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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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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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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小世子,简直如魔星降世,满长安的小儿郎加起来都不如他一个淘气,偏偏清虚子道长对徒孙爱如珍宝,恨不能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世子白日在道观学书符幻变,回府后也不闲着,不是捉些小鬼小妖来玩,就是在府中挖地掘鼠,光自己一个人玩还不够,还逼着下人跟他一起玩,下人们躲不过去,整天叫苦不迭。

    常统领这些年看得多了,也算懂些玄术上的皮毛,他把符箓黏于刀刃上,倾身到门壁后细听,花厅里先还能听见卢兆安的哀嚎声,刹那间就旷静下来,他猜卢兆安已经落入了怪物手中,再不出去相救就来不及了。

    正要拉开门,门外忽然响起了指甲划过的诡异声响。

    众人又惊又怕,那东西又来了!耳房门上不是贴满了符箓么,那东西竟一点都不惧?

    “哒哒哒”,“哒哒哒”,不知谁的牙齿打起颤来,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漫过了众人的头顶,有几位胆怯的小娘子不堪忍受这份煎熬,摇摇晃晃晕了过去。

    常嵘终于意识到情况有多糟,沉声道:“别再出去查探了,这东西分明在诱惑我们出去,现在只能死守在房中,能捱一刻是一刻。”

    诸人瑟缩着挨在一起:“对对对,门上有符箓,女鬼应该闯不进来吧。

    我们别在房里别妄动,熬到世子回来就好了。”

    “快,谁还有符,都交出来一起贴上。”

    房里的人纷纷交出手中的符箓,不一会就将门缝和小窗都给堵上了。

    房门乃是柏材所制,极为厚重硬实,然而两扇门上,却各自有一小框障着纱幔,门缝也大,足可探入一指。

    不知何处刮来一阵冷风,门前忽然变得阴冷起来。

    滕玉意一个劲地冒冷汗,没用的,这符箓只能挡得住“顾宪”之流,却根本奈何不了尸邪,它之所以迟迟不进来,无非是想多折磨折磨他们。

    从成王府陷入黑暗那一刻起,大伙的意志便一点一点被摧毁,瞧他们现在的状况,多么像被圈禁在一起的笼鸟。

    尸邪在笼外逗弄他们,玩累了故意停下手,让笼中的人误以为自己逃出去了,但只要跑出去就会发现,他们不过是逃进一个更大的笼子而已。

    估计对尸邪而言,整晚唯一的意外就是顾宪,他带着夜明珠,有光就意味着勇气,尸邪不想让人们看清自身的环境,便率先控制了顾宪的心智。

    她咬了咬牙,难怪小涯对尸邪如此忌惮,这东西虽然是少女模样,却比世间最恶的邪魔还要难缠,小涯方才放弃示警,怕是已经猜到了现在的处境。

    她拔出小涯剑,在杜庭兰手中写道:让常统领护住我。

    杜庭兰仔细琢磨一番,低声对常统领道:“阿妹说她有办法对付怪物,但请常统领一定要护住她,无论她做什么,都别阻拦她。”

    常嵘疑窦丛生,这话什么意思?

    转念一想,连符箓是这位滕娘子拿出来的,料着有些真本领,便应了。

    门外的动静陡然大了起来,那少女像是有点不耐烦了,长指甲先四处抓挠一番,接着探入门缝,像小孩玩捉迷藏似的,一下一下拨弄里头的符纸。

    滕玉意再不迟疑,把剑插入门缝。

    房里的人吓得抱成一团,黑暗中待久了,五感变得空前敏锐,隐约瞧见滕玉意的动作,慌忙拦道 :“滕娘子,你这是要做何?”

    滕玉意顾不上与众人解释,她那一剑正对尸邪的手指,只恨让那东西侥幸躲开了,她正凝神分辨尸邪的声响,希图下一次扎得更准,突然听到右边纱幔有动静,忙转动剑尖又一次狠狠扎了过去。

    这动作瞧在众人眼里,像是在蓄意破坏门上的符箓,房中人沉不住气了:“滕娘子,你把符箓都给划破了,还如何抵挡外头的妖邪?”

    常嵘虽答应护住滕玉意,难免也有些纳闷。

    杜庭兰忙帮着解释:“我妹妹这把剑是道家法器,一向有驱邪除祟之效,她临时用这剑抵御,应该是觉得符箓抵挡不住那女鬼了。”

    房里的人益发激动:“胡说,若没有青云观的符箓,我们安能在房中避难?

