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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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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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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你们仅仅因为这个就猜测是她害死的姐姐,未免太牵强,生出这些揣测,是不是还有别的缘故。”

    陈三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起这个,还得从前头夫人临盆说起。”

    大姜氏最后一次怀孕的时候,小姜氏就住在府里,小姜氏照顾起姐姐来可谓尽心尽力,大姜氏也极疼惜自己的妹妹。

    快临盆的时候,府里叫了稳婆来,稳婆看过之后说胎儿不大,胎头也按时入盆了,夫人都生产过一次了,料着不会有问题。

    怎知大姜氏那日发作的时候,竟是死活生不下来,在床上生了两天两夜,最后活活失血而亡。

    “世子和伯爷事后找人追查,奉御说前头夫人似是吃得不大对劲,但是前头夫人的膳食一向是厨司亲自料理的,样样都经过前头夫人和身边人把过关,查了好几日,一没毒药,二没滑胎之物,奉御只好说前头夫人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这样的人最容易伤神,夫人临产前也日日操劳,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会难产。

    世子听了这话,自是愧疚得不得了。

    “那一阵老夫人也卧病在床,隔了一个月也撒手人寰了,世子丧妻又丧母,身子差一点就垮了,伯爷和府里下人忙着置办丧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说完这番话,陈三姑不安地绞着自己的手:“世子殿下,奴婢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

    不知能不能帮着你们破案,最好能早日抓住凶手。”

    蔺承佑说:“我再问你一遍,那日你夫人为何突然要去那家香料铺?

    是不是有人请她去的?”

    陈三姑埋头想了一阵,摇摇头说:“记得前日府里没有接到帖子,估计夫人就是心血来潮要去,这也不奇怪,夫人以前也常常如此,比如突然想吃某家的果子了,说出门就出门。”

    “你到小姜氏身边多久了?”

    “嫁进伯府那时老奴就被指派去伺候夫人,算起来有一年多了。”

    蔺承佑又问:“你们夫人是华州人,那她认不认识一个叫舒丽娘的人?”

    陈三姑茫然摇头:“不认识,夫人从没提起过。”

    又道:“世子,奴婢是偷偷出来的,若没什么事,奴婢就先告辞了。”

    蔺承佑却说:“慢着。

    你们府里有没有一位身形矮小的男下人?”

    他比量了一下:“大概这么高。”

    陈三姑微讶:“这么矮的男下人?

    没见过。”

    “你再好好想想。

    此人未必长期在你们府里干活,只要在你们府里出入过都算。”

    “奴婢在伯府伺候了四十多年了,府里若有这样的人,必定瞒不过奴婢的眼睛,奴婢真没见过。”

    陈三姑一走,蔺承佑决定去找舒丽娘的那位表亲,恰好严司直一大早就去盘问舒丽娘的那几位侍女这会儿刚回来,他到门前下了马,喘吁吁地说:“舒丽娘不认识小姜氏,那几位下人说,舒丽娘从来没提起过小姜氏,更没见过小姜氏。”

    蔺承佑一滞,小姜氏和舒丽娘都是华州人,他本以为她们过去是相识,这样也能解释凶手为何能在一天之内查清两人底细。

    可今日两头这一问,陈三姑不认识舒丽娘,舒丽娘的下人也不认识小姜氏,假如这两人有过来往,不可能两边的下人全都不知情。

    这至少说明这一年多来,舒丽娘和小姜氏没有交往过,那她二人又是怎么同时被凶手盯上的?

    蔺承佑皱眉思索,刨除两人过去相识这一点,会不会还有什么共同点,是他暂时还不知道的。

    他忙接过严司直递来的笔簿:“这两个月舒丽娘都去过何处?”

    严司直记录记得一丝不苟,闻言在簿上点了点:“就像昨晚郑仆射说的,这个月舒丽娘只在上巳节那晚出过门,再就是去西市的绸缎庄裁过一次衣裳,这铺子就在粉蝶楼旁边,名叫浣纱斋。

    上一个月舒丽娘倒是很多次门:去西市买过笔墨、去玉真女冠观踏过青、去东市那家‘锦云瀑’裁过衣裳、还去过这几家胡肆吃过胡食……这都是长安的娘子爱去之处——”

    “锦云瀑?”

    蔺承佑目光定在那行记录上。

    小姜氏也在这家铺子裁过衣裳。

    他将笔簿递还给严司直,翻身上马道:“走吧,先去东市。”

    行到半道上,对面掠过一辆犊车,蔺承佑无心旁顾,继续纵马如风,然而与犊车擦肩而过,忽觉得不对劲,猛地勒住了缰绳。

    严司直忙也勒马:“怎么了?”

    蔺承佑回望巷尾,没看错的话,骑马的那个人是杜绍棠。

    杜绍棠策马伴着犊车,犊车里估计坐着杜家的女眷,这原本再正常不过,但杜绍棠旁边那辆犊车是皇叔的。

    杜家的女眷怎会坐在皇叔的犊车里?

    严司直顺着看过去,恍悟地点点头:“那好像是淳安郡王的犊车。”

    蔺承佑一抖缰绳,继续驱马朝东市前行,然而心里忍不住犯嘀咕,杜家门望清贵,杜裕知与皇叔算不上什么熟人,杜家的女眷怎会上皇叔的犊车。

    对了,昨日滕玉意说过杜庭兰要在大隐寺住一晚,这犊车恰好是从大隐寺的方向来,假如今日杜绍棠和母亲去大隐寺探望滕玉意,那么接杜庭兰回府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是,杜家自己的犊车到哪去了?

    坏了?

    皇叔历来躬身下士,碰巧看到了,主动将犊车让出来也无可厚非。

    问题是杜家为何肯接受这份好意。

    更怪的是,姨母家的车坏了,滕玉意为何不让端福去替姨母弄车,莫非她也觉得可以接受皇叔的好意?

    忽又想到,那晚在乐道山庄滕玉意急着给小涯弄浴汤,滕玉意在他这儿是偷,找到皇叔头上时,却让姨父直接讨要。

    照这么看,滕玉意是不是早就知道皇叔脾性谦和,所以连“讨浴汤”这种无理要求也敢当面提。

    思量间到了东市门口,蔺承佑下马打听好那间名叫“锦云瀑”的铺子在何处,便与严司直往里走。

    并肩走了几步,就听严司直说:“说到淳安郡王,上年我一位岷山来的亲戚因为醉酒不小心冲撞了郡王殿下的犊车,那亲戚听说车里坐的人是殿下,吓得魂都没了,怎知郡王殿下只令人把我那亲戚扶到路边,一句重话也没说就驱车走了。

    当时那条小巷极为偏僻,郡王殿下仍如此体谅旁人,可见私底下德行也是一贯的好。”

    说着便笑了起来:“那日还听几位夫人说,长安城倾心郡王殿下的小娘子不知凡几,将来也不知哪位娘子能有幸嫁给郡王殿下。”

    蔺承佑琢磨着昨夜滕玉意准备好酒菜等他去的情形,昂首问:“小娘子通常因为什么缘故相中某位郎君?”

    严司直说:“这可就多了,比如仰慕某位郎君的才干,或是相中郎君的品行,也有瞧中门第的,或有瞧中相貌的。

    倘若才干、门第、品行都不相上下,那么瞧的就是相貌了。”

    相貌。

    蔺承佑乜斜严司直一眼,很快又直视前方说:“那——依严司直看,我跟皇叔谁生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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