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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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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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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点,再拖可就来不及了。”

    蔺承佑面色古怪,扭头看向后方。

    滕玉意不敢啰嗦,连忙掏出帕子,可真等她往帕子上吐了点口水,又觉得说不出的难堪。

    真要这样擦吗?

    这句话差点就冲口而出,旋即又忍住了,蔺承佑怎会在这个当口同她开玩笑。

    她用帕子沾了一点自己的口水,抬手擦拭蔺承佑皮肤上那块血迹,偏偏那血迹极不好擦,擦了一回不够,她只得补了一回口水。

    “世子就不能解释两句吗?”

    蔺承佑脸色没比滕玉意好看到哪去,这是尸邪的血,尸邪是世间至阴之物,最喜纯阳之体,他自己擦是死活擦不下来的,只能借用滕玉意的口水了。

    “这是尸邪的血,它先设下幻境,再将血涂到某个人的身上,所有人就会将此人当成尸邪来攻击。”

    滕玉意恍然大悟:“我说绝圣他们神情为何那么奇怪,尸邪也有血?

    它不是死物么。”

    “它有血,但早就干涸了,像一块块硬痂附着在血管壁,平日是不能流淌的,要将这些硬痂化成活血引出来,颇费一番功夫,它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想借力打力。”

    他眉头微蹙,任她用沾了口水的帕子在自己下颌下方搓来搓去的,她的口水先有点温热,很快就变凉了。

    好在没什么怪味,而且她的帕子上像是熏了香料,竟有一种细微的清香。

    正胡思乱想间,不经意垂眸一看,发现滕玉意的脸居然红了,哎,估计也跟他一样窘迫至极吧。

    不是……他为何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想想尸邪怎么对付他们的吧。

    “适才每个人都遇到了幻境,但各人所见不同。

    我知道自己陷入了幻境,故意装作被尸邪迷惑,哪知尸邪的真实目的不是蛊惑我,而是把自己的血涂到我身上,为了放松我的警惕,不惜被我砍断一手。

    “与此同时,它给绝圣他们设了另一个幻境,让他们在幻境中看到同伴被尸邪所害,把他们弄得痛苦不堪,所以一看到我这个‘尸邪’,他们就恨不得千刀万剐。

    至于你为何没中幻境,我猜是尸邪得让你保持清醒,不然不好取心。”

    滕玉意点点头,头顶的发丝不小心掠过他的下巴。

    蔺承佑下意识后退一步。

    “别躲,你这样我怎么擦?”

    滕玉意沾第三回口水了,一回生二回熟,现在已经有点心得了,知道竖着擦比横着擦要快。

    蔺承佑只好一动不动,为了分神,他试着留神四周动静,唯一庆幸的是院子里的人都丧失了神智,他和滕玉意这情形没别人看见。

    “擦好了。”

    两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蔺承佑没看滕玉意,只从她手中接过那帕子:“给我吧,我有用。”

    又对滕玉意说:“我想办法把尸邪的獠牙逼出来,但见天他们未必能很快恢复神智,你能接住那根银丝么?”

    滕玉意隐约猜到蔺承佑打算如何逼出尸邪的獠牙,心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忙暗自用他教她的心法汇聚内力,自觉运用内力越来越娴熟。

    “好,我试一试。”

    蔺承佑看她一眼,还要再嘱咐几句,这时见天等人杀了过来,他忙提溜着滕玉意的衣领,把她带回了下一层的屋檐。

    滕玉意在半空中留神俊奴那边的动静,俊奴和尸邪搏斗一晌,已然现出了疲态,尸邪力大无穷,爪子堪比铁钩,俊奴久攻不下,又担心小主人的安危,渐渐便有些躁动不安,一分神一烦躁,它攻击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有那么几回,尸邪只差一点就能挖出俊奴的碧眸了。

    金衣公子在树下得意地大笑,这院中它第一恨的是蔺承佑,第二恨的就是那只豹子,现在蔺承佑被自己人围攻,很快就要被碎尸万段了。

    那只该死的豹子,也马上要变成它和尸邪的盘中餐了。

    他们一死,剩下那些人如蝼蚁一般,它被伤到要害又如何,只要它与尸邪合练秘术,一转眼又会变成往日那个风度翩翩的俊俏郎君。

    它的笑声震得树叶哗啦啦作响,边笑边得意环顾周围,冷不防看见一道人影从屋檐下跃下来,看清是蔺承佑,它心里只是冷笑,此子已是强弩之末,再也腾不出什么花样了。

    蔺承佑瞬间就欺到了金衣公子跟前,金衣公子心中冷哼,他要做什么?

