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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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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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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4 章

    贺明生傻了眼, 蔺承佑说完那话就坐了回去,竟是不打算走了。

    很快就有侍婢簇拥着两名丽人过来, 左边那个叫魏紫, 胸前两团白莹如霜,走起路来摇曳多姿。

    另一个娇小玲珑的美人叫姚黄,身上俨然有种贵家千金的骄矜之气。

    贺明生所言不假, 两人都有些恹恹的, 魏紫唇上点着殷红欲滴的口脂,却掩不住憔悴的神色。

    姚黄面容也见清减, 好在精神还不错, 她裙带里似是用了异香, 行走时香馥袭人, 到了近前一开腔, 声音脆如黄鹂:“见过世子殿下。”

    滕玉意早对姚黄的歌喉印象深刻, 此时听她说话,只觉润如酥雨。

    思量间一回头,绝圣和弃智都傻了眼, 她心知这热闹不能再看了, 忙把二人领回后苑, 到了房里, 她笑眯眯给二人倒茶, 师兄公然狎妓不觉得臊,倒把师弟窘成这样。

    “你们刚才去了何处?”

    她好心转移话题。

    “其实没走多远。”

    绝圣双手接过茶盏, “师兄和严司直先是到对面的果子铺询问有没有人买过樱桃脯, 又到附近的首饰铺打听事情, 末了去寄附铺(注①)转了转,出来后天色不早了, 师兄就和严司直就到邻近的酒肆用膳。”

    果子铺?

    首饰铺?

    滕玉意抿了口茶,这个倒是好猜,无非在青芝房里发现了什么。

    寄附铺又是怎么回事,青芝生前去当过东西么?

    弃智从怀里取出来几包东西:“滕娘子,你尝尝这个。”

    滕玉意见是一包饆饠,想来是蔺承佑给师弟买的,她并不肯接,只笑道:“你们留着自己吃吧,我不太爱吃胡食。”

    弃智不容分说塞到滕玉意手里:“这个不太一样,滕娘子吃了就知道了。”

    绝圣拼命点头:“我和弃智头一回吃到这样的饆饠,想着你们也爱吃才多拿回来几份,程伯伯、霍大哥,这是给你们的。”

    程伯和霍丘讶笑道:“我们也有?”

    滕玉意捧着那包东西暗忖,钱虽是蔺承佑出的,心意却是两个小道士的,巴巴地给他们带回来,不吃太不近人情,于是高兴笑道:“既是小道长的一份心意,那就吃吧,我们主仆也不必再安排午膳了,吃这个就够了。”

    刚吃了一口,她就愣住了:“咦,这是什么馅儿的?”

    绝圣和弃智眼睛放光:“没吃出来吧?

    我们也没吃出来。

    据胡肆的老板说,这里头放了二三十种馅料,除了花蕈、透花糍和酪浆,还有好些没听说过的食材。”

    程伯往日常在街衢巷陌走动,也算博洽多闻,听了这话有些费解:“小道长,一份饆饠加这么多好东西,怕是不好卖价吧,卖便宜了折本,太贵又没人买。”

    绝圣对程伯道:“程伯你是不知道,这家胡肆的老板跟师兄是旧识,看师兄来了才亲自下厨,平日是不卖的,再多钱也不卖。”

    滕玉意本来打算随便吃两口,吃着吃着就放不下了,花蕈的脆爽和酪浆的黏甜在唇齿间交融,让人实难割舍,一顿刚吃完就开始惦记下一顿。

    她用巾栉净了手面,笑道:“这家店在何处?

    改日我买几份给表姐和姨母尝尝。”

    “就在前头不远,老板叫诃墨,不过滕娘子还是别去了,诃墨不会卖的,给再多钱也不卖。”

    “这是为何?”

    绝圣摆摆手:“此人脾气古怪,做好饆饠后,出来跟师兄打了声招呼就不见了,换做别人估计连个面都不会露。

    严司直跟诃墨搭腔,诃墨连理都不理。”

    滕玉意不说话了,这胡肆老板隐匿坊市间,必定有些孤高脾气,既对钱财无动于衷,想来也不把权势放在眼里,亲自做饆饠不是为了讨好蔺承佑,而是把他当成了真正的朋友,看来蔺承佑身边三教九流的朋友真不少。

    “严司直和你师兄去了那么多地方转悠,是不是怀疑青芝不是自尽?”

    弃智挠挠头:“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严司直和师兄都没说什么。”

    滕玉意道:“青芝若是被人谋害,凶手岂不若无其事混在楼中?

