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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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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9 章(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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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09 章

    彪形大汉?

    那就是端福了。

    蔺承佑点点头:“知道了。”

    他重新把卢兆安捆住, 起身出了牢笼,顺手将王媪锁到另一个铁笼中, 亲自给两间牢笼上了锁, 交代衙役们几句,确认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这才朝牢外走。

    黎四与同僚们说笑着走到牢笼前的桌椅旁, 撩袍正要坐下, 眼前人影一闪,有人狠狠扣住他的喉咙, 一下子把他提溜了起来。

    对方身形快如鬼魅, 纵算黎四身手不差, 也是始料未及, 当即被掐得双眼暴突, 手中那团已然探出半截的银丝, 更是骤然落到地上。

    “谁派你来的?”

    蔺承佑眼底满是寒霜。

    黎四的五官扭曲成一团,他似乎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露了馅儿,眼神中有阴戾, 更多的是诧异, 困惑归困惑, 却没忘记回击, 右掌灌满了内力, 大力劈向蔺承佑的前胸。

    蔺承佑抬腕就是一个手刀,重重击向黎四的手腕, 同时屈起右膝猛力一撞, 正中黎四的胸腹。

    黎四咽喉被锁, 内力和速度均受压制,躲开了上锋却没能躲开腹部那一记, 脊背往后一弓,仿佛五脏内腑都被击碎,两膝抖动不已,差点跪倒在蔺承佑面前。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衙役们回过神来,纷纷拔刀上前。

    “别过来。”

    蔺承佑喝道,“盖住牢笼,防他给犯人释毒烟。”

    “是。”

    衙役们改而跑到牢笼外,飞快将铁笼周围的幕布放下。

    蔺承佑为防黎四咬毒自尽,从袖中抖出银链让其钻入黎四的口腔,等左手腾出空,便要抬手撕下黎四脸上的易容面—具。

    黎四仍死死瞪着蔺承佑,仿佛在质问,我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蔺承佑一哂,敢假借滕玉意的名头,也不问问自己配不配。

    滕玉意出门在外时比谁都谨慎,从前扮作男装时就很难让人认出本来相貌,最近出门脸上更是少不了一副易容面—具。

    这假黎四为了引他出去一再强调王公子貌美,殊不知恰好是这个露了破绽。

    “外头说不定还有同伙,赶快到外头把人拿下。”

    “是。”

    几个武功最高强的衙役领命而去。

    这边一扯下黎四的面具,黎四的嘴边就溢出一股黑血,显然来之前就已经服过毒了,不受伤则已,一旦体内气血涌动,立刻会毒发身亡。

    面具撕下来,空气里弥漫开一股不可捉摸的气味,蔺承佑瞬即屏住呼吸,果然有诈,那味道似有似无,稍纵即逝,不像毒雾,但又说不出的古怪。

    好在很快就消散了,底下是一张陌生的脸庞,衙役们愕叹不已:“我说黎四今晚看着比平时消瘦些,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原来竟是假的,是为了劫狱还是为了灭口?

    还真是防不胜防。”

    “我记得黎四之前说要出去吃个饭。”

    蔺承佑开始搜查“黎四”的尸身,“你们快到附近找一找,说不定黎四已经遇害了,另外赶快通知两位寺卿,说有奸党意图劫狱,狱中需重新布防。

    从今夜开始,几重门卡处均时刻需留人把守,不论何人进来,都需先仔细搜身和检视面容。”

    检查完“黎四”的尸身,蔺承佑厉目看向牢中的王媪,看样子,因为他网住了一条大鱼,那位一向沉得住气的幕后主家,终于按耐不住要同他正面打交道了。

    细想刚才那一幕,委实令人胆寒。

    彩凤楼那帮伶人虽然与王公子打过交道,却不大清楚王公子就是滕玉意。

    可此人不但很清楚滕玉意就是王公子,还知道利用王公子来诱惑他。

    能想出这个主意的,很有可能是萼姬和她的幕后主家。

    萼姬本就是幕后之人的眼线,又生就一双毒辣的眼睛,经过彩凤楼那几日的相处,不难猜出王公子就是滕将军的女儿,令人费解的是,他们居然还知道现在的他很在意滕玉意。

    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不算多。

    不过细一想,此前他去摘星楼买过首饰是事实,如今案件已经水落石出,邓家为了维护孙女的名声一定四处宣扬此事,时隔一晚,料着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当晚邓唯礼收到的映月珠环并非是他送的了,那么他在摘星楼买的首饰去了何处,就很耐人寻味了。

    或许有人据此猜测他的心上人其实是滕玉意,所以才有了今晚这一出?

