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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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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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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7 章

    这次的成功给了滕玉意极大的信心。

    她兴冲冲回到屋檐边, 再一次纵下屋梁。

    两腿刚站稳,即刻又朝一旁的廊柱跑去, 踏上廊柱之后, 她借力腾身一跃,本以为十拿九稳,结果失败了, 这次才飞到一半就落下来了。

    好在第一次的成功经验算是让她开了窍, 后头虽说连续失败了几次,成功的次数却也越来越多。

    蔺承佑看着月光下奔来跑去的身影, 不免有点好笑, 滕玉意有时候真有点小孩儿心性, 不就是学会了轻功的入门心法, 用得着高兴成这样吗。

    然而看着看着, 那个早已被他压下的疑惑又悄然浮上心头。

    滕玉意性格坚毅, 这点他早在彩凤楼的时候就很清楚了,学武的这点苦头,绝不可能难倒她。

    但她这股学武的劲头, 会不会太执着了。

    上回在彩凤楼那样拼命, 还可以解释为怕脸上长热疮, 现在她体内可没有克化不了的灵草汤了。

    莫非真像她提到那个黑氅人时所说的, 担心小涯所说的 “预言”会成真?

    未免太过杞人忧天, 先不说一个梦如何能当真,即便可能有人对她不利, 滕绍那样疼爱自己的女儿, 怎会让滕玉意陷入险境。

    可看她这架势, 竟像是害怕有朝一日身边没人能保护得了她似的。

    默然望了一会,他暗想, 不论她到底在怕什么,今晚他可是来还人情的,她想学,那他就教到她学会为止。

    于是格外耐心,纠正她发力时惯有的几个错处,同时还教了好些心法,眼看她运用内力越来越娴熟,时辰又实在不早了,这才道:“行了,这算是入门了,接下来记得勤加练习,练个十来天就会纵越自如了。”

    “好。”

    滕玉意高兴地跃了下来,因为太忘形,衣袖差点被梨树上的枝桠刮到了,她情急之下飞快抬开手臂,算是躲开了,却也因此把收在袖笼里的那包花瓣甩了出来,随着她身子下沉的惯力,那包花瓣直直飞到了蔺承佑的脚边。

    没等蔺承佑看清那是什么东西,春绒和碧螺就慌忙跑过来把那东西捡起来,她们唯恐那是滕玉意的贴身小物,这种东西万一落入外男眼里就不好了。

    然而今晚月色如昼,那巾帔又是水色的,哪怕只是匆匆一瞥,蔺承佑也隐约瞟见了一点花瓣的影子。

    噫,滕玉意弄这么多花瓣做什么?

    想起上回见天说过的话,收集这么多花瓣,莫不是要做什么鲜花糕吧。

    他瞥她一眼,清清嗓子道:“好了,这个人情算是还了,接下来几日我都很忙,送东西送信什么的就不必了,横竖我也收不到。”

    一边说一边往院外走去。

    滕玉意正在兴头上,怎知蔺承佑这就要走了,心知他忙着抓犯人,却仍下意识开口:“那个,世子——”

    蔺承佑忽又停步说:“对了,这两日寺里要是有什么异动,我会提前给绝圣和弃智送信,要是你察觉什么不对劲,只管问他们就是。”

    说话间跃上了垣墙,滕玉意仰头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挪步,除了琢磨蔺承佑所说“异动”指的是什么,更多的是艳羡,他可是直接跃上去的,没有借助廊柱,那样高的垣墙说纵上去就纵上去。

    由此可见,她的轻功与蔺承佑这样的高手还有很大差距。

    不过她还是很欣喜,毕竟过去这些日子她的轻功一直原地踏步,今晚却猛然提升了一大步。

    转身时看到梨花树下的石桌,心里不免生出几分遗憾来,明明备好了香醪嘉馔,结果都没来得及请蔺承佑喝上几杯酒。

    好在没多久就是蔺承佑的生辰了。

    她兴致勃勃回到原位,照蔺承佑教的法子再次跃上房梁,上上下下纵了好几趟,越练越高兴,把春绒和碧螺都抓到旁边,让她们好好欣赏她新学的武功。

    也不知练了多少趟,眼看时辰实在不早了,这才由着碧螺给自己擦汗,负手昂头朝屋子里走,走动时身姿轻盈,俨然觉得自己有了武林高手的气度。

    “端福,你让长庚明早回府一趟,传我的话给程伯,说我还要添些东西。”

