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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桃花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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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1/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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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尘镜

    不知何时入睡,再睁眼时,已身处齐都。

    百年前的齐都虽不如现在广阔,却比如今更为繁华。因是秦昭的世界,所有场景皆以她为轴。我与祁颜像是在看一出活生生的皮影戏,只是还不如台下观众,不能拍手叫好或者扼腕叹息。身处回忆却不能参与回忆,这是入镜前秦昭告诉我的。而她的魂魄却被夹在镜中与境外的狭小空间,像遗世独立的得道仙人,目视所见一切,无喜无悲。

    我不由得怀疑将她封入镜中的人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想到接下来会看到心中疑惑,便沉下心静静观赏。

    一切果然如史书中所载,秦昭三岁时便熟读四书五经,五岁时已开始研读兵法谋略,在我厚脸皮求着祁颜带我出宫去市集买糖人的年纪,秦昭已经洋洋洒洒写了篇几千字的《治国论》,由身居御史的父亲递到中书令面前。

    被维新政策折磨得痛不欲生的中书令,听闻秦父举荐人才,赶忙深夜召见,才兴致勃勃地拆开蜂蜡,发现这文章是个十三四岁的女童写的,他气得将纸页直接扔进炭炉中,顺便罚了秦父三个月的俸禄。

    养家糊口的钱虽没了,可秦父更担忧的是爱女会因此难过。回家后,他一再宽慰秦昭,琴棋书画任她学,只是别想着走仕途。

    十四岁的秦昭眉眼间稚气未脱,可行事做派却如成人般沉着。听到这消息也不气馁,她只是用银针拨弄书案上的烛灯,良久,柔柔笑道:“千里马终须伯乐,我的伯乐还没有找到,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秦父叹一口气,眉眼尽显沧桑:“为父官职低微,无法帮你引荐。庙堂之上人人如狼似虎,你一介女流,又何苦蹚这浑水。”

    秦昭将笔沾饱墨,手腕微动便写下一行漂亮的字,竟是打算将被烧掉的文稿复写一遍:“父亲严于律己又为官清廉,却始终不能被朝廷重用,可见世间多有不公。阿昭自知不能高居庙堂,唯有辅佐出一代明君,百年之后才可名垂青史。如此,虽仕途艰险,还望父亲成全。”

    寻常姑娘说出这样的话,可能会被认为是天方夜谭。但秦父为人忠厚本分,女儿要他成全,他便果真成全。此后两年,在隔壁老王家未出阁的闺女已经能绣出鸳鸯戏水荷包的时候,秦昭一边在漫长求仕途中碰壁,一边发了狠地读书。原本官宦人家的子女,无论官职大小但凡适龄就有媒婆来上门说亲,更何况秦昭名声在外,几乎成了媒婆手中的稀世珍宝。可她们着实不了解秦昭,每次登门提亲时,必定能看到她与一位灰袍老尼在院中的冬青树荫下认真商议出家事宜。几次之后,人们再也没有从齐都的媒婆口中听到过秦昭的名字。

    彼时朝中一共两派,其中一派以太子为首,掌握朝中重权,另一派以肃王为尊,手握大齐兵权。两派相争,各有得失,数年来倒是势均力敌。秦父恰在肃王一派,因职位低微,只能任其所用。然而身在朝中,要么刚正不阿保持中立,要么立足党派玩弄权术,秦父这样中庸老实依然参与党派斗争,通常会沦为权力的炮灰。

    宣德十二年的冬天,肃王党中内斗,秦父不幸搅入其中,做了权力斗争下的替死鬼。秦家人丁稀少,自秦母病故后秦父没有再娶,膝下不过秦昭一个女儿。况且因罪伏诛,全部家当被官府查封,家中几个奴婢早已四散奔逃,秦家一夜落魄。秦昭求了棺材铺的老板很久,老板才勉强答应先赊一口棺材给她。亲朋好友避之不及,出殡时,只有几个好心的邻里帮忙。秦昭将父亲葬在京郊的蛮山上,山顶有参天古木,将大片冬阳裁成细碎的影。听闻行刑前多亏太子求情,秦父才能留得全尸。

    新坟,黄土,石刻碑,秦昭一身雪白孝服跪在简陋的碑前,一贯含笑的眼眸失了神采,从朝阳初生跪到日头西斜,跪到双腿再无知觉,毫无血色的唇才终于吐出几个字:“父亲,阿昭一定会为你报仇。”

    秦昭日日清晨登上蛮山,有时除一除坟头新草,有时就在树下看书,直至午后才踉跄下山。若不是夜中的蛮山实在荒凉,她甚至想卷个铺盖住在山上。她不愿待在空无一人的秦家,那个再也没有人唤她阿昭的家。

