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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因人起事儿,就当着力于人。
否则若是没得教训,这样的事儿有一有二就会有三。
日子长了那还了得?
玉青时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重,可曾永清却从中听出了一种俯居于上的压迫感。
他略带局促地挤出个笑,郑重道:“姑娘放心,村学中出了这样的事儿,不管是我还是林先生都不会坐视不理。”
“我今日负责把元宝和铁牛送回家,与家里人说清情况,林先生则是把那几个王家庄的孩子送了回去。”
“他会就此事与他们的父母协商交涉,往后若是再生事端,就会将那些不听管教的人遣回家中,不再让他们入学。”
像是怕玉青时不信自己说的话,他急急地解释说:“这在村学中是有往例的,并非是我在此与姑娘空口承诺。”
“村学虽是不大,人也不多,可也容不得任何不平,也不会纵容谁家的孩子在学堂之下称王称霸,这样的事儿有一次就足成教训,绝不会再有二次。”
曾永清口中提到的林先生,玉青时是有耳闻的。
若非是这位林先生坚持举学,将十里八乡有意求学的孩子都召集到一处,只怕这唯一一处的村学也早早的就落没了。
这样的老学究说的话,还是可信的。
玉青时心头坠着的石头无声落下,抬手理了理鬓角散发的同时轻笑道:“曾先生能如此说,我自然是放心的。”
“只是元宝这孩子生性顽劣,又皮实得很,在村学中只怕也是要仰赖二位师长费心的。”
“姑娘客气了。”
曾永清闻言连连摆手,说:“这都是我等本分,不值当特地说谢。”
正事儿说完了,曾永清踌躇了片刻就起身告辞。
正巧秦老太安置好了元宝奔了过来,闻言立马就说:“马上就吃晚饭了,先生何必着急走?”
“留下把饭吃了再走吧。”
曾永清笑着谢过她的好意,似是怕秦老太误会自己的意思,又解释说:“贸然来访本就唐突,怎好多做停留?”
“天色也不早了,再耽搁我回村学只怕是不太方便。”
“今日就不叨扰了,往后有机会定来拜访。”
他执意要走,秦老太也不好强留。
玉青时原本是打算跟老太太一起把他送到门口,再把买药看诊的银子给他。
可不等她站起来,曾永清就赶紧说:“姑娘身上有伤,还是坐着休息吧。”
“不必远送。”
像是怕玉青时逮着时间站起来,他说完就匆匆往外走,一路连头都不曾回。
秦老太把人送到门口,等人走远了才折回来说:“这位曾先生当真是好性子的,不光是给咱家元宝和铁牛做主,还带着他俩都去看了大夫,这要是换作旁人,指不定会是什么样子。”
为人师能做到这一步,的确是对得起师恩二字。
玉青时塞在袖子里的银子没找到机会掏出来,闻言默了一会儿,说:“曾先生说等元宝伤好了后再去学堂,届时我只怕是不太方便,你送他去的时候,顺便把银子送去吧。”
秦老太深以为然地点头,说:“是这么个理儿,总不能让人白白给咱家垫了银子,否则就是咱家理亏了。”
玉青时正欲说话,就看到门边多了个探头探脑的小脑袋。
不等她开口,元宝四下看了一眼,绞着小眉毛就说:“姐姐,于渊哥哥呢?”
“他不是说,等我回来就带我去放风筝吗?”
“他人呢?”
他大概是以为那个不靠谱的背着他独自去玩儿了,嘴上虽是没说,可眼角眉梢渗出的都是鄙夷。
说不定心里还在盘算着等见到了那人以后怎么奚落他。
可玉青时接下来说的话却恍如一道惊雷直接砸到了他的脑门上,让他的小身板都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走了?”
“于渊哥哥为什么走了?”
“他以后都不跟我玩儿了吗?”
他一连串的问题砸得玉青时头晕脑涨,忍不住伸手摁了摁眉心才说:“他是大人,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做,怎会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胡闹?”
“而且你脚划伤了,就算是他在也不能带着你去放风筝,这几日你不用去村学,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养伤。”
秦老太一开始还想着元宝回来了,能帮忙搭把手照顾玉青时。
可眼下一大一小全都伤在了脚上,虽都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伤,可到底是不方便。
她忍着心焦把饭做好,看玉青时和元宝都吃上了,顾不得收拾就急匆匆地要出门。
玉青时见状皱眉,说:“奶奶,你是要去大伯家了?”
秦老太头也不回地说:“不是,我去村长家里走一趟。”
“既然你大娘没事儿了,就赶紧放出来得了,不然总这么绊着脚,我怎么放心你们两个人在家?”
“你们好生吃饭,碗筷放着我一会儿回来收拾。”
她说完不等玉青时答话就匆匆而去。
元宝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眼神却一直黏在玉青时的脚上。
他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是没忍住,小声问:“姐姐,你怎么也受伤了啊?”
“是我不在家的时候被别人欺负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没耽误想象,不知从哪儿捏造出个弄伤玉青时的假想敌,小牙咬得嘎吱嘎吱响,一副恨不得把人生吃了的样子。
玉青时被他逗得好笑,往他碗里夹了点儿青菜,漫不经心地说:“没人欺负我,只是不小心罢了。”
“别胡思乱想,专心吃饭。”
元宝不得已低着头继续刨饭,等碗里的饭见了底,想说话时扭头却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旁边的空位上。
往日吃饭的时候,于渊哥哥都是坐在这里的……
他魂不守舍地咬住了筷子,含糊说:“姐姐,于渊哥哥走的时候跟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他还会回来的吧?”
玉青时本就有意忽略那人的存在,听到他这话不禁想起那人留下的一百两银子,眼底也添了一抹无人能知的晦色。
她漫不经心地说:“也许吧。”
“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呢。”
这话一听就没什么诚意,元宝失魂落魄地唉了一声盯着自己的饭碗不说话。
与此同时,疾驰赶回的宣于渊的肩膀上也多了一只雪白的信鸽。
他勒住缰绳停下,解开鸽子腿上的信筒抓出里头的纸条,展开看清后脸立马就黑得与夜色彻底融为一体。
他刚走了有五个时辰吗?
那姓曾的小白脸就找上门是几个意思?