    你拿把不知名的剑谎称道家法器,却肆意破坏救命符箓,你到底要做什么?

    分明心怀叵测。”

    杜庭兰愣了愣,不知是不是错觉,她隐约觉得这些人不对劲。

    又有人忿然道:“我知道了,这个滕娘子行事鬼祟,说不定已经被怪物控制了心智。

    当心她毁坏符箓,快叫她住手。

    不,我看她这是存心要害人,我们先制住她再说。”

    “对,没准她跟顾公子一样都变成了女鬼的傀儡。”

    杜庭兰心头猛跳,忙高声道:“常统领,别忘了你刚才答应过护住我妹妹。”

    这时有人探身抓向滕玉意,被常统领出手一拦,他沉声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方才滕娘子一直在房中,哪有机会变成傀儡,怎么你们一个个像犯了魔障似的,先朝自己人动手了?

    !”

    但诸人的反应已然不受控制:“常统领,你别被她唬住了,她分明是那妖怪的同伙。

    “

    “没错,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被她害死。”

    “杀了她吧,不然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滕玉意注意力虽放在门外,脑子却一刻不停,听到房里人转眼就喧腾起来,心里说不出的震骇,这些人短短工夫就迷了心窍,只能与门外的尸邪有关。

    看来尸邪的确有些怕小涯剑,否则怎会驱动众人针对她。

    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常统领的心性了,他可是成王府的腹心股肱,他能稳住众人最好,要是连他也被蛊惑,那么谁也别想逃了。

    门外的东西仍在徘徊,滕玉意试着摒除杂念刺出第三剑,可这时背后早已乱成一团,甚至有护卫朝她抓过来:“还愣着做什么,必须除掉她!”

    常统领一惊之下,用刀柄将对方挡开:“你们莫不是疯魔了?

    !滕娘子真有问题的话,耳房门早就被打开了,哪用得着你们在她背后喊打喊杀。”

    不料一下子,那护卫一拳打向常统领的面门:“好哇,看来你也不对劲,你们都是妖邪,再拦着连你也不饶!”

    常统领惊怒交加,左边挺刀挡架,右边一个巴掌甩过去:“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一个个糊涂成这样!我看妖怪不用费一兵一卒,足可以让我们自相鱼肉。”

    那人似乎被这个耳光打懵了,愣了一愣,终于垂下了胳膊,然而很快又有人扑过来:“少啰嗦!杀了她!”

    吵嚷声中,就连老迈的虞公也颤颤巍巍开了腔:“杀了她,咳咳,杀了她。”

    杜庭兰无力控制这局面,不由双腿发软,滕玉意却始终心沉如铁,她不知道常统领为何没被蛊惑,不过看样子还能支撑一阵,门外的尸邪存心跟她玩游戏,她也在耐心等待最佳的时机。

    尸邪的声音与寻常的少女无异,口里嘀嘀咕咕,像在抱怨着什么,慢悠悠把手搭上房门,忽地又缩回去,估计觉得这游戏很好玩,不断发出清脆的笑声,接连试了几次,存心在逗弄滕玉意。

    滕玉意每每晚了一步,假装气得跺脚。

    那东西察觉滕玉意的恼怒,似乎很得意。

    滕玉意为了让自己的愤怒逼真些,一边故意刺不到尸邪,一边在脑中回想自己是如何被蔺承佑暗算,一想到嗓子被此人害得说不出话,心火蹭蹭蹭就冒了上来。

    尸邪反复试探了几回,终于攒足了耐心,她出其不意划破扇格上的纱幔,便要抓向房内滕玉意的胸口,不料这一回,滕玉意出手空前地快,一剑刺出去,刃尖直对那东西的手背。

    “去死吧。”

    尸邪躲闪得算及时,依旧被划破了一道伤口,吃痛之下,她咿咿呀呀叫起来,门外刮过一阵阴风,重新回归岑寂,连同房内那股萦绕了许久的令人心悸的阴冷感,也一并消失了。

    滕玉意大声喘息,那东西凶力非凡,被扎了一下不至于法力受损,之所以遁走,想是头一回遇到小涯剑这样的法器,等它弄明白怎么回事,必然会再次过来,不过好歹拖延了一阵,只盼蔺承佑能在这当口赶回来。

    可没等她缓过劲,背后又有人朝她抓来:“常统领,你没瞧见吗,她把房门弄破了,她是妖怪的同伙,快把她杀了。”

    尸邪虽然遁走了,房中人却越来越激动,常统领和杜庭兰以一抵十,渐渐疲于应对。

    杜庭兰情急之下大喊起来:“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没听见么?