    蔺承佑一笑,把手中的帕子缠到它的红喙上:“来而不往非礼也,送你一样好东西。”

    他三下两下绑好帕子,笑着拍了拍金衣公子的红喙,随即纵到一旁,掏出弓箭冲屋檐上的尸邪射出一笴,射的是连珠箭,嗖嗖嗖嗖连发四箭。

    金衣公子不明就里,这小子究竟要做什么,忽听大批脚步声奔近,它疑惑地用完好的那只左眼一望,那帮道士竟冲它杀将过来。

    它瞳孔一缩,这是怎么回事?

    快去围攻蔺承佑,找它做什么?

    思量间,一堆雪光刺眼的剑尖刺到跟前,它受了重伤无法使妖力,只能狼狈地飞速用双翅爬动,哪知很快被围住了,它无处可躲,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原来是嘴上那块沾血的帕子在作怪。

    蔺承佑,真该死!它狂怒地挥动翅膀,试图把帕子从嘴上推下来,只恨系得太紧,而老道士和小道士出手太快,这群人眼睛里藏着滔天怒意,下手全是杀招,金衣公子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叫喊,另一只眼睛就被刺中了。

    眼前一下子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它浑身猛地一抽,这种黑暗让它心悸绝望,比身体上的疼痛来得更折磨人。

    一只要害被刺中,总有痊愈的一天,两只要害都被损伤,连密法都救不了它了。

    它心底一片冰凉,尽管百年前的瞎眼道士打散了它和尸邪一身邪力,但道士自己也一命呜呼,留下的两个弟子不敢再把它们挖出来作法,只能在原地用阵法镇压,所以它们能枯木逢春,在百年后重回世间。

    而这一回,拜蔺承佑这小子所赐,它要被挫骨扬灰了。

    不,它不甘心,它还没玩够妙龄妇人,没吸够精元,没帮丰阿宝实现夙愿呢……

    它惨叫着翻滚,扑腾起满地的灰尘,这叫声传到屋檐上的尸邪耳朵里,让尸邪浑身一僵。

    它缓缓转动僵直的脖颈,不敢置信地看着树下,发现金衣公子双眼均被射瞎,一时竟毫无反应,不知是愤怒到了极点还是震惊到了极点,身上连中四箭也不动,被俊奴叼住脖子也不反抗。

    直到金衣公子不再扭动,它这才惊声尖叫,这声怪叫直冲云霄,瞬间让见天等人清醒了几分,可是已经迟了,金衣公子浑身上下全是剑伤,再无一块好肉。

    尸邪狂怒之下用利爪抠向俊奴的眼珠,蔺承佑哪容它出手,早射出了第五箭,那箭势如破竹,把尸邪胳膊撞得一歪。

    “俊奴,走!”

    蔺承佑沉声道。

    俊奴趁这机会跃离尸邪身边,它像是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使命,不再与尸邪纠缠,而是朝远处的滕玉意跑去。

    蔺承佑向后指了指奄奄一息的金衣公子,笑道:“你的同伴完了,该轮到你了。”

    这话是尸邪刚才对滕玉意说过的,他原样复述了一遍,话音刚落,绝圣就因为神思恍惚身子踉跄了一下,一不小心踩中金衣公子的脑袋,金衣公子被踩得两只鸟腿高高一抬,旋即又一动不动了。

    滕玉意趁机在屋檐上笑起来:“哎,你朋友它好惨啊。”

    尸邪的怒火被挑到了顶点,阴着脸从瓦当上站起,戾气从每个毛孔散发出来,顷刻间让整个院落的空气凉了几分,随后它红唇一张,吐出一对雪白的獠牙,眼睛死死盯着蔺承佑,硬梆梆地从屋檐跳下,宛如巨石坠地,震得地面嗡嗡作响。

    “我要你死!”

    它狂啸着跑向蔺承佑,边跑边将嘴张得极大,看样子盛怒之下忘了别的歪门邪道,竟要直接咬断蔺承佑的脖子来泄恨。

    没等它跑多远,迎面射来一根细细的东西,它只觉牙下突然一凉,仰着脖子忙要躲开,蔺承佑却拽着那银丝飞快纵到另一边,快速穿梭几回,将它两边的牙槽死死勾住。

    尸邪心知中计,喉咙里狂怒地咕噜噜作响,蔺承佑无辜一笑,扬臂将银线的另一端扔给滕玉意,自己也接连踩踏树干,一口气纵上了树梢,一个翻身落到屋檐,口中道:“用全力,拽!”

