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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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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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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2 章

    绝圣和弃智一走, 蔺承佑抬起胳膊看自己的伤处。

    经过先前那一遭,他更加确信滕玉意不是什么好人, 臂上这点伤是小事, 被害得落水也可以当滕玉意是无心,让他真正在意的是她那堆暗器。

    先前他已经检视过了,全是极其恶毒的害人把戏。

    就拿扎中他的那根簪子来说, 不但尖锐, 末端还带着无数细钩。

    一旦被扎中,保管比寻常的暗器要胀痛百倍, 何况上头还喂了毒, 可谓损上加损, 谁要被这暗器射中, 个中滋味只有自己能体会。

    这也就罢了, 滕玉意拔的时候还故意让那些细钩在他的伤口里多搅了几下, 因此伤处表面上看着小,但里头委实伤得不浅,被水一泡, 伤口的血就又止不住了。

    他皱眉撕下内袖捆住臂膀, 原以为这是滕府特制的, 但想那滕绍常年忙着治军, 哪有闲工夫令人定制这等刁钻古怪的女子暗器, 即便要给女儿防身用,也有的是光明正大的护具, 因此不必多想, 这一定是滕玉意自己想出来的好主意。

    试想她昏迷前释放暗器的举动, 何其娴熟,何其果断, 可见她是做惯了的,说不定时刻打算用这些暗器害人。

    假如她是江湖中人,他不会觉得奇怪,毕竟时常身处险境,遇险时难免有些自保之举,可她一个高门贵女……

    府内护卫森严,出门有强仆相护,平日在扬州或是长安游乐,交往的对象无非是些世家女子,处在这样一个闲适的环境里,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滕玉意为何要随身携带这样的暗器,而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还那般狠毒。

    听说她刚及笄,小小年纪就开始费心思打造害人的刁钻暗器,若非本性不够良善,很难有别的解释。

    沉吟片刻,他抬眸看着面前那扇安静的房门,先不急,她弄痒痒虫究竟要做什么,至今未露痕迹,与其打草惊蛇,不如静观其变,如果证实了她真打算害人,他再叫她为自己的恶毒付出代价也不迟。

    蔺承佑看一眼身边的贺明生和萼姬,两个人都呆若木鸡,故意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半晌才有反应,如此甚好,不必担心他们坏事。

    对付恶人,就该有对付恶人的法子。

    不论那个葛巾中的什么毒,滕玉意在听过他那番话之后,少不了担惊受怕。

    最好葛巾中的真是虺毒,滕玉意被吓一通之后,回去后也能老实几日、少害几个人。

    蔺承佑这般想着,从外头卡住门,确定没法从里头打开,这才不紧不慢下了台阶。

    他沿着院落四处查探,彩凤楼里凹外凸,宛若一口浅井,四周若埋有金蟾,天然便是蓄宝盆。

    这地方极阴也极沃,并不适合用来镇压邪物,当年为何会选在这样的地界,实在匪夷所思,而且似乎极有效验,一镇就是上百年。

    就不知为何阵法突然失了灵,仅是砸到了地下的石碑么……他蹲下来仔细看,忽听到滕玉意在房中惊叫一声,他眸中浮现一抹谑意,故意等了好一阵,这才拍拍手起了身。

    到了门前,他扣了扣门:“王公子?”

    没听到滕玉意的回应,该不会是吓昏了吧?

    蔺承佑不让笑意露在脸上,假装关切地问:“王公子,你没事吧?”

    还是没响应,蔺承佑估摸着差不多了,抬手打开了门,本以为会看到滕玉意抱着桌腿瑟瑟发抖,或是吓得披头散发面无人色,谁知她好端端站在书案边。

    他眼底的笑意一凝,滕玉意拾起脚边的笔架,笑道:“对不住,刚才不小心叫这东西掉到地上,倒吓了我一跳。”

    蔺承佑瞟了眼床榻,葛巾衣衫整齐仍在昏睡,算滕玉意运气好,葛巾中的不是虺毒。

    滕玉意若无其事朝蔺承佑走过去:“葛巾心口的确有痕迹,金色的,形状大概就是这样,我画出来了,屋里没有金色的色砂,我只能以墨代替,世子瞧瞧画得行不行。”

    她气色红润哪像刚受过惊吓,蔺承佑静静看着她走近,忽而一笑,接过她递过来的笺纸道:“有劳王公子了。”

    滕玉意笑眯眯道:“不过是举手之劳。”

