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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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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1 章(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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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1 章

    倘若被人撞见他们藏在此处, 难免会惹来误会,因此光藏起来还不够, 蔺承佑还示意滕玉意用他教她的那套内功心法屏住呼吸。

    滕玉意照做, 蔺承佑教她的桃花剑法据说是道家终南山的一位开山祖师所创,走的是正大恢弘的路子,端的是光华内蕴, 自从练了这套剑法, 她老觉得体内真气绵绵涌动,无论是练功或是屏息, 都比常人简易不少。

    两人无声无息躲在树后。

    来人有两个, 一个在前, 一个在后。

    前头那个是男人, 练过武功, 脚步又轻又稳。

    后头的则是一位女子。

    很快就到了近前, 前头那男人停下脚步,查探一圈并未听到明显的人声,用很低的声音说:“此地还算清净, 我同你说两句话就走。”

    女子道:“太子有话请直说, 若是离席久了, 回头妹妹该找我了。”

    滕玉意和蔺承佑一愣, 是太子和杜庭兰。

    早知道是他们, 方才不如直接迎出去。

    这下好了,躲也不是, 不躲也不是。

    太子低声说:“我让人送的信你看了吗?”

    杜庭兰默了默:“还没拆看。”

    太子一滞:“你对我总是百般回避, 到底是瞧不上我这个人, 还是有别的什么顾虑?”

    杜庭兰声音有些发颤,不知是惶恐, 抑或是害臊:“殿下言重了。

    殿下龙章凤姿,心性仁厚,臣女对太子只有钦佩和尊重,何来瞧不上一说。”

    “那你为何不收我的赠礼、不肯出门与我相见?

    你是不是怕我对你并非真心,你可知道,我对你有好感并非一日两日了,阿娘她也很喜欢你。”

    杜庭兰惶然道:“承蒙皇后和殿下错爱,臣女岂敢——”

    稍顷,杜庭兰似乎镇定了几分:“斗胆问殿下一句,殿下才见过臣女几面,连臣女的脾性都不大清楚,为何就认定我好呢。”

    太子仿佛有些明白了:“你是不是担心我对你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杜庭兰没吭声,但沉默中自有一份柔软的倔强。

    太子哑了片刻,低声笑道:“你这样子就很可爱。

    我很喜欢。”

    杜庭兰气息愈发紊乱,但她仍执意道:“殿下请认真……回答臣女的问题。”

    太子顿了顿,语气变得异常郑重:“你放心,我对你并非心血来潮。

    有些话本不欲宣之于口,但既然你想问个明白,我就细细告诉你。

    “第一回见你是在乐道山庄,你锦心绣口固然让人萌生好感,但我知道这世上言清行浊的人多,表里如一的人少,所以那回只是知道你是杜公的女儿,并未对你多留意。

    结果那之后碰见你,你次次都让人刮目相看,玉真女冠观,你主动把捡到的宁心莲交还给旁人。

    骊山上,你第一个回去帮那位受伤农妇。

    浴佛节那晚,你弟弟不慎踩了一位老妇的脚,你不但留下来赔罪,还把身上的银钱赠给那对祖孙。

    你妹妹出事,你哭得鼻红眼肿,你妹妹在大隐寺避难,你明知危险也要陪妹妹在寺中住。

    你不只待人赤诚,姐妹间的情谊也很让人动容,我虽没有正面与你打交道,但这些事我都看在眼里,有些人越接触越想疏远,有些人却越接触越心仪,你心肠柔软,人如其名。”

    “还有上次那件事,阿大还没告诉你卢兆安对你用过蛊的真相时,你就让他把这些事统统告诉我,说阿爷教你坦坦荡荡做人,劝我趁早打消念头。

    过后你得知卢兆安用蛊害人,因为怕他再祸害别的女子,竟不怕损坏自己的名声主动到大理寺做口供指证。

    我弄明白来龙去脉后,对你说不出的怜惜,而且经过这件事,我才知道你不只心地纯善,更是刚毅果敢。”

    杜庭兰没言语。

    “还觉得我是心血来潮吗?

    你以为我只见了你几面,殊不知我早就知道你有多好了,不然我为何会请旨求你做太子妃?”