    方才妖怪想进来,是妹妹挡住了!”

    常统领喝道:“一个个疯得没边了,把刀放下,别逼我教训你们!”

    护卫再次挥刀砍向常统领:“我算明白了,常统领也是妖物的傀儡!好,先杀你,再杀她!”

    其他人也纷纷捋袖揎拳,要合力对付挡在门口的这三人。

    “住手!”

    忽然有人喝道,“你们疯够了没有?”

    这人一出声,房里愣了愣,那声音清脆天真,分明是阿芝郡主。

    阿芝吃力地分开人群走到滕玉意身边,焦声道 :“我听得很真切,那女鬼一直在外头滋扰,是滕娘子挡住了它,她要真是女鬼的同伙,何必抵挡直接放它进来不就成了。”

    众人只安静了片刻,复又嚷叫起来:“郡主,你糊涂了——”

    “我清醒得很,糊涂的是你们!”

    静德郡主张开胳膊挡在滕玉意身后,她年岁还小,个子不足,身型又圆溜溜的,尽管已经努力挺胸凸肚了,震慑力也相当有限。

    “我看谁敢妄动,有我在,谁也别想动滕娘子!”

    毕竟是府里的小主人,护卫们哪怕心智迷糊,面对阿芝郡主也有种出自本能的爱护,手里的兵器虽然没放下,却好歹没再一拥而上。

    阿芝郡主松了口气,扭头悄声问滕玉意:“滕娘子,你是不是会道术?

    你用什么法子赶走的妖邪?”

    问完才意识到滕玉意说不了话,不由暗自焦急,忽觉一只温软的手捉住她,在她掌心写道:阿芝别怕。

    阿芝愣了愣,她和滕娘子才见两回面,滕娘子怎么会知道她小名叫阿芝?

    叫得如此顺口,莫不是今天在水榭里听哥哥这样叫过她。

    纳闷归纳闷,她不忘回道:“滕娘子也别怕!你放心对付女鬼吧,我会看住他们的!”

    滕玉意本来心弦紧绷,听到这话心里忽然触动了一下,人与人的缘法有时真说不清,前世阿芝与她一见如故,今生好像又古怪地牵扯在了一起。

    她在阿芝掌心又写了句:阿芝别怕。

    说着便凝神静听外头的动静,阿芝这一站出来,房中总算安静了少许,然而没多久,门外忽又刮起了阴风。

    滕玉意一边攥紧小涯剑,一边暗思应对之策,能拖延的法子已经都想过了,只恨蔺承佑迟迟不露面,尸邪这回似乎做足了准备,竟不再用指甲拨拉纱幔,她想不到尸邪会再用什么法子袭击他们,一时间冷汗直流。

    忽然脑中白光一闪,她余光瞥向身侧的阿芝,早觉得奇怪了,房里的人被尸邪一蛊惑,无论长幼,个个都失魂丧智,方才叫嚣着要杀她的人当中,甚至有虞公和郑霜银这等饱读诗书之人,唯独阿芝郡主和常统领始终保留着自己的神智。

    该不会他二人身上也藏着什么道家法器吧,能抵挡尸邪的蛊惑,估计不是寻常器件,蔺承佑这个人极护短,把好东西留给身边人也不奇怪。

    她想了想,飞快在阿芝手中写了一句话。

    阿芝忙问常统领:“常伯伯,哥哥是不是给过你什么防身的物件?”

    常嵘愣了愣,在颈项上摸了一晌,很快取下了一个小绣囊:“世子小时候画过的一张符,放在绣囊里给了小人,叫小人日日佩戴,说可抵御邪祟。

    小人这些年戴习惯了,也就不曾取下。”

    原来如此,阿芝是蔺承佑的亲妹妹,身上想必也佩戴着这样的护身符。

    滕玉意又在阿芝掌心里写了一句话。

    她知道,以尸邪的邪性,断不会叫小涯剑暗算第二回,能不能再拖延一阵,就看这东西够不够灵验了。

    阿芝点点头,踮脚在常统领耳边交代了几句。

    常统领应了一声。

    滕玉意便故意挥剑把门上的纱幔一一划破,如此一来,花厅里夜明珠的那点光亮顺着两边的破洞流淌进来。

    尸邪在门外哼哼唧唧徘徊,与上回不同,这次她似乎缺了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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