?”

    李淮固嘴角流露出一抹看不见的笑意,滕玉意终于承认了,只是口吻还不是很确定。

    “我是不在长安了,但爷娘听说你的死讯,也是长吁短叹。

    滕将军自己被彭震一党用邪术害死不说,连女儿也没能逃过一劫。

    他们顾念着与滕将军的旧情,连夜赶回长安吊唁。

    当日阿芝郡主也来了,我阿娘在后院时,无意间听到阿芝郡主同昌宜公主说话,她说头几日阿兄就猜到滕娘子是当年的阿孤了,毕竟世上再没有第二人有那样奇怪的布偶。

    就不知道滕娘子是不是那年生过一场重病的缘故,好像早就把这件事忘了。

    他哥哥那晚没能救下自己的恩人,心里挺后悔的,这几日整天在大理寺办案,估计想尽快查出是谁害的你。”

    滕玉意胸口一热,那晚来救她的果然是蔺承佑。

    那种汹涌的泪意又涌上来了,她握紧拳头,努力屏住自己,因为不想在李淮固面前失态。

    等到喉头的涩意缓解,她佯装平静问:“所以凶手是武绮吗?

    前生她做上了太子妃?”

    李淮固淡淡道:“我不知道。

    但说到武绮,在你死后没过多久,我听说武中丞的二千金突然生急病死了。”

    滕玉意一滞,莫非蔺承佑查到了武绮头上,幕后主家抢先一步灭了口?

    “所以我的案子何时告破的?

    玉真女冠观的师太又是何时落的网?”

    李淮固冷笑:“很想知道?

    你承认自己是重生之人,我就把这些事告诉你。”

    滕玉意自然知道李淮固在玩什么把戏,故意踟蹰了下,无声点了点头。

    李淮固眯了眯眼,点头是什么意思?

    外头的禁卫又听不到。

    “不成,你得亲口承认。”

    “好吧,我承认。

    现在可以说了吗?”

    李淮固却不往下说了。

    滕玉意冷笑:“别以为你逃得过一劫,那些害你的手段还没叫你心惊胆战么?

    你能预知后事的消息早就传遍长安了,彭家怕你坏事,恨不得立刻把你除去。

    就算这回圣人不治你死罪,他们怕你提前预知他们的攻打路线,迟早也会在流徙途中派人追杀你。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彭家,若有人暗中支持彭家造反,也会设法阻挠你说出这一切。

    你前脚走出长安,后脚就会被人剁成肉泥。

    我劝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至少还能死个明白。”

    李淮固脸色直发灰,来回思量半晌,不甘心地说:“你的案子似乎牵扯到很多人,反正直到我死之前都没听说告破,但是你死后不久,蔺承佑就查到了卢兆安是害你表姐的凶手,听说卢兆安那晚在竹林里与另一个人见面,你阿姐也不知怎么回事,鬼迷心窍带着婢女去找卢兆安,因为撞见了不该撞见的,被卢兆安勒死在林中。”

    果然是如此。

    滕玉意一瞬间差点咬断牙根,还好今生她及时救下了阿姐,还好卢兆安这贱人如今在狱中饱受折磨。

    “再就是三年后,蔺承佑在鄜坊府被人暗算,我听说他身中毒箭性命垂危,就——”

    李淮固咬了咬唇。

    滕玉意微讶打量她。

    难不成李淮固前世为了蔺承佑跑到鄜坊府去了。

    李淮固心里又酸又恨,前世她的确这样想过,一个人在重病时意志力是最脆弱的,鄜坊府又缺衣少食,那样艰难的环境下,若她能见上蔺承佑一面,说不定他会接受她的照顾。

    可惜没等她动身,就听说这个消息是假的。

    “假的?”

    李淮固:“听说只是个局。

    蔺承佑一出事,成王殿下和清虚子道长等人都赶去鄜坊府相救了,长安城只留下圣人夫妇和成王妃,当时朝廷才平了彭震的叛军,长安城和京畿周围地区本就兵力空虚,碰巧圣人生了病,遇上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潜伏在朝中的另一派人就动手了。”

    滕玉意怔住了,原来这只是蔺承佑设的一个局。

    另一派人应该就是指静尘师太和她幕后的主家了。

    蔺承佑应该是通过她的案子查到了师太那帮人的头上,但前世她已死,师太和武绮并没有很快露出马脚,不像这一世,她先因为小涯的提醒闯入小姜氏的遇害现场,由此发现庄穆是被人陷害的。

    过后又因为百花残的机关,逮到了武绮、卢兆安、王媪这一串大鱼。

    没有这一系列巧合,前世蔺承佑一定查得艰难些,但哪怕对方手段再缜密,蔺承佑还是查到那人头上。

    “所以另一派造反的人是谁?”