    太子声音越来越低。

    杜庭兰慌乱挪步,随即那脚步声又顿住了,不知是被太子牵住了手,还是被太子揽入了怀中。

    滕玉意听到衣料相擦的声响,一颗心险些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再偷瞄边上,蔺承佑的耳朵居然也红了。

    蔺承佑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心里叫苦不迭。

    谁能想到这么巧撞上阿麒对杜庭兰表白。

    偏巧他又跟滕玉意在一起。

    这会儿再出去只会让双方都尴尬,只好硬生生挺着。

    好在两人迅速又分开了,杜庭兰挣扎着说:“我……我得走了。”

    太子似乎又拽住了杜庭兰:“你明日能出府么?”

    杜庭兰没说话,但低乱的呼吸显示她现在心头很乱。

    太子好像也有点不好意思,笑道:“那回我听人说,一个郎君若是爱慕一个女子,自会想方设法跟她待在一起,为了能见上一面,不惜想出诸多拙劣的借口,日后我也懒得再像从前那样找借口了,我就是想多见见你。”

    蔺承佑耳边一炸,什么叫做贼心虚,这一刻算是领教了。

    这话听上去,怎么有点像在说他,下意识瞄了瞄滕玉意,滕玉意抬头观赏头顶的月色,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蔺承佑在心里把太子臭骂一通,剖白心迹就剖白心迹,扯这些做什么?

    什么“拙劣的借口”,他的借口可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

    一直到太子和杜庭兰离去,树后的氛围仍说不出的古怪。

    末了还是蔺承佑率先开腔:“……捉妖事大,明天记得早些出发。”

    很义正严辞的口吻。

    滕玉意这回没再抬头欣赏月色了,而是很认真地观赏那边一丛花蕊秾艳的玉簪花,听到蔺承佑这么说,她噢了一声。

    怎知外头又有人来了。

    蔺承佑和滕玉意飞快互望一眼,只得重新躲回去。

    这回来的是一群人。

    前头是两位夫人,后头跟着好些婢女。

    蔺承佑和滕玉意同时腹诽一句:怎么没完没了的。

    然后,愈发屏息凝神。

    两位夫人他们都认识,一个是户部尚书柳谷应的夫人,另一个则是临安侯的儿媳林夫人。

    两人仿佛有些醉意,边走边叹气道:“里头太热了,还是外头凉爽,这地方清静,在此歇一歇吧,欸,方才我在席上打听朝廷给香象书院的孩子们指婚一事,你为何一个劲地冲我使眼色?”

    说这话的是林夫人。

    柳夫人道:“我是看你提起淳安郡王,怕你碰一鼻子灰,好心帮你岔开话题罢了。”

    林夫人讶笑:“这话从何说起。

    世人都知道淳安郡王尚未娶妻,往日也不知多少人家想与郡王殿下结亲,可惜郡王殿下一概推拒了,说起来殿下也有二十多了,迟迟不定亲料着是没相中长安城中的仕女,我这娘家外甥女可不一样,出身范阳卢氏,年初才来长安,琴棋书画样样出众,模样你也瞧了,娇艳得跟芙蓉似的,眼下年岁是小些,但明年也就及笄了,若是叫郡王殿下瞧见,说不定一眼就相中了,我说让这孩子明年进香象书院念书,无非是想做回媒人。”

    柳夫人笑道:“你我自小交好,有些话只能说给你听。

    你打消这念头吧,我听老爷说,郡王殿下多半有了意中人,前日郡王殿下还在御前打听宗室王爷都是如何办亲事的,说不定过些日子就会直接请旨了,真要指了婚,哪还等得到明年。”

    蔺承佑一震,怪他这几日忙着查案,竟不知皇叔有了意中人。

    滕玉意也很吃惊。

    林夫人笑问:“郡王瞧上哪家的娘子了?”