    未免反应太快了。

    若不是这个假黎四自作聪明犯了蠢,他说不定真就因为一句“王公子有急事”出去了。

    很快就有衙役回来禀告:“蔺评事,门外压根就没有什么王公子。”

    又有另外几名衙役抬着黎四的尸首回来,含泪痛声道:“黎四被暗杀了。

    尸首就藏在旁边巷子中,救不回来了……这帮败类!”

    蔺承佑直起身检视一番黎四的尸首,默然片刻,抬手把黎四微睁的双眼阖上。

    “在我审讯完王媪之前,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

    ***

    半个时辰后。

    蔺承佑坐在王媪和卢兆安的铁笼中间,静静等待着。

    同样的法子,同样的蛊虫,整整过去半个时辰,王媪看待卢兆安的眼神依旧冷冰冰的,甚至透着浓浓的嫌恶。

    相反卢兆安看王媪的眼神仍是那么火辣辣。

    右边是卢兆安火一般的深情,左边则是一潭死水,蔺承佑夹在水火中间,不禁陷入了思索,难不成法子不对?

    但他用的是同样的法子,头先已经成功了一次,没道理会出错。

    忽又想,王媪这种人就跟早前的庄穆一样,不但熬得住酷刑,还很善于掩藏内心的情绪,说不定她已经对卢兆安萌生爱意了,只不过面上不显而已。

    一念至此,蔺承佑把卢兆安从铁笼中放出来,给他上了刑具,然后对王媪说:“好了,我要给卢公子上刑了。”

    王媪瞪着一双三角眼,依旧无动于衷。

    蔺承佑挥挥手令人上刑。

    卢兆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蔺承佑在卢兆安的惨叫声中和悦地对王媪道:“只要你说出幕后主家是谁,我马上不折磨他了。”

    王媪翻翻白眼,看样子,她对卢兆安的死活全不在意。

    蔺承佑扬了扬眉,不管用?

    这蛊虫如此霸道……不好使的话,除非她体内另藏着别的蛊虫。

    一个宿主容不下两只蛊虫,只要有新蛊虫侵入心脉,立刻会被体内旧有的那只吞入腹内。

    失策了。

    再对卢兆安用刑,卢兆安体内那只相思蛊说不定会弃主而逃,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蔺承佑摆摆手让衙役们停下。

    卢兆安喘吁吁地说:“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打她的主意……”

    蔺承佑忍着肉麻问:“你是进士科第一名,入仕是早晚的事,可你偏偏舍正道走邪道,幕后主家到底许了你什么天大的好处?”

    “进士第一名又如何?”

    卢兆安满眼嘲讽,“你是天之骄子,怎能体会我们这等寒门之士的苦楚?

    我自小家贫,不知遭过多少白眼,这世道什么样,我比谁都清楚。

    一个人若是在朝廷没有靠山,纵算入了仕,也只能从小吏做起……我熬了这么多年,怎甘心久居人下……我就是想出人头地……谁能助我青云直上,我便同谁打交道……凭我的才华,只要给我施展的机会,总有一日我卢兆安会权倾寰中,门生广遍天下。”

    衙役们纷纷啐道:“寒门之士那么多,有几个像你一样不择手段?

    就你这副见利忘义的小人嘴脸,只有败类才会愿意做你的门生。”

    “还权倾寰中?

    用那种下作蛊虫祸害无辜女子,你的心肝比臭水沟里的泥还臭。

    若叫你这种人做了宰相,整个朝堂都要被你带臭了。”

    蔺承佑却从卢兆安这番话中琢磨出了点意思,令人把卢兆安捆好了重新送回牢笼,对王媪道:“你那位主家跟静尘师太认识很多年了?”

    王媪不吭声。

    蔺承佑思忖着说:“难怪朝廷当年没能捉到皓月散人和文清散人,原来他们就藏匿在长安的某个角落,收留他们的,应该就是某位长安的贵要。

    假设他们三个是逃亡之初就认识,你主家年纪可能也不小了。

    他们之间交情很深吧?