    她心里冷哼,蔺承佑安的什么心思,她心里明镜似的,先前她为了替自己和霍丘出气,一时气不过又惹了他一回,以他的性子,岂会不找她麻烦,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宜再与他纠缠不休,蔺承佑狡黠多智,痒痒虫和暗器的事多半已经叫他起了疑心,再斗下去自己也休想占到上风。

    还好这一晚快熬到头了,出了这栋楼,往后跟蔺承佑再无不会有任何瓜葛了。

    蔺承佑抖了抖那张笺纸,一看滕玉意画的印记就蹙起了眉,不是虺毒也不是火毒,是鬣毒。

    真麻烦,这是最棘手的一种情况,因为此毒进展极快,中毒之人很快会病危不治,要想救葛巾的性命,只能——

    他当机立断摘下腰间的香囊把药丸取出,就听门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绝圣和弃智怀中各抱着一个包袱跑过来了。

    二人瞥见房里的滕玉意,两颗悬着的心落了地,还好还好,滕娘子未受惊吓。

    蔺承佑把药丸尽数倾在掌心,冲门外的萼姬道:“萼大娘进屋吧,速速把这药给葛巾服下。”

    绝圣和弃智看见那药丸,大惊道:“师兄,这不行。”

    蔺承佑看着他们:“什么不行?”

    “这可是燕息丹。”

    绝圣弃智冲进屋压低嗓门道,“别忘了上回在紫云楼,师兄你的六元丹已经分完了,师公还未回长安,观里的药材又不够用,要是连燕息丹也全给人用了,万一你自己——”

    “我倒是不想给旁人用,可此女中的是鬣毒,你们还有别的法子么?”

    二人面色一变:“鬣毒?”

    “她中毒已深,再拖下去可就成见死不救了。”

    绝圣和弃智二话不说夺过蔺承佑手心里的药丸,跑到床榻前给葛巾服药。

    滕玉意一旁看着,暗忖蔺承佑果有暗疾,上回是六元丹,这回叫燕息丹,不知是不是清虚子道长有所嘱托,蔺承佑似乎总是随身携带药丸,而且这样做并非为了施仁布德,仅仅是为自己所用。

    她不由好奇打量蔺承佑,此子生龙活虎,委实不像有病在身。

    忽又想起前日那一场大梦,梦里她的魂魄在死后三年回到父亲的祠庙,在庙中撞见了奇怪的一幕,宫人们听说蔺承佑在北戎被人暗害,一下子慌了手脚。

    这梦也太奇怪了,先不说是真是假,好端端地,她怎会梦到蔺承佑?

    那边弃智和绝圣喂了药,葛巾的脸色有了好转,贺明生和萼姬捱进了屋,哆哆嗦嗦查看葛巾的病况。

    蔺承佑望着葛巾脸颊上的伤疤,摇头喟叹:“这伤是被鬼物所害,伤及了筋肉,估计恢复无望了。”

    绝圣和弃智纳闷地互望一眼,葛巾娘子的伤毫无鬼物作祟的痕迹,分明是被人所害。

    师兄想必比他们看得更明白,为何公然说这样的话。

    滕玉意闲着无事,便也近前打量,天色已经大亮了 ,葛巾的脸庞被晨光照得纤毫毕现,左侧脸颊上共有四条抓痕,血痂未能覆盖处,依稀可见蜗卷的死肉。

    “可怜见的。”

    萼姬叹着气帮葛巾掖紧衾被。

    贺明生满脸痛惜:“为了买下葛巾,小人花费何止万金,日日当菩萨供起来,生恐有什么地方不顺她的意,养了这些日子,眼看要在平康坊崭露头角,就这样被厉鬼毁了容貌。

    小人这番心血,岂不全打了水漂?”

    绝圣和弃智先前只当贺明生为葛巾的遭遇觉得惋惜,听到后头忍不住暗自撇嘴。

    正当这时,门外有庙客跑来:“主家,外头来了好些武侯和不良人。”

    屋里人一惊,蔺承佑却道:“来得正好。”

    他率先往外走,滕玉意不动声色跟在众人后头,走到半道,霍丘迎面走来,低声道:“娘子,都安排好了,趁早走吧。”

    到了前楼一看,中堂里满是人,平康坊的里正也在,众吏抬头一望,来不及诧异蔺承佑为何穿着湿衣裳,急忙整顿衣冠,大步迎上来。

    滕玉意趁机把萼姬叫到一边,从囊中取出一颗宝珠丢给萼姬:“赏你的。

    卷儿梨和抱珠我包下了,这半年你不许打骂她们,也不许叫她们去陪别的客人。”

    萼姬眼皮霎了霎,光靠一枚宝珠就想包卷儿梨和抱珠半年?