    暮色枯荣,百事皆衰,她千方百计才凑够办丧事的银两,棺材铺的老板却说已有一位年轻公子付过账了。她默不作声地将钱袋揣进袖中,转身登上蛮山。

    秦父三七那日,坟前毫无征兆多出一束白菊。而后无论她多早上山,白菊定会出现在那儿,若不是被细心束上白绸,倒像是凭空生长出来。她若有所思地望着花瓣上的露水,这一日,她没有着急下山。彼时日暮西斜,石碑上落下几只寒鸦,黑漆漆的眼珠,森然注视周遭一切。她有些害怕,拿书卷将寒鸦赶至半山,回来却看到孤零零的坟前,立着个绯衣墨发的男子。白菊在他修长指尖开得正盛,似覆了冷霜。

    听到响动,男子缓缓转过身,俊雅面庞上一双眉眼微微上挑,冷淡得让人难以亲近。腰间玉佩泠泠似水,他闲闲看她,全然不是悼谒的模样,倒像是心血来潮来探望旧友。

    十六岁的秦昭已出落得婷婷,清冷眸中似叠了层层云障,鬓间压一朵白簪花,衬得人越发冷丽。她将来人打量半晌,而后循循施礼:“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哦?”成煜低笑一声,嗓音里含了些难掩的兴趣,“你怎知我是太子?”

    她不语,却看向他腰间的玉佩。

    “原来如此。”他示意她平身,将手覆在身后,“你是秦楚翰的女儿,所以那本《治国论》,是你写的?”

    她眸光微动,像是极力隐忍,声音仍是透出惊喜:“殿下看过?”

    其实那日秦父走后,太子安排在中书令府中的探子趁夜潜入书房,生生从烧红的炭火中抢出几片残破的纸屑,当作至宝似的递到太子手中。其实,探子以为秦父送来的是什么情报密折,不然谁会深更半夜跑去拜见顶头上司,没人能想到只是一位父亲的良苦用心。

    绯衣太子远目天边流云,良久,颔首道:“自然看过。写得倒是不错,不过……”他漫不经心地摩挲腰间玉佩,“全是纸上谈兵。”

    她眼底闪过恼意,被成煜看在眼里,低声笑了笑。

    “你父亲他……是个好人。”他俯身献上花,随手扫落石碑上的枯叶,回身看向她时眸光微漾,“秦姑娘,还请节哀。”

    身为太子,能亲自祭拜罪臣已是莫大恩赐,他不能再做什么,便准备离开。然还未来得及抬步,一道白影已直直跪倒在他身前。

    因葬礼数日操劳,本就纤瘦的秦昭即便裹上厚重的孝服仍显得单薄,可气魄却不输男子分毫。素色裙裾沾染尘土也毫不在意,她重重将额头枕上手背,声音哑哑地道:“多谢殿下替家父求情,才能留得家父亡故后的体面。如今民女孑然一身,无以为报,唯有为殿下鞍前马后,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还请殿下收留。”

    他愣了愣,旋即轻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宫为何要收留你?”

    她言辞恳切,一字一顿道:“民女能助殿下登上皇位。”

    像是听到什么极好笑的事,他低低笑了一声,连眼角都弯起来:“皇位原本就是本宫的。”

    她微微垂下眼,是恭敬的模样:“如今肃王屡立战功,潭州一战眼看凯旋在即,不日便要班师回朝。到时,太子还能如今日般肯定?”

    “凯旋?”他哼笑一声,眸中浮起森然冷意,“本宫以为你的确聪明,没想到与朝中那些庸臣也没什么不同。你可知刚刚传来的战报中,武国已拔了潭州三座城池,甚至包括最易守难攻的邢台。这一战,肃王早已身处劣势,那些拥戴他的朝臣依然信他战无不胜,真是愚蠢……”手指撑上额头,笑着摇了摇头,“本宫也是糊涂了,同你说这些做什么。山路艰险,再过一会儿天就要黑了,你早些下山吧。”说罢撩起衣袍,绕过她往山下走去。

    她仍是跪着,将身子转个方向,双手笼在袖中,朝不远处的绯红背影又拜了一拜:“殿下若不信,可再等三月。三月后,必见分晓。”

    三月后,本已深陷水火的肃王军忽然趁夜发起攻势,武国不敌,连夜撤退至邢台三十里外。肃王军气势大盛,乘胜追击,不日便将丢弃的城一座座攻下,将武国一举逼退。

    天地褪去苍茫,枝头孵出新芽,偌大的太子府门前贴了张榜,重金寻民间武艺高强之人。百姓们兴致勃勃地看了半日热闹,最终都相约去临街的酒肆喝酒。小厮连续守了几个日夜,累得精疲力竭,正倚在门槛处打瞌睡,忽地瞪大眼睛,惊慌失措地跑进府门,边跑边喊道:“爷,有人揭榜了!”