    滕玉意屏住了呼吸。

    李淮固面色很难看:“朝廷密而不发。

    那一阵我阿爷随军到北戎打吐蕃,家中无人知道这些朝堂之事,再之后时疫爆发,我因为染上了时疫,很快就不治身亡——”

    烛火啪地爆了一下,李淮固和滕玉意同时沉默下来。

    死亡这个话题让人不安,连滕玉意心中都闪过一瞬的惘然。

    李淮固原来是死于时疫,那她的重生到底跟自己有没有关系?

    正暗自揣测,李淮固开口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痛快,但你也别太得意,你阿爷是一方节度使,明知有人造反却密而不说,究竟是心怀不轨,还是想浑水摸鱼?

    这件事拿到圣人面前一说道,圣人自有分晓。

    我出事,你也别想摘干净。”

    滕玉意满眼嘲讽。

    “你没这机会了。”

    门被人打开,蔺承佑走进来。

    李淮固悚然而惊,门外竟只有一个蔺承佑。

    不过这也够了,让蔺承佑知道滕玉意有多自私就成了。

    蔺承佑像是知道李淮固心里在想什么,讽笑道:“有些事不必让你知道,但你别想拖滕家下水。

    圣人对你的处置早就出来了,你蓄意欺君在先,栽赃滕娘子在后,为了替李家谋取平叛的功劳,不顾天下黎民的安危隐瞒彭家造反一事。

    本该立即断你绞刑,圣人仁德,免你一死,赏你黥刑(注),永世不得回长安。”

    师公听说了这件事,很想从李淮固和滕玉意身上弄明白最近这么多妖祟的原因,要不是冲着这个,他巴不得今晚就把李淮固赶出长安。

    黥刑?

    !李淮固面色大变。

    “不不不。”

    她浑身颤栗,“干脆杀了我吧,我宁死也绝不受这种侮辱。”

    蔺承佑笑道:“随你的便。”

    他目光落在李淮固额头上,很认真地研究起来:“要不黥个‘三’字好了。

    你不是喜欢冒充别人吗?

    阿固阿孤这样的好名字你不配叫,正好你排行第三,不如改名李淮三。

    帮你在额上刻下这个‘三’字,你也能时刻记住自己是谁。”

    李淮固起先恨得咬牙,渐渐又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一边垂泪一边说:“今日这个局分明是你故意引诱我的,世子心知肚明。

    我……我不过是太喜欢你才出此下策,日后我绝不再敢了,求世子放我一马。”

    蔺承佑眼中闪过一抹戾色:“就你这副两面三刀的嘴脸,别说你不是阿孤,就算你当年真救过我,凭你现在这心性,你以为我会多瞧你一眼吗?

    你假扮滕玉意还不够,还试图把袭击你的罪名赖到她头上,自己身陷囹圄,也不忘拖整个滕家下水。

    就你这毒辣心肠,依我看圣人断得太轻了,先黥个‘三’字教你如何做人,你要是再啰嗦,再加别的刑罚!”

    说完面色一沉:“来人。”

    立刻有宫卫跑进来。

    “世子。”

    “押下去行刑吧。”

    李淮固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恶狠狠瞪着蔺承佑,被拖下去之前,喊出一句话:“慢着!我知道彭家的行军路线,只要饶我无罪,我马上可以把这些事告诉朝廷。”

    蔺承佑压根懒得接腔,彭家知道李淮固能预知后事,岂会不调整作战方案,不信她的那一套,说不定能迅速平叛,听了她的话,平叛可就遥遥无期了。

    刚发落完李淮固,关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迎过来:“滕将军已经到御前了,圣人让世子把滕娘子带过去,说要亲自封赏滕娘子,皇后殿下也来了。”

    说话时喜气洋洋。

    滕玉意一讶,阿爷在西营,论理不会这么快进宫。

    蔺承佑也有些吃惊,笑道:“这么快,那走吧。”

    滕玉意敛衽行礼,含笑问关公公:“敢问关公公,我阿爷今日在城中么?”

    “滕将军早上就从西营回来了,宫里的人找到滕将军时,他刚从靖恭坊的华阳巷出来,听到召见就赶快进宫了。”

    滕玉意头顶顿时如同浇下一盆冷水。

    靖恭坊的华阳巷。

    这地名只听过一次,但她绝不可能会记错,那是邬莹莹来长安后的住处。

    她心里一阵凉一阵热,阿爷他……为何要去找邬莹莹?

    蔺承佑正琢磨所谓“不娶”一事,想着想着后背掠过一阵凉风,一定是假的吧,自己办过这样的混账事?

    扭头才发现滕玉意神色不大对劲。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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