    “不知道,都猜测是某位外地官员的女儿,说不定刚来长安不久,不然为何郡王殿下以前没动静。

    还有人说,兴许就是滕将军的女儿,因为今年来朝的这些外地官员的女儿,就数这孩子才貌最出众。

    上回在玉真女冠观遇见大邪物,听说就是这孩子带着同伴们逃出去的,郡王殿下神仙似的人物,寻常的女子料也瞧不上。”

    滕玉意暗暗皱眉,这些话未免传得太离谱了。

    内眷们会关注这些事也不奇怪,皇室子弟联姻事关前朝,前朝的丈夫们不便公然打探,只好让内院的女眷借着闲谈交流消息。

    这当口有婢女寻过来,柳夫人和林夫人便走了。

    滕玉意一转头,才发现蔺承佑脸色很难看。

    蔺承佑面色难看归难看,因为怕接下来还有第三波人,只看了滕玉意一眼,很快松开了眉头,说句“明日记得早些出来”,闪身朝另一边走了。

    ***

    翌日滕玉意没睡懒觉,一大早就起来了。

    梳好发髻换完道袍,坐到妆台前把程伯送来的假面—具一丝不苟贴在自己脸上。

    贴好后,她对着镜子左顾右盼,镜子里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庞,除了眼睛和嘴唇是自己的,别的地方都与自己五官相差甚远,她越看越觉得镜子里那张脸不顺眼,皱眉对春绒和碧螺说:“问问程伯,这面—具有点丑,能换张漂亮点的吗?”

    春绒和碧螺愕然相顾,往日娘子易容只求不被人认出真容,今日怎么挑剔起面—具的美丑了。

    碧螺无奈道:“婢子去问问。”

    不一会,碧螺捧着几副面—具回了屋:“程伯说他这还有几幅,但都不大好看,易容弄得太漂亮的话,就该惹旁人注意了,娘子今日又不是出门赴宴,怎还在乎美丑,就用这个吧,至少不起眼。”

    滕玉意撑着一边脸蛋,不大耐烦地打量镜子里的人,仔细想想,自己好像是有点无理取闹,易容么,当然是要让人认不出才好,于是打消了这古怪念头:“好吧。”

    装扮好后,滕玉意让端福也去易容,自己则坐在窗边仔仔细细抹拭小涯剑,擦好了正要用早膳,程伯过来说:“成王世子来了。”

    程伯语气有些迟疑,闹了半天娘子是要同成王世子出门。

    滕玉意一听这话也顾不上用膳了,忙带着端福出了门,蔺承佑昨日一再强调要早些出发,她也不好意思磨蹭,因为说不定他回城后还有旁的安排。

    出门就看见蔺承佑骑马候在门外。

    天空还透着淡淡的青色,蔺承佑玉衣金冠,周身轮廓被晨曦镀了一层金边似的,身后不远,停着青云观的犊车,就连车夫都是现成的。

    “上车吧。”

    蔺承佑打量滕玉意一眼。

    滕玉意高兴地应了一声,让端福同青云观的车夫坐在外头,自己掀帘上了车。

    拐过巷口,沿着出城的方向走了没多远,便到了银春巷了,再前方,是长安很有名的一家饆饠店。

    蔺承佑控缰勒马:“我还没用早膳,吃点东西再走吧。”

    滕玉意闻见巷子里飘出来的香气,才意识到自己出来太急也没顾得上用早膳,于是在车里说道:“好。”

    蔺承佑似乎对这些大街小巷的食肆很熟,主家一看到他就热情地迎出来:“世子来了。

    这位是——”

    蔺承佑笑道:“青云观新收的师弟,叫她无为就行了。”

    滕玉意装模作样行礼:“贫道稽首了。”

    主家热情得不像话:“小道长快里边请。”

    “想吃甜的还是想吃咸的?”

    蔺承佑转头问滕玉意。

    滕玉意想了想:“甜的吧。”

    蔺承佑就让主家做四份饆饠呈上来,两份送给店外的端福和车夫,两份呈到桌上,他自己那份是放了蟹黄和天花蕈的咸口饆饠,给滕玉意的则是浇了乳酪的樱桃饆饠。

    两人坐在靠窗的桌边,安安静静对坐着用膳,金灿灿的晨光探进窗口,为两人的脸庞蒙上一层柔和的色彩。

    滕玉意对这份饆饠的滋味很满意,蔺承佑平日为了办案经常走街串巷,饿了就在街边随便买点吃的填肚子,论起找吃食,恐怕长安城没几个人比他强。

    蔺承佑很快就吃完了,用巾栉净了手面,看滕玉意仍在慢条斯理地品尝,便耐着性子等着。

    等她吃完,问:“吃饱了吗?”

    滕玉意净了手面,指了指窗外问:“这附近还有别的吃食吗?

    待会出城就没这么多食肆了,不如再买点别的东西上路。”

    蔺承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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