    书房内,笔锋渐顿,绯衣太子微微抬眼:“哦?”

    小厮却欲言又止:“是……是个女人。”

    秦昭揭榜没有引来更多的观众,想来是觉得太子悬赏,一般人等又岂会轻易成功,而不一般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让他们碰到。面前这看似柔弱的姑娘,必然也掀不起更大的风浪,遂成煜出来时,只看到空落落的太子府门前,一位少女垂眸等在那儿,身上的孝服白得刺目,眉眼却敛得恭顺,无波无澜。

    依旧是蛮山上的俊朗少年,只是眉目越发冷厉,成煜盯住来人发间那朵白簪花看了一会儿,勾唇笑了笑:“是你。”

    她站在七级石阶下,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她手指翻动,将那页薄纸笼进袖中,微微欠身道:“太子殿下悬赏召人,不知可否让民女一试?”

    他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你能武?”

    她诚实摇头,带起袖中纸页轻响:“不能。”

    他眯眸,不置可否:“你可知道,欺瞒本宫,乃是重罪。”

    她却笑起来,似四月和煦春风:“但那日,是我猜对了战果。太子殿下是否也该有所表示?”

    “你是在同本宫讲条件?”他一步一步走向她,在她身前一级石阶上站定,俯身拉近同她的距离,“那你说说,你如何得知潭州一战一定会赢?”

    她抬眼瞥向他,又极快垂眼:“殿下又何必明知故问。武国地势偏北,常年寒冷,此时正值齐国夏天,武国军队不懂如何保存食物,粮草便供给紧缺。且武国人体质本不耐热,又是长途跋涉而来,肃王军以逸待劳,自然会赢。”

    成煜贵为太子,在朝堂上为储君之位争夺多年,又怎会是等闲之辈。其中利害关系,待肃王回朝后细细研究,一定能够想通。有此一问,大约是想试探秦昭,这答案究竟是她猜的还是有所依据。然由因及果,与由果及因,到底有一定差距。前者能够未卜先知未雨绸缪,后者只能在失败之后亡羊补牢。

    一旁的小厮听得瞠目结舌,看向秦昭的目光不由得敬佩了几分。

    年轻的太子微微颔首,想来与他推测的结果相同:“这些,都是你父亲教你的?”

    提及亡父,她眸中浮起痛苦神色,许久,摇了摇头:“父亲常说,女儿家学学女红刺绣就很好,琴棋书画各沾一沾,也算得了才女的名号。可谋论这回事,却不是女子该学的,是以甚少与我说这些事。”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他也许是不知道,你的确很有天赋。”

    她嗔怪地瞥他一眼,垂眸道:“殿下那日还说,我的《治国论》是纸上谈兵。”

    他微微一怔,半晌,扬唇笑了笑:“你倒是记仇。”说罢覆手向府内走去,却在门槛处堪堪停住,只将背影留给她,带了些年少轻狂,“进来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宫的人了,生前死后,永远不得离开。”

    她一时怔在原地,面上陡现红云。她想,这一定就是她的伯乐。他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是她山穷水尽后的最后一道希望,老天都希望她抓住他。即便前路艰难,那又如何,总不会比现在更难。像是下定极大的决心,她提起单薄裙摆,终于跟上他的脚步。初春艳阳映出太子府仗高的围墙,两人一前一后,双双走入府中。

    据说,秦昭被招入太子麾下这回事,震惊了许多人。入东宫前,成煜已替她伪造了身份,没有人会想到她是罪臣之女,只知她是身份清白的秦昭。

    国君听闻此事后龙颜大悦,朱笔一挥将她召进宫中,还出了几道题考她,都被她一一巧妙解答。本来国君颁布了革新的法令,大家皆是表面拍手称赞,实则该做什么仍做什么。只有成煜当真收了一位女谋士,还得到了国君的夸奖。这下大家都开始着急,到处搜罗有识之士,虽然没有再招到什么人,却引领了女子读书的风潮,也算为后人研究齐史立下一份微薄功劳。

    可见世间无绝对之事,只要心中怀抱希望,有朝一日或能成功。

    太子未登基的那段时日,秦昭时常红袖添香,以便遇到什么难题方便商榷一二。两人意见相左时,甚至会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往往是成煜拿太子的身份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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