    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准还会与我等同桌用膳。”

    绝圣和弃智低声道:“滕娘子,你觉得青芝是被人谋害的?”

    “不敢胡乱揣测。

    昨晚你们师兄和诸位道长住在小佛堂,距那口井不远,青芝若是在井前被人谋害,定会挣扎呼救,凭你们师兄的耳力,不会什么都没听见,若是在旁处被害再被移到井中,那么远的一段路,极可能被人撞见,这几日情形特殊,尸邪随时可能闯进来作祟,凶手再大胆也不会挑这个时候下手,因此我猜青芝是自尽。”

    “但若是自尽,师兄又怎会请来大理寺的同僚查案?”

    所以青芝的死定有可疑之处。

    滕玉意岔开话题:“左右现在无事,要不把抱珠和卷儿梨叫来唱曲吧。”

    抱珠和卷儿梨很快就来了,只是脸色奇差。

    滕玉意亲自给她们斟了茶,温声道:“我记得上回你们说青芝这几日总发梦魇,你们跟青芝熟么?”

    抱珠捧着茶盏摇摇头:“奴家跟青芝不算熟,卷儿梨倒跟青芝算是半个同乡,青芝突然没了,卷儿梨一早上都心神不宁。”

    滕玉意这才注意到卷儿梨神情呆呆的。

    抱珠轻轻推搡卷儿梨:“公子问你话呢。”

    卷儿梨回过神,黯然道:“回公子的话,奴家跟青芝称不上同乡,只是当年被卖到同一个人牙子手里,奴家是胡人,青芝却是从荥阳被卖来的,记得那时候青芝总说家里还有嫡亲姐妹,可惜不小心失散了,奴家跟她相处了几个月也算熟了,后来奴家被萼大娘买下,青芝被沃大娘买了,此后再也没见过,直到彩凤楼开张,奴家才再次见到青芝。

    青芝同我说,沃大娘嫌她姿色不出众,买了她却从不教她曲艺。”

    绝圣和弃智懵了一下,听这话的意思,这个青芝想当乐伶不成?

    抱珠红着脸道:“王公子有所不知,被卖到勾栏的女子,这一生注定命运悲惨,青芝就算不伺候男子,也没法堂堂正正嫁给良家子的,她不甘心一辈子在勾栏里做粗活,所以、所以——”

    滕玉意明白了,或许在青芝眼里,做名妓比当粗使丫鬟要风光许多。

    “奴家问青芝这些年可找到了嫡亲姐妹,青芝说没找到,不过她说沃大娘对她也算不错,若是干活勤快,一个月也能攒下几个钱。

    再后来葛巾娘子来了,主家就叫青芝去服侍葛巾娘子了。”

    “照这么说,青芝不大像那等会轻生的性子。”

    滕玉意想起早上葛巾那副丧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问,“葛巾待青芝好么?”

    “好。”

    卷儿梨怔怔点头,“葛巾娘子知书识礼,性情也极豪爽,那些王孙公子为了讨好她经常送些奇珍异果,她都会大方分给身边人同食,外面带来些鹿炙鱼酢,也从不自己独食,她来了没多久,楼里上下都喜欢她。

    青芝常说自己好福气,能有幸伺候这样一位娘子。”

    抱珠突然道:“不,也不全是如此。”

    “哦,难道她主仆有隙?”

    “从前倒还好,但青芝说葛巾娘子毁容后像变了个人似的,经常无故冲她发火,有时还会打骂她。

    青芝没日没夜照拂葛巾,却只能换来娘子的斥责,她为此背地里经常跟人抱怨,有一回还求沃大娘给她换个主子伺候,沃大娘狠骂了青芝一顿,说她忘恩背德,主子风光的时候千般奉承,主子落了难,头一个想着的是另攀高枝,这种货色留着做甚,就该马上打死。

    青芝吓得磕头赔罪,从此再不敢提这话。”

    滕玉意想了想:“照这么说,葛巾娘子刚出事的时候青芝并未梦魇,这几日才开始睡不安稳?”

    抱珠颔首:“青芝是个使力不使心的,葛巾娘子被厉鬼所伤,楼里人人自危,青芝看着倒还好,只忧愁葛巾娘子和自己的前程,说如果葛巾娘子容貌无法恢复,那些从前能沾光吃到的奇珍芳肴,往后是不是再也吃不着了。”

    滕玉意啧啧称奇,这何止是使力不使心,简直是全无心肝,绝圣和弃智百思不得其解:“这种性子的人为何会突然睡不安稳?