    她高兴地说。

    ***

    蔺承佑并没有直接离开大隐寺,而是先去禅室找缘觉方丈。

    方丈和座下的几位大弟子因要商榷应对耐重之策,也都未歇憩。

    缘觉看到蔺承佑来了,对席上的众位弟子说:“你们先下去吧。”

    等和尚们敛衽告退,这才招了招手:“佑儿,坐。”

    蔺承佑叉手作揖,坐到缘觉方丈对面:“晚辈听明心法师说,寺里已经想好如何对付耐重了,可惜晚辈对佛理所知甚浅,先前听明心法师说的时候有好些不明白之处。”

    “你刚才说有话要单独同老衲说,说的是这个?”

    蔺承佑笑着颔首。

    缘觉亲自给蔺承佑斟了一杯莲心茶,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想来你已经知道了,此物原本是修罗道的一位护法天王。

    “此物入佛门之后潜心修炼,一心要继承转轮王的衣钵,却因触犯嗔妒二罪,被褫夺了袈裟和经钵,本该闭门思过,又怒而屠杀同门师兄弟,心中恶念滔滔,一发不可收拾,从此堕入恶鬼道,大肆驱役阴间众鬼。

    要降此魔,寻常的佛门阵法是不管用的,你们道家的明录秘术也只能损及其皮毛,因此要找到诛灭此魔的法子,还得从梵经典故中入手。”

    蔺承佑凝神静听。

    “这两日藏经阁且抄且译,总算在浩如烟海的梵经中找到了几个关于耐重的片段,此物一旦恢复法力,便可以随意攫取众鬼的阴力,且战且补,几乎没有力竭之说,倘若与它硬耗,僧道再多也耗不起。

    老衲与几位弟子商量一番,决定布阵请动几位光明正道中的护法天神来降服此物。”

    “护法天神?”

    蔺承佑渐渐了然于胸,难怪明心法师令人打造四具陀罗尼经幢,想来是为此做准备。

    缘觉道:“这四位护法天神,也就是多罗咤、毗琉璃、毗留博叉、毗沙门,四位护法天神。

    传说中,须弥山腰有一座犍陀罗山,山有四峰,四位护法天王各据一峰守护四方平安(注①)。

    耐重法力再高,堕入魔道前也只是佛门一僧,它心怀恶念,一身法力却出自我佛门,欲降此魔,最好的法子莫过于请出真正的护法天神了。”

    说到此处,缘觉又道:“这是老衲所能想到的损伤最小的降魔之法,可惜两晚都快过去了,一直没能找到耐重的下落。

    今晚即便你不来,老衲也正要让人去寻你,你可令人到同州找过了?

    此物来去如电,会不会又遁回到同州去了。”

    蔺承佑忽道:“晚辈倒是觉得此物还在城中。”

    缘觉目露惑色。

    蔺承佑补充:“只是有人存心不让我们找到它罢了。”

    缘觉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此话怎讲?”

    蔺承佑正色道:“晚辈今晚过来,除了与方丈商讨对付耐重的法子,还想向您打听一个人的来历。

    长安城僧道如云,但真正称得上香火鼎盛的寺庙和道观却不算多,方丈任大隐寺住持多年,想来与这些寺庙道观的住持都打过交道,晚辈想问问,那个人是何时当上住持的——”

    这番谈话,一直持续到半夜才结束。

    缘觉方丈的话,证实了蔺承佑心中的猜测,听着听着,蔺承佑陷入了沉思,即便已经弄明白那人是如何犯案的,也无法确定此人幕后是不是另有主家,因为单凭此人的能耐,足以排布这场阴谋了,摸不透对方的底细,自然没法预料对方接下来会采取什么行动,当晚商量到最后,只暂时定下了几个权宜之计。

    ***

    翌日,大理寺卿张庭瑞在御前禀告了这桩错综复杂的杀人取胎案。

    随着凶手舒文亮的自尽,案情已经彻底水落石出。

    文清散人与皓月散人一心想报复圣人,只恨如今四方丰稔,百姓殷富,凭二人之能妄图搅乱朝纲,无疑是蚍蜉撼树。

    两位贼道蛰伏多年未能想出良策,只好打起了利用大邪物掀天揭地的主意。

    到了谋取月朔童君这一环时,原本一切都很顺利,怎知在杀害第三位受害孕妇时,事发现场闯入了一位目击证人。

    此人不但当场闻出了罕见的迷香“天水释逻”,还发现真凶的衣裳与现场被抓获的泼皮有异,正因为这份证词,大理寺才知道真凶不但另有其人,而且取胎的目的是为了得到月朔童君。