    所以上回你那位主家得知静尘师太事败,拼上三十四名死士的性命也要把她的魂魄抢走。”

    面前的王媪如一口枯井,无论蔺承佑说什么都激不起半点波澜。

    蔺承佑出其不意道:“你体内的蛊虫是皓月散人下的,还是文清散人下的?”

    井底终于起了微澜。

    蔺承佑笑笑:“他们给你中蛊,是不是怕你出卖他们,你也是当年无极门的某个弟子么?

    抑或是后来被这两位散人拉入邪途的?”

    王媪闭上眼睛。

    蔺承佑同情地说:“为虎作伥的滋味不好受吧?

    若是有人能帮你解蛊,你是不是也想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王媪眉峰微微耸动,那表情很古怪,仿佛在说:好小子,我熬得过酷刑,敌得过诱惑,万万没料到你会想出这种法子诱我开口。

    蔺承佑心知这回下对了药,他笑道:

    “当年朝廷一共抄没了无极门的数十本秘籍,其中最出名的当属《魂经》,这是乾坤散人的拿手好戏,上头记载了好几种拘魂的邪术,但同时被没收的还有几本《蛊经》,我师公研习了这么多年,早弄明白对付无极门蛊毒的法子。

    只要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可以马上为你解蛊。

    ”

    王媪直勾勾地看着蔺承佑。

    “不信?”

    蔺承佑面不改色地扯谎,“以我为例,我体内的蛊毒已经解了一多半了,具体怎么解的,暂时不能告诉你,只需最后一步,我身上的蛊印就能完全消失了,你们能知道王公子,想必早就打听过我身上的种种,这可是最有说服力的例子,对我师公来说,你体内的蛊毒同样不成问题。”

    王媪低头作沉思状。

    蔺承佑循循善诱:“体内蛊毒一解,日后便没人能控制你了,只要你能帮大理寺抓住你的主家,我可以酌情帮你减刑,出狱后你可以过上寻常老百姓的生活,不必再东躲西藏了。

    究竟是继续在‘阴间’做邪魔,还是重回‘阳间’做人,可全在你一念之间。”

    王媪依旧不答。

    蔺承佑耐心十足:“给你半个时辰,你好好考虑考虑,等你想明白了就告诉我。”

    忽听外头有些喧闹,原来是两位寺卿和同僚们听说有人意图劫狱,从家中赶来了。

    严司直和宽奴也在其中。

    宽奴还带来了萼姬的尸首。

    今晚从卢兆安口中审出关于萼姬的线索后,蔺承佑当即让自己守在大理寺外的暗卫去通知宽奴收网,然而等宽奴带人闯进去,萼姬早已服毒自尽了。

    “看死状,今天一大早就死了。”

    宽奴擦了擦汗,“这几日萼姬足不出户,几班人马轮流盯着她,整整两天,萼姬只在早上去菩提寺附近的一家饆饠店买过饆饠,想必是听说卢兆安落网,知道很快就会查到她头上,回来后不久就在屋中服毒自杀了。”

    “可马上派人将那家饆饠店看起来了?

    主家是谁?”

    “不知道主家是谁,但这家店在长安开了五六年了,位置很偏僻,平日去的人不多,我们赶过去时店铺早已关门了,小的暗中留了两拨人马在附近盯梢。”

    蔺承佑同严司直一道检验萼姬的尸首,看瞳孔和嘴唇的情状,确是中毒身亡,而且用的还是坊间最常见的断肠草。

    严司直听着廊道外的交谈声,低声对蔺承佑说:“此地人多眼杂,狱中还需你照应,这样吧,我马上带人到那家店瞧瞧,萼姬宅子里一定有不少线索,我里里外外再细搜一遍。”

    “兵分两路,那家饆饠店让宽奴他们过去。”

    蔺承佑说,“严大哥带人去蛾儿巷捉拿王玖恩。

    记得多带衙役,另外再让宽奴给严大哥多派些暗卫,对方手段狠辣,宽奴他们武艺高强,有他们照应严大哥,我也放心些。

    如果打探到什么消息,立即让人回来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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