    最近青芝晚上总发梦魇,同房的人就没问她缘故?”

    “这……奴家就不知道了。”

    滕玉意唔了一声,楼内妓人等级分明,萼姬砸了这么多银钱和心血,是指望卷儿梨和抱珠日后做花魁的,青芝一个粗使丫鬟,萼姬不会同意女儿同她过从甚密。

    滕玉意以手支颐:“也罢,说了这么多话也累了,外头太乱,你们在我房中歇一阵再走。”

    抱珠和卷儿梨有些不安:“公子不用我们奏曲了?”

    “胡曲就免了,奏首《采莲曲》吧。”

    两人齐声应了,卷儿梨先行吹奏,抱珠也跟着拨动丝弦。

    刚奏了小半叠,抱珠忽然愣住了。

    “抱珠?”

    抱珠面色煞白一瞬,很快平复下来,望着条案上那盘樱桃脯道:“奴家想起来了,那回主家让奴家给葛巾娘子送药,敲门不应,奴家只好去找青芝,刚进门就看见青芝在吃东西,她看到我进来,忙要将那包东西塞回枕下,结果不小心撒了一地。

    奴家见是一包樱桃脯,也就没在意,现在想起来,那包东西很沉,叮叮当当像是藏着簪环类的物件。

    青芝一边忙着把东西塞回去,一边说‘我遇到了一个旧相识,这包樱桃脯是那人给我的,我想留着做个念想,就不分给姐姐吃了’。”

    “旧相识?

    她可说了是男是女?”

    “没说。

    青芝当时很慌,急着把我推出去了。”

    “你怀疑青芝在樱桃脯底下埋了别的东西?”

    抱珠颔首:“这样就算被人撞见,也只当她在偷吃东西,若非掉到地上,奴家也听不出端倪。”

    “约莫藏了多少?”

    “估计只面上一层是樱桃脯,底下全是珠玉之类的物件。”

    滕玉意暗暗蹙眉,怪不得蔺承佑会去果子铺和首饰铺打听。

    这就有意思了,一个粗使丫鬟哪来那么多首饰,偷来的还是别人给的?

    葛巾时常分食果馔也就罢了,难不成还会给分簪宝给丫鬟?

    这时外头忽然有人道:“王公子,王公子?”

    程伯过去开门,贺明生一张笑脸探进来:“王公子,贺某有事要与你相商。”

    滕玉意微讶:“何事?”

    贺明生笑容可掬:“世子想叫抱珠和卷儿梨过去伺候。”

    滕玉意呆了一呆:“要是我没记错,蔺承佑可是一口气叫了十位娘子,怎么,还嫌不够?”

    绝圣和弃智干咳一声,恨不得钻进地缝。

    贺明生叹气:“王公子有所不知,这少年郎君嘛,头一回难免孟浪些,世子说他想挑个各方面都贴合心意的,怕挑花了眼,故而要在僻静处一个一个地相看。

    听说楼里还有几位貌美妓子未去,才叫贺某亲自来延请。”

    滕玉意道:“他把满楼的人都叫去都无妨,但我已经与萼大娘说好了,卷儿梨和抱珠现在是我的人,我不同意她们去伺候别人,叫蔺承佑另找别人吧。”

    贺明生抬头擦了擦汗:“王公子,此事全怪贺某愚鲁,贺某先向你赔个不是,世子那头立等着要人,说是半个时辰之内不把人送过去,就要找我麻烦,这些日子贺某已是焦头烂额,再也经不起折腾了,王公子,只要你肯放人,让贺某怎么赔罪都使得,萼姬擅自收下的东西,贺某全数退还给王公子如何?”

    滕玉意看了眼卷儿梨和抱珠,二人垂着头一声不发,想来不愿被叫去伺候男人,只因主家亲自过来要人,敢怒不敢言罢了。

    滕玉意并非菩萨心肠,但她答应保二人平安,这才过了几日,怎能毁在蔺承佑手里。

    她笑道:“说的好可怜见,贺老板富甲一方,自然不会将两颗宝珠放在眼里,今日你要是敢退我的珠子,明日我就让人将此事传扬出去,让人知道彩凤楼的老板出尔反尔,看日后谁还敢与你做买卖。”

    贺明生哀声道:“哎哟哟,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世子那头说不通,王公子这头也不相让,贺某夹在中间,真要屈死了。

    不如这样,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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