    这不是仗势欺人么。

    她心里极不想答应,但经过这一晚的相处,她早猜到眼前这位小娘子来头不小。

    若是不答应的话,没准会给自己惹麻烦。

    也罢,卷儿梨和抱珠年岁还小,这半年让她们清清静静磨练技艺也好,于是喜滋滋把那颗宝珠塞入胸口:“奴家晓得了,从今往后,卷儿梨和抱珠就只伺候王公子一个人了。”

    那边蔺承佑换了干净衣裳,又令人买了胡饼和馎饦给两个师弟吃。

    绝圣和弃智一边喝着热乎乎的馎饦汤,一边听蔺承佑跟身边群吏说话。

    蔺承佑任由医工重新给自己包扎伤口,边饮茶边道:“阵法下面镇了两只大妖,昨夜破阵而出了,一个是禽妖,另一个我暂且未查清底细。”

    众吏神色有异:“世子殿下,长安已经许多年没出现过妖邪了,可这才数月工夫,已经出了好几桩大事了。

    上回是专夺美人躯壳的树妖,这次的妖邪竟与妓馆有关。”

    剩下的话不敢说,明明是康平盛世,为何会频繁有大妖现世。

    蔺承佑焉能猜不到他们在想什么,一哂:“这些妖魔的来历我很快会查出来,昨晚那二怪破阵而出后失了踪迹,但随时可能再出来害人。

    为免百姓受伤,从即日起,我会请各观各寺的僧道日日巡街,提前跟你们打个招呼,好叫你们心里有数。”

    众吏唯唯听命。

    “你们除了配合这些僧道巡逻,还需给各家各户送信,晚间若无急事,百姓不要擅自出门。”

    “卑职马上着手安排。”

    弃智看蔺承佑只顾着安排事项却迟迟不用面前的朝食,忍不住起身把汤碗往蔺承佑身前悄悄推了推。

    绝圣吃得满头大汗,这时也迟钝地抬起头:“师兄,你只顾安排我们吃饭,自己却不肯用膳,这汤再不喝就凉了。”

    蔺承佑这才提箸用膳:“别说,我还真饿了。”

    然而身边的官吏仍不住地向他请示事项,一顿饭吃得极不闲适。

    绝圣和弃智吃完了早膳,托着腮在旁边叹气,可怜的师兄,还好有他们在身边,不然谁来关照师兄的饮食起居。

    成王殿下和王妃离开长安大半年了,走前还带走了二公子,说师兄小时候跟他们四处游历够了,这回该轮到老二阿双了。

    又说去年阿芝郡主因为游历江南耽误了学业,今年需留在长安好好读书,昌宜公主正好也舍不得阿芝郡主,阿芝郡主就住到宫里去了。

    这也就罢了,半年前连师公也打着云游的旗号离开了长安。

    如此一来,师兄身边只剩他们两个师弟了。

    这可真让人想不通,师公常说师兄顽皮赖骨,身边离不开长辈的管教,一下子全走了,莫非存心让师兄历练?

    两人齐齐换了一只手,继续托住自己滚圆的腮帮叹气,虽说长安城还有圣人和皇后,圣人和皇后也一贯把师兄当作自己的亲儿子,但圣人禀性宽厚,皇后性情随和,两人又住在宫里,管教阿芝郡主是绰绰有余,管教师兄却难免有鞭长莫及之嫌。

    正自长吁短叹,萼姬扶着卷儿梨过来了。

    萼姬弓腰冲蔺承佑笑道:“世子,我们卷儿梨还有些痴怔,烦请世子帮着看看,她体内是不是还有妖毒。”

    卷儿梨偎在萼姬身边,神色有些呆呆的,她肤色本就白腻如玉,一病之后愈发有种梨花带雨的娇弱感,来前似乎着意打扮了一番,换了一条杏子黄的高胸襦裙。

    蔺承佑扭头看二人:“不是已经用过清心丸了么?

    ”

    绝圣和弃智也纳闷,卷儿梨能走能说话,除了精神上有些不济,看不出不妥,起身看了看,卷儿梨连眼眸都很清澈,可见体内一点余毒都没了。

    卷儿梨怪不好意思地说:“劳烦两位道长了,其实奴家没有不适…… ”

    萼姬却一个劲地把卷儿梨往蔺承佑身前推:“奴家是觉得,同样是中妖毒,王公子早已恢复如常了,卷儿梨却一直乏力头昏,奴家怕出事,所以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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