    如今整桩阴谋业已败露,文清散人自知走投无路,只好带妻女服毒自尽。

    通过张庭瑞的这番陈述,人们才知道这案子背后还有一位目击证人。

    很显然,大理寺将这位证人保护得极好,因为除了负责查案的官员,连大理寺内部的其他官员也不清楚这位证人的真实身份。

    据张庭瑞说,这位证人之所以会闯入现场,是因为同州第一桩惨案发生时,此人恰好也在客栈内,碰巧此人那晚也在现场听到了婴儿啼哭声,故而当日在香料铺听到婴啼声时,证人才会萌生出强烈的不安,并决意到静室中察看。

    大理寺连这样的细节都透露出来了,可见整桩案子已经完全没有疑义了。

    现如今只有同州夫妇遇害一案还剩下一些疑点,可惜时日已久,现场好些证物都湮没了,好在大理寺的官员在文清散人身上找到了月朔镜,这枚月朔镜是当年乾坤散人凝结驭魂术之大成倾力打造的,镜身里吞噬了无数残魂,历来极为邪门。

    早在十五年前,清虚子道长就对于如何破解驭魂术颇有心得,此镜既然重新现世,最好的法子莫过于将镜中残魂一一释放出来,只要脱离了这面镜子的桎梏,这些本已化为厉鬼的受害者残魂自会找回生前的记忆。

    所以大理寺的某位年轻官员准备即日就带着这枚月朔镜去一趟同州,先将同州那对夫妇在外游荡的残魂召唤过来,再利用法事将镜中的残魄释放出来,两下里一合拢,鬼魂自会恢复记忆,只需当场问清案情中的一些疑点,再设法助这些受害者的魂魄自寻归处,这案子就算尘埃落定了。

    张庭瑞虽未言明,朝臣们也知道那位年轻官员就是成王世子。

    圣人更是满脸容光,为了褒奖此案中出了大力的官员,当即下旨,当晚要在含元殿亲自筵飨大理寺官员和安化门守城将士,而连日来为了守护城中孕妇日夜巡逻的各坊里正、武侯、不良人们,也都各有奖赏。

    这道圣旨一颁布,笼罩在长安城上方的阴云一扫而空,城中百姓额手称庆,那些家中有怀孕亲眷的老百姓,因为不用再日夜悬心,更是喜极而泣。

    当晚,大理寺一众官员入宫赴宴,圣人此番言明要宴请所有官吏,故而衙门里只留下了少许看管要犯的狱卒。

    没等含元殿的酒宴结束,大理寺就传来一个惊天消息。

    那位叫庄穆的犯人兴许是担心接下来大理寺会全力审问他,趁牢中只有几名老卒,竟打伤狱卒越狱了。

    大理寺连夜搜捕,直到天亮都未能找寻到庄穆的下落。

    ***

    翌日傍晚,蔺承佑和严司直从大理寺出来。

    门口除了绝圣和弃智,还有东明观的见天和见仙两位道长,四人本在说话,看到蔺承佑出来忙迎上去。

    他们都看出蔺承佑心情不大好,因为他脸上惯有的笑容都不见了,不过一想就知道了,好不容易破了大案,又让庄穆这样的要犯从手底下逃跑了。

    蔺承佑从怀中取出那枚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月朔镜,郑重交给两位道长:“同州案的一些细节需尽快弄明白,不然没法结案。

    本来想带着这枚月朔镜亲自去一趟同州的,现在我得奉命抓捕逃犯,我两位小师弟年纪太小难堪重任,只好劳烦两位道长跑一趟了。

    这位是我的上司严司直,估计你们彼此也都熟了,一路互相照应吧。”

    严司直忙跟见天等人见礼。

    蔺承佑又指了指身后的两名衙役道:“这两位是我们大理寺身手最好的衙役,有他们护送你们,我也放心些。”

    见天和见仙忙道:“好说,好说。

    世子,庄穆幕后的主家当年能弄到月朔镜,可见非同小可,你专心抓此贼吧,这等小事就安心交给我们,别忘了我们东明观可是长安开观最久的道观,论道法可从来不在你们青云观之下。”

    绝圣和弃智也说:“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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