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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凌壹压根来不及反应。
她只看到一团红色从二楼的楼梯上一路滚了下来。
别墅用的是原木楼梯,每一声滚落的撞击都引起不小的震颤,整个屋子里都回荡着重重的闷响。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苏心彤已经无力地躺在楼梯尽头的地板上,痛苦地蜷缩着身子,大腿上有蜿蜒的血迹。
傅景洲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开门走了出来。
只是他不是从主卧出来的,是从书房。
“景洲,我好痛啊……”
傅景洲的眼睛却看向了凌壹,目光森然,寒光凛冽,像是冰刀一样冷硬。
她几乎是看着他一路快步下楼,轻轻扶起了苏心彤,“还好吗?”
“凌壹,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来了来了,影后又开始了,哭戏表演虽迟但到。
凌壹这次不想忍了:“你是不是想说,是我把你推下来的?”
苏心彤躺在傅景洲怀里,伸出手指着她:“就是你……”
“你可想好了,我最后问你一次,确定是我推你下来的?”
“难不成还是我自己摔下来的吗?我还怀着孩子!”
凌壹指了指头顶:“你刚搬进来可能不知道,屋顶上装了监控,而且是夜视的,客厅里发生的一切都能拍得清清楚楚。”
“……”
“海边别墅比较偏僻,当时我是害怕有小偷或者是火灾,所以让人在屋顶加装了一个监控。不过过去三年都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发生,今天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
“要我现在给你把监控调出来看一看刚才是怎么回事吗?”
“……”
凌壹转而看向傅景洲:“她不说话,那你要看吗?”
傅景洲只是蹙眉:“……不必了。”
凌壹说话从来都是少而精,她既然敢这么说,那苏心彤摔下楼梯必定跟她无关。
而这栋别墅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他刚刚在书房里工作,这件事又不关凌壹的事,那苏心彤的摔倒原因,就已经昭然若揭了。
傅景洲的眉头皱得死紧,一言不发。
“我只是话少,但我不是个傻子。我不跟你计较,不是我怕了你,是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她沉沉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苏心彤,下次你想害我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够不够格跟我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别总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变成个笑话。”
凌壹站直了身体,从容镇定地拨打了120。
“救护车我帮你们叫了,在这里等救护车还是你们自己开车去医院,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等等——”
傅景洲叫住了她:“你手里拿着什么?”
凌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苹果闹钟,这是她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傅景洲送她的生日礼物。
不是什么名贵的牌子,但是表盘设计得很别致,时针和分针分别是“0”和“1”两个数字,那是她的名字。
傅景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是说好了当陌生人,你还来取它做什么?”
是啊,都是陌生人了。
陌生人送的东西,还有必要特意回来取一次吗?
凌壹昂起头,微微勾了勾唇:“是啊,我今天就不该来。”
她指了指吧台的方向:“别墅的钥匙我放在那里了,你们记得收好,以后我不会再踏进这里了。至于这个——”
她扬手,猛的用力直接把苹果闹钟砸在了墙角,砰的一声,瞬间四分五裂。
苏心彤惊叫起来,吓得直往傅景洲怀里缩:“啊!”
凌壹的眼睛却一直看着他:“你说得对,它已经没意义了,不如毁了干净。”
傅景洲的侧脸被飞溅的塑料片划过,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看,谁说回忆不会伤人?
伤了她的心,同时也能伤了他的身。
苹果闹钟还真是公平,它是属于他们两个之间的回忆,那当它毁灭的时候,连伤害都是两个人雨露均沾。
傅景洲的眼睛瞬间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在一点一点地,把你从我的心脏里挖出去。
凌壹闭上眼,泪水瞬间脸颊往下滑。
傅景洲说得对,她最近怎么这么爱哭啊?
一点点小事怎么就能哭出来了呢?
她明明很坚强的啊。
“傅景洲,”她吸了吸鼻子,哭腔却怎么都掩盖不住:“我走了,我不会再吓到她了,你放心吧。”
“等一下。”
她的脚步顿住,等他的下一句话。
“其他的妇产科医生能力可能不够,心彤她现在这样……你能不能……”
“傅景洲!!!”
“……”
她哑着嗓子喊了出来,可话到嘴边嗓子里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哽得她痛苦不堪:“你……”
“凌壹,就算我们是陌生人,那我就单单只拿你当一个妇产科专家,请你救救她,行吗?”
“你先拿我当个人吧!”
凌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栋别墅的。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出租车上。
旁边,有一辆120呼啸而过,朝着海边别墅开去。
出租车司机惊讶道:“姑娘,好像是你家人出事了,要回去看看吗?”
这里附近就只有那一栋别墅,120来,也只能是那里出了事。
出租车司机在别墅门口接到她,好心提醒她一句。
“不用了,家里有人的,会照顾好她的。”
“啊?哦哦……”
司机虽然照常开车,但看她的眼神还是有些鄙夷。
家里都有人出事叫救护车了,她还能若无其事地不管不顾,真是冷血无情。
凌壹偏头看向车窗外,夜晚的海滨路可真美啊。
月朗星稀,海水拍打在海面上,明明是汹涌的,可却让人无端觉得静谧。
不是她不愿意救苏心彤,她是个医生,入校的第一天她就宣誓过,要救死扶伤,要平等博爱。
但上一次能把孩子都保住,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这一次,神仙难救,她留下来也无济于事。
“姑娘,你还没说你要去哪呢?”
凌晨两点,爸妈早已经睡着,她回去只会打扰他们。
傅家老宅倒是有她的房间,可现在她这样失魂落魄地回去,傅伯父和傅伯母肯定会担心,还会刨根问底。
回医院宿舍吗?
可她早前申请外派的时候,医院就已经把宿舍的名额收了回去,分给了新来的实习医生。
天下之大,她竟然无处可去。
“姑娘?”司机又问了一声:“你到底去哪儿啊?”
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
她能感觉到滚烫粘稠的液体从身体里涌出,顺着大腿迅速往下滑。
七年的经验告诉她——
“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