    “好!”

    滕玉意接过那团符球,运出内力往后拽动,只听滋啦滋啦,那根弦很快就嵌进了尸邪的牙体。

    俊奴咬住滕玉意的衣袍后摆,也帮她使力。

    尸邪大惊失色,心知这样下去自己必定会化为一滩脓水,急忙使出浑身阴力腾跃在半空中,又是后倾又是摇拽,试了无数种法子,都无法将自己的獠牙从银线的束缚中解脱出来,眼珠子一顿乱转,忽然瞧见了木然杵在院落里的卷儿梨。

    它灵机一动,这古怪银丝既能锯断它的獠牙,削起人的皮骨来自然更不在话下,只要把这傀儡叫到自己身边,不愁不能把这银丝套到她身上,倘若蔺承佑执意不肯松手,这傀儡也得陪葬。

    它咕叽一声,愉悦地笑起来,落到地上冲卷儿梨一招手,卷儿梨呆呆朝尸邪走去。

    蔺承佑一颗心直往下沉,尸邪这是要让卷儿梨替它做靶子了,只要这银丝缠住卷儿梨的脖子,卷儿梨焉有命在?

    为了收服尸邪罔顾旁人的性命,那他岂不跟妖魔鬼怪一样毫无人性?

    他手下力道不减,口中却焦声喊道:“绝圣!弃智!”

    然而尸邪先前已经用幻境控制了所有人,现在大部分人还未清醒,尸邪暂时不能随意跑动,但释出阴力播散到身周不在话下,见天等人本就离它最近,被阴力一撞,重新恍惚起来。

    萼姬等人因离得远没再重新迷糊,但她们既不懂道术,也不敢上前,只顾着在廊下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不一会工夫,卷儿梨就离尸邪不远了,蔺承佑情急之下掷出一团符球,但卷儿梨被控制的时日太久,此刻尸邪又使出全力蛊惑她,虽被符球打得一个趔趄,依旧坚定前行。

    滕玉意放声大喊:“程伯!霍丘!快拦着她!”

    但众人全无反应。

    就在这时候,廊下突然冲出一道纤细的身影,一下子抱住了卷儿梨。

    “你不能去!”

    那人惊声道。

    竟是抱珠。

    她像是怕到了极点,脸色白得像张纸,但胳膊却搂得死紧,拼命固住卷儿梨。

    卷儿梨脚步一顿。

    尸邪脸色一阴:“杀了她!”

    卷儿梨抬起胳膊,面无表情掐住抱珠的脖子。

    抱珠鼻翼翕动,艰难道:“卷儿梨!我是抱珠,你忍心害我吗?

    这几年我们日日同吃同住,早已经情同姐妹了。”

    卷儿梨一呆,手下力道似是松了几分,抱珠试着扳开她的手,无奈扳不动。

    “快松开我,走,我们回去!”

    尸邪没料到自己也有控制不了傀儡的一日,它獠牙已被锯断了三分之一,再拖下去就迟了,它气急败坏尖叫:“你在做什么?

    赶快杀了她!”

    卷儿梨身子一动,双手重新锁住抱珠的脖子,但她像是内心在极力挣扎,竟迟迟不肯用力。

    “你认出我了对不对?”

    抱珠哭道,“我是抱珠啊,傻子,快放开我,别去送死跟我走!”

    这么一耽搁,蔺承佑早已抽出空咬破手指,用指血最快速度画了几道“正一符“,依次掷向见天和弃智等人,几人一愣神,终于彻底醒转,看清眼前景象,个个面色一变,忙将卷儿梨和抱珠拽回廊下。

    “师兄!”

    “王公子!”

    几个人抬头确认蔺承佑和滕玉意无事,悬着的心落了地,很快就分作了三拨:一拨留在院子里防着尸邪再耍花招,一拨纵到蔺承佑身后帮忙,另一拨则跑到滕玉意那头。

    绝圣和弃智满脸泪痕,他们先前在幻境中亲眼看到师兄被尸邪所杀,心肝肺都碎了,只求将尸邪碎尸万段,招招都拼尽了全力。

    如今清醒过来,自是又愧又悔。

    “师兄,我们糊涂了,我们真该死——”绝圣和弃智望着师兄身上的伤口,暗猜哪一道是自己刺出去的,胸口酸痛难言,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蔺承佑知道他二人道行不够,年纪小小本就无力抵挡尸邪的酷烈手段,连见天和见仙都着了道,何况他们两个,哪忍心